《大唐自在行》38-40 节
fu44.com2014-08-31 14:27:23绝品邪少
正文第038章 美女赌约 望着远去的一对壁人的身影,师妃暄玉容平静,思绪却在急速转动。 “唉!” 半晌后,李世民颓然长叹一声。 “秦王可是心有疑惑?” 师妃暄黛眉微蹙,开口问道。 “说出来不怕师小姐笑话,世民每遇见此人时,内心都会泛起一种无力感。” 李世民或许是将平日里的本心释放,又或者是真的受元越泽的几个刁钻问题影响,不复从前的冷静,渭然长叹一声。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是,是以物无物也。” 师妃暄语气平缓地念出几句佛家经文。 对于常人来说,感情压抑后释放一下也许再正常不过。可李世民是静斋选定的明君,是超出常人之人,师妃暄不忍见他失落的模样,偈语乍起,如洗涤心灵一般入耳。李世民天资聪颖,此年代皇家贵族人皆学佛,是以仅片刻后便有所悟。 “多谢小姐提点,世民受教了。” 李世民颓废之色一扫而光,躬身施礼。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相,着相非过错,但不可时时着相。妃暄话语不敬,还请秦王见谅。” 师妃暄亦回礼。 “小姐每句话语中皆有深意,何过之有?” 李世民意气风发长笑道。 “只是……” 李世民望向元越泽消失的方向,眉头略皱。 闻听元越泽的理念后,李世民已经不在意对方会否来支持他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会否来对他的事业进行阻挠。看又看不透,摸又摸不懂。如刺猬一般的元越泽对任何一个有心天下的人来说都如定时炸弹一般,让人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三国之后,是为西晋,西晋洛阳,东晋健康,之后又为南北朝,最终是大隋一统天下。正是三皇五帝夏商周,春战秦汉三国谋,两晋南北隋朝继,这分分合合岂是随便哪个小小的众生可以主宰评论的。” 师妃暄缓缓开口道。 她看得出元越泽给李世民带来的压力有多大,目下能做的只有尽力稳住李世民的心神,话语中意思也很明显:元越泽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大势绝不是哪一个人可以改变得了的。 “让小姐见笑了。世民今日受益颇多,这就告辞回去详加思考,筹备更完善的计划。” 李世民片刻便又恢复神采飞扬的模样,拱手道。 望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师妃暄陷入沉思:今日第一次接触,便大概想像得到元越泽此人的不平凡之处。师妃暄只从他的动作神色,便可推知其人的品性,也有些明白了一方枭雄,武学大家宋缺为何会将最疼爱的女儿如此交给他。让师妃暄不解的是,宋缺一向以光大汉室为最高理想,竟然放着元越泽这么好的人才不用。其中又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蓦地,师妃暄又想到元越泽的眼神,那中间夹杂这任谁都看得出来的轻蔑之色。只是当时几人皆将注意力放在那看似简单,实际难答的问题上。师妃暄亦的眼角亦只是偶尔扫过元越泽的面庞而已。 “他不会真的是魔门中人吧!” 师妃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神色复杂地再望一眼元越泽消失的方向,师妃暄化作飞天仙女,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冤家,你今日表现可真好,奴家真高兴!” 婠婠对元越泽揽着她的柳腰毫不介意,娇笑着赞赏道。 婠婠对什么治国又没兴趣,她可以察觉到元越泽今日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师妃暄难堪,却又与平日里使婠婠难堪不同。与婠婠更多的是像一对欢喜冤家,打打闹闹。但只凭元越泽看向师妃暄那轻蔑的神色,婠婠便知元越泽的想法。这对师妃暄的死对头婠婠来说,绝对是件值得欣慰之事。 “嘿,我就看不惯她们虚伪的样子,非要好好和她们周旋一番!” 元越泽一脸得意地道。 元越泽不虚伪吗?非也! 口口声声看问题当以客观角度去考虑,可实际上,他自己也有心魔。师妃暄又有何错?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婠婠一样,都是师门争取门派地位与私欲的棋子,傀儡罢了。她们的价值观里,有何自主的东西?她们早被自己门派的一家之说给彻底洗脑了! 为何元越泽偏偏就对婠婠宠溺有加,对师妃暄却轻蔑鄙视? 如果说国家,民族方面的激进者是为‘愤青’,那元越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愤青’。 为人者,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客观! 怀着同样心态的元越泽与机灵古怪的婠婠开始计划着如何进一步捉弄师妃暄来。 “冤家,师尊将你伤得重不?” 说笑半晌,婠婠突然问道,小脸上的担忧之色绝不是装出来的。 “阴后说我惹到了你,她要替徒儿报复,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伤得重不重?” 元越泽表情痛苦地道。 压抑气血后的身体如真的受了重伤一般,婠婠释放气机下,自然也探测地到。 “奴家又没有法子!打也打不过你,只有求师尊出手!” 婠婠委屈地撅起小嘴儿。 “我知道,定是你爱上了我,为求进步,必须要杀我以断情丝,对不对?” 元越泽长吁一口气道。 “谁会爱上你?自大!人家只是总被你欺负,有些委屈罢了!” 婠婠话语中底气稍显不足地道。说完立即用眼角扫了元越泽一眼,见元越泽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婠婠当即松了口气。 见元越泽脸色越来越古怪,婠婠想起他刚刚受了师妃暄一剑,立即叫道:“冤家,你是不是被那一剑引发伤势了?” 元越泽苦笑一声,面色已转苍白,对婠婠点了点头。 “你当时为何不服软?一定是牛脾气惹师尊大怒,下了狠手!师尊修为几乎可与宋缺,傅采林相提并论了。” 婠婠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责怪元越泽不知难而退,否则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 天下习武者,大都以已破空而去的宋缺与傅采林为偶像。因为二人当着上千人的面破碎虚空而去!元越泽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实力高超,却仍无法与宋缺,傅采林相比。否则他为何不破碎虚空而去? 婠婠脑中亦是如是想法。 “我……我好像不行了……那一剑我想挡,却没力气,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好狠呐,为支持李世民,毫不留情地击杀我这个绊脚石!” 元越泽语气急促,嘴角渗血,浑身无力地倒在婠婠身上。 “冤家,你……你别吓婠儿啊!” 婠婠抱着神情颓废的元越泽,手足无措地失声道。 “我……死前,有一个心愿未了。” 元越泽强装无碍,气若游丝地对婠婠道。 “是什么?奴家为你去做。” 婠婠见他似乎要断气了,登时心乱如麻,美眸含泪地道。 “给我一个香吻,告别这人世吧……” 元越泽双眼紧闭,如同即将死去之人一般。 “啊!” 婠婠目瞪口呆,这人都要死了,最后一个心愿竟然是这事儿? 来不及再多想,婠婠小脸蛋儿羞得通红,紧紧抱着元越泽,闭上双目,将软玉温香,吐气如兰的樱桃小嘴缓缓印到元越泽的大嘴上。湿滑柔腻的丁香笨拙地探入元越泽大嘴里,与他纠缠起来。元越泽的怪手更是放肆地开始侵占前凸后翘的两处‘高地’。婠婠默许了他的一切行为,只知将自己沉浸在热吻中。 魔女初吻,本该是温馨旖旎,柔情蜜意。此时却只有魂断神伤,哀愁无限。 处子春-情一经挑起,婠婠呼吸渐重,鼻腔中哼喘出芬芳湿滑的气息尽数打在元越泽脸上。 “他死了我该高兴才是,斩了情缘就可以修得更高深的武功,实现圣门大计。可为何心中疼痛感如此强烈?” 婠婠心中凄苦地暗道。 再次捉弄婠婠成功,又可一亲芳泽的元越泽美得飘飘欲仙,不知人间为何物。只将自己沉浸在温软的樱唇,生涩的丁香中。 湿咸的液体滑入口中,元越泽睁开双眼,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机灵古怪,刁钻泼辣的小魔女,只见她凄苦的神色,梨花带雨,美眸紧闭,瑟瑟发抖。 元越泽心头泛起一股愧疚感。 随即将大嘴贴上吹弹可破的娇嫩脸庞,爱怜地逐一吻去两行泪水。 “冤家,奴家好舍不得你……” 婠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不用舍不得了,得此一吻,我又不想死了!” 元越泽突然大笑道。 “啊?” 婠婠睁开双眼,见元越泽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登时喜出望外,颤抖的娇躯紧紧贴在元越泽身上。 再次亲密接触,元越泽一脸陶醉地沉迷于其中。 突然,婠婠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用力推开元越泽,表情说不出来该是高兴还是恼怒,娇喝道:“你……你竟敢骗奴家!” “嘿……” 元越泽干笑一声。 “砰!” 婠婠玉足运劲,一脚将元越泽踢飞,落在丈许外,怒嗔道:“你这个混蛋,奴家恨死你了!” 语毕,不顾仍坐在一旁捂嘴回味傻笑的元越泽,扭头飞身而去。 疾奔中,婠婠心思急转,既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元越泽并未死,无奈的是又被他给捉弄了一回。旋即又暗啐一口自己居然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被元越泽那么低级的手法就引得芳心大乱,心里话差点都说了出去。不过那与那家伙亲嘴儿还真的很舒服呢! 想着想着,婠婠俏脸再度染起两片红霞,心中暗自哼道:“小冤家,奴家下次一定好好惩罚你!” 可他不死,就斩不了情缘,完成不了师门大计,岂不是对不起师尊?咦!师尊早已失去处子之身,却依然修成了天魔大法的大圆满境界,也许是另辟蹊径?回去向师尊讨教一下吧! 婠婠打定主意,速度加快,拖曳着夜色下一道长长的白影,如电射去。 翌日,辰时之初。 元越泽站立窗前。 “夫君在想什么?” 单美仙那柔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多休息一下吗?” 元越泽转过身形,坐在小几旁,开口笑道。 想到昨晚的韵事,单美仙粉面微红:“又来取笑妾身。今日可能还会有人来拜访,和氏璧之争在这两天内就要打响了。” 元越泽点了点头。 “夫君和姐姐起来啦?外面来了两位客人,要见夫君。” 商秀珣门都不敲就奔了进来。 “是哪两位?” 单美仙问道。 “沈落雁与秀宁。” “我一人怎么见他们两个?再说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势力,也不会同意一同见我吧!” 元越泽皱眉道。 “秀宁是来见人家的!沈落雁才是要见你呢。” 商秀珣笑道。 元越泽默默地点了点头,交代单美仙几句,与商秀珣走出房门。 进入沈落雁等候的客厅,元越泽见到了那个说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的窈窕身影。 “元公子,别来无恙。” 沈落雁听到动静,回身嫣然一笑道。 “沈军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元越泽坐下后,一脸微笑地问。 “落雁听闻前日阴后当街将公子重创,所以前来探望。” 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道了声谢,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沈落雁如是只为来探望才怪。 “阴后修为的确已臻化境,《天魔大法》第十八层强大到无法形容。元某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其强大。” 元越泽叹道。 “公子伤势可有大碍?” 沈落雁闻听后一怔,旋即脸色复杂地问道。 “沈军师是真的担心元某还是心中另有所谋?” 元越泽并不答她,没来由地问道。 “我……” 沈落雁被元越泽直白的一句打了个措手不及,登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元某玩笑话,沈军师勿要放在心上,听闻我家夫人的义子,也就是寇仲那两个小子曾偷袭过沈军师,瓦岗军亦颁下‘蒲山公令’缉拿那两个小子,请问沈军师可否为元某解释一下他二人偷袭你的经过?” 元越泽笑道。 “他二人本事非凡,竟然骗过了落雁宅内的守卫,潜伏在落雁身侧。但他们二人出手时,江湖上的另外一个高手‘影子刺客’杨虚彦竟然也开始偷袭落雁,还好落雁大难不死。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与寇仲二人有些误会了吧。” 沈落雁答道。 元越泽听后陷入沉思中。 岭南大婚时,元越泽隐讳传言告诉沈落雁有许多人可能会偷袭暗算她,叫她多加小心。当时话语没说清楚,是因为元越泽知道沈落雁对李密的忠诚度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沈落雁这等女子死了固然可惜,如平白的便宜李密,那就是失策了。按双龙的说法,他们二人是在杨虚彦出手后才现身,并且是要帮助沈落雁的。沈落雁的话语中却透露着误会之念,而无理解之意。以沈落雁这般心思机敏的女子又岂会有什么误会?她刚刚的话语很可能就是在麻痹元越泽的思维。 前日闻听双龙说杨虚彦偷袭沈落雁,更让元越泽有些迷糊,因为去年在岭南时,元越泽与沈落雁对话,她说杨虚彦已经偷袭过她一次了,怎么今年还会搞偷袭,不知是被哪方势力驱使的。 双龙身负两大奇宝,且不说四大奇书的《长生诀》只说‘杨公宝库’,就是让天下有实力的枭雄为之瞩目。风头正盛的瓦岗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等至宝。沈落雁作为李密手下头号军师,一切计谋必定出自她手。误会双龙的偷袭,怂恿李密发动‘蒲山公令’都该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很可能在发布‘蒲山公令’之前,李密都不知晓沈落雁利用双龙一事。有人敢偷袭瓦岗军的军师,李密自然不会放过。 再往深一想,沈落雁今日前来,很可能就与拉拢元越泽或者确定元越泽居住在洛阳的目的有关。而且定是已谋划详细后才有所行动。 “沈军师既然已看到元某无碍,那便请回吧,元某谢过你的好意。” 元越泽心思电转下,为确定沈落雁此行目的,当即开口道。 “公子客气了,落雁此行更为感谢公子当日提醒落雁,否则落雁今日绝不会坐在这里。” 沈落雁玉容不变色地道。 “元某当日即说过,沈军师这等有才华与大志的女子,死了就太可惜了。元某只有爱才之心,没有其他意思。” 元越泽想到杨虚彦第二次偷袭间接因为自己提点沈落雁而失败,心感好笑,随即笑道。 “不知公子为何居住在洛阳呢?落雁本以为岭南与江都才是最适合公子这般不喜俗世之人。” 沈落雁见元越泽已下逐客令,只有硬着头皮问道。 元越泽心中暗叹果然! 沈落雁的计划大概已经可以想像地到,先利用双龙,进而引起各方势力注意,更是通过双龙来引起元越泽的注意,今日前来先行感谢元越泽大恩,以一种弱者的姿态面对元越泽,博取同情与理解,进而解释与双龙的误会,勾起元越泽的思绪,须知这种尔虞我诈的场合里,一旦露出真性情,必定落于下风。沈落雁正好把握住这一点,完美的把握这一时机问出最关键性的一个问题。 元越泽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沈落雁内心似是有所依仗,她认为元越泽不会伤害她,故而前来拜会,将自己推上前线这个计谋很可能也是沈落雁亲自向李密提出的!沈落雁自负才华,老谋深算的李密亦不下于她,李密只是将计就计地利用沈落雁也说不定! 但沈落雁绝对是高估了元越泽,元越泽从无怜香惜玉的想法,怜香惜玉只是对自己家的妻子。对外人,无论男女,元越泽皆可不眨一下眼地亲手击杀。 沈落雁却错有错着,因为不论她是否触怒了元越泽,元越泽都不会杀她。 “沈军师好计谋,不顾自身安危,亲上‘战场’这一招,果然让元某佩服,巾帼红颜呐!” 元越泽神色复杂地盯着沈落雁缓缓道。 被那双如星空一般深邃清澈的眼睛一盯,沈落雁没来由地内心慌乱起来。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此次计谋酝酿许久,一环扣一环,她没有想到元越泽只一个照面,只凭借几句话便可推知一切。 “落雁还是小看了公子。” 沈落雁猛地瞪大美目,樱唇微张,目光中夹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些复杂的感情,目光定格在元越泽脸上。忽而又神色一颓,垂下目光,苦涩道。 “沈军师常年处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场合,只需一句否认的话便可,为何要承认?” 元越泽好奇地道。 “不是不欲,而是不能。” 沈落雁只一息后再次恢复英姿飒爽之风,抬眼大胆对上元越泽的双眸。 “此话怎讲?” 元越泽轻笑一声,继续问。 “皆因公子的一双眼神,使人无法开口说出谎言。” 沈落雁干脆答道。 元越泽亦是尴尬一笑:“如按沈军师所讲,那元某岂不是可以控制别人的心神了?没有你所说那么玄吧!” 沈落雁一愕,元越泽说得确实对,但为何自己对上他的眼神却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元越泽见沈落雁低头沉思,便也不打搅她。今日沈落雁的言行,元越泽并不怪罪她。因为目前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男尊女卑的思想延续上千年,即便后世女权主义者不断涌现,却依旧改变不了许多人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男性为主导地位更是不可动摇。沈落雁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她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这时代不落于她才华的女子绝对不少,随便说曾经的‘国母’萧琲就绝不比沈落雁差,但她二人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完全认命,一个是努力争取,绝不认输。世间虚伪之人多得数不胜数。只说在瓦岗军中,轻视女子的伪君子们定是心中看不起沈落雁。之所以推崇沈落雁,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个美女吧! 想着想着,元越泽对这巾帼红颜的敬佩更深了一层。凝视沈落雁的眼神中也没有了丝毫的恼怒,只有理解与怜惜。 沈落雁思绪万千,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抬眼正对上元越泽的双目,却没来由地芳心剧颤,这种理解的神色,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由一个男人的眼神中看到。男人的怜惜之色倒是见过不少,沈落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认为虚伪。今日却明显可以察觉到元越泽的怜惜神态是发自内心。 “公子,落雁已有婚约了……” 不敢再正视元越泽灼灼的眼神,沈落雁鬼使神差地低声道。 言罢,二人皆一愕。 沈落雁再不复英姿飒爽的模样,而是粉面羞得通红,深垂下去,仿佛要埋入的双-峰间一般。 眼见沈落雁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再看她玉颈与晶莹的小耳都染得通红,元越泽一阵失神后也开口叹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沈落雁本来还为刚才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的言语而羞涩,突闻这一句赞美的话语,芳心欣喜,却又窘迫得无以复加。 “公子为何不招揽落雁入宋阀呢?” 暧昧气氛持续了良久,沈落雁强行压下如小鹿乱撞的芳心,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非是我小瞧沈军师的才能,而是宋阀之事元某并无心去理会。” 元越泽淡淡道。 “落雁也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多么出色,但也知自己有多少能耐。” 沈落雁不再羞涩,紧盯元越泽开口道。 “为何会有此一问?你会舍得放弃你的密公吗?” 元越泽笑道。 “讨厌!” 沈落雁听得元越泽话语中似带嘲讽之意,娇嗔道。旋即回过神儿来,又害羞起来,暗忖: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能用如此语气说话呢?如被他误会成yin荡女子,那该如何是好? 抬要偷偷望去,只觉元越泽一双清澈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沈落雁更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你少自作多情了,你都有婚约了,眼前这男子的确有魅力,可他的妻子哪个不比你强?” 沈落雁心中暗自警告道,随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可他的眼神的确不似做假,其中的确有情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沈落雁低头胡思乱想间,元越泽亦是神思转动:从沈落雁刚刚的问题来看,便知她的心思机敏,她的问题正是许多人的疑惑,元越泽到底是真的不理宋阀之事,还是在与宋阀做戏,前来图谋洛阳? 元越泽更可从沈落雁的问题中察觉到沈落雁对李密是何等的忠心,而在为成就大业不拘小节的李密眼中,沈落雁充其量只是个有用的棋子罢了,到关键时刻亦可为了大业而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想到这些,元越泽心头再次泛起怜悯之意。 “先不要问我与宋阀之事,我知沈军师对李密的忠心,如我现在说李密必败,洛阳他也拿不到手,你信还是不信?” 从来都是一副淡雅如仙模样的元越泽眼神中射出无上的智慧光华,豪迈之气尽显地对沈落雁神秘一笑道。 沈落雁再次对上元越泽的眼神,脸色再度复杂起来,只凭元越泽这一句话,她就已经推测出元越泽的大概想法。但却不甘心李密被轻视:“如‘天刀’仍在,也许会是密公的对手,但‘天刀’已遁,放眼当今天下,唯密公……” 解释一半,只见元越泽嘴角已轻微翘起,眼神中的智慧光华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精明之色。沈落雁不知为何地紧闭檀口,不敢再说下去。 “唉!” 幽幽长叹一声,沈落雁芳心大乱,如今已经大概猜测到元越泽的真实计划。他刚刚敢把话语说明白,那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放沈落雁走出此房间了,否则如此重大消息一旦走漏,岂不是大计严重受损?想到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沈落雁除了叹息,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唯一不甘心的是,自己没能真真切切地为女子争一口气。 “沈军师为何叹息?” 元越泽好奇地道。 “落雁已从刚才公子话语中知晓公子来洛阳的目的,公子如是做大事之人,就不该放过落雁。” 沈落雁苦笑解释道。 “噢!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多谢沈军师提醒。” 元越泽点头道。 沈落雁登时哭笑不得,同时亦觉得这元越泽实在可爱至极。 “沈军师不必担心,元某绝无伤害你的意思,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消息走漏,我个人损失事小,大计损失是大,所以请沈军师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好?” 元越泽笑道。 沈落雁被他给弄得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此我们就打个赌如何?如果密公夺下洛阳,那公子你就要将你的全部详细计划告诉予我。而落雁如果输了,就全凭你处置如何?落雁在此发誓,如将今日消息透露给第二个人半句,就让我天诛地灭。” 沈落雁开口提议道。 她完全没必要发誓的,骗过元越泽这种呆瓜,出门后将消息一散播,那就爽翻天了。可沈落雁一来认为元越泽深不可测,二来经过此次深谈,心头总有些莫名的情绪,比如她讲求功利,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的作风却偏偏被元越泽的目光给化去。 “也好,就打这个一个赌吧,如果沈军师输了,嘿嘿……” 元越泽不怀好意地干笑道。 被那怪异的目光一打量,沈落雁华容失色道:“你……可不要太……太过分……” “亲一口不算过分吧!” 元越泽大叫道。 沈落雁大窘,显然她刚刚想到其他更深层次的事情上了。 “落雁坚信,密公才是明君!” 沈落雁平静下来后抬起头,坚定地道。 元越泽轻笑一声,也不反驳她。事实会证明一切的,对于心志坚定如沈落雁,抑或是师妃暄这等人,浪费多少口水都没有用。 二人静静地呆坐半晌,沈落雁依旧不动。 元越泽好奇地盯着她,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刚刚不是说……说亲……亲……” 沈落雁见元越泽不解的神色,羞红小脸儿,支支吾吾地低声道。 原来沈落雁已经被元越泽给弄得心乱如麻,思维混乱了。说亲一口只是赌约,她却当成了出门前的一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元越泽当然不是王八蛋。凑上前去对这那娇艳欲滴的脸蛋儿轻轻一啄,长笑出门而去。 沈落雁身形微晃,有些迷糊地呆坐半晌,突然清醒过来,失声叫道:“他……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这才记起自己已有婚约一事。想发火,却发觉心里没一丝恼怒的感觉,反倒是有着几许欢喜之意。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落雁转身凝望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喃喃自语地道。 元越泽回到后院,问清商秀珣与李秀宁会面的经过。开始与几女反复探讨起来。 午后。 王世充府邸,书房。 “消息传达下去了吗?” 坐上圣尊开口问道。 “是,已经全部传达完毕,那元越泽必定上勾。” 座形单薄的男子答道,声音不男不女,让人听后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如此甚好,你们还要安排好人手守在一旁,万不可让他提前逃走!” 圣尊又吩咐道。 “属下以这条性命担保完成任务!” 座下男子发誓道。 “唔,你是否在疑惑本尊为何不去直接抢夺和氏璧?” 圣尊见座下男子面色略显古怪,便问道。 “属下不敢,圣尊向来谋定后动,机智更非属下这等鲁钝之人可以猜测的。” 座下男子恭敬答道。 圣尊眼神中闪过一缕精光,不再言语,目光转向桌上厚厚的一本古籍。 洛阳郊外。 “咱们兄弟又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啦!” 茂密的树林中,一男子轻声道。 “希望不会再给元大哥和娘惹上麻烦吧。” 另一男声也响起。 “嘿,我们小心点儿就成了!” “贞姐不是说不要在意那块破玉吗?” “那样一个宝贝,不摸摸岂不对不起自己?”…… 下章预告:黄雀在后第039章 黄雀在后 两日后。 元越泽进入手镯问候石青璇。日日问候这如空谷幽兰一般的佳人已逐渐成为一个习惯。越来越熟后,偶尔调侃几句,窘得佳人发大娇嗔,也已成为元越泽的一个乐趣来源。 进入手镯中,就听闻一阵飘忽不定,似远似近,若即若离,似是断断续续又似绵延不绝的箫音传来。元越泽只觉浑身上下舒泰无比,毛孔都好似是在一张一闭地呼吸一般。 推门而入,一曲已毕的石青璇正坐在沙发上,美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元越泽。 “我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元越泽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 “因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青璇说得对不对?” 石青璇见元越泽坐在自己身边,也不介意,开口问道。 “对。” 不知石青璇今日为何如此庄重的元越泽开口答道。 “那你私自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不愧疚吗?” 石青璇又问。 “我心中从没有过害人之意,为何要愧疚?” 元越泽理所应当地答道。 “但是皇帝本来该是李世民,你却要宋师道来做皇帝,这算不算逆天而行?” 石青璇又追问道。 “你读了这么多天书,该知道我和二哥的全部计划,我们所行之事绝对造福后世,无愧于心。” 元越泽盯着石青璇答道。 “那你……你改变青璇的命运,就不愧疚吗?” 石青璇突然粉面绯红,低声道。 “你让人家读那些书本,里面记载青璇该嫁给徐子陵的,可前几日青璇看了他许久,也没觉得他哪里能引起人家的兴趣。这算不算你的错呢?” 石青璇见元越泽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解释道。 “……” 元越泽当即无语。 “如果青璇不介意元某人有十几位妻子,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将自己赔给你吧。” 元越泽厚着脸皮道。 石青璇本想捉弄元越泽,哪知被元越泽一句话就给说得答不上来,娇羞地垂下螓首,玉手开始不知所措地摆弄着衣角,轻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青璇一介凡间女子,岂敢高攀……” “什么高攀低攀的,重要的是一颗心。你可明白?” 元越泽笑道。 石青璇突然面色一变:“那你现在的作为,对得起美仙阿姨他们吗?” 这是元越泽心头的一个死结,他当即苦笑一声:“我当日得美仙倾心后,便觉得对任何女子都无兴趣。奈何家里人却越来越多,秀珣悟得几分天衍卦后,算出日后我家里将有近百口人。连神都逃不出的缘,我又能如何?我只有一一去面对,给不了他们一个完整的男人,却可以给他们任何一个完整男人都给不了的幸福。” “青璇不必在意,元某刚刚对你说的赔偿只是玩笑话。” 元越泽心病一起,神色凄迷地又道。 “咯咯!那怎么行呢!人家就要你赔呢!” 石青璇玉手掩上小嘴,突然娇笑道。 抬头望去,石青璇一脸计谋得逞的表情,元越泽苦笑一声,用力将她抱住,狠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敢捉弄我?” 阳刚清新,让人沉醉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青璇玉容再度染起红霞,想抗拒却又觉浑身燥热,骨酥体软,只得安静地趴伏在元越泽怀中。聆听他的心跳。 “你……你现在不是要对付各方敌人吗?” 石青璇觉得神志已经开始模糊,只得强行镇定地低声道。 “现在要离开了吗?” 元越泽听出她话中有些不对劲,忙低头问。 “这里的生活已经如人间仙境一般,青璇怎舍得离去,青璇想念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想再回去看看,有些事情也要花费时间来想清楚。” 石青璇不敢抬头,伏在元越泽胸口道。 元越泽明白她仍是介意‘邪王’的所做所为,便也不明说。祝玉妍尚需要几年时间来缓冲,更何况石青璇。 “是不是等你想明白了,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于青璇大家了呢?” 元越泽语带调侃地道。 石青璇暗啐一口,都这样抱着人家了,还说那种话。 “你带些书本乐器回去,自己读读也好,我一有时间就过去看你。” 元越泽又有些不舍地道。 “不要担心,你助青璇修为突破至堪比当年娘亲的境界,寻常人可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呢!” 石青璇说起碧秀心,神色略显黯淡起来。 “那我帮助青璇炼化身体吧,再修些更高深的功夫,不然我真的担心。” 元越泽提议道。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俩人连关系都还没挑明,就说这种夫妻间最亲密的事了。 不过元越泽的确是担心石青璇的安危。 石青璇已知晓元越泽所有秘密,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俏脸又红了起来,嗔道:“你这坏人,总想些不正经的事儿。人家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元越泽一呆,随即笑道:“我刚刚如有肮脏的想法,就让我天打……” 还没说完,石青璇如葱玉指压上他的嘴唇,眼中闪过几丝情意地道:“呆子,不许胡说。青璇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当我一见面,心跳就会加速感应,日后你更是怕青璇出事,不惜说出惊人的身世,人家能读懂你眼中的爱怜。但青璇心中还有些疑惑……” 见元越泽失落的表情,石青璇红着脸低声道:“青璇只想过些脱离俗世的平淡日子,这与你的追求是相同的。只是青璇还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想清楚”以石青璇的性格及经历,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极限了。这已经是在隐讳得表达心意了。 接下来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就像炖粥一样。 元越泽没有言语,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这个内心凄苦,承载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哀愁的佳人心中浓浓的爱意,只觉得灵魂渐渐出窍,上入九天,下入九地,遨游畅行,快活无比。 “生在这种时代,许多人都身不由己,无法享受和平,无法享受美满温馨的家庭生活。青璇也是其中的一员,希望你不要怪我暂时舍弃逍遥自在的生活,而投身这红尘浊世之中。” 半晌,元越泽叹道。 他害怕石青璇会误会了他,毕竟眼前元越泽的行为,与隐居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许你乱说,人家都明白,读了这么多天书,还是有一些收获的。青璇知你心地仁厚,志向高远。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你如不理会这乱世,才真让人家看不起你哩!你虽然从没说过一句‘为国为民,为天下百姓’,但心中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青璇亦为你自豪呢。” 石青璇羞涩赧然得轻声道。 不可方物的玉容上泛起圣洁的光彩,秀眸中丝丝情意与智慧之光连连闪过。 “可别夸我了,再夸我就找不着东西南北了!我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虽然不舍得放你走,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留下你。书本青璇该已读过了,有许多事情已超出书本记载的范畴,但有一些事情却仍然没变,后面你可能遇到的危机你应该也清楚,万事一定不许胡来,你要记得,有人在时刻为你担心。” 元越泽轻抚玉人一头如瀑青丝,嘱咐道。 对于元越泽的理解,石青璇灿烂鲜花怒放,东山日出,璀璨绚丽得使人目眩的俏脸上滑过两行感激中夹杂少许幸福的泪水,紧紧伏在元越泽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元越泽突然像想到什么事情一般拍着脑门叫道:“对了,可以传一些‘邪帝舍利’中的元精给你,多一分实力,我也更放心。” 石青璇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好奇问道:“那日人家就听说舍利在你手上,怎么鲁师没和青璇说呢?这次来东平,人家特地去看了鲁师的,当时还在纳闷他怎么变得那么年轻。” 元越泽哈哈大小道:“现在疑惑该都明白了吧,至于舍利的事,是这样的……” 片刻后,石青璇听他讲述完,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道:“为何那个婠婠死缠滥打你都不给她,却偏偏随便就要拿出来帮助青璇呢?” 元越泽答道:“你们不一样,她一旦功力大进,双手会沾染更多鲜血,而我相信青璇学武的目的绝不是害人,而是自保。” 石青璇眼中闪过异彩,点了点头。 元越泽闭目探索半晌,终于取出一个封盖的铜制小罐子。 石青璇好奇地伸出玉手,摸上去的一瞬间,突然像触电般缩回,玉容惊骇,急剧喘息后问道:“为何当我摸上铜罐的挽手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情状,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 又望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元越泽道:“你没有那种感觉吗?” 元越泽笑道:“我最开始摸上去的时候,也是如你那般,但只要保持心境如水,就不怕了,那些都是幻象,我还以为你很了解这舍利呢。” 石青璇点头笑道:“青璇知道的也都只是记载而已,与见到实物有很大差别的。” 元越泽打开盖子,伸手取出里面拳头般大的黄晶体,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这是元越泽第二次摸到邪帝舍利了,以他目前的修为,都很承受里面的死气侵扰。 小心翼翼地将舍利放在茶几上,元越泽长出了一口气。 石青璇又开口道:“里面剩了八成,那其他两成被谁吸取了?” 她已知晓元越泽一家人的练气法门,是不可能吸取过舍利中的元精的,因为那是两种类型的元气。 元越泽凑到她的晶莹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石青璇表情登时古怪起来,玉手捂上檀口,不可思议地道:“你……你……” 元越泽耸肩一笑。 石青璇娇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他。 哄了半晌,石青璇这才恢复。 元越泽已自身为桥梁,让石青璇抵着他的后背。 舍利内的杂气是开放的,只有元精才是封闭,与舍利内庞大杂气交通的方法,就是通过真气的交流。要汲取舍利内的杂气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杂气输来的份量和没法子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 为免杂气侵入石青璇体内,元越泽采取了这个方法,捧起舍利,将自己的浩瀚元气破开杂气,把蛰伏其中的元精大幅引发,决堤般引出。 以石青璇目前的体质,只能吸收一成的元精而已,尽管如此,已经相当于数十年的修为了。 一切都只是说话间的事情而已。 震开舍利与石青璇,元越泽也要调息片刻方可迫出侵入经脉内的少许杂气。 石青璇打坐了近半个时辰,再睁开美眸时,精光闪闪,一脸欣喜地望向元越泽。 元越泽点头道:“青璇此刻的‘心有灵犀’已经到达巅峰了。” 闻听他提起‘心有灵犀’,石青璇似是想起了碧秀心,脸色一黯。 元越泽慌忙转移话题,石青璇才忘掉烦恼,不时咯咯娇笑几声。 再过半晌,收起舍利,元越泽准备为石青璇送行。 刚刚坐稳,云玉真就走了进来,见石青璇正一脸娇羞地与元越泽打闹,云玉真咯咯娇笑起来,随即递上一封请柬,开口道:“夫君,刚刚王世充差人送来这封请柬,要你过去赴宴。你要过去看看吗?” “洛阳城内之人该知我习性,我不想去,谁敢来强行请我?” 元越泽好奇地道。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王世充敢在这个时刻送来请柬,相比定是有什么算计,或者不怕夫君不去赴约。既然如此夫君大可去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家里有我们姐妹几个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宴会,顶多两三个时辰而已。” 云玉真劝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随即对二女道:“青璇打算回黄龙旧地过些时日,玉真送她回去吧,我现在就去王世充那边看看。” “妹子,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喽。” 云玉真对石青璇调笑道。 石青璇霞飞玉颊。她与元越泽的关系还真没到‘一家人’的地步。但二人的关系根本说不清楚,她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云玉真,结果却更让云玉真误会。 简单为云玉真解释几句,又与石青璇告别,元越泽出门独自往王世充府邸奔去。 尚书府坐落在洛阳城的中心地带,两座张牙舞爪的大理石石狮守护着身后的朱门红墙,高悬的千年红木作底的牌匾上闪烁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尚书府’,每个字都整整熔炼了十斤的纯金鎏烫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也向过往的人们显示着主人家显赫的地位。 上一次王世充大排筵席,是在洛阳一大特色,依外郭城的西墙外天然环境而建的‘西苑’。今日请柬上则明确写着在尚书府准备宴会。 府门外守卫一见元越泽到来,立即笑脸相迎,想来该是王世充安排好了的。 步入大门,元越泽在下人的带领下穿过了一道道回廊,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庭院之中,院中横向摆着两排筵席,对面则是王世充的府邸,庭门大敞,透过庭院可以看到大堂内设有一桌更为宽大的桌席。庭院中人声鼎沸,百余号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聊着,众人此时都兴头上,似是在滔滔不绝地畅谈风月之事。 扫了场中的众人一眼,立时有十几人感觉到了元越泽的目光,扭过头来,神目如电的回望向他。这其中有李世民,伏骞是见过面的。其他还有一些是王世充的手下,如杨公卿,郎奉,宋蒙秋等人。 元越泽正在打量的当儿,就见人群中走过来一个年约三十,轮廓粗犷硬朗,发如铁丝的男子。黝黑的左颊上有着一道注目的疤痕,形态威猛如秃赢,显出一派硬朗雄健的男性气概与霸者风范。 “在下突利,今日得见元兄风采,始知天下传言不欺我也!果真是无人可比!” “原来是突厥的突利兄,兴会!” 得知对方身份,元越泽再打量一番后,拱手回礼。 江湖对元越泽的传闻是此人喜怒无常,厌恶礼法。突利一见元越泽居然如此彬彬有礼,不觉一楞,随即哈哈大笑:“闻听前晚静斋的师仙子曾与元兄畅谈于天津桥上,元兄学识让人敬佩,所言道理更是旷古绝今,真让我等羡慕万分!” 元越泽心头一沉,眼角瞥向李世民。李世民依旧一副从容大度的微笑,对元越泽微微点头示意。 元越泽当即心头大恨! 前日与师妃暄,李世民商谈时,在场只有四人。婠婠虽然喜欢胡闹,但绝对不会将这件时传扬出去,因为这对魔门并无半丝好处。那么就一定是师妃暄或者李世民将这件事传扬开来的了! 元越泽好不容易诈伤减少各方注意力,被李世民或者是师妃暄这么一搞,众人注意力再度集中到他身上!尤其是元越泽所讲述的那些道理,一旦传扬开来,任何一个有心争夺中原的枭雄就一定不会小看元越泽。本来元越泽在洛阳还算是个目标并不明确的定时炸弹,但此时,听过他那些道理的人又有谁会相信元越泽没有雄心壮志?李世民很可能在传言中添油加醋,一来把各方势力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元越泽身上,二来更可以使元越泽忙得焦头烂额。这一招的确够狠,不管元越泽是为他自己,或者是为宋阀而来洛阳,他都将躲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这同时也意味着,元越泽与李世民各自所走的道路将不再有交集。 但是李唐该是与突厥有些瓜葛才是,为何突利率先来开口说起此事呢?这岂不是出卖盟友吗? 心思急转间,元越泽正待回礼,却发觉一体态婀娜,天生丽质,美貌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骨子里更是隐隐散发这一股说不出的妖冶之气。 “奴家荣姣姣,见过公子。” 荣姣姣仪态大方地做了个福身。 元越泽上次赴宴,与一众大老爷们喝得天昏地暗,今日不但有女子在场,居然还是‘洛阳双艳’中的一个。不过元越泽对这类烟视媚行的女人无一丝好感,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荣姣姣似是察觉到元越泽的厌恶情绪,也不介意,从元越泽身边经过,低声道:“祝宗主已将事情传达下来,奴家要恭喜公子得祝宗主倾心哩,公子果非一般人!” 元越泽心头大讶! 祝玉妍前几日也说过去交代魔门事务,但二人刚刚表演诈伤这一场戏,祝玉妍又怎可能如此快便将二人关系告诉给外人?荣凤祥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妖道’辟尘,的确是与祝玉妍有些关系。但祝玉妍连自己最疼的弟子都没透露半句,又怎可能告诉给魔门中的其他人?再者,荣姣姣与辟尘本就是对假父女,她真实身份是大明尊教的人,祝玉妍就更没理由告诉她了! 定是大明尊教的诡计,想要诓我!王世充也是做过‘原子’的人,他们之间关系可能更为复杂! 只一瞬间,机敏思绪飞转,元越泽动作不停,拱手对突利回礼,同时侧过头一脸惊讶地对荣姣姣道:“元某得祝宗主倾心?姑娘口中祝宗主可是阴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前几日元某被阴后风采所吸引,当街调戏,被她收拾得很惨哩!” 荣姣姣对于元越泽的回答也不惊讶,媚笑低声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公子调戏祝宗主后,得祝宗主倾心哩,是以奴家才有此一问!” 元越泽心头一松,表情夸张地答道:“姑娘万不可胡说,被我家中那群母老虎知道后,元某晚上恐怕就没睡觉的地方了。” 闻听此言,荣姣姣咯咯娇笑,抛了个媚眼给元越泽,盈盈走入人群。 元越泽暗自吁了口气,心中咒骂这荡-女。同时也不敢再放松,刚刚进来就被人试探,今晚这宴会看来绝不简单,这似乎还只是个开端而已! 元家小宅院。 单美仙,萧琲,卫贞贞,傅君婥,商秀珣五女围坐在圆桌前,谈论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与相关对策。 “贞贞可是查看了那和氏璧,有没有被人发现行踪?和氏璧可有什么神奇之处?” 单美仙问道。 “姐姐放心,我潜进去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那和氏璧倒没有多神奇,只是里面带有一股高深的道家气流罢了。” 卫贞贞答道。 “怪不得你争我夺,连修道人都对那块玉产生了兴趣。” 傅君婥撇了撇小嘴道。 这一家人都用元越泽那不要命的功法吸纳天地之气,当然对其他力量不会敢兴趣了。 “君婥不可大意,那股力量对我们来说可以不屑,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强大无比的力量。” 萧琲拉着她的手笑道。 “玉真告诉我毕玄与石之轩似乎都对这块玉很感兴趣,想来是听说宁道奇参悟三年也无收获,都想尝试一下吧!” 单美仙道。 “他们肯定会暗中抢夺的!不过影响该不会有多大,我们就不管了,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暗中势力身上吧!” 卫贞贞插口道。 几女皆点头。 “咦!玉真姐呢?” 商秀珣左顾右盼地问道。 “你那青璇妹妹恐怕也逃不出夫君魔掌啦!” 单美仙想起云玉真送石青璇前的嘱咐,开口笑道。 “嘻!那才好呢,青璇妹妹其实很可怜的。” 商秀珣娇笑道。 “不知王世充到底在搞什么鬼,夫君该能应付得来吧!” 傅君婥面带询问之色地望想单美仙。 单美仙给了她一个宽心的微笑。 元越泽入得席后,与李世民同座。李世民竟然没有半分异样地与元越泽开怀对饮。这更让元越泽摸不着头脑,暗忖这到底是他装模作样还是传言害我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旋即又想到:以自己的实力,的确探测到当时方圆百丈内就只有四人而已。即便不是李世民所为,那也一定是师妃暄那个丫头捣的鬼! 想归想,元越泽表面功夫依然做足,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呢! 元越泽望着高坐主座的王世充与众人推杯换盏,心中疑惑越来越重:我要是现在提出告辞,他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我性格就是这样。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我现在离开,那还特意将我叫来做甚?只为喝酒取乐?那怎么可能! 眼角瞥见元越泽眼中闪过不耐烦之色,王世充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今日多谢各位来参加宴会,元公子作为主宾,请一次可是很难的!各位请开怀畅饮!老夫稍告辞片刻。” 王世充长笑一声道。 转身离去的一瞬间,腰间所配的一块玉佩引起了元越泽的注意! 那块玉佩是元越泽送给独孤凤的!上面那个白绿相间的精雕细啄的凤凰就是最显眼的记号! 这块玉佩为何会落在王世充手上?以独孤凤对元越泽的感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这块玉佩送给外人的,更何况是自己家族的老对头王世充呢?捡来的?这就更不可能了!刚刚观王世充老奸巨猾的眼神,便可知他转身时特地将玉佩展示给元越泽看,似是在威胁元越泽,又似是有其他意味。 难道王世充情报网太强,已知自己与独孤凤的关系,特地抓独孤凤来威胁自己?看起来又不太像。元越泽虽然与王世充明言无兴趣进官场,但彼此之间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王世充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要在此时将彼此关系恶化挑明?是和大明尊教有关? 独孤凤好歹也算是大家族的人,独孤阀内高手不少,怎可能被王世充给抓到?即便没被王世充抓到,那一块玉佩与怪异的眼神却仿佛是在警告元越泽,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想起萧琲曾三番两次对元越泽说过,万万不可小觑了王世充,此人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人,真正实力更是个谜! 元越泽胡思乱想起来,的确不敢采取大意的行动,暗骂自己不早些去独孤家把事情办好,否则又怎会让王世充拣了这么个漏子! “待会他出来后定要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 元越泽暗忖道。 洛阳城外。 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后,双龙才在一座山脚的密林处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快给我看看!” 寇仲急道。 徐子陵解开腰间小包,打开木匣,微笑道:“看!” 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出现在徐子陵左手上。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两人看得心神皆颤。 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秦始皇得之以取天下,建立一统中原的稀世奇珍和氏璧了。 寇仲探手取过后大叫一声:“啊!为何这么烫手的?” 徐子陵一呆道:“没有理由,明明是冷得像冰块般。” 二人感觉不同,徐子陵半晌后道:“这玉果非凡品,寒中带热,热中含寒,里面更似隐藏着无穷尽的能量。若能细心参研,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收获。”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连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尼姑和尚都拿它没法,我们可以有什么作为?” 徐子陵淡然道:“我有办法,趁现在离天亮尚有一个时辰,我们立即着手参研,冀有所得。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进,明天将是我们的受难日。说不好还会连累娘与元大哥!那些和尚们已经认出是我们了!” “等等,你不觉得我们偷得太容易了吗?我被那四个大和尚围攻时,总觉得有一股奇怪却有强大的力量在暗中帮助我似的!” 寇仲脸色古怪地道。 徐子陵答道:“你就总爱神叨叨的!那些和尚们都是讲礼之人,遇到我们这种从不走常路的混混,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就不要废话了,我刚刚将真气输入其中,发觉没有半分变化,你又有什么法子来激发这里面的奇异能量?” 寇仲点头敲着和氏璧问道。 “刚刚我摸上这宝贝时,无形中念起《凝神诀》竟然有一种心神与它同化的感觉,想来定是与这宝贝有关,我们聚阴阳二气,以《凝神诀》做辅助,定可吸取其中的力量!” 徐子陵沉思片刻后道。 二人说做就做,面对面端坐大石上,四手将和氏璧挤在中间,眼神一对,真气顿走。 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随着二人面部表情越来越痛苦,和氏璧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和多少时间。忽地双龙顿感到像天崩地裂般一阵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似的,身体同时向后方弹开,和氏璧上黯淡无光的掉落石上。 二人躺在地上,只懂喘气,一时都爬不起来。 “嘻嘻!多亏了你们两个小子呢!” 一个婉转柔弱的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 双龙气息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听到这阴柔的声音,不敢大意,强提真气戒备,左顾右盼:“谁?出来!” “本后不就在这里吗?” 双龙目光随着声音同时聚集到一点。 入目的是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火!炽热夺目,犹如天外陨石一般发出强烈高热温度的火球! 眨眼后,双龙发现大石块上,一面覆轻纱的红衣女子手捧和氏璧俏然而立。乌黑盈润闪着亮光的长发随意披散肩头,晶莹剔透的秀额,淡淡地黛眉,长长地睫毛,一对秀长凤目凝望和氏璧,冰肌雪肤如同凝脂,修长曼妙的身段,纤细的蛮腰,修美的玉项,配上那一套极其随意地宫纱,更衬托出她的仪态万千与雅淡清逸,朦朦胧胧有若仙女下凡一般。 那么刚刚那团火是怎么一回事了! 更让双龙惊骇欲绝的是,此女不知身具何种功法,只看一眼就好像被她勾走了魂魄,只觉全身燥热,血脉狂涌,浑身血液似都在流向男人的命根子,生理反应不期然地被勾起! 徐子陵心性修为还算不错,发觉到异样,当即冷哼一声,惊醒痴呆的寇仲,随即二人默念《凝神诀》压下气血。 “呔!妖女!你使的是什么妖法!” 心思电转,寇仲发觉到对方很可能是修习某种极其高明的媚术,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双龙体内的欲-望给勾出来。当下怒声喝道。 “你们使命已了,本后慈悲,送你们最后一程!” 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将黯淡无光的和氏璧收入腰间包裹内,语气转冷道。 话音未落,双龙惊骇之色再度写在脸上。 天地间顿时化做一片火海,炙热得足以叫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双龙心中惊惧无以复加。 下一刻,红衣女子如厉鬼魂般出现在双龙头顶,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掌心更是逐渐生出如真似幻的火焰。 眼见一双纤细的手掌在眼前不断变大,双龙顿时感到他们的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女子所制。 临死一刻,双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双双迎上红衣女子,刹那间交换五,六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两声惨号后,双龙口喷鲜血,被被硬生生地震飞。 在直可煮铁溶金,焚化万物的高热气势影响下,内息愈发不畅的双龙只叹不该打这和氏璧的主意! 就在红衣女子取得全面性压倒优势之际,眼中杀气再度闪过,却突然停了下来。凭着超乎寻常的气机感应能力,突感自身竟被一倒强横得不容忽视的剑劲锁定,八处大穴已成为攻击目标,如不专心化解,后果绝对不会乐观。 红衣女子并没有继续追击双龙,而是凝神戒备。一道肉眼难辨,飘忽不定的白光由远方射来,如旱天惊雷,一剑直取红衣女子!剑式看起来软绵绵,毫无力道。可只观红衣女子却明白这一剑大巧若拙,不变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变化,剑未至锋芒先制敌!来者仿佛人兵通灵,其中蕴含着的沛然莫测气势,只教红衣女子进退维谷。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不屑之色。来者一剑幻化八招,可无论剑招如何神鬼莫测,红衣女子剑指仍能捉紧剑芒落实的攻击点,先一步截挡封煞,招式毫无花巧,却极具自然之道,其神通境界更是掌握至妙绝巅峰,当真已达无招无意之境。 来者身形尚未落稳,红衣女子急速破招后连消带打,简单朴拙的一掌拍出,白影眼中,只觉这一掌轻重缓急,快慢强弱根本无法判断,最要命的是其来势仿佛在不断转换角度,叫人无法察觉最终会击在哪里。 白色身影招式已老,肩且对战经验不足,兀自运起最强一剑,迎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交击之声过后,白色身影被震飞倒退。 瞬间完成一个回合对攻,红衣女子对上白影,终于看清来者的面容。却不知为何身形轻微地抖了一下。 “嫂子!” 双龙看清楚来人,喜出望外。突然察觉周遭那种干涸,炎热,如沙漠般没有任何生气的火海已消失,双龙刹那间明白到,刚刚一切都只是红衣女子由气势及精神力所发的气场。 但体内的热劲还在,心境一变,经脉内登时火热难受,当下不敢再言语,慌忙静心调息起来。 “阁下好算计!城南城东两处也是阁下所设的陷阱吧!” 白衣女子冷声喝道。 红衣女子并不答话,眼神中甚至都无一丝波动,只是细细端详着白衣女子。 “不敢承认吗?那王世充与你有是什么关系?以为牵制住我家夫君便可万事无忧?” 白衣女子并不急着进攻,再度发问道。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淡淡道:“本后与王世充并无关系。你可敢回答本后一个问题?” 白衣女子亦是一愕,来不及猜测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回答便回答,有何敢与不敢之说?”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萧琲!” 红衣女子眼神依旧毫无波动,更让萧琲莫名其妙,刚要动手,只听红衣女子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让人更是难懂的话:“你要活下去,切记自强不息,莫辜负了你的天赋!” 语毕,红衣女子抽身一个起落间便已消失不见! 眼见萧琲听到那一句不知所以的话后,便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龙更觉百思不得其解。 “禀大人,元公子求见。” 王世充从宴会上抽身出来,正在后院享受侍女的按摩,屋外响起通报声。 “唔,请元公子进来吧。” 王世充挥退侍女,端坐于书案前。 “尚书大人,元某打扰了。” 步入房门的元越泽略带焦急地开口道。 心头暗笑一声,王世充表情谦虚地问:“公子为何不在前院享用酒菜,可是有事情找我?” “明人不说暗话,元某想请问将军这块玉佩的来历!” 元越泽直截了当地指着王世充腰间的玉佩问道。 “噢!这块玉佩只是犬子特地为我准备的,公子有兴趣可查看一番。” 王世充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元越泽本欲再追问来历,可王世充竟然把玉佩递了过来,他也只好顺手接下,翻转查看后,元越泽面色微变,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眼见元越泽归还玉佩,拱手后疾速飞奔而去,王世充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第040章 圣尊法后 成都,独尊堡。 西厢房大片的豪华考究房屋中,独有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恰恰这小木屋坐落在大片房屋的最中心。与周围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屋内设施简单,说不上破旧,可也绝称不上华丽。房屋中间一个香炉,屏风后隐约可见的一张床,几把木椅,一张桌子,以及上面所放的茶杯等器皿外就再无他物。 小床上,宋玉致歪歪斜斜地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素素在床角仪态大方地端坐。床头同样端坐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这女子身上三处特点最引人主意,一是身材与素素有九分相似,二是长相与宋玉致足有七分相像,三是眉宇间的幽怨之气极其浓重,让人一见下会忍不住猜测她的身上到底生过什么事情才会生出那么强烈的幽怨之色。 屋内一片寂静,床头女子怪异的眼神时而观向宋玉致,时而观向素素,继而低头继续沉思。 时间足过去了近半个时辰,那女子缓缓开口了。 “那就是说小妹是来说服独尊堡支持宋家?” 柔弱的外表下,声音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倔强与坚强,让人叹为观止。 “扑通!” 宋玉致直接趴在床上,表情夸张地喊道:“大姐,你憋了这么久居然会想到这个事情上?” 这女子竟是嫁入独尊堡数年的岭南宋阀大小姐,宋师道及宋玉致的大姐,宋玉华。 宋玉华见宋玉致的样子,幽怨之色暂时消失,娇笑起来。忽而又发觉有失礼节,继续做回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缓缓开口,语带责备地嗔道:“你这样出去,还哪里像个大家门阀的小姐?叫外人看到了还不笑话死?爹爹及家族的脸面不被你丢尽才怪呢!” 宋玉致似是甚为尊敬宋玉华,忙起身盘腿坐好,美眸中却是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神色,显然并没真的将宋玉华的话听入耳中。 宋玉华无奈苦笑一声,旋即又开心地舒展笑靥,语气中似是颇有感慨地道:“小妹的样子,让我又想到了我们四,五岁时的情景,那时小妹就是活泼可爱,总喜欢给人捣蛋的调皮丫头。” “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一举一动却不得不规矩起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都不再属于我们。我们亦不再属于自己。” 宋玉华继续开口道,眉宇间的愁苦愈加浓重,似是陷入了某种伤心事中。 宋玉致忙上前抱住宋玉华的藕臂,试着安慰她一下,却有发觉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该说些什么。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素素在一边开口了。 宋玉华一愕,随即微笑点头道:“可能就像妹妹所说吧!” “大姐听了我的讲述后,为何第一句话会问到说服独尊堡这种事上来呢?” 宋玉致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心忖:刚刚都把夫君,家族的所有秘密及这几年来的事情一点儿不差的告诉给姐姐,为何她对夫君没兴趣呢?太奇怪了! “你们此来还会有其他什么目的吗?师道与妹夫,家族既然有了那么大的宏伟目标,巴蜀这块地域又怎能轻易放过呢?巴蜀虽然天高皇帝远,称霸无望,却也有着丰富的人文地产,说自成一国亦不足为过。哪方势力如得巴蜀支持,必定实力大增。而独尊堡是巴蜀最强的一个势力,加上老一辈的故交,新一辈的联姻,岭南如能和平接收总好过打仗。” 宋玉华解释道。 “姐姐真不愧是世家中的才女呢!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我们今日来见你,绝非是为了你所说的那样。” 宋玉致娇笑道。 “三叔帮二哥‘抓’了个军师回来,堪称再世武侯。他与二哥商议后认为:中原的争斗目前还分南北两派,而最终形态必定是南北各有一个大势力成为主导,如果说北方是李唐或者王世充中的一个,那南方就一定是宋阀了。如果到那时,巴蜀依旧不表态,我们或许会来采取或劝降,或开战等政策。但目下中原内大势力还有许多股,岭南亦没有真正准备好参加争霸,如果在这个时候雄踞巴蜀的独尊堡再宣布支持宋阀,那将会使得尚未加入争霸中的宋阀陷入困境。因为势力平衡一旦破坏,为了自保及防止宋阀势力过度膨胀,江南的萧铣,杜伏威等势力定会联合起来,从各个方面对宋阀群起而攻。甚至北方的几股势力亦会忌惮宋阀的强大,会在远方偷偷搞些小动作,比如支援南方其他势力,或者暗中算计宋阀,如此多面受敌,宋阀必定会面临着未出师身先死,土崩瓦解的局面。宋阀如今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南方几个大势力,就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最终到我宋阀出兵时,就一举以雷霆之威击垮他们!” 宋玉致见宋玉华不解的表情,开口娓娓解释道。 宋玉致洋洋洒洒,话语中皆是道理,宋玉华听后不禁也为自己的弟弟而骄傲。暗忖:已经快六年未回家了,外界一直传闻师道性子淡泊,没想到一旦立志争天下,竟然不比爹爹差上多少!突然,宋玉华又想到自己那传说中的妹夫,这一切该都是由于他的出现而改变,想起刚刚宋玉致讲述的一切,那简直像听故事一般让人无法轻易相信!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宋玉华心里暗叫一声,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妹夫身上去了?不过他这几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太让人惊讶了,声震天下,爱妻如命,母女同娶,对决天刀,弈剑等等。宋玉华心中的好奇感越来越重。 突然闻听宋玉致在一旁唤自己,宋玉华忙回过神儿来:“想不到妹夫竟有如此大的志愿,从前听人传说,还以为他只是个喜欢隐居,厌恶世俗的人呢!” 宋玉致与素素一愣,闻听宋玉华失神半晌,冒出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二女呆望片刻后轻笑起来,直把宋玉华笑得莫名其妙。 “夫君大婚前曾对素素亲口说过:我救得了一个素素,却救不了天下与素素同命运的千千万万个素素,而立志入世,辅佐帝星一事便是一个最完美的选择。” 素素想起元越泽话,眼中一片深情地开口道。 宋玉华亦是芳心大讶,对元越泽的好奇心已经愈加地攀上一个高峰。 “素素姐其实是来接我回洛阳的,但半路想起大姐,便顺路过来一看,结果在成都街上遇到醉酒的解大哥,解大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与素素姐了,求我们帮助他,所以此次偷着摸进来,就想带大姐离开这里。” 宋玉致又开口道。 “什么!” 宋玉华闻听后失声地道。 “大姐也不必自责,我已将怜儿姐体内的暗毒全部治好,解大哥高兴得差点要跪地感谢呢。你也不用觉得亏欠了他!他也同意我们带你偷偷离开!” 宋玉致继续道。 宋玉华听后面色一冷:“他是你姐夫,什么解大哥?怜儿又是谁?” 宋玉致俏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大姐没必要瞒我们,今日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而已!解大哥亲口叫人家不许再唤他做‘姐夫’,他仍喜欢人家如小时候那般唤他做‘解大哥’,解大哥从小就钟情一人,你该知道她是谁!你们从前没得选择,但如今不一样了,人家与素素姐想好了一个对策,万无一失,对你与解大哥都不会有任何害处。” 宋玉华芳容依旧一片冰冷,面色沉沉地不再理会宋玉致。 宋玉致只好将详细计划全部说出,宋玉华冰冷的玉容上逐渐现出惊讶之色,继而面色复杂,有欣喜,有为难。期期艾艾地想要开口却又似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姐还是不能和你们走!理由就不要问了。” 时间足足过去了一柱香时间,沉默许久的宋玉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 宋玉致与素素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道。 衣着颇显狼狈的元越泽独自盘坐在洛阳城北的一处悬崖边上,没有空去欣赏下方的起伏山峦,秀丽山河,元越泽剑眉紧皱,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半晌,也许是思维过于混乱,元越泽扭过头来,望了不远处的几大摊血与两根断指,不由自主地再次陷入沉思。 亲手接过王世充递过来的玉佩,元越泽便发现,那是个赝品!但制作手艺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不是元越泽亲手把玩,根本察觉不出真品与赝品的差别。 匆忙告辞后,元越泽毫无头绪地奔向独孤阀所在的皇宫,心思急转间,虽然来不及去考虑究竟哪个工匠的手艺会如此高绝,元越泽仍可想像得到,王世充定是在独孤阀内安插细作,细作很有可能就在独孤凤身边,否则王世充又何来知道此玉佩与元越泽的关系呢?目下元越泽首要的任务是去强抢独孤凤,然后再考虑其他事情。 奔至半路,元越泽身形突然一顿,城北传来的两股强大又带着邪意的气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应该是暗中那两股势力了!” 元越泽瞬间衡量再三,决定先去会会那两股势力,独孤凤再危险也不至于下一刻会丢掉性命,但元越泽来到洛阳,筹备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引暗中的势力现身吗! 疾奔中,元越泽继续思索:这两股势力到底为什么事情而不再龟缩?难道是为了和氏璧? 一盏茶时间后,元越泽距离那两股强横的气息越来越近,凭其引发地波动,元越泽明白这两股气息是在打斗中,想不出他们为何会动起手来,元越泽唯一能做的就是疾奔过去看个究竟。 一路向北奔去,元越泽察觉到本是凉爽的微风也变成暖风,气温逐渐升高。 压抑所有气息,元越泽潜入一片树林中。 远处,一身着黑衣,头带面具的男子与一红衣蒙面女子正在火拼。 二人身体隐泛邪气,使用的皆是火劲,只凭二人那猛如炙热烘炉的威猛气势,元越泽就可猜测到这二人修为是何等的高超! 更让元越泽震惊的是越来越接近这二人,精神上就仿佛受到影响一般,变得无法专心观看比斗!如果此时有人来偷袭,那岂不是等于元越泽的实力大打折扣? 强行压下心头所想,心境再度恢复平静的元越泽以心眼查探,刚刚影响自己心志的邪气终于消失不见,注意力放在打斗的二人身上,只见两道几乎看不清身影以直接简单的拳掌对击,火劲四射,还好此时是夏季,树木尚未干枯,否则定会引发山林火灾!元越泽尚在感叹二人的修为时,二人打斗似是到了最紧要关头。火劲形成龙卷风气场,风声大做,威力极其惊人! “砰!” 功力到达巅峰后的一拼,引发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两丈空间内沙石齐飞。 这一招后,余风缭绕消散间,隐约可见比拼结果。两股强横火劲在核心地带遗留下鲜明的痕迹,平坦的草地被卷出深约两寸的圆坑,黑衣男子卓然而立,气息平缓,仿佛没有动过手似的,红衣女子却在六尺外呼吸急促,虽然在努力压制翻滚的气血,保持曼妙优雅身姿。元越泽却察觉她实已一败涂地。 二人皆是强者,奈何碰到一起。强者败,更强者胜。 黑衣男子似是对红衣女子毫无戒心,只是手上捧着黯淡无光的和氏璧,摇头叹道:“本尊还是迟来了一步,白白便宜了别人!你该就是突厥那个‘法后’吧?” 红衣女子闻言心头大喜,表情却依旧愤恨地道:“哼!本后未能吸取其中的力量,否则你大明圣尊哪能如此轻易便折辱本后!” ‘大明圣尊’四字入耳,元越泽面色一冷,等了四年多的大仇人,原来就是他! 未及再思考些什么,元越泽气势在刹那间提至顶峰,重重气劲,急波叠浪般向大明圣尊涌去。 同一时间,化做一缕轻烟,十指箕张,生出的强大气劲,将大明圣尊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以玄异难测的角度猛扑大明圣尊。 圣尊本欲开口再问法后,忽觉一股强大气势与攻势由左侧袭来,伸掌便挡,这无从捉摸的一手似慢实快,劲道惊人。 “噗!” 圣尊狰狞面具下口喷鲜血,连退四大步,手中的和氏璧亦同一时间被震飞。 这一画面出现在元越泽眼中,使他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和氏璧恰好落到法后面前,法后只一愣,迅速抓起和氏璧,嘴中轻念几句,突然激起一个似虚若幻的旋风气阵,旋风的转速猛烈,使得仍欲追击圣尊的元越泽与不远处的圣尊二人站立不稳,分出力量支持身体的一刹那,法后飞退。 元越泽二人回过神来时,法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比元越泽,圣尊似是对法后更为在意,正待动身追寻,一边的元越泽怎会放过他这个大仇人!长剑猛然间出鞘,全身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毫无花哨的一剑直刺圣尊。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这看似简单,实具天地至理,惊天动地,彷如破开九重天又或十八层地狱攻来的一剑吸个一滴不剩,圣尊顿觉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异常。 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圣尊双掌瞬间变得通红剔透,炙热内劲排山倒海,前浪止而后浪至,无有穷尽一般轻描淡写地迎上剑尖。 出奇地是,如此猛烈的撞击,居然没引出半丝声响。 收回剑势,元越泽骇然,刚刚心头的怪异之感再度涌上心头。 “你真的让本尊失望,难道阴后真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圣尊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道。心头却也惊讶暗道:莫不是当年我圣教造谣竟然误打误撞下成真了? 元越泽还在思索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闻听圣尊开口,当即心头失笑,暗忖我现在看起来很弱吗? “你越看轻我越好!” 元越泽心里暗笑,面部表情依旧淡然:“阁下该记得你我四年前的仇恨吧!” “你把小‘家’看得太重,大‘家’却弃之不顾。” 圣尊亦淡淡道。 “元某无兴趣与你谈论这些,今日既然遇到,仇是必须要报的了!” 元越泽闻听圣尊有如老夫子一般教诲的言语后一愣,旋即又开口道。 再谈下去也无意义,即便元越泽抱着试探之心,他有如何保证对方会说实话?还是拳头来得实在! 元越泽不断释放气机与精神压力,快至巅峰时,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千百道白练,将圣尊笼罩其中,剑剑有若鸟飞鱼游,迅快飘忽,无迹可寻,精妙绝伦。 圣尊神色一凛,身形前掠,缓缓抬手,所有动作慢得无法想像,却又浑成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虽是只出一掌,却包含全身全灵的力量,教人不敢小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元越泽的快剑才与圣尊的慢掌触碰到了一起,情景说不出的诡异。 天地骤生巨变。 元越泽突然觉得真气仿佛出了岔子,无法理正,一身浑厚的真气竟然开始将身体当成容器一般急速乱走!突然一个松神儿,元越泽仰天而倒,地面却开始了不寻常的变化。 地面与周围空间都开始凹陷扭曲,元越泽开始身不由己地陷了下去,仿佛坠入另外一个迷离神秘空间。直觉天旋地转后,渐渐地,元越泽也弄不清楚是四周环境不真实,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空间,虚虚幻幻,无依无靠。意识中仿佛在无他物,只有空荡荡,白花花,一望无际的‘无’。 元越泽神智何等的坚实!他已知自己定是中了精神攻击,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妖法! 可轻掐自己几下,闭目静心凝神,周遭一切依旧不变。 正在思索的当儿。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响起,元越泽睁开双眼,眼前再也不是刚刚的景象,而是黑暗深邃,凄厉惨号声不断的地狱!周遭鬼混乱走,似是看不到元越泽的存在。元越泽独自前行,遭火热铁钳拔舌者,遭两边铁火焰山合夹成肉泥者,遭飞刀凌迟,首足分离血肉狼籍者,遭刀剑矛戟穿透胸背者,遭火红铁床烧得遍体焦炭者,遭铁牛角顶践踏,骨肉烂靡悲惨啼叫者,遭热熔烊铜汁灌口五内焦裂者等等皆可入目。 元越泽正看得莫名其妙时,突闻耳边隐约传来深沉的声音:“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授无形;原流泉浡,冲而徐盈;混混滑滑,浊而徐清……” 骤然间,空间再度扭曲,元越泽闭目后睁开时,周遭一切恢复如旧,二人剑掌交接对立。 条件反射下,元越泽撤剑后退一步,低头查看身体,无一丝异样。只听得圣尊缓缓开口道:“你是第一个接得下本尊一招《五极灭元手》之人,多亏你的神奇身体,竟可以吞吐本尊上百年深厚修为!” “那么是你将我唤回的了?你那是什么妖术?” 元越泽亦问道。 圣尊眼中依旧毫无表情:“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元越泽读过的书数不胜数,稍加思考又问道:“你所使的《五极灭元手》是幻术而非精神攻击?” 圣尊眼中闪过骄傲的神色,轻轻点了下头,旋即语带凄凉地道:“确切的说,是本尊糅合了武学的幻术,如今这中原域外,可用此术者不超过三人,而这三人后,也不会再有世人懂得此术!” 元越泽心思电转,隐约猜测出该是这种域外幻术失传的缘故。 “如果你不唤我回来,我是否永远留在那地狱里?” 元越泽问道。 圣尊摇头道:“我要以精神与你连接方可使用此术,若在控制你的期间未能将你杀死,那我们二人将永远站在这里。” “阁下该知你我是仇人,为何还要对我坦白?” 元越泽终于弄清楚圣尊为何不将自己困在那个虚幻的地狱里了,复又开口问道。 “本尊知你在意偷袭你妻妾之仇,但本尊要细细和你说明,我心天下,志在万民,你何必执著于小‘我’的仇恨上?你的身体很是神奇,可否告知本尊来历?” 圣尊耐心地道。 元越泽心道,我告诉你才是傻子!当即答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信,因为这身体是我师傅帮我炼化的。” 这也的确是实话,至于能不能听懂,那可就不是元越泽的事儿了。 “至于你所言志在天下,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或者我问你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元越泽见圣尊默然不语,又问道。 圣尊抬头道:“不相信的话,本尊亦不解释。但你这具身体,本尊要定了!” 元越泽暗忖: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劝服我顺从你,研究我的身体?便淡淡道:“你的本事的确非凡,不过我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你不再敢随意使用那幻术了。” 圣尊闻听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说得太对了。本尊亦发觉绝不该留下你这个祸患!”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 元越泽轻笑一声,扬手刺出一剑,直取圣尊胸口。 圣尊气势,心灵终于在元越泽的一句话后出现一丝缝隙,察觉到这一点的元越泽又岂会不乘胜追击? 元越泽此剑平淡无奇,但剑意却随速度和角度不住变化,所以虽是表面看来简单直接的一剑,落在圣尊这等修为高超的人眼中,却看出这一剑中实际包含三剑,因其无法捉摸的特性,如若被动的等待,轻者将落于下风,重者将挡格不住。 圣尊表情虽不变,内里真气却在鼓胀,烈劲四涌,身形亦开始飘忽不定的四处行走,看似如无头苍蝇一般,其实则是在最关键之处迎上致命的剑击。 三声清脆响声后,二人倏而乍分。 以一双血肉之掌轻松破掉元越泽的一招,令元越泽不期然想起狂雷。这圣尊只是衣角略破,显然其修为比狂雷只高不低。 不给元越泽任何考虑时间,脚尖落地的一瞬间,一声断喝,双掌翻飞,循着玄异至极的路线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如灵蛇窜动般在胸前连续画出六个大小不一,角度各异,古怪诡异至极点的墨绿色气环。 如真似幻的气环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飘忽不定地击向元越泽。 来不及感叹这一招的神妙,元越泽以不同角度连刺十剑,登时一丈内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 突然,元越泽察觉到自己的元气原来一直在外泄,此刻的战斗力只余八成多一点。 这等对决中,心境上的一个缝隙,就足以致命。 几声清脆响声过后,元越泽只挡住四个气环,被另外两环击中肩胛与腹部,踉跄后退两步。 圣尊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身形不动,双手再次于虚空划,摧枯拉朽的天火之势幻化十几个的气轮,威势较刚刚要强上不止一倍。 元越泽已面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 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 神聚顶,气贯天地川大海。 气若谷,精如虚浮力所在。 精汇无,元抱归一敛藏气。 这三句单美仙为元越泽自创的那套古怪功法所总结出的口诀没来由地出现在脑海中。 过往的一切战斗一一浮现在脑海。 所谓‘身意’,是过往所有刻苦锻练和实战经验的总成果,心止而神欲行,超乎思想之外,但若只能偶一为之,仍未足称大家,只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招意才可随心所欲。 这一刹那,元越泽彻底弄懂了宋缺曾经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过去元越泽之所以在‘技’这一环节弱上许多,却也能与宋缺,傅采林这等高手相抗衡,并非宋缺当日所言是元越泽另辟蹊径,只因他的心性与悟性使然,但这种境界与真正的领悟完全属于自己的‘技’差距还是很遥远。 苦练与经验是要亲身一步步经历的,任何其他方法都不可能有相同效果。 这也是理论与实践的差别。 过往对决的画面闪电般流淌在思绪中,元越泽心随意走,剑由心生。 剑势骤起,杂乱无章,不徐不疾,看上去仿佛每一剑都毫无关联,却又连绵不绝,如天马行空般浑然天成,无穷无尽。 阴阳兼并的怪异剑招,好似无强不挡,无坚不摧。招若行云流水,连绵细腻,尽显精妙灵巧之及至。 古怪的剑招将刚柔二力完美地糅合在一起,看在圣尊眼中,登时神色一凛。 以圣尊的修为,依然看到一个若隐若现,闲适飘逸,高贵端庄的白衣仙女亦在元越泽身边在执剑轻舞,裙摆飘闪恍若惊鸿,批帛摇曳如飞天下界。 这完全是精神上的错觉,圣尊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不等他再强行镇定心境,那白衣女子幻象只是一闪间便已消逝。 元越泽剑势中不含半丝杀气,似是蕴含缱缱情意,柔韧绵长。在这种以命相搏的情景下,这等剑势给人一种不可思议至极的感觉。 强猛的墨绿色气环只与剑尖轻轻一碰便被荡开,不但连消带打,更是借力打力,将气环反袭向圣尊。 圣尊心头大讶。 双掌疾速拍出,自己接自己全力打出的这一招,有够荒谬的。 将气环逐一挡去,这气环中的劲力绝非一般,是以圣尊亦无法向元越泽那般荡开,只有强档。 挡到最后一环时,圣尊心中突然窜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潜意识中只知如果不逃,很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元越泽那本是无杀气的长剑上灌注全身功力,正以一玄妙之毫巅的轨迹借着最后一环的威力刺向圣尊。 让圣尊惊惧的还不止如此,因元越泽此刻像融入了整个天地间一般,破绽处处,却又毫无缺陷。感觉矛盾至极。他手上的剑更是如此。 圣尊一生谨慎,从不打没把握之仗,心知元越泽这一剑即便接下,那也是两败俱伤之局,当下心随意动,圣尊化做一道黑色烟霞,直射远方。 但元越泽这一剑似缓实快,疾逾闪电,剑尖已刺到胸前寸许处,圣尊只有勉强聚起‘天极凝霜’,一拳迎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号,圣尊身影依旧不停,在元越泽攻击的惯性影响下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扑通!” 元越泽已是强弩之末,真气已泄得差不多了,神经一松懈,颓然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地上,留着元越泽此战的‘战果’:圣尊的小拇指与无名指。 今日这一战,得遇圣尊以及另外一个叫‘法后’之人,元越泽心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那个法后与圣尊看似都是为了和氏璧而来,两人修为绝对不简单,实力似是比宋缺,傅采林还要高上半筹。不过这二人看来志不在武道,学武或许是身在这个时代的无奈,大明圣尊更是明确表示志在天下。 但这大明圣尊实在可怕,实力可怕只是一方面,更为可怕的是此人的城府及心机!想及最后即将败退前才察觉到真气不断地外泄,元越泽推测必定是对方搞的鬼,可能就是在依靠精神连接逼元越泽遁入幻境的那一刹那,圣尊通过什么手法使得元越泽真气在无形中开始流失。如不是元越泽顿悟出奇招,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还有那法后,大明圣尊完全没必要放过她的,为何却偏偏放过了她?元越泽又想起刚加入战团时的那种怪异感。以圣尊的修为,不可能被元越泽根本就没尽全力的一击下将和氏璧脱手!而且和氏璧脱手后掉落的位置也绝不正常,怎能逆势而飞,掉落在法后面前! 和氏璧里到底有什么奥秘?他们这等高人都来夺取? 元越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利品’,仰天长叹一声。 “夫君!” 再度细细回想时,耳边传来了傅君婥焦急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元越泽见一道白影眨眼间便冲到他面前,直扑入怀中。 从元越泽察觉圣尊法后二人对战,到圣尊狡猾逃走,只一刻钟不到而已。这段时间里,二人打打谈谈,打斗中激发的气势自然可被城中修为较高的人察觉得到。傅君婥此时才来,元越泽甚至觉得她来得有些晚。 “好了,我没事,坐下说。” 元越泽见傅君婥紧紧得搂着自己,便拍拍她的香肩,安慰道。 搂着个面红耳赤的美人在怀里,元越泽心旷神怡。 “怎么只有你一人来了,美仙她们呢?” 元越泽低头问道。 “姐妹几个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被分散到城外各处。我们刚刚汇合后,分别来找夫君。” 傅君婥答道。 “细说一下。” 元越泽问道。 “就在大约一个时辰前,洛阳城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皆出现一股强大又带有邪异之力的气息,美仙姐与我们几人便分头行动,哪知我们每人都遇到四个怪人,样子虽然与偷袭巨鲲帮,身着五金铠甲的人一样,实力却异常强大,他们单人的实力还不算强,却有一套合击之术,其中更如玉真所遇到那般,幻象层出不穷,扰人心智,我与美仙姐还好,毕竟有过比斗经验,琲姐,贞贞,秀珣几乎没任何经验,差儿点吃了大亏,还好有身体上的优势,硬生生耗死对方。结果汇合后才发觉,我们几人中只有琲姐遇到了真正来抢和氏璧的人。” 傅君婥开口解释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将自己遇到的情景也说出,听得傅君婥小嘴张得大大的,惊讶到不行。 “想来琲儿遇到的该是那个法后了,但她的实力比大明圣尊要差很多,我都险些死在他手上。” 元越泽叹道。 傅君婥紧紧抱住元越泽,声带哭腔地道:“夫君万勿吓我们,姐妹们如没有你,还如何活下去?” 元越泽大笑一声:“我怎会轻易死去,只是过程太过惊险了。” 傅君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扭捏地低声道:“这次给夫君惹下这么大的麻烦,都是我与贞贞的错。” “事情的开端就是因为小仲和小陵去偷和氏璧,如今和氏璧已丢掉,他二人又在偷盗时被净念禅院之人认出来了,恐怕我们的麻烦也来了,洛阳城中的各方势力及师妃暄不会白白吃这么大一个亏的。小仲二人伤势较重,琲姐未免夜长梦多,率先送他们回山城静养了。夫君有什么气都发在我身上好了,都怪我和贞贞对他二人太过宠溺了。” 傅君婥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声道。 元越泽听后也是眉头一皱,那两个混小子每天就给老子私下里惹麻烦! 但又不忍心责怪傅君婥,元越泽轻笑一声:“其实也不怪他们,我们来洛阳第一个目的不就是要揪出暗中的势力吗?和氏璧仅仅是一个媒介而已!” “可是!如果不是他二人去偷的话,事后也没人敢来招惹夫君,此时却完全是两回事儿,夫君回到洛阳城就要被各方人士责难!” 傅君婥依旧一脸歉意。 元越泽心知再劝她也无用,便调笑道:“那我就惩罚一下你吧!儿子犯错误,做娘的代替受罚可好?” 傅君婥立即点头。 “那就罚你在这与我来‘一场’如何?” 元越泽色-眯-眯地盯着傅君婥道。 傅君婥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登时俏脸飞红,嗔道:“讨厌!” 元越泽大笑一声,直接含住傅君婥的小嘴儿,你来我往地热吻起来。 情-欲一起,二人不管不顾地开始撕扯着衣衫,浑然忘记了这是在野外,不管不远处被蹂躏得一塌糊涂的战场,直接就要在此地开辟‘第二战场’。 傅君婥小嘴只知呻吟出美妙动听的仙乐,娇躯来回扭动摩擦着元越泽。 “呀!” 正待脱去傅君婥的最后一层屏障时,突闻一声惊呼! 二人头脑立即澄明起来,扭头望去,四人正从几十丈外奔来,独孤凤走在最前头,单美仙与卫贞贞,商秀珣跟在身后。 惊呼是独孤凤发出的,她这黄花闺女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小脸羞得通红,想扭头不看,却偏偏满是好奇心。而其他三女则早习惯元越泽的荒唐,此时只有一脸揶揄的笑意。 单美仙拉着羞涩的独孤凤走了过来,傅君婥粉面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此时一身只有亵衣,外衣早被元越泽给撕碎,不敢抬起头来,只有像鸵鸟一样猫在元越泽身后。 元越泽身上也只剩条短裤而已,直接将傅君婥反手揽回怀里,挥手示意几女过来。 围坐一团后,元越泽才问起为何独孤凤也来了。 “妾身最先击退城南的人后,进城略一思索,发觉夫君此时被王世充请走定是不安好心,而此时城内真的会限制夫君的,只有凤儿,所以妾身偷偷潜入皇宫,凤儿留了一张字条,我们便摸了出来,汇合后赶往这里。” 单美仙解释道。 元越泽点了点头:“美仙真可谓是我们家的‘仙’妻了。” 受爱郎夸奖,单美仙心花怒放。独孤凤则见元越泽与傅君婥几乎是什么也没穿的搂在一起,面带羞涩,眼神便不敢抬起,开始躲躲藏藏。心中却在想着:大哥何时能抱人家呢? 元越泽见独孤凤无碍,问起玉佩之事,独孤凤说只有贴身丫鬟知道这是元越泽所送的礼物。元越泽为她一解释,独孤凤心头大恨,原来贴身伺候自己十几年的丫头都被王世充给收买了,枉自己还拿她当个姐妹一样地看待。 “夫君,妾身大概一刻钟以前突然觉得心头生出一种怪异感觉,好像夫君就在身边似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单美仙突然问道。 元越泽先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几女听后,随即道:“你的情绪波动应该是受我那一招影响的吧!” “夫君为姐姐创了剑招?” 商秀珣好奇地道,随即眼神幽怨地望向元越泽,似是在怪他不一碗水端平。 元越泽见商秀珣像个小醋坛子似的,当即哈哈大笑,开口道:“那都是在不由自主情况下做出来的,以后还要好好总结一下。” 单美仙闻听后心头大喜,可其他几女眼光明显都是带着羡慕与幽怨。单美仙心思细腻,开口安慰几女道:“今日夫君只能悟到一招,改日自然也会为你们创招的。” 几人其实也就闹闹,元越泽对她们如何,她们比谁都清楚。独孤凤却是有些不自然,其他三女人家怎么说都是过了门的正位夫人。她现在与元越泽关系暧昧,闻听单美仙的话后,自然觉得不好意思。 单美仙复又笑道:“夫君已经开始总结出属于自己的‘技’,恭喜夫君终于踏入大宗师的殿堂的门槛了。” 回想刚刚那一招的美妙与威力,元越泽自己都有些沉醉。 再说笑半晌,单美仙突然开口道:“妾身脑中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会不会是大明圣尊故意把和氏璧丢给那个什么‘法后’的呢?” 元越泽亦点头答道:“我也是有这个想法,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他要这么做呢?” “也许原因与和氏璧的秘密有关吧!” 卫贞贞有些愧疚地答道。她本是去检查和氏璧的,结果一个大意下,以为和氏璧并没有太神奇的地方,哪知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商秀珣思索片刻也点头道:“秀珣认为那个大明圣尊应该比那法后更为可怕才对!那《五极灭元手》听着都觉得有些可怕!” 元越泽想起大明圣尊最后退走的那一刹那,正是自己最虚弱的一刻,那圣尊在下一刻绝对可以擒下元越泽,可他为什么逃走呢?元越泽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去想那些了,穿好衣服,先回城吧,休息一下,算账的人也快要来找我们了!” 元越泽望向悬崖下的秀丽风景,神情凝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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