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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 14[原创]

2015-09-28 09:31:21

这篇感觉写得还可以,只是色好像少了一点,色文中色与情的比例该如何把握真的是个难题,这只是阿喜的第二部小说,显然不够成熟,如果真的有什么瑕疵,以后慢慢改进吧。请兄弟们一如既往地支持阿喜,你们的支持是阿喜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丽华姐都不记得那天到底自己高潮了几次,那个晚上她总不停地跟我们欢爱,我和老关都只在她的体内射了一次精,而老关他们至少是两次以上,丽华姐的阴道口已经被我们五根JJ连续插入而撑得像张张开的大嘴无法闭合,那里整晚上都在流着我们的精液,流了很多,几块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床单上到处都是我们每次交合留下来的还湿着带有精液和淫水腥味的大大小小的精斑。

那天老梁和老田先走,老梁得赶着回去给他动都不能动的老婆买早餐,一晚上不在家老关也担心。老田是得赶回去进菜卖菜了,他儿子现在也能帮上忙,可是早上生意忙,一个半大小的小子扑腾不开,还得老田去。他们两个走的时候,丽华姐已经睡着了,他们亲了亲她熟睡的脸,跟我打声招呼走了。玩乐是玩乐,可是生活还得继续,老关还得接着照顾他那个“渐冻人”症的老婆,而老田还得接着卖菜为生存而努力,性的满足只能是生活的一点调剂,它并不能解决生活里所有的问题,即便是性爱里最刺激最能让人满足的群交也一样,但是至少一次无羁的满足的性爱可以愉悦人的心灵,让人以更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这才是性爱的意义,这才是群交的意义所在。

老关,老秋和丽华姐还在地上睡。三月的广州天气还有点冷,他们三个人盖了一条毛巾被,被子有点小,三个人只能抱在一起睡,丽华姐睡在中间,她的脸红红的,头发很乱,老关抱着她的胸部,而老秋从背后揽着她的腰,三个赤裸熟睡的中年男女就像几棵长在一起互相缠绕着的老榕一样,男人和女人的皮肤成了鲜明的对比,黝黑,古铜,白皙,身材的曲线也相映成趣,男人的紧张充满力量感的小曲度曲线与直线,女人性感的浑圆曲线,如果说群交的过程是一种动态美,那群交之后的相拥而眠就是一种静态美,男与女的画面就像雨后娇艳的牡丹花特写一样美得让人窒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也离不开谁,就像北方寒冷的冬日里贫贱夫妻在互相偎依着取暖一样,挤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对方。其实某种意义上讲,丽华姐和老关他们为什么玩群交呢?说白了,就是为了在这个人情寒彻骨的社会里为别人为自己的心灵取个暖而已。

几年之后的世界开始流行性爱的自拍,可是那个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性爱自拍为何物,我们也从来没有意识用数码相机或者摄像机把我们最真实的性记录下来。我想如果当年我们真的把我们的群交真实地记录下来的话,那一定是份最珍贵的宝物,等到我们老得连爱都做不动的时候,回过头去看看我们曾经的共同性爱的放纵,曾经的集体交合的愉悦,那一定是我们最幸福的回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甚至会把它放到网上去,我想所有的人都分享我们的快乐,我希望这么做,因为世上没有什么群交会比我们二十几岁的一个修车佬,四十几岁的一个事业单位小职员,一个小学体育老师,一个手机店老板,一个卖菜佬和一个小小公务员的同时交合更有现实的美感,更纯洁,更不功利,更酣畅淋漓了。我们初次群交的那个晚上,我们每个人都像只遨游在深海的巨鲸一样,自由自在,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禁忌,我们完全释放自己。

我洗了个澡,给大家做了早餐,可是没人起来吃。三个人还在熟睡。一直到午后才醒过来。午后,我把前天的剩菜剩饭都热了一下,再煮点米饭,大家吃了饭再走。玩乐了一个晚上,大家都有点累,胃口也不错,吃得不少,只是吃饭的时候我们四个只是埋头吃饭,没什么话说了。也怪,一晚上赤裸裸相对,一晚上的交合缠绵,都穿上衣服的时候,我们彼此之间反而觉得很陌生。这种感觉倒不是什么羞涩,我们的性经验,他们的年纪,生活阅历已经不至于一起做个爱,大家还会有羞涩的感觉,只是我们发现,其实我们更喜欢裸露着身体跟对方在一起,哪怕不做爱,只是互相依偎,互相抚慰,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玩过一天群交之后,突然就变成了天体爱好者,其实天体爱好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真有什么造物主的话,造物主造人一开始就是赤裸裸的,人来到这个世上本来就没什么所谓的遮羞之物,抛弃所有所谓的社会道德,裸露身体那才是真正的回归自然,回归原始。

老关和老秋吃完饭就走了,丽华姐留了下来,她想帮我收拾收拾被我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实际上那天我没让她一个人动手,我们一起收拾了屋子,收了地铺,床单被套我们都拆了下来洗了一遍。那天晚饭,我买了点菜,我们一起动手做晚饭吃,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丽华姐那天很晚都没离开我家,那晚上她在我家过夜了,这还从来没有过。
“姐,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家里…..”
“家里没人。”
“小豪呢。”
“去他姥姥家了。”
“那我叔呢。”
“在别的女人那里呢。”其实所有的事情,丽华姐心里什么清楚,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说,不愿表达出来而已。

那个晚上我们一起洗完澡,我们睡得很早,本来我们并不想做爱,我知道丽华姐累了,也知道她的下体还在红肿。躺在床上,盖上大被子,我们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丽华姐亲我的脸,咬着我的乳头,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JJ,那天我们把被子拱了起来像个小小的帐篷,帐篷里丽华姐亲遍了我的全身,我禁不住丽华姐的挑逗,也来了兴致。我没去脱丽华姐的上衣,连她的裤子也没有完全褪下,而是拉开她内裤的一边,把手指伸进去,抠弄丽华姐的阴道口,我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我弄了很久,也许是前天晚上交合太频繁了,或者丽华姐真的太累了,那天丽华姐下体没有出多少水,我的手指不是很湿,指尖闻到的并不是丽华姐淫水特有的醇香味,而是一股子微微的精液腥味,尽管已经过去了近十个小时,尽管已经洗过下体,丽华姐的阴道最深处仍然在往外一点一点地渗着我们一夜射进去的精液。丽华姐抱着我的脖子紧紧的,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她把我差点勒得差点窒息了。

我们那天都是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我抓住丽华姐的一只大腿,把它微微张开,这样让她的阴道口微微张开一条缝。我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JJ挤进了丽华姐的阴道里。本来这种穿着衣服,隔着内裤的交合是很刺激的,我看不见丽华姐的肌肤,看不见她的胸部,甚至看不见我的阳具在摩擦她阴道口的情景,但是我可以想象,而有时候性的幻想给人的刺激甚至可以超过感官感受的真实的感觉,我隔着衣服抓住丽华姐的豪乳,我能感觉到她的两颗硕大的乳头颤巍巍地抖动,丽华姐让我把手也一起挤进内裤里,在我的JJ在抽插阴道的同时又微微用力地撕扯她的两片厚厚的大阴唇。其实那天我阴茎的感觉并不好,刚刚容纳过老关那根巨大阳具的丽华姐阴道根本没有完全恢复它原来的紧密,我的龟头和阴茎的表皮根本无法感受到平日里跟丽华姐交合时候的压迫感,紧张感,尽管经验丰富的丽华姐还夹紧了双腿来迎合我。因为丽华姐的阴道仍然红肿胀痛,我又不敢太过用力,更不敢太深入。我的JJ就像是行驶在空旷无人公路上的小车一样,毫无阻滞,毫无目的,慢悠悠地前行。那天我的JJ在丽华姐松弛的阴道里抽插了很久,才射精了。

丽华姐一直到我射精达到高潮的时候,始终是背对着我的,我的手摸到了她的枕巾,竟然是湿湿的,丽华姐竟然在跟我做爱的时候哭了。说真的,我不知道她哭什么,如果说幸福,那世上没有忘我交合更幸福的事情了,可是丽华姐竟然在交合中哭泣,喜与悲竟然莫名其妙地结合在一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前一天晚上还无所顾忌跟我们玩群交,现在跟我做爱的时候又背对着我哭泣的我叫做姐的这个女人。丽华姐那天一直是背对着我哭泣的,我也不知道她哭了有多久,迷迷糊糊的,我们就那么睡着了。那个时候我未满25岁,很多事情,女人的心,我还不完全懂。

2005年四月开始,丽华姐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我家里玩,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两次,不定期,一般都是在周末,大家玩一个晚上有时候是两个晚上,周六或者周日早上离开。时间久了,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丽华姐他们玩的根本就不是群交,而是成年男女之间正常的性生活,有规律的,尽情玩乐的,有感情交流,不只是性交,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普普通通的就像夫妻之间一摸一样的性生活。世界如此之大,我看把群交当成生活来过的,恐怕只有我们。我这个小小的小屋,慢慢的就成了他们人生中最美丽的桃源圣地,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真正品尝到人生最美的滋味。

丽华姐第二天一早离开我家的时候,让我去看一个汽修厂,那个汽修厂老板正在找人盘厂子。说真的,跟丽华姐去看修车厂的时候我还真没什么想法,尽管我是学汽修出身的,但是盘下一个修车厂自己当老板做买卖,我还真的从来没想过,想都不敢想。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做别的买卖,不需要什么本钱,也没什么技术,当然收入也不算太差的修车铺子修单车修摩托车的活计我并没什么不满意,而且自我感觉蛮安逸的。经营一个汽修厂可比做一个修车铺子难度高太多了,首先得有大本钱,场地租金,师傅和伙计的薪水,水电,税金等等,其次还得有一帮子有经验的师傅和伙计,我已经从职校毕业四五年了,真的从头拿起扳手修车去,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干起。

汽修厂在越秀区农讲所附近,它所处的位置非常好,在市内,而且就靠在街边,整个厂子地方也够大,厂里各种机器都很齐全,还有个不小的洗车车间,最叫我满意的是,汽修厂旁边还有个不小的空地可以当停车场用,租金其实也不算贵,在寸土寸金的广州,能找到如此规模如此低廉的租金的汽修厂,真的不大容易。

汽修厂的老板是个广州本地人,中年人,岁数算不大却有些秃顶。他这个厂子开的时间也不短了,按他的说法,厂子的生意挺不错的,广州人越来越富裕,而国产车的价格却越来越便宜,买得起车开得起车的人越来越多,而农讲所这个位置就在市内,旁边还有不少公家单位国企单位,停车地方也够大,根本不愁没车修。我问过老板为什么想把厂子转出去,说真的按照这个厂子的状况,把它比做会下金蛋的母鸡也绝对不夸张。他说他的移民手续已经办下来了,全家一起走,我问他移民去哪里,他说去澳大利亚,我问他澳大利亚比广州好吗,他不一定,环境好,福利好,但是那里朋友没有在广州多,吃的也没广州好,我问他为什么澳大利亚比广州有好有坏为什么还想着去移民,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说也许国外比国内更自由吧。

三十万,就三十万,整个厂子连机器带零件库存全部归我,那个中年秃顶老板并没有漫天要价,只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盘下这个厂子之后他手下的那些机修师傅,伙计如果有愿意留下干活的,我就收下。

回去的路上我和丽华姐商量了一路,说真的,我对那个汽修厂动了心。汽修厂老板的要求其实也不过分,三十万的价格也不算不合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场地,机器还是人员,都是现成的,开门就可以做生意了。但是三十万,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如果再加上至少五万的流动资金,那应该是三十五万之多。我在广州四年多五年了,全部的积蓄还没到五万,整整三十万我真的没有地方去筹措。直觉告诉我,这个机会对我来说绝对是可以是非常重要的,是我事业的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但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抓住这个机会。丽华姐跟我说,她回去跟智叔说一声看能不能借我一点,如果我真盘下来厂子,开门做生意,把钱还上其实并不难。

2005年不只是我事业巨大转折点,同时也是我人生的拐角处。那年二月份,阿纯考进了中山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九月份阿桃也考进了中山大学岭南学院财政系,那一年,我人生前半辈子或者整辈子跟我关系最密切的三个女人不约而同都进入中山大学,我不清楚我到底是和中山大学生来有缘,还是与中山大学的美人才女生来有缘。

我没想到的是,丽华姐竟然拿出了十五万借给我,而且连借条都没让我打,后来我才知道这钱丽华姐根本没跟智叔打过招呼,这是她的私房钱。有了这十五万,我还差了二十万,把修车铺子顶出去,顶多能出五万块,,我自己有五万的积蓄,资金上还是有十万的缺口。我本来想跟舅舅家借,可是想想舅舅一家,舅舅舅妈退休了,表哥表嫂也是普通的上班族,拿出十万兴许拿得出,但是也不容易,我开不了这个口。我跟我爹闹翻了,也不可能跟他开口,而且家都分了,按规矩,我得自立门户了。我只能跟我大哥借这个钱。

其实非典过后我大哥砖厂的生意也不是很好,雷州小砖厂越来越多,同行竞争,压低了不少砖价,我大哥在外面还有很多外债收不回来,用我大嫂的话说,就是花架子,看着好看,其实内里是虚的,是空的。令我感动的是,我提出来借十万块的时候,我大哥一口就答应了,三天以后我大嫂亲自跟伙计开车把钱送到广州,我数数,十五万,比我借的还多了五万。我大嫂说,做生意,起码要有亏够一年的心理准备才能挣钱,我打算的五万流动资金太少了,最起码手里要有个十万,亏得起。后来等我把钱交出去之后,大嫂才告诉我,其实当时大哥能拿得出来的只有五万,剩下的十万都是爹和二哥出的,这事爹不让大哥大嫂跟我说,闹别扭归闹别扭,但是父子什么时候都是父子,亲兄弟什么时候都是手足,为了我的事业,我的生活,我们全家都能豁出去,哪怕掏空了半个家,砸锅卖铁。

我就这么盘下了偌大的一个汽修厂,而把修车铺子盘出去了,阿峰怎么安排倒成了难题。阿峰自己的意思是,跟我去汽修厂他帮不上什么忙,修单车和摩托车可以不要什么技术,可是修汽车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踏踏实实学过才会摆弄的,是个纯技术活,他可以出去另外找工作,没必要在我那里白白拿薪水。

可是我舍不得丢下阿峰,处了几年,在一起挺过了非典那么难的日子,我跟阿峰的感情就像兄弟一样,或者说比别家的亲兄弟还要亲。4月份的时候我送阿峰去广州职业技术学校,我让他踏踏实实读两年书,学费我替他出,我把我的那辆老雅马哈也一起送给他,我不用他白天上班,只要他晚上来跟着师傅们干干活,跟伙计们一起当学徒,在学校之外学点技术,好快一点上手,而我每个月照样给他发1500块作工资过生活。

我的安排阿峰并不满意。比我小两岁的阿峰其实很多方面跟我非常相似,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们的脑子里根本没什么想法,我们不怕什么身体上的苦,可是说起正儿八经的念书,脑袋瓜子就疼,我好歹把中专给念完了,而阿峰连正经的高中都没念完,如今送他去读两年职校,就跟要他的命差不多少。2000年我到广州,也算是摸爬滚打了五年了,在这么诺大的城市里,我们这样农村出来的,靠不得爹娘,依不得朋友的,没钱没文化没势力的年轻人,要想生存就必须掌握一门手艺,哪怕是会修车也行,如果光靠没什么技术可言的修单车修摩托车,我们永远也无法在这里扎下根,总有一天我们会被大城市所淘汰,我们还得回归故土,跟我们的祖祖辈辈一样靠土地谋生。为这事,我没少跟阿峰交心,说真的,我翻过来倒过去,揉烂了掰碎了说,说得口干舌燥,这小子才不情愿地去了职校。

2005年4月2日,我把筹来的钱交付给了人家,从此以后我成了农讲所这个汽修厂的新主人。我觉得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个人生的里程碑,是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广州人的第一部,我的事业开始有了一点能提得上台面的所谓的“实业”。当然,如果把我在广州的生活比做万里长征的话,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尽管已经盘下了整个汽修厂,尽管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可是如何经营,如何让它盈利,如何在短期内还上那么多的外债,我还不清楚,可是这已经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了。丽华姐的钱我可以稍微缓一点还,但是我家里的钱必须尽快还上,大哥的砖厂急需要资金,而听我大嫂说,二哥又谈了个女子,年底怕是要办喜事了,全家都急需要用钱。

盘下修车厂后的半年时间里,厂里的生意还算可以,并没什么亏损,每个月月底还略有盈余,所有的成本扣去之后,平均下来每个月我也能静挣个两万多一点钱,那个时候两万多块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多了,我开始幻想三年五年就把外债全部都还上。其实那时候的我还没看到事业的危机所在,这点盈利在修车行业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是个笑话,我太依赖前老板留下的师傅和伙计们了,尽管我自己也可以修车,但是利润最高的进口车,高级轿车修理我却完全依赖于三个师傅,如果他们离开了,那这个厂子根本就无以为继了,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懂得企业管理,中专职校出身的我根本不晓得管理出效益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我只会给师傅和伙计提工资,当时他们的薪水在广州同行里绝对算是很高很高的,开门做买卖光靠钱其实是留不住人才的。

在还清我家庭债务的那段时间,我白天黑夜一般都在汽修厂待着,白天跟着师傅们学修进口车,修高级轿车的技术,帮着伙计们一起做活,晚上就在办公室的桌子上铺上报纸再垫上凉席就睡。我的生活有点回到了刚来广州的时候为事业忘我奋斗的阶段,吃饱了就是干活,什么都不想。

阿纯来过几次汽修厂,每次她来,我都是从汽车底下钻出来,黑头黑脸,一身的油渍,脏得像个叫花子,阿纯经常开我的玩笑,我是广州最不像老板的老板,连个体面的师傅都不如。那段时间苗苗不在,桂花姐又远走了,我的感情一下子进入了空洞期,我的性生活也变得没什么规律,除了偶尔我会跟丽华姐他们周末玩上一次。尽管中山大学研究生院就在海珠区,离我的汽修厂并不远,可是那个时候阿纯却很少有机会过来看我,就算是来了在汽修厂里我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温存一下,我们只是聊会天。阿纯的男朋友在海珠区给她买了一套房子,收下这套房子,阿纯的父母和她自己就相当于接受了这个男人阿纯未婚夫的身份,阿纯和她男朋友的关系越来越好,那段时间她男朋友已经从银行辞职了,正在办入港手续,所以有很多很多时间陪阿纯。

慢慢的,时间长了,当身上债务的压力越来越小的时候,我开始厌倦了寂寞而又几乎无性的日子,25岁的我已经很难回到20岁那年我刚到广州的心态了。我已经忘记了是谁带我进入广州的夜生活的圈子里的了,好像是跟阿纯要么是汽修厂的伙计们去蹦迪过一次,或者去过几次酒吧。玩过几次之后,我开始迷恋广州的夜生活。

我开始学会打扮自己,我开始学会说一口很流利的广州话,随着汽修厂生意的一天天红火,我开始学会花在外交际的钱,我开始学会怎么跟素不相识的酒吧女孩搭讪,学会把她们带去旅馆开房间,学会享受没有任何感情,更不会受伤害,不需要什么责任,连对方名字都不需要知道,天亮就分手的性生活。如果那个时候,你在广州的街头看到我的话,你一定会把我当成一个地道的广州人,我说一口根本不带一丁点雷州音的地地道道的广州话,我穿着一身看着休闲不贵但是也绝对不便宜的所谓名牌,我身上甚至会打有一点男士香水,皮鞋铮亮,说真的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比土生土长广州的表哥还像个广州人。

我开始意识到,做个广州人其实挺简单的,看衣着打扮,会包装自己,会聊些别人感兴趣的时尚话题。就像商店里卖的茶叶,就算是几块钱一大包的烂茶叶,贴上精美的包装写上什么西湖龙井,什么福建铁观音…..照样能买个大价钱,而花了大价钱买它们的主喝茶一样喝得心安理得,社会已经进化到喝茶不喝茶水喝包装的时代了。问题是,像个广州人和就是广州人是不是一回事呢?或者就算我是广州人,这种广州人的生活是不是当年我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寻找的理想生活呢。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空虚,越来越迷茫。

那段时间,我睡了不少的女人,有带着书包,包里装着书本,笔记,学生证,化妆品和安全套的一脸稚气娃娃脸的像苗苗或者阿桃那么大的高中生,有外表文文静静,喝起酒做起爱来像发情的母兽一样阿纯那么大的女大学生,甚至有孩子十几岁,丈夫有外遇,开房间大半夜在跟我诉苦,下半夜才开始做爱的四十几岁像桂花姐,丽华姐这样的怨妇。女人什么滋味,这个问题我20岁的时候没事干总是躺在床上想,现在回过头去总结,女人有不同的年纪,老或者小,女人有不同的身材,胖或者瘦,女人有不同的体香,有花香有茶香,女人有不同的高潮要求,做爱的时间要长或者短,女人下体有宽松的不同,有味道的不同,世上有酸甜苦辣咸五种滋味,而女人的滋味则千种万种,千变万化,可是当你心中没有爱,睡过再多的女人,你也尝不出任何滋味,就像一个失去味觉的人在吃饭一样,山珍海味与粗茶淡饭同样索然无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阿纯先觉察到了我的变化,她在QQ上跟我说。她说,阿浪,有段时间没去看你了,那天看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问她,我哪里变了,她说她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但是确实是变了,非要举个例子的话,她说,我没了摩托车,的确是这样,我的老雅马哈送给阿峰了,她意思当然不是说阿浪是从有摩托车变成没有摩托车了,她是说,就算我把摩托车从阿峰那里要回来,带着她上高速路上疾驰而行,她也找不到想象的那种《天若有情》里刘德华带着吴倩莲的那种凄美的浪漫的感觉了,车还是那辆摩托车,但是骑摩托车的人,却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说真的,我不大理解阿纯的话。过了一段时间,丽华姐也说我变了,我问她,我哪里变了,她说我心里的根没了。我心里的根什么时候没了,为什么没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心里的根,25岁的我还是不懂。她们没有说错,阿浪确实是变了。

七月里桂花姐打电话告诉我,阿桃高考考得不错,她第一志愿报考了中山大学,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记得那年我带她去中山大学玩,她赖在校园里死都不肯走,那个时候起她恐怕就已经打定主意考进这个南方最负有盛名的高等学府了。一个月之后阿桃自己给我打电话,她按耐不住心里的狂喜,她已经拿到了红色的,像喜帖一样红彤彤的中山大学录取通知书,她说她盼望自己能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早一日飞到广州来。

九月初,阿桃终于坐火车来广州了。那天阿桃是中午到的广州站,我早早就站在站台上等她,列车缓缓进站,停稳,车上的旅客开始下车,车上人很多,走过我身边的人熙熙攘攘,我在人群里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找到阿桃的影子。慢慢的,从列车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我还是没有见到阿桃,我开始有点心急了,我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阿桃没有手机,我也无法打电话给她问问她什么情况,我开始想各种可能,阿桃误车了,或者阿桃延期来广州了,或者干脆刚才我太粗心了没注意到,她已经走出了站台…..。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拉我的衣服,我转身一看,拉我衣服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女,她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六七六八,一头乌溜溜的头发梳得非常精细,而且扎得很漂亮,女孩皮肤很白,是那种湖南湖北妹子特有的那种雪白雪白的却又非常细腻的皮肤,女孩的眉眼很好看,鹅蛋脸型,五官很精致,这一点又有些像江浙女孩那样玲珑有致,女孩高,但是又不显单薄,恰恰相反,她的身材略显饱满,尤其是胸部,已然高高隆起,而臀部则是浑圆的,就像沙漠里静默的沙丘一样的浑圆曲线,女孩很香,但是这种香味不属于任何一种香水,而是一种少女特有的幽香,香如麝香,又如幽兰,更像含苞待放的荷花飘来的清香,这是清新的,年轻的,纯洁的处女幽香。少女的衣服裤子非常素净,但是这简单而又朴素的衣着打扮根本无法掩盖住她天生的自然的美貌。

其实我看见她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少女就是阿桃,她的眉眼很像她妈妈桂花姐,身段也很像,尽管她已经非常像桂花姐,但是还是有很多不像的地方,她的脸型是典型的鹅蛋脸,还带点少女特有的稚气的婴儿肥。除了比桂花姐年轻得多,阿桃还有些难以形容难以言表的东西跟桂花姐完全不同,可能是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或者说性格,文化底蕴之类的。

阿桃已经在我身边站了好一会,她就站在那里孩子气地看我东张西望,看我急得直冒汗的样子,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也不吭声。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从我眼皮底下走过去而我却视而不见的原因了。在我的印象里,阿桃应该还是三年前那个根本没长开的农村小女孩,而根本还没意识到阿桃已经17岁快满18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佩服造物主的神奇,其实02年我带阿桃去中山大学玩,到再次见面其实也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只是三年,造物主就像变魔术一般,把一个平凡的农村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大学生。那一年,阿桃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

出站以后,我们先去吃午饭,我记得阿桃爱吃肯德基,三年前我带她去吃过,我还记得她吃得不亦乐乎。阿桃带的东西并不多,身上背了一个大背包,手里只拉着一个不大的旅行箱,她只带了几身冬夏换洗衣服,和一些工具书。正是大学新生报到的季节,这列湖南来的列车拉来了不少阿桃这样的准大学生,无一例外,大包小包,有的还全家上阵送孩子到广州,孤身一人,一身朴素打扮,简简单单的行李,但又清纯可人的阿桃反而在人群里特别引人注目。

阿桃喜欢吃炸鸡块,我知道她在火车上只吃了点方便面,很饿,所以我点了家庭套餐,炸鸡块挺多的,但是那天她吃的也不多,也不像小时候在我们面前狼吞虎咽不管吃相,在我面前,她反倒有点莫名其妙的矜持,她已经长大了,好像是猛一下子,突然之间的,就那么长大了。有时候我觉得十四五的女孩就像稻田里挂上饱满稻穗的稻子一样,不知道哪天,兴许就是一夜的秋风吹过,早上再去看看稻田的时候,整个稻田已然是金灿灿的稻黄色了,这是成熟的颜色,长大的标志。

阿桃那天不让我送她去学校报到,她说她想自己坐公共汽车去。她不让我送的理由是,她既然来了广州读书,就该熟悉广州的生活,熟悉一个城市的生活,首先就该从熟悉一个城市的公交线路开始,怎么熟悉一个城市的公交线路,自己坐一坐就什么都熟悉了,至于到学校办手续她自己可以做到,不必要浪费我的时间,按照她的说法,如果一个高中毕业生这点手续不能办,那连踏进大学门口的资格都没有。阿桃就是那么做的,报到完到开学前的几天里她没事就一个人坐公交去玩,等到我带她去买生活用品,买衣服,买杂物的时候,我发现短短几天她对广州似乎比我这个在广州待了几年的人还熟悉,哪里的衣服摊子卖的衣服便宜,可以划价,质量也不错,哪里有地道的广州小吃,哪里有兼职广告,到哪里要坐什么车,换什么车,她清清楚楚。个性独立,做事认真,脑子里有想法,而且特别聪明,这是长大后阿桃给我的第一印象。

我经营汽修厂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新手,那段时间白天也没什么时间去看阿桃,而晚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躺倒在哪个女人的床上。我只是开学前陪阿桃逛了逛街,给她买了些生活用品,还有些衣服,十七岁的少女花一般的年纪,而阿桃的衣服太过朴素了,在校园里跟一大堆城里的学生在一起蛮扎眼的。跟当年一样,我也没想到,一百来块钱的一套普普通通的西装套群套在阿桃的身上,阿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时候我自己也惊叹,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的女孩,真的是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穿出别致来,青春的魅力是无穷的。我带她去买女人的用品,这有点难为情,我这个年纪带着她去买女人用品,有点尴尬,我给钱给她,让她自己去挑着买,阿桃没要我的钱,她说她有钱,后来我才知道,我每个月给她存的一千块钱,她只花了四百,剩下的都给了她妈妈给弟弟们上学用,四百块钱里她除去吃饭,住宿,文具,学习资料等等各种开销,每个月她还存了一百块钱当做私房钱,打算上大学的时候花。花钱有度,会攒钱,穿上漂亮的衣服看上去洋气得像个广州女孩的阿桃,还是保存了很多农村女孩特有的淳朴品质。

那年中秋节前我抽了个空去了一趟中山大学,那次我是去给阿桃送月饼去的。那年我买了四盒陶陶居的月饼,两百多一盒,一盒留给阿桃吃,一盒送她宿舍的同学,一盒我去邮局给桂花姐寄过去,桂花姐过日子过得精细,往年她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月饼吃,如今我的手头已经宽裕了,也该让她和我韩哥尝尝高级月饼的滋味了。最后一盒我寄回老家,我和我爹的紧张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我二哥定在年底结婚,我妈已经通过我大嫂向我透了让我回家操办的这层意思,她说这是我爹的意思,尽管他没开这个口。

我到阿桃的女生宿舍的时候,阿桃不在,楼底下管理处的老阿姨告诉我,新生们开始军训了,那会都在操场上站军姿,练正步走。我把两盒月饼就寄放在老阿姨那里,转过身去找阿桃说一声。九月的广州依然酷暑难耐,太阳很毒,人站在太阳底下别说站军姿,走正步来回折腾,就是什么也不干,干晒着,也得满身汗,严重的还会中暑。操场上全是穿着绿色军装的学生,男的一边,女的一边,都是练一会,然后就在树荫底下休息一会,我绕着操场走了一圈,人太多,看不到阿桃,只好先走了。刚走到操场门口就听见阿桃在我背后喊我,我转过身看,阿桃就站在我的背后,晒了几天,阿桃的脸红扑扑的,有点黑,不过这点黑红的肤色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容貌,反而多了一点健康的别致的风姿。军训了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她剪去一头长发,留了个小男孩般的齐耳短发的原因,阿桃见瘦了。远远的树荫下一帮子休息的女孩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两个,我估计那些女孩子是阿桃的同学,不知道为啥,那天我很木讷,甚至有点羞眉臊眼,反倒没什么话跟阿桃说,我就说了月饼的事,倒是阿桃大大方方跟我说让我中秋节那天来学校跟她一起吃月饼。说真的,我想跟阿桃在一起,又不想,为什么想,又为什么不想,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忘记了阿桃的约会。

那年中秋节,傍晚的时候我给师傅和伙计们下班很早,我洗了个澡,去蹦迪去了,我记得那天我在迪厅里钓了一个女孩,好像是女大学生,大概也就是二十岁这样,玩了一会我们喝了一些酒,时间还很早,看看表才九点半左右,我们都有些急色,我们打车去海珠区,在那边开了房。那天我总觉得自己心不在焉,好像心里有啥事,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啥事。我们洗完澡,就直接进入主题,那个女孩用嘴给我口交了好半天,平心而论,那个二十的女大学生不是个没有性经验的处女,她很熟练,兴许这种一夜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就像吃饭洗澡那么随便了,她会迎合男人,她用嘴和手一起弄,这样其实挺能挑起男人的欲望的,女孩的身材其实挺不错的,胸部不大但是也不小,身体比例不胖当然也不瘦,尽管不是什么天使脸蛋魔鬼身材,但是也是女人中所谓的中等美女,气氛不错,女人很好,技巧诱人,可是那天我的性欲却出得很慢,我的JJ却过了很久才勃起。那天女大学生给我戴上了安全套,我们用老汉推车式做爱,我的JJ不算短,更不算粗,我有丰富的性经验,我会控制做爱的节奏,我掌控抽插的力度角度深度都恰到好处,说真的,就像我应付其他女人那样,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在床上被我伺候得呻吟声不断,高潮连连。

那天我跟女大学生连做了两次,每次时间都够长,她很满意我的表现。她再次洗去自己身上的汗液还有我们的秽物的时候,她没关上沐浴室的门,她应该是故意的,她很有经验,女人沐浴对男人的刺激其实并不亚于真刀真枪的做爱,房间的空调很冷,她开了热水,水汽朦朦胧胧的,我一开始看见的是一层雾,雾里迷迷糊糊是一个少女的裸体,皮肤嫩白,胸部不大,呈圆锥状,像个白嫩的白面包子,臀部曲线优美,全身上下充满一种像秋天里微微泛红的苹果那样的青涩又略带酸甜的美感。不对,我想我看错了,我看见的,不是一层雾,更不是雾里朦胧的裸女,我看见的不是眼睛能看得见的世界,而看见的是我自己的心,我看见的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女,一个穿着绿色的军装,齐耳短发,脸色黑红的少女,她在冲我微笑。男人就这么这么矛盾的一种动物,刚做完爱,看着做爱的那个女人光着身子沐浴的时候,脑子里却是另外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

我在床上留下了开房间的费用,还留下了一百块钱当做女孩的车马费。我穿上衣服离开了旅馆,我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山大学,我一刻也不想在别的地方停留,一刻也不想。

我到阿桃她们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快11点了,我没想到,阿桃还坐在她们宿舍楼的楼底下等我。那天阿桃换了一身衣服,是连衣裙,那种素白素白颜色的连衣裙,那晚上,皎洁的月光下,她很美。我不知道,那天阿桃等了我多久,宿舍楼底下人来人往,她有些心不在焉,我最终的出现,无疑让她喜出望外。

那天我们在月色下在中山大学里散步。我从来没有上过大学,没有过过一天大学生活,我没想到中秋节那天中山大学的校园里,竟然到处都是秉烛夜游的学生情侣,一般的年纪,一般的对未来的向往,一般的对爱对浪漫的理解,校园里灯光不亮的地方,烛光点点,就像天上的星星,星光点点。阿桃一只手拿着一盒月饼,一只手拉着我,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三年之前我就是这么带着她一起走过一次中山校园,那次她赖着不肯离开,我和她是那种大人带着小孩子玩的关系,而那次,我说不清楚跟她到底是很么关系,我们更像那些秉烛夜游的浪漫大学生情侣,当然我们不是,因为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也不是个大学生。

我们在操场的看台上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我们没点上蜡烛,其实用不着什么蜡烛,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月色皎洁,情侣们的蜡烛与其说用来照明,还不如说是用来增加一点浪漫的气氛。两百多买的陶陶居的月饼滋味确实不错,那天我和阿桃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入夜了,有些凉风,坐在高高的操场看台上,浑没有白天难耐的暑气。我真不知道阿桃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黄的,她很细心地从月饼里分出蛋黄,用塑料叉子叉着,放到我的手心里。未满十八岁的阿桃跟她妈妈很相似,两个女人尽管是母女差了整整一辈人,可是都有一种农村女人特有的天生的像母亲对孩子一般对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或者说就是爱,我记得那年非典期间有段日子,我和桂花姐韩哥三个人挤在我家的那个小屋子里一起生活,我们吃不起肉片,我们只能吃得起鸡蛋炒白菜,桂花姐就是这样子,把那一点点可以勉强叫做荤菜的炒鸡蛋碎,一点一点地夹到我和韩哥两个人的碗里,这种举动绝不是什么故意做作,或者说刻意的作秀,这是好女人的一种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行动。

阿桃一边吃着月饼一边看我,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就像三年前我送她上火车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一样,那不是小孩子看大人的眼神,眼神里含有很多别的,别的意味深长的东西。我不该看她,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哥,我等你很久了,真怕你今天不来了,厂里很忙吧。”
“忙,真的,很忙,有,有很多车,很多车。”其实我前一个小时还跟另外一个女大学生在床上“很忙”,而且“很忙”了两次,不知道为什么,在阿桃面前,我对我现在过的无羁的性生活有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我不知道我到底在羞愧什么,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开始喜欢跟阿桃在一起,当然不是说我喜欢她,而是跟她在一起,我感觉,我能找回过去的阿浪,刚到广州时候二十岁,有朝气,有活力,心里有根的阿浪,那年人生第一次做爱,第一次跟阿桃的父母玩三人性爱的那个阿浪。

“阿桃,哥真的好羡慕你,真的,能考进来这么好的学校,哥这辈子读书真的不行。”
“哥,这没什么的。”
“哥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你初中的成绩并不好,这三年你应该是很用功念书了,吃了不少苦吧。”
“哥,你不知道,其实我从小功课一直都不错的。”
“阿桃,那你怎么.....”
“哥,其实,我是故意考试的时候考得差的。”
“故意的?”
“是啊,哥,我很小我就知道,我家跟人家的家庭不一样,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在读书,爸爸妈妈都在广州,挣钱不容易。我知道爸爸妈妈想让我去读中专,这样让弟弟们能上个好点的中学,以后读大学。”
“我爸爸跟我说过,他说,他和我妈对不住我,他说,阿桃不是不能念书,而是他和我妈供不起阿桃念书,他说,他和我妈怕我长大以后恨他们,恨他们只心疼儿子不心疼女儿。”
“我不想让我爸爸妈妈觉得对不住我,如果我考试考得不好,我成绩不好,他们就不会这么想,那是我自己念不了书的。于是,我考试的时候,就留了一手.....”

有时候我很难想象当时只有十三四岁的阿桃竟有这么深的心机,而且这么通人情世故,这么善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阿桃会跟我讲这个,这个或许是她长这么大埋藏在心里一辈子的秘密,如果我不问的话,或者没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哥,如果不是你这些年一直在供我,我念不起书,我进不了这个大学,哥,你对我的恩,我以后一定会.....”
“阿桃,你错了,你该报答的,是你爸爸妈妈的恩,是他们生你养你,送你读书,不是我,你好好学习,以后孝敬他们,就是报恩了。”

女生宿舍楼的大门是十二点半关,那天我们没有聊多久,吃了两个月饼,剩下的我让阿桃带回去给宿舍的同学们吃。我送她回宿舍,阿桃很漂亮,路上很多男学生都有意无意地看她,那个时候的阿桃还不懂得什么是回头率,我敢保证,那天路上的女生中阿桃的回头率绝对是最高的。我跟阿桃开玩笑。
“阿桃,刚进校门,先别跟小伙子谈恋爱,等.....”
“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那为什么呢?大学里谈恋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别太早了耽误学习.....”
“哥,我不会在学校谈的,我看不上那些男孩子。”
“那你?”
“哥,我看不上那些幼稚,故作潇洒的小孩子,我将来要找一个,像你一样,心里有根,有个男人样子的男人。”

那天女生宿舍楼大门要关上的时候,门前竟然站着好多恋恋不舍的学生情侣,他们拉着手,在说着什么情话,我和阿桃站在中间,觉得特别别扭。

“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你说。”
“哥,我想下学期就考英语四级,我肯定能考得过。”
“好啊。”
“哥,要是大二我学习不紧,我想到外面去找家教,以后你就不用每个月给我存那么多钱了,你挣钱也不.....”
“阿桃,没有钱花,你跟哥说,挣钱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读研究生,读博士,哥答应你,只要你能念书,哥就一直供你,就是将来你能到外国去留学,哥也会想办法供得起你。”

那天阿桃想拉着我的手,就像那些学生情侣们一样,可是我推开了她的手。我并不是因为我和她父母有过一段性史,而排斥阿桃,而是我心里很清楚,阿桃像她母亲,甚至有时候朦朦胧胧之间我会把她当成桂花姐,各方面都像桂花姐不代表着她可以完全替代桂花姐。

我记得苗苗应该是跟阿桃同一年考的大学,苗苗在哪里呢?苗苗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阿桃那样,走过我的身边,我却视而不见,认不出来呢。苗苗的心里还有广州的那个修车男人的位置呢,她在难过的时候,在开心的时候,会偶尔想起他吗。三年多了,我依然在想她,想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