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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第一卷[河图实体]

2016-05-03 10:27:13


                    剑起云深


作者:紫屋魔恋
类别:传统武侠
书系:绯梦之都
出版:河图文化


  内容提要:

  本书讲述的是武侠(情侠)的故事,从第一卷开头就直接进入故事主题,这也是紫屋魔恋作品的一大特点,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让人看了不耐烦的过渡情节,直接点破主题,引出主要人物,并迅速展开故事情节,从而让你看了欲罢不能!故事的女主人翁在遭劫之时,护着女儿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到崖下的高人所救。虽是这个高手面容丑陋、敝衣破旧,但那双肩为制极恶人才扣上的金龙锁,让女主人翁还是看出了此人身分,竟然是十数年前的仇敌,一个武功高强的淫侠……整个故事由此展开,有情爱,有仇恨,有温情,有拼杀,有欲望,有怒火,有苦恼,有快乐,更有让你激情难耐的刺激……


  【剑起云深】第一卷

  内容简介:

  栖兰山庄遭劫,直至最后一刻,方知来人竟是……

  邵雪芊护着女儿姬梦盈被逼落山崖,意外得崖下高人所救。虽是面容丑陋、敝衣破旧,但那双肩为制极恶人才扣上的金龙锁,在在点出此人身分旄十数年前那武功高强、淫威江湖的段翎!

  段翎亦似转了心性,护送母女俩来到医庐寻访女医辛婉怡。岂料辛婉怡当年即是段翎跨下受辱女子之一,恩怨情仇纠葛不清。邵雪芊心忧仇敌身分,又得分神注意淫贼段翎;辛婉怡似爱似恨,回忆满是情欲冲击;劫后重生的段翎,面对三女又有何打算……

  


  【第一卷】第一章:又见面了

  秋雨飘飞之中,悬崖之上几道人影回旋飘动,斗得正自精彩,被围攻的那黑衣蒙面人虽是以一敌二,却是犹有余力,一双拳掌在两人剑影之间进退自如,即便空手仍是占了上风:反倒是围攻他的二女气喘吁吁、汗水飞洒,年纪较长的那女子虽说落在下风,犹可支持,但年轻女子却是剑法散乱,攻守之间再无章法,若非对方似是一时之间不想分出胜负,只怕二女早就要落败。

  连续几下猛攻,都被那人拳掌飞舞,逼得难以冲过黑衣人背后,竟被迫得渐渐退向崖边,年长女子暗自心惊,远方宅院间杀声渐敛,火势却是愈烧愈旺,逐渐增大的雨势竟是一点都没办法平息,显然自己家园里的人手难敌突袭,已败下阵来,而敌人一不想留下活口:二对山庄里的财物似无兴趣,自然也就任着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偏偏她纵使千百个想杀回山庄去,可自己和女儿联手,却连此人的防线都冲不破,虽知双方功力颇有差距,但两边交手已过百招,怎么看都觉得此人对自己与女儿的招式路数颇为熟悉,心下惊疑间还得护着招招失手的女儿,不知不觉已被逼到崖边数步之处,再退几步便要落崖了。

  见已将二女逼到了此处,知她们再也突破不了自己这一关,黑衣人迳自停手,望了望四周,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异样的眼光,也不知在怀念还是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停手,年长女子扶着身形已摇摇欲坠的女儿,喘息之间只觉身上难过至极,三人从山庄处一路战至此地,对方功力又在自己两人之上,激战之间不只心惊,身上更是香汗淋漓,加上雨势不断,方才战中还不觉得,此刻一歇下来,只觉浑身湿透,被山风一吹那寒意直透心窝,甚至连手中剑都觉得重了几倍,却还是得举着瞄向对手,不愿示弱。

  只见那年长女子云髻高盘,斜插的丹凤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一望可见非富即贵,微显圆润的脸上黛目青眉,鼻梁挺秀,樱桃小口似开实合,美貌间透着一股高贵娴雅:虽说浑身湿透,颇有几分狼狈,举剑对敌间却仍是长身玉立,一派宝相庄严,气态丝毫不肯落了下风。但另外一边那十六、七岁的如花少女,却没有母亲这般沉得住气,她秀发柔丝,朱唇粉鼻,面容身形与母亲几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神态却显出几分天真,点漆般的美瞳惊惧地望着对手,原本绚烂笑容常挂的小脸蛋,此刻再没半点笑意,远远传来的声声嘶叫,彷佛都在少女心里重重地搥打了一下,柔致细腻、彷佛一捏之下便要滴出水来的肌肤上头满是苍白,再没一点血色。

  「尔……尔是何人?为何纠众犯我栖兰山庄?」年长女子虽还能保得神态平稳,微微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心惊,毕竟栖兰山庄是威天盟四山庄之首,虽说自庄主姬园三年前逝世之后,声名已远不及当年,但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着实不可小觑,江湖上哪里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本来连连败退之中,她便一直在着力辨认对方的武功家数,但敌人似也防到了这一招,身形动作间均平凡得一如寻常武林人物,使出来的拳掌也尽是武林中人尽皆知的大洪拳、五行掌等种种手段,只靠着内力深厚硬撼对手长剑,见招拆招间还刻意漏掉了好几个邵雪芊刻意露出的破绽,即便邵雪芊在嫁给姬园前也是一方侠女,见识着实不凡,碰上这等蛮打也是难胜,更难以看出对方根柢。加上还得护着女儿,邵雪芊的注意力也给分出了四、五成,自然更难看穿对手武功。

  照说邵雪芊剑法不弱,其女姬梦盈虽未出师,剑法底子也不错,该不会如此不济,但一来此人功力着实高明:二来对方来的毫无迹象,一碰上便是激战,心惊之下邵雪芊还可自持,心慌意乱的姬梦盈功力却打了个折扣。

  更重要的是此刻雨水纷飞,对方使的拳掌,纯以功力取胜,雨水纷飞并不造成阻碍,但自己母女用剑,重在轻灵飞舞,却被雨势抑压得剑势微挫,虽只是些微差距,若遇一般对手算不上什么影响,但此刻敌手难缠,即便如此微小的差距都造成问题,本就较弱的两人更加居于劣势,加上对方深知两母女剑法优劣,打起来自然更难占得上风。一边护着女儿,邵雪芊一边心惊,对方如此好整以暇,不只是因为对付自己母女游刃有余,更因为对方所带来的人数量虽远少于栖兰山庄的庄丁,却是个个武功不弱,摆在江湖上都是一二流的好手,武林中究竟何时出现了这般强悍的势力?事前竟是一点风声也不透?

  虽说如此,邵雪芊的江湖经历终非易与,仍对敌方的来历看出了些许痕迹。

  首先对方虽是刻意隐匿自己武功,但除了为首者外,旁人却没法做得那么滴水不漏,虽仍看不出对方来历,却可知来人的武功非是一师所传,若是一个组织,十有八九非是传承已久的派门,而是龙蛇混杂的帮会之属:再来对方人人黑衣蒙面,交战时一句话也不出口,最多只用哼声彼此照应,令邵雪芊愈想愈是心惊,难不成对方之中竟有自己熟悉之人,否则何用如此小心?

  偏偏无论她怎么引诱,即便已是占尽了上风,对方仍是一声不吭,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漏一点破绽,一点逼不出对方的真实功夫,邵雪芊心下不由着恼,若非姬家独子姬平意还在君山派门下练武,远行未归,以自己三人联手之力,就算胜不得眼前此人,好歹也能迫得对方使出真本领来,哪用像现在这样,怎么猜测都猜不出对方的真实来历?

  黑衣蒙面人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是环视着悬崖各处,彷佛这儿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似的,邵雪芊心中几次想要搏命出手,就算对付不了敌人,好歹也让女儿逃脱,却是无迹可寻,心下不由黯然,如果不是姬园身负内伤一直难癒、死得太早,自己何用落入如此地步?

  想到此处,猛地福至心灵,邵雪芊不敢相信地望向对方,但才只一眼又心道不对,虽说当年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的身形轮廓,与眼前此人大不相同,想来那人便是落崖后别有际遇,此刻来寻自己复仇,也不该是如此模样,只是心既有疑,嘴上仍是问了出来:「莫非……莫非阁下与当年那淫贼段翎……有什么关联?才找本庄寻仇?」

  听母亲这么一说,累得双足虚软,差点连站都站不住的姬梦盈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可对方虽在邵雪芊出言时身子一震,眸中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那目光里隐含的深刻愤怨之中,却没有一点被看穿身分的不自在,反而更透出几分讥嘲。

  这种目光中的说话,姬梦盈虽是看不出来,但看母亲神色中犹疑愈增,也知母亲猜的不对,不过对方闻言如此震动,想来当年段翎之事,与此人也不能说毫无关联就是。

  说来威天盟之所以成名,十五年前那一战便是关键。那段翎原是天罡老人弟子,在天罡老人死后出现江湖,仗着高明武功行侠仗义,名声原本不恶,却在一夕之间变成无女不欢的淫贼。偏偏天罡老人武功传承自武当道门,又别出机枢,造诣着实高明,段翎得他真传,虽是年轻功力未深,却颇得道门功法圆转自如之意,江湖上着实少有对手,若非威天盟姬园与几位结义兄弟一同出手,以栖兰山庄家传的金龙刺洞穿此人琵琶骨,令他有功难施,也难迫得他落崖。

  十五年前那一战便在此处,邵雪芊当时也与姬园夫妻联手作战,虽说以众敌寡,但若非姬园金龙刺乃独传密法,那段翎在前所未见下着了道儿,只怕六人联手仍是拿他不下:即便迫得此人坠谷后生死不知,但想到当日战况,邵雪芊仍不由心惊胆跳。

  只是当日众人虽胜,但段翎临危反扑的武功,却也强悍得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首当其冲的姬园几乎是拚着挨上一掌,才能将两支金龙刺洞穿此人双肩,因此所受内伤也特别沉重,虽称不上因此而亡,但段翎那含恨的一掌,却也是姬园英年早逝的原因之一。

  一边回忆往事,邵雪芊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其实当年众人之所以在此处围杀段翎,固然是因为义之所驱、义无反顾,但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此崖特产的「九转龙珠」奇果。

  这「九转龙珠」十年一熟,其性极寒,乃是一种补身奇药。当年姬梦盈初生时体弱,几乎养不住,姬园的结义兄弟中二弟刘濠的儿子也是这等毛病,在邵雪芊的闺阁密友,出名的女神医辛婉怡指点之下,众人到此采摘「九转龙珠」,却见段翎先驰得点,在众人之前已先采得龙珠服食,仅剩的一颗便留在手上,无论为公为私,众人自然只能全力以赴了。

  那一战之后,虽说迫得淫贼段翎落崖而亡,但只剩一颗「九转龙珠」,却是难供两幼儿服食,若非姬园是众兄弟之长,对决段翎时又特别卖力,以致身负重伤,在五结义兄弟的多数决下取得此果,只怕姬梦盈还活不到这么大呢!但也因此,刘濠之子早夭,其妻也因此抑郁而终,是以众兄弟中刘濠与姬园间裂痕愈来愈深,虽称不上形同陌路,却也无法亲爱一如以往。

  这事其实姬梦盈比母亲还要清楚得多,因为幼时几位叔叔伯伯聚会之时,二叔刘濠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令人害怕,一点没有看待晚辈的温和慈祥,反而像是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把自己掐死一般,让姬梦盈最怕便是这位二叔,每次他一来她就要躲,深怕那天真被他给活活吃了。

  说到这儿,那黑衣蒙面人此刻望向两人的目光,也如当日刘濠一般恨怒难掩,只是愈发的愤恨嫌恶而毫无掩饰,光是两人目光相对,姬梦盈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忍不住向后退步,小小的芳心里暗自思索,难不成此人也跟自己家里有这般难以解决的恩怨?否则怎会用如此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母女?

  见对方连哼都不哼一声,望向自己两人的目光充满怨毒,那森冷的寒光一触之下便以邵雪芊这等修养也不由一惊,她知道敌人对自己母女恨怨颇深,若是落到了对方手里,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折磨,说不定到时真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邵雪芊虽不畏死,却也不想身受如此毒刑,更何况女儿生时幼弱,到了此时已经十六、七岁,身子也不见如何好,身为母亲对她愈发爱惜,爱女心切的她自更不希望女儿落入敌手,她暗暗咬牙,到得最后关头,说不定也只得求死了。

  见远处火光愈盛,原本还隐隐传来的厮杀、怒骂之声渐渐止息,显然栖兰山庄里的战况已至尾声,邵雪芊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为之幻灭,她护着女儿又退了一步,感觉身后已是断崖,想到脚下土石之中,便是倒生崖底的「九转龙珠」

  根部,不由暗自苦笑,若当年能在段翎服食之前抢得先机,刘濠与姬园没有生分,两人合作之下,此刻的栖兰山庄,该不会沦落如此。

  突地那黑衣人迫近,双掌翻飞间击向两女周身大穴,此刻三人已挤在崖边,落足都得小心,十成心思倒有三、四成放在脚边,生怕一个不小心落下崖去,此处面临深崖,坠下去可是万死无生,黑衣人下盘沉稳倒还不惊,两女却已难联手应敌,将女儿护在身后的邵雪芊应得数招,已觉胸口血气翻涌,被黑衣人雄厚的内力迫得呼吸不畅。

  感觉得出黑衣人招式欲擒非杀,邵雪芊心下却没半分喜意,双方对敌至此,虽说与敌人连句话也没交谈过,但仅从对方眼中的怨毒,邵雪芊便知敌人不知为何,对自己母女两人恨意深重,一旦落入敌人掌中,清白不保自是难免,恐怕之后还有难以形容的苦刑等着自己母女俩,偏生长剑在风雨与敌人掌势交迫之下愈难展开,便想自保也难,更遑论冲出生天。

  正当邵雪芊芳心千回百转,也不知是否该一掌将女儿逼落断崖,即便死了也好过落入敌手之时,陡听身后一声惊呼,原来是姬梦盈退步之间,不知不觉已滑出了崖去,她虽来得及一手抓住母亲衣带,却已难挽落势,邵雪芊还来不及反应,已听得衣带扯裂之声,姬梦盈竟已落崖!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从胸中浮起,虽说芳心还在挣扎,是否与女儿同跃崖下,以免落入敌手身受苦刑,但爱女心切,此番抉择哪是这么容易做的?一见女儿落崖,邵雪芊心头一痛、剑势一乱,陡觉一股劲气直袭胸前,心中只想与女儿一同落下的邵雪芊再无求生之念,竟索性不避不让,长剑反撩黑衣人胸口,一副同归于尽、与敌偕亡的架势。

  本来黑衣人已稳立上风,对方两人又有一人落崖,照说犯不着硬接邵雪芊玉石俱焚的狠招,无论退开两步,又或暂收掌风重整攻势都是轻而易举,但也不知他恨意太深,还是有其他缘故,似是怕了邵雪芊也与女儿一般跳崖,竟硬生生地左掌一拍迫开长剑,拚着掌心被剑锋割出一道伤口,也不愿退开半步,右掌直拿向邵雪芊胸口,务要将她擒住。

  长剑被对方掌势带开,感觉那掌直捣胸前,邵雪芊猛地一醒,对方的招式仍无甚异状,但掌心这股异常的洪流,却是令她熟悉异常,竟是威天盟老三石渐独门的「洪涛无尽」掌诀!

  虽说石渐与刘濠向来最好,自当年之事后,与姬园已渐有分歧,但邵雪芊怎么也想不到,石渐竟会出手对付自己!

  「你……」心下苦楚难当,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邵雪芊长剑脱手而出,直射黑衣人胸前,身形却向后急退。既是石渐出手,先不说身为正道中人,以他的智计更知这般阋墙之事必须努力消灭痕迹,绝不容一丝线索外漏,自己落入他手只怕是苦刑后仍难逃生天,还不如跳落崖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邵雪芊如此决绝,黑衣人一手没来得及抓住她,索性掌力外吐,一股火热洪涛直迫邵雪芊胸口,身在半空的邵雪芊只觉胸口一痛,一口血已吐了出来,这还是因为两人已有距离,黑衣人虽使出劈空掌,但掌力难免消退,击在邵雪芋胸口只剩下八成力,否则以「洪涛无尽」掌力之霸道强悍,生生将她劈死都有可能。

  见邵雪芊身影向崖下直落,落崖前望向自己的最后一眼中满是惊疑与怒火,黑衣人恨恨地转过身去,左手将方才捏住的长剑向旁一扔,筹谋许久竟是功亏一篑,心下不由恨火更旺,说来若非邵雪芊临死一击狠辣无比,他虽心想擒之却仍不愿冒着性命之险,哪有她的机会?

  不过这一掌虽没法使出全力,邵雪芊硬挨一招,若无旁人马上施救,其命也是险若一丝,只是可惜没能擒下她,好生出这积了十几年的郁气,实是可惜了。

  脚下一滑落下崖壁,姬梦盈不由吓了一大跳,虽说身为江湖儿女,行走江湖之际性命早不放在心上,但她终究年轻,可不愿这么轻易就死,芳心虽是张惶,眼儿却仍在崖壁上紧贴,只希望抓住什么草丛枝叶之属,至少稍挽堕势。

  可惜此处崖势险峻,虽称不上壁立千仞,崖壁却也平滑如镜,除了上方崖底处的植物外,根本是寸草不生,临危之间姬梦盈只见山壁之中一个山洞黑黝黝地,洞中似有精光流动,她连忙喊声救命,却是声音才出口人已坠得更深,也不知传进去了没有。

  突地,一条黑影从洞口飞出,直向姬梦盈卷来,犹如灵蛇一般,其势迅疾难避,最怕蛇虫之属的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叫,那黑影已卷住了她纤腰:只是跌势太疾,即便看清了那黑影不过是条长长藤蔓,心知这是自己唯一生机的姬梦盈放松了身子没有挣扎,身形仍是向下直坠,甚至还被这一扯之势带着向山壁撞了过去。

  正当姬梦盈左掌立在面前,抵向山壁,只想努力稍减一撞之猛,右手握着的长剑也不知该放往哪里去的当儿,卷在腰间的藤蔓却起了异变,姬梦盈只觉腰间一股异常怪异的力道传来,也不知怎么搞的,竟把她下坠的力道消减了几分,撞向山壁的势头也弱了不少。

  虽说江湖经验不怎么样,但姬梦盈终究自幼练武,反应比起常人要快上许多,藉着藤蔓上力道造成的机会,左掌双足在山壁上一登,借力施力下,竟能向上窜起,加上腰间藤蔓之助,飞快地向上冲去,一口气便攀上了山洞口:顺手放开长剑,回过神来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这登天梯的轻功虽说自己也曾习练,以往却从没有这般快过顺过,没想到今儿个竟救了自己一命。

  还来不及看向山洞里究竟是什么异人相助,听到崖上声响传来,姬梦盈猛一抬头,不由吓的魂魄飞掉了一半,她坠下之后,娘亲竟也落了下来,也不知是心伤女儿因而跳崖,还是被敌方逼落的?

  当母亲坠落眼前之际,与娘亲打了个照面,姬梦盈只吓得六神无主,邵雪芊美目紧闭、面如金纸,唇畔一丝血迹飘过,显然是硬挨了一招,说不定已经昏了过去:别说一惊过后自己现在四肢发软,一点气力也使不出来,便在状况十全之时,以她的武功也别想救得了母亲,姬梦盈吓得差点没哭出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了。

  就在此时,腰间藤蔓突地一动,姬梦盈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藤蔓扔了出去,心慌意乱的她只见母亲就在眼前,本能地搂住了邵雪芊的腰,这才发现那藤蔓仍是牢牢地缠在腰间不放,那怪异的力道又传了过来。

  一如刚刚的登天梯轻功,只是不知是做过一回,此刻愈发驾轻就熟,还是心怀母亲之下,力道使得更顺了呢?抱着已然昏过去的邵雪芊,回到山洞口的姬梦盈只觉四肢愈发软得厉害,瘫在那儿只知喘气,芳心却是高兴极了,自己总算是救到了娘亲,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软绵绵地挨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喘息了好久,姬梦盈总算回过气来,这才想到该当对救了自己的人先行道谢,她转过身子,向着洞内一揖,「在下栖兰山庄姬梦盈,多谢……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来日必当图报。」

  「栖兰山庄?」那人的声音似是有些惊讶,姬梦盈这才发现,本来缠住自己腰间的藤蔓,正毫无声息地退回山洞,却被自己这句话惊得停了下来,心中不由颇有惊吓,听此人话意,莫非与家里有什么恩怨不成?换了以前她自然不怕,但现在家园已破,若在此又遇上了对手,姬梦盈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幸亏过了半晌,洞中之人接了下去,话声与收回的藤蔓一般平静无波,「另一人伤得不轻,你看看要不要带她进来?外头雨大。」

  听洞中人说到这儿,姬梦盈这才发现身上一阵寒意,原本纷纷而落的秋雨,已渐渐大了起来,闭目晕厥过去的娘亲也似被寒气所侵,正自发颤,她忙不迭地扶起娘亲,躲进了洞里去。

  躲入了洞中,姬梦盈不由打了个寒噤,本来她功力虽是不厚,要抵御秋寒却也轻松,只是方才崖上激战良久,敌人又是存心消耗自己母女功力,以便一网成擒,加上方才两番登天梯的轻功,虽说救了自己与娘亲性命,可看来也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姬梦盈手足酸软,竟似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她担心地望向娘亲,也不知这样下去邵雪芊会否受了风寒?

  种种心思在脑袋里也不知转了多久,姬梦盈这才想起来转身,想看看洞中人何等模样。

  洞中黑暗,姬梦盈好半晌才能习惯,一看之下不由吓了一跳,洞中之人一身青衣,盘坐枯枝杂草之间,衣裳早已破烂,发丝胡须都是极长,脸孔上下遮住了一半,显然在此处已住了许久。

  尤其吓人的是此人脸上伤痕累累,却不是刀剑之伤,反而像是在草堆杂枝间磨擦出来的伤痕,原本的脸孔几已不复见,只目光明亮与常人一般,若非他身边藤蔓散置,让姬梦盈想到若非此人出手救援,自己与娘亲怕是难脱生天,这般怕人的模样,只怕姬梦盈忍不住就要叫出救命来。

  不过这人看来也知自己模样吓人,虽见姬梦盈吓得后退,却没什么举动,反而伸手在空中虚按了按,要她冷静下来:直到姬梦盈停住身子,才放开了按在藤蔓上的手,轻吁了一口气,向山洞深处退开了十来步重新坐下,空出了位置好让姬梦盈进来一些。

  「站进来一点,这儿山洞不深,就算你不怕冷,可若再退出去,掉下去我可未必来得及出手。」

  「呃……对不住……是梦盈无礼了。」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知自己的举动颇不礼貌,不过对方似有自知之明,看来并没有怎生怨怪自己,姬梦盈扶着母亲坐近了些,对着那人重新施礼,「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两眼一翻,似是不想回应姬梦盈的问题,那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望向旁边的邵雪芊,「姑娘姓姬?那这位姬夫人是姑娘的什么人?」

  「是……是晚辈母亲……」转过头见母亲仍然昏晕不醒,姬梦盈伸手按住母亲腕脉,只觉脉象频跳不稳、急促难定,显然内伤沉重,不由吓了一跳。

  她虽知对方内力雄厚,母亲一路护着自己,难以发挥剑法轻灵流转的优势,硬接敌人的雄厚内劲,伤的必然不轻,却没想到竟严重如此:偏偏姬梦盈限于年纪,又兼幼年体弱,内功底子便是紮实,功力也不足,便想救助也有心无力。

  「怎么办?」被母亲的脉象吓了一跳,此时此刻,兄长在外难以联络,以往的老家人多半已经罹难,姬梦盈再无人可以依靠,着实害怕,「前辈……可有办法救我母亲?」

  「我没办法。」姬梦盈话声才落,那人便飞快无比地接了下去。「现下的我救不了她。」

  「可……可是……」没想到那人竟是快速无比地拒绝了自己的希望,姬梦盈泪水直流,面对着那人正要跪下苦求,却被藤蔓卷上身来,想跪也跪不下去,只听得那人慢悠悠的话语传来,「看看清楚……身为栖兰山庄之人,你该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这样子的我如何有办法运功救人?」

  听他这么一说,姬梦盈抬起头来,泪水盈然的美目看清了那人,只见他双肩处两只龙头形貌栩栩如生,那东西姬梦盈从小到大也不知看过了多少回,自是一看就知那便是家传的金龙刺。

  心知家传这金龙刺威力非同小可,不是寻常暗器,加上刺入的部位又是琵琶骨要处,配合上栖兰山庄的秘传手法,中招者功力难以运行,便有十成功力最多也只能发挥得三、四成,也不知此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被金龙刺所伤,甚至困在此处,也不知有多久没见天日了。

  想到此处,姬梦盈这才发现,方才缠卷自己腰间的藤蔓虽是灵动无比,力道上却颇弱,若非变化巧妙精微,使劲的法子又颇为高明,颇得道门心法借力化力之效,怕也救不得自己母女。

  想来多半是此人中了金龙刺后难以施力,只能专心在力道变化的巧致上头,这藤蔓用以摘物取物再方便不过,但要说到以内力救人,那是毫无取巧可言的真实本领,以他这样却是在所难能。

  「不若我们交换个条件?」见姬梦盈呆在当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人不由苦笑出声,「姑娘助我起出这金龙刺,我便助姑娘施救令堂。真要说来,这金龙刺用的是秘传手法,若非栖兰山庄之人使用拔刺手段难以拔除,我若强行拔了这刺,伤及经脉只怕也无法救人了。」

  「这……这个……」知道此人所言在在属实,身为栖兰山庄中人,姬梦盈自是知道这家传手段的威力,只是此人身分不明,被家中长辈以金龙刺所伤,多半也不是好人,如果自己随随便便拔了这金龙刺,去了他附骨之蛆,此人犹若神龙出困,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比之那不可见的未来,此刻的邵雪芊眉目紧皱,面容扭曲,似甚为痛苦,想来这内伤也真是严重,姬梦盈思前想后,也真是没有他法可想,便是饮鸩止渴,也非得如此不可了。

  「既是如此,梦盈便为前辈拔了这刺。只是……只是事后,还请前辈万勿走入邪道……」

  「你呀,也真是可爱。」那人摇了摇头,嘴角泛起的苦笑就连胡须也掩之不住,显然觉得姬梦盈的话甚是可笑,目光却是柔和。

  「若我是善人,不同你说也不会走入邪道:若我是恶人,轻诺寡信,事后姑娘也拿我没法,这等无聊的问答你也会信,想来姬园老……相心来你家中的长辈,该当对你的天真很伤脑筋吧?行走江湖这样子可不行……」

  「这……」没想到话才出口,便被此人嘲讽了一番,姬梦盈脸儿通红,却是无话可驳,这般天真的性子家里人早已知道,只是母亲向来护短,最多只是说说她而已,加上姬梦盈的天真还没出什么大差错,旁人最多也只偷笑而已,倒不真的当回事,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想要改,只是每次被人当面提起,又羞又气的脸红耳赤而已。

  只是此刻姬梦盈也没多少办法可想,毕竟以自己这点微薄功力,护身驱寒绰绰有余,要施功救人却是还差得远,眼下也只能靠眼前此人救助娘亲,偏他又挑明了有反口的可能,让姬梦盈更不敢轻下抉择,一时间怔在当地,眼光在此人和娘亲身上来回跳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还在考虑,那人摇了摇头,似对眼前这小姑娘优柔寡断的性子颇为不喜,但这般年轻,想来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姑娘,也真难要求她决断明快。那人虽是不住摇头苦笑,目光中却没有几分嘲弄之意,更多的却是趣味: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姬梦盈身边,「小姑娘好好考虑,我先帮令堂号号脉,如何?」

  「嗯。」点了点头,让开了位子。一来身为江湖中人,至少没有道学家那般重视男女之分,不会连手足接触都避之若蛇蠍:二来姬梦盈正自伤神思考,也真没太多闲工夫来管这人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有人陪着自己为娘亲的伤势忧心,让姬梦盈好歹也觉得有些依靠,自不会抗拒。

  「嗯?这是……」手指才刚放上邵雪芊的皓腕,那人便轻轻咦了一声,将姬梦盈乱走的心思也引了过来,她见此人眼中颇带犹疑,不由得偏了偏头,问出了声音,「前辈……娘的伤怎么了?」

  「这伤势……」看姬梦盈满脸担心,那人勉强忍住了摇头的习惯,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令堂受掌虽重,但看来没有全受掌力所摧,对手该是隔空发掌,所中最多五成力道,真要说起来……这伤势虽重,还可拖上了一两天。只是这伤势……却是怪异……竟是「洪涛无尽」的掌力,这可就奇了……小姑娘,石渐这几年来可曾负伤?功力进展如何?」

  「是……是「洪涛无尽」?」听此人言语,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即便没什么见识阅历,她也知道「洪涛无尽」是三叔石渐的独门掌诀,霸道强悍已极,难不成那黑衣蒙面人便是三叔?

  不过仔细想想,姬梦盈便知不对,先不说前些日子石渐远行关外,去找他的老友处理一些杂事,此事在江湖上早非秘密,光只是身材就不对,石渐形貌独特,身子不若一般武林人魁梧雄壮,比自己还要矮小个几分,那黑衣人却是正常身材,这等身形差距,可不是什么易容之术可以以假乱真。

  她摇了摇头,「三叔没什么事啊……虽说梦盈看不出三叔功力如何,可却从不曾听说三叔有什么伤势,照说功力进展该是正常。前辈……这真是「洪涛无尽」掌力没错?」

  「若论掌力是没错,只是……威力颇有不足,便是对方不想下杀手,也太轻了些……」摇了摇头,那人似也知道石渐的形貌特异、难以假冒,尤其从姬梦盈的神情看来,她对敌方并不熟悉,想来该当是旁人所为,「而且劲道颇失纯粹,没有石渐本人的精纯,该当是旁人半路出家习练……」

  「是吗?原来如此。」听此人所言,姬梦盈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就算是再微小的可能性,若此次之事当真是石渐所为,她可真难受得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兄弟阋墙更加亲者痛、仇者快的了。

  何况听此人所言,那黑衣人偷练的「洪涛无尽」掌功远远没有三叔那般厉害,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三叔虽说身材瘦小,却也因此练功颇勤,那掌功可真是厉害,若论霸道威猛当真是少有匹敌者,娘亲不以功力见长,若真挨了三叔一下,可真是难以处理。

  「别那么早就放心了。」见姬梦盈如此模样,那人苦笑了一下,年轻小辈就是这点最糟,永远搞不清楚轻重缓急,「虽说此人掌力之威不若石渐高明,但他功力深厚,使来也似模似样:何况这一掌已有「洪涛无尽」功力真传,霸道之气透筋窜脉,只逊本人一筹,若不及早处理,迁延时日后便能痊癒,可要养复元功也是不易,「洪涛无尽」的厉害,小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得多。」

  「这……这个……」听此人这么一说,姬梦盈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她虽知此人这般言语,便是要迫自己早下决定,但便不说这决定如此难下,光看娘亲受苦如此,身为女儿的也不能不心疼,对那黑衣人更多了一丝怨愤:毕竟此人说的没错,「洪涛无尽」的威力之猛,身为威天盟之人姬梦盈自是明白,娘亲因自己而分心挨了这一记,能不当场丧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是如此,梦盈答应为前辈拔刺便是。」思量许久,姬梦盈终于下了决定,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金光闪闪的龙头,暗自运上家传秘法,想要将金龙刺拔出,只是她气虚力弱,身子不住娇颤,就连拔刺的手又不住颤着,光看就真的颇为吓人,连那人都不由摇了摇头。「先松手吧!放轻松一点,否则你把我经脉弄伤了,就更救不了人啦!己他伸手轻按,将姬梦盈纤巧柔弱的玉手从龙头上移了下来,姬梦盈这才看到,虽说指甲留的颇长,但此人双手洁净修长,绝非毫不清理的困顿之相: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此人虽是衣衫破陋,仅仅勉有敝体之能,身上却并不肮脏。难不成困在此处,这人还有办法清理自身?

  「这……这是……」

  见姬梦盈双目盯着自己双手发怔,那人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姬梦盈的疑惑,「这山洞虽小,里头却是曲径通幽,那方大石之后别有洞天,否则我久困于此,别说肮脏难忍,就算饿也饿死了。小姑娘若能带着令堂从那儿出去,说不定可以找到旁人医治令堂,只不过……我试着走过一次,虽然有路下山,可要到山下有人烟之处,至少也要个两、三天,令堂的伤势……可未必撑得住。」

  「是……」仔细看看那人肩上伤处,姬梦盈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更添忧悒,甚至……还有些怜意。金龙刺入骨之疼,想必不会好受,加上那人肩上伤处浮肿,显是因为虽着力清洁,却是许久难以拔除,金龙刺与肉体结合,伤处脓血不少,要说苦处也真是够苦了,「这……伤了多久了?」

  「满长一段时日了。」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人笑了笑,也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真没把这伤势放在心上,「放心,每隔一段时间,我便试着轻拔几分,不创及经脉为止,所以这刺虽深,却没有与身体密合,只要小心些拔,便不会伤筋动骨。不过你拔的动作可得顺快一些,不然把我痛昏了,可就未必来得及救人。小姑娘还是先喘口气吧!这样下去你不担心,我可得担心了。」

  「这样啊……」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虽知此人受此苦刑,多半是罪有应得,毕竟施用的自家长辈可不会随随便便就用金龙刺对付旁人,非是造孽之人更不会被禁于此处,但金龙刺入骨之疼本已难忍,又耽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光想就觉得痛了,这人再造什么孽也偿得够了,姬梦盈不由怜意大昇,纤手轻轻地触及伤处,动作尽力放缓,似想抚平那伤痛的苦处。

  【第一卷】第二章:分外眼红

  见姬梦盈如此温柔,眼中满溢怜意,全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能的敌人,简直就当成一只受伤的小宠物般,纤手轻触时虽难免牵动到伤处,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么点痛他也习惯了,虽难免痛得身子一抽,反而更觉姬梦盈动作温柔巧致,那人嘴角微微苦笑,嘴上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怔了半晌,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姬梦盈抬头看了看他,想了一想,从旁边取过了几片大些的树叶,走到外头接住了雨水,再走了回来,伸手勺水轻轻洗涤着金龙刺入肉之处。

  那人也不多话,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姬梦盈的动作,任得她将伤处四周清洗干净,等到姬梦盈纤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龙首,这才开了口:「小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拔坏了不只害我,也害了令堂喔!」

  微带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姬梦盈心中暗骂,就算不知这人以往干了什么坏事,光听他这张嘴如此过分,便知被禁在此处十之八九罪有应得。只是娘亲情况紧急,此人是唯一的救星,加上先前又被他救了一命,便嘴上调侃几句,也真算不得什么,「前辈小心……很疼的……」

  「你拔就是了,要痛也是我在痛,只要注意别伤到经脉就行,毕竟……接下来还得运功为令堂疗伤。」一边说着,那人不只声音放慢,连姬梦盈手中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已尽量放松,显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拔刺。她心想着:若你真这么想摆脱桎梏,又何必嘴上说这么多?给她制造压力,让她好生紧张,对他根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她轻咬银牙,手上施力,一把便将金龙刺拔出。

  只听「波」的一声,金龙刺终于拔了出来,带出一波血水,还带一丝黄脓汁液,屏心静气的姬梦盈避之不及,差点儿就被溅上:她咬了咬牙,一边心想幸亏你没再多话,一边捏住另一侧的龙首,把两根金龙刺都拔了出来,龙刺出体之时他身子虽痛得一颤,却是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两根刺都拔了出来,姬梦盈轻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想问此人究竟感觉如何,却赫然发现那人双目紧闭、面上肌肉扭曲,竟是痛得晕了过去,双肩伤口血流汨汨而出,混着黄脓淤血,看来甚是吓人,显然这两根刺在他体内已久,虽说因他刻意轻拔,没有与肉长到一处,但不时刺伤肌肉血脉,也难怪里头瘀血化脓,旁观如她都看了不忍,也真不知此人是怎么撑的?

  只是这样血流不止可不行,虽说血中还含脓汁,混浊脏污已极,但此时此刻,姬梦盈也真管不得肮脏了,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她忙不迭地取出随身小匕,帮他切开伤处,挖净化脓之处,又取过身旁清水,为他洗濯伤处:好不容易等到脓血尽去,双肩伤处虽仍流血,看来却已渐渐止息,多半再养复一段时日,便可痊癒.姬梦盈抬臂用袖子拭了拭脸,这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连身上衣裳都难免沾染到脓血污物,忍不住伸手将沾污处撕扯下来。

  衣裳撕扯之声,似是将那人唤醒,他微茫睁眼,却见姬梦盈一脸想吐都呕不出的模样,正将身上衣裳沾污之处撕扯割除,本来好好的衣裳登时混乱得不成模样,默运内力暗察体内情况的他轻轻一笑,虽说运功时经脉仍有痛楚,光只运功就似血又流了出来,但总比先前功行不畅的感觉要舒服得太多,那痛楚的感觉如此真实,让他倍觉桎梏尽去之快。

  见姬梦盈将脏污之处割扯的差不多了,割裂的衣裳里春光微露,内里小衣几可眼见,那人轻吐了一口气,心想着:这小姑娘还真是在家里被宠得够了,连点脏污都受不得,想来该是没走过江湖,「忙得够了?如果忙完了就办正经事,让令堂背对我坐好,我好运功救她。」

  「呃……是,梦盈知道了。」被那人这一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模样,姬梦盈登时大羞。

  她方才只顾着将脏污之处除去,却没想到此处衣难蔽体,虽只裸露部分肌肤,要害处仍掩得密密实实,但姬梦盈这等小姑娘从来没陷入这种情况下,一时间真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又不能要他闭目不看,更没办法另寻衣物遮体:更过分的是他所言不错,自己之所以为他拔刺,就是为了救身负重伤的娘亲,现在自己却光顾着处理衣裳污处,浑忘了要紧正事,实是不对。

  小心翼翼地扶邵雪芊坐好,提心吊胆地看那人双臂轻抬,双掌按在邵雪芊后心,光只动作间肩上伤处便又沁出了血水,姬梦盈不由颤了起来,虽觉这时说话不好,但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嗯,那个……前辈身上金龙刺才刚拔出来,不……不先休息一下吗?」

  「救人要紧。」那人飘了姬梦盈一眼,脸上神情也不知是笑是骂,看得姬梦盈脸儿通红。她也知道救人要紧,何况正要被救的是自己娘亲,只是此人附骨之蛆才刚摆脱,立时就要运功为娘亲疗伤,怎么看姬梦盈都觉得自己这样要求过分了,偏偏邵雪芊身上状况不能再拖,即便眼看着对方边运功,伤处边流血,脸上再压抑不住痛感,却仍是不敢要他暂停动作,先行养息再说。虽说金龙刺才刚拔出,但看邵雪芊脸上痛楚渐消,同时头上水雾蒸腾,又长又直疏而不断,显见这人功力着实不弱,虽是重伤之后,要救邵雪芊性命仍是举手之劳:好不容易等到邵雪芊面上痛处尽去,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孔渐渐浮出红晕,甚至有些红烫发热,也不知是运功治疗的过程,还是那人分寸没把捏住,功力运送的太多,让邵雪芊内伤虽癒,却被过多的功力胀得浑身发热,总之那创伤处是暂时不用担心了,姬梦盈悬着的芳心这才放了下来。

  「前辈……你……可好?」

  「没事。」咬牙吐出了两个字,虽说满面胡须发乱,仍可见脸色苍白,彷佛刚才邵雪芊的苍白脸色传染到他身上,光看他连手都不挥,姬梦盈便知这运功救人看似轻松,实则此人也耗了不少内力,加上经脉伤处未癒,怪不得他连手都不太想动,连声音都似忍着肉体的痛楚强逼而出。

  「是吗?可是……」让娘亲慢慢躺倒地上,触手处只觉邵雪芊身上肌热肤烫,显然为了压抑她体内「洪涛无尽」的霸道掌力,那人着实输了不少功力,只是药不对症,多半只能暂缓伤处,不过能多拖得时日也就够好了,此处既有出路,等娘亲可以自由行走之时,再慢慢出去寻常良医珍药,邵雪芊的身体该就不是问题,反倒是……

  「前辈肩上伤处还在流血,是不是先休息休息?」

  「不,你过来。」

  听他说到自己,姬梦盈正觉狐疑,那人已伸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姬梦盈只觉一股热力传入,这才想到自己功力消耗也不少,再加上被秋雨打得浑身湿透,又没好好处理,这样下去难以要生场大病。邵雪芊虽也同样情形,但方才被此人输功,身子已暖热了,反倒是自己的状况严重一些,可这人的情况,却未必经受得如此消耗,「前辈……梦盈自己来就可以了……咦?」

  话才出口,姬梦盈便觉不对,他传来的功力并不强大,感觉上甚至不若自己平常之时,隐隐约约的彷佛没传什么功,想来该当是方才救助邵雪芊时,已用上了全力:但自己内功底子紮实,遇到外力自生反应,那人功力虽弱,却正好诱发了自己体内潜力,暖暖融融地从体内深处化了开来,逐步逐步地行走经脉,与她原本的功力相互结合,在体内运行无阻,身子渐渐暖热了起来。

  本来便是传输功力,但除非两人所修功体本就同源,否则相异功力传入一体,难免彼此磨损,是以用这法子传功,都要为此消耗不少力量,以此人功力消耗如此,原没法相助姬梦盈。

  但他却不是强行运功予她,而是以些微功力引发姬梦盈本身潜力,化入其原有功力之中,同源而生的功力,运行起来自无半分涩滞。姬梦盈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不只身上湿寒尽去,功力好像比以往更进步了两、三成,心中竟不由有些兴奋:只可惜她幼时体弱,虽得「九转龙珠」之助,能够养到这么大,但良药终究难挽天赋之弱,姬梦盈体内潜力原就比同龄人贫弱得多,否则以她所修内功底子的紮实,再加上此人以这种法子诱发潜力,所得益处该当不止于此。

  「呼,原来如此……前辈?」好不容易等他运功完毕,只觉浑身暖融融的甚是舒畅,姬梦盈正得意间,却见他已闭目厥了过去,也不知是桎梏方脱便运功过甚,还是伤处痛苦复发,光看他双肩伤处血水兀自流涌,姬梦盈便不由吓了一跳。

  环目四望偏偏身边却没什么东西可以为他包紮裹伤,洞中的枯枝败叶是不用说了,自己才刚割下来的污布片帛,用来裹伤怕是更为不妙。

  一咬牙,姬梦盈纤手一撕,从裙上撕扯下两条长长的布帛来,手忙脚乱地裹上了他的伤口,看上去血总算是止住了,放下心来的她这才能喘口气,移到一旁坐好,让邵雪芊身子挨在自己怀里,一边看着此人昏厥的模样,一边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是。

  首先是此人来历。被金龙刺所制,也不知是否邪道中人,自己年幼无知,但说不定娘亲会认得他。可想到邵雪芊醒来之后,姬梦盈心下反而更乱,若此人真是邪魔之属,自己脱去他桎梏,也不知算不算养虎颐患?偏偏娘亲受伤甚重,以当时情况,她也真没有其他选择,只不知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娘亲?眼望着那人偏头睡去的模样,姬梦盈只觉心头乱颤,连心思都澄明不了。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赶快跟在君山派习艺的大哥联络上。虽说行走江湖之人哪论男女?即便是妇道人家,当事情迫在眉睫时也得担待起来,可姬梦盈终究年轻,初次面对如此大事,她想的只有缩到母亲甚至大哥身后,怎么也不会想自己去处置:尤其这回要面对的,不只是神秘至极的强敌,说不定还跟三叔有关系,这般复杂混乱的事态,姬梦盈自己可是一千一万个不想沾染,能推到旁人头上就推过去。她心思微动,这洞中人是否能够拉到自己这边?也算多个助力。

  好不容易听到身边呼吸声稍有变化,姬梦盈偏头望去,只见那人已然醒来,正微笑地看着自己肩上缠着的布帛,那笑容似苦似嘲,颇有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在。

  「前辈醒了?」见那人嘴上苦笑,姬梦盈脸上烧红,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情急之间胡乱裹伤,难免有所错乱,但那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不过看这人脸上虽似有嘲笑之意,但一没多话,二没将布帛拆开重裹,想来自己便有错处,该也不会太严重,还是说……他现在也没力气重新裹伤了?

  「嗯……」手臂轻轻地抬了起来,按了按伤处,眉宇间虽微见痛楚,似光只这样动作,都会牵动肩上伤处,却是更多喜意。那人笑了笑,转眼看向犹然未醒的邵雪芊,眼光中颇有一丝诡意,「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吧?虽说是为了救令堂而拔出金龙刺,但她若醒过来,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在这儿,不知道会不会拔剑砍我?小姑娘要不要先把长剑收起来?」

  依言收起长剑,姬梦盈微带疑惑地望着他。虽说发丝胡须浓密混乱,看不清此人年纪,但从他话声来看,此人年纪多半也不会大到那里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被禁于此?「前辈……」

  「嗯?」

  「前辈你……是为什么待在这儿?」

  「这件事等令堂醒了,你自己问她……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要后悔就好好后悔吧!」

  「反正拔都拔了,要后悔也来不及,总不成让我再刺回去?」耸了耸肩,姬梦盈顽皮地吐了吐舌,一副顺其自然的天真模样,眼角不由瞄到被弃置一旁的金龙刺上。虽说这是家门之物,但上头血迹殷然,看来颇有些吓人,一时之间姬梦盈也真不敢把金龙刺收起来。

  「刺回来是最好不要,不过小姑娘最好想想该怎么向令堂交代?等她醒来看到金龙刺拔掉,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在两人谈话之间,只听得嘤咛声响,晕厥的邵雪芊似乎终于悠悠转醒,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开便伸手按住了头侧,显然她体内未能痊癒的伤处,让她还真有些难以适应,一时清醒不得:见姬梦盈手忙脚乱地扶母亲坐好,那人一语不发,只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等着看邵雪芊的反应。

  「怎……怎么了?」一睁眼却见眼前一抹黑,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已到了阴曹地府,好不容易邵雪芊才习惯了洞中的黑暗,美目捕捉到了折射进来的几许星月之光,看清了女儿那好不容易才从紧张中放松下来的脸孔,感觉到周身火热,身子里却有些难耐的痛处,她这才想到自己落崖前硬挨了那人一记,「洪涛无尽」的掌势着实威猛,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

  但当邵雪芊看清了女儿身上时,可真是吓了好大一跳。此刻的姬梦盈虽说悬着的心已放了下来,方才的紧张终究难以尽去,颊上仍带着些绯红,终于放松的目眶中隐隐含泪,加上衣裳破损多处,那模样一见便知是人力撕扯而成,若隐若现间透出内里小衣,就连裙子都撕开了几道。

  不过更恐怖的念头,却在邵雪芊转头一看,见到那洞中人的模样产生,那人虽是面目不清,头发胡须生得甚密,但眼中嘲弄讽刺的目光,却是那般熟悉:加上被弃在一边的两枝带血金龙刺,正在月光下闪闪生光,邵雪芊目光游移,猛地认出此人,芳心大是骇然。

  她一下跳起,将女儿护在身后,虽说体内伤势犹在,使不出力来,光这一跃便觉胸中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不说,连腿足之间都觉乏力酸疼,仍是不愿女儿暴露在那人目光之下,「段翎你这恶贼……竟然没死?」

  见段翎嘴角微动,还没说话先露出一个嘲弄般的笑容,那模样仍是一如当年,邵雪芊心下大苦。当年的段翎武功高明,合自己六人也只是险胜,现下他金龙刺已去,便功力未复十足,要对付自己母女也是轻而易举,何况……看姬梦盈这般模样,莫非这恶贼在自己晕厥之时,已迫得姬梦盈失身于他?愈想愈是害怕愤怒,偏偏纤手怎么也摸不着剑,邵雪芊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这恶贼!竟敢对梦盈出手?我……我非杀了你不可!」怒火蒸腾之下,邵雪芊双眼怒视此人,纤手僵硬地捏成指爪,只待扑将过去,便是拚了性命,也要将此人毙于指爪之下!

  「娘一……怎么了?没事的没事的……」听母亲叫出「段翎」之名,姬梦盈可也真吓了一跳,被母亲护住的身子不由缩了缩,毕竟身为女子,对淫贼总有些本能的厌恶惧却,何况当日若非此人,姬园也不至与刘濠埋下怨怼:只是终究是此人救了自己母女性命,还拚着伤势加重,血流汨汨中硬是压下邵雪芊体内伤势,气虚力空疲累已极,短时间内再无力出手,怎么看她都该先安抚母亲。「梦盈你……」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向女儿,虽知女儿外向,若失身于这淫贼,也不知会否连心都被他拿下,却没想到姬梦盈竟这么快就为他说话了。

  邵雪芊又痛又悔,咬着牙连话都似迸出来般,眼泪都差点要流下来了,「这恶贼……他对你做了什么?梦盈你……伤到哪儿没有?」

  「没有啊。」被母亲这么一问,姬梦盈可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偏生邵雪芋看她呆呆的样儿,心下更苦,双手按着她肩膀拚命摇着,似想将她摇醒一般,摇的姬梦盈心慌意乱,好不容易眼儿与段翎那讥嘲的目光一触,想到此人的淫贼之名,这才想到娘亲究竟误会了什么。「没事啦!前辈没有动梦盈什么,嗯……

  那个……为了压抑娘体内伤势,我与……与段前辈协议,为他拔了金龙刺,好让段前辈出手为娘治伤……娘,他说娘中的是「洪涛无尽」掌力,这……是不是真的?」

  「真的没事?这恶贼没有碰你?」听姬梦盈这么一说,又细细盯视着女儿面容,确认了女儿并没有瞒骗自己,邵雪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半,却没回答女儿的问话,而是眼睛上下打量着女儿周身。虽是衣裳破碎,看来却没有被强脱,若真失了身子,想来姬梦盈也难保一如以往的模样,她虽不信段翎真没出手,却只能希望真是如此,「那梦盈你……身上怎会是这等模样?」

  「这……这个……」想到方才为段翎拔金龙刺时的手忙脚乱,姬梦盈不由吐了吐小舌,「梦盈为前辈拔刺的时候,血水喷将出来,溅上了梦盈衣裳,梦盈赶快将沾脏的地方去掉,才会变成这等模样……而前辈也没食言,金龙刺一出连休都没休息,就先帮娘治伤,娘的身子可还好吗?,」

  「真是这样?」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段翎,见他肩上缠着的布帛,显是从女儿裙上撕下,那乱七八糟的绑法,稍有经验之人便不会如此,除了自己这天真不知世事的女儿外,也真没从旁人手下见过。段翎当年虽是年轻,却也在江湖中打滚过一段日子,若真是他强行从姬梦盈裙上扯破布帛束绑,想来也不会搞成这么一副模样,邵雪芊这才暗暗吐出一口气,却仍不敢稍卸戒备。

  只是想到这段翎拔出金龙刺后,便功力未复,残余的本领也比自己与女儿联手强得太多,何况他当年因着行万恶淫事而被姬园等人击落崖下,先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惯羊的狼是不会改吃草的,光只这十数年来被囚于此,在此人心中积压的深深恨意,一如金龙刺上未干的血丝般动人眼目、难以抹灭,自己母女落入此人手中,想到未来也不知会受什么惨刑,邵雪芊心下不由怨怒起来。若非她自幼便疼爱姬梦盈,甚至比儿子更疼得多,只怕早要一巴掌打下去了。

  「梦盈你真是的,做事也不分轻重,这人何等人物?怎么……怎么说拔就拔了?就算你不认得此人,也该想想金龙刺何等要物?若非大敌巨恶,山庄之人等闲不会用上,你啊……就是莽莽撞撞,行事都太欠考虑了……」伸手轻抚着女儿头顶,邵雪芊嘴上虽气,抚摸的动作却是那般温柔,一点不带烟火气息,姬梦盈虽垂首受教,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得怎么服气。

  「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名门正派中人就是这样。」不理邵雪芊转头瞪向自己的愤怒目光,段翎仍是好整以暇地说着:「也不会想着被救的是自己,先就想把人骂一顿,出了气再说……」

  「你以为我会想让你救!」听段翎说话,邵雪芊不由怒火勃发,虽说激动中仍有几分谨慎,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又摸不着长剑,想出手都难,可激动的话语仍不由从口中喷出,毕竟侠女与淫贼是天生对立的两个极端,如果说哪天看到这人会不生气,邵雪芊都得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可以跟佛门高人媲美了,「若雪芋还清醒,就绝不会让你这恶贼脱出金龙刺的樊篱!」

  「是是是。」打断邵雪芊的话,段翎神情仍是平淡寻常,似是知道这样的神态比之激动对骂,更能惹得邵雪芊怒火难息,「最好是趁着我救人救得内力耗尽,把金龙刺赶快再刺回来,这样的话你们人也被救了,我也继续被困着,这般稳赚不赔的生意,不是正道中人还做不出来呢!」

  「你!」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听娘和段翎还要对骂,姬梦盈却有些受不了,就算拔除金龙刺与救护娘亲是条件交换,但之前终究是这段翎用藤蔓救了将要坠崖的自己和娘亲,滴水之恩还涌泉以报呢,救命之恩岂能毫不在意?她连忙钻到了母亲身前,分开了两人,「娘别生气,是梦盈错了,可娘内伤未癒,千万激动不得:前辈也是,救梦盈和娘上来,又耗功救护娘亲,也该好生休息,养复元功才是。」

  「梦盈你……你说什么?」听姬梦盈这么说,便是怒火攻心的邵雪芊,也不由怔了一怔。栖兰山庄便在附近,她自然知道此处山壁耸立,若这山洞不在崖底,自己和女儿能活得下来,恐怕也真得感谢段翎出手救命,只是此人与自家的恩怨已十余年,刘濠之子亡逝,姬园与刘濠等人的分歧,也都能归因在此人身上,光想到自己与女儿竟欠了他两条命这等深恩,邵雪芊心下愈发火大,却也知道不该将火气发在此人身上,哼了一声便即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好,那我就好好休息了。」似与邵雪芊极端对比,段翎声音中还带笑意,一点不像刚刚还在与人相骂,方才的火气简直就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听得邵雪芊心下愈怒,却是不得发作,只能听他继续说话,「不过我倒有个疑问,若我所看不错,姬夫人受这一掌确是「洪涛无尽」,难不成你母女两人是被石渐打下来的?姬园也不管管他的结义兄弟?在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段翎这一说,邵雪芊也无法再维持那冷怒的模样,她眯着美目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的疑惑味道愈来愈浓。落崖之前,在发觉那人攻向自己的掌势竟是「洪涛无尽」之时,邵雪芊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竟是石渐蒙面出手,本来还不想露出丝毫痕迹,直到最后意在擒人的他,无他法可施之下才终于露出了真实本领,心下恨得只想骂出声来,只可惜那「洪涛无尽」的掌劲太霸太悍,落在半空已然晕厥,别说骂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现在仔细想想,便觉其中大有问题。一来石渐身形样貌特殊,实是难以假冒,一般所谓的易容术便脸孔可以假乱真,但身形这方面却是难以掩饰,石渐虽是威天盟的智囊,却非易容术的高手,何况以他那瘦小身形,再高明的易容高人也要举手投降:二来没有人比她们这些亲戚更清楚「洪涛无尽」的威力,若来人真是石渐,那一掌即便只用了七、八成力道,但以此功之霸,自已恐怕也撑不到段翎施援便要毙命,挨掌时她还真错认了。

  本来若论拳掌功夫,就是功力与功力的比拚,若是双方功力悉敌,如果没用上手段引开对方护体功力,便是硬挨个一、两招,只要不在罩门上,伤势也不会太重:但石渐这「洪涛无尽」却是另辟蹊径,专攻霸悍威力,便双方功力相若,硬挨一招也要重伤,除非中招者功力胜施招者至少两三筹,否则挨上一招想要无事,除非本身功体便克制「洪涛无尽」之威,否则绝无可能。

  虽然邵雪芊所修也是内家功夫,但要说到功力深厚,女子终究难敌须眉,中招之时即便她已退出了距离,最多只挨上七、八分力道,可若真是正牌的「洪涛无尽」,怕自己可不是昏晕过去这么简单:但那劲道、那威风,除了「洪涛无尽」

  外别无他种掌法,邵雪芊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声音中都透着疑惑动摇。「劲道和徵象是「洪涛无尽」没错,不过……那人身形正常,力道也不若三叔那般强悍,大约只有三叔七、八成的威力,多半是……是有人偷学其中窍要吧?」

  话说出口,却连邵雪芊自己也不相信,江湖上偷学旁人独门武功乃是极大的禁忌,何况这「洪涛无尽」是功力修练的诀窍,而不只是区区拳掌招式。拳脚招式固可偷学,内功一道却讲究体内气息运行,便是眼睁睁的窥视旁人打坐静修,偷窥个十年八年,又怎知他内息如何调匀、劲气如何行走、周天如何搬运?因此外功招式可以偷学,内功心法却是绝计偷学不来的。

  何况若看掌力,没有人比受掌者如她更清楚。从这一招看来,恐怕此人在修练这功夫之前便已另修内家功夫,而且造诣还相当不弱,难免影响了此招威力,可那人掌力虽不若石渐之纯,连带「洪涛无尽」的功力也没有石渐那般强悍,但至少已有七八分的威力,若非得石渐真传绝不能够如此。

  但石渐门下弟子稀落,虽有三、四人得其真传,却也尚无人能有他三成功力,更没有人是带艺投师的,那人一掌使出,实力远超石渐弟子,难不成……难不成石渐的独门功夫还有外传不成?

  「先父……三年前已逝。」见邵雪芊神色苦恼,似在思索那黑衣人身分,甚至没顾到段翎的问话,姬梦盈虽还有些怯生生的,却仍接下了话题,「大哥在外求学,不然栖兰山庄也不会这么容易遭殃:不过那人身形与三叔不同,前辈……也知道三叔那模样,绝不是旁人能假扮的……」

  「何况……」才刚跟段翎说上话,便觉母亲瞪向自己的目光凌厉,显然极不希望自己与此人有任何接触,姬梦盈耸了耸肩,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邵雪芊似也发现,就算他出手压抑自己体内内伤,只是拔除金龙刺的交换条件,但救了自己母女性命,却是实实在在的恩情,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再怎么说也不该无礼以对,是以也无话可说,只是目光中仍难耐怒火,听着姬梦盈接了话。

  「何况三叔父这段日子到关外去了,说是个老朋友有请,与二叔结伴快到嘉裕关才分手,除非他背生双翅,否则怎么也赶不回来,此事人尽皆知,而且……而且来攻的那些人里头,没有一个人与三叔一般身形,照说三叔绝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

  姬梦盈想了想也觉头痛,「洪涛无尽」属内家功夫,专攻霸悍一道,乃正道功夫中的异种,有多么难练她也知道,偏偏从母亲身上的伤势看来,对方颇得此功真传,有这份本领的绝非石渐弟子之属,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造诣,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远出在外,人尽皆知啊……」听着姬梦盈说话,垂着头的段翎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低声的几个字从口中吐出。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两母女,「也就是说现在完全没有人能护着你们母女俩罗?」

  「你……你这恶贼若有邪心,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遂所愿!」与段翎目光一触,邵雪芊不由打了个寒颤,激动中体内一股热流涌上,暖呼呼地走遍周身,只搂紧了女儿不敢放手。

  想到此人终究是淫贼一辈,邵雪芊心下寒意更甚。现在自己母女俩都无力动手,若此人真起淫念,自己便拚了命怕也护不住女儿,只是面对此人,终不能稍有示弱,虽说死后方知命重,从生死之间走了过来,实在不希望再白白抛却这条性命,但若事到无奈,恐怕也只能一死全节。

  「娘……」听母亲这么说,姬梦盈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盯向自己母女的眼神,还真有些吓人,光感觉邵雪芊周身发热,似被此人目光刺得激动无比,连她都不由觉得害怕,心下不由了然,这人看来还真是个淫贼,光是目光都如此可怕,吓得姬梦盈身子都不由缩了缩。从落崖被救之后,姬梦盈头一回感觉到,当年自己长辈用金龙刺对付他,还将此人击落崖下,或许真没有弄错。「邪心是有的,不过不用你俩帮忙,我也得偿所愿了,毕竟已有人先做。」

  见邵雪芊激动得满脸红霞,愤怒的目光中有一丝掩也掩不住的惧意,还夹带了另一丝他极想看到的动摇,段翎淡淡一笑,「当年把我打下崖的一票人物,自个儿闹起了内哄,对我来说这戏已经够好看了。」

  「你……」听段翎语带嘲弄,邵雪芊气火交加,却是无话可驳。这「洪涛无尽」的掌势,还牢牢刻在体内,即便石渐人在关外,并非来攻之人,也绝脱离不了关系,这内哄之说怎也无法推翻。

  不过气怒之间,邵雪芊心下却有一丝安慰、一丝疑惑,安慰的是看来自己母女俩短时内不用担心这淫贼的邪恶想法,疑惑的却是这淫贼怎改了性子?照说自己虽近四旬,容貌仍美,还带几分成熟风韵,女儿更是一等一的美女,总不成此人在崖底十余年,修心养性到对女人没了兴趣?

  「不过若能在你们旁边看戏,说不定顺便还推波助灛一番,可更是有趣,我倒满想看看,正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时候,会不会跟对付邪道人物时一样,不用管什么江湖规矩,想一起上就一起上?石渐向以智谋自矜,我倒是很想看看,这「洪涛无尽」之事,他会怎么解释?」

  段翎嘿嘿一笑,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看得邵雪芋心下生火,偏偏此言一针见血,一时间真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下意识地离了他更远一些,几已可感觉到洞外山风夜露之寒,若非体内热气充盈,显然「洪涛无尽」的掌势与他灌注进来的功力还在争斗未歇,邵雪芊还真有些抵受不住。

  她嘴上仍硬,眼睛却不敢跟段翎含笑的目光对视,「三叔人在关外,根本就不在场,即便他的独门功夫外流,最多也只是防护不严,跟什么内哄可扯不上关系:何况你段翎作恶多端,虽说十余年过去,但若在外头抛头露面,只怕……也活不了几天。」

  「是吗?你可真信任你们那位石渐石三爷。」段翎淡淡一笑,「不过你也放心,现在便段翎再出江湖,也没几个人认得出我了,这也是拜你等所赐:只要我改个名字,天下四处去得。」

  「哼!」冷冷地哼了一声,抬头瞪向段翎,邵雪芊却不能不承认此人所言属实。当年的段翎可是出名的美男子,容颜俊雅非凡,若装扮成女子,只要动作稍稍秀气几分,容貌举止间可比一般庸脂俗粉更动人三分,现在脸上却是伤痕累累,令人不忍卒睹,若非看到了金龙刺散置地上,加上知道这里是崖下,恐怕就连她也联想不到眼前竟是此人。

  「那你……究竟意欲为何?」话一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先不说这谈判谁先开口谁就输,光自己这话,便暴露出自己的软弱,着实挡他不住,跟示弱也没两样,若他看穿自己的底子,也不知此人会有什么邪念?

  「只是小事一桩。」段翎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双肩,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虽仍强烈,但比之被金龙刺洞穿时的麻木不仁,这等痛楚可舒服得太多了,「姬夫人身上伤势一时难癒,受金龙刺所制,我功力退了不少,最多能压制「洪涛无尽」

  之威十天左右,这段期间内不找到名医医治,夫人身上伤势爆发,要再治癒可就难了,而姑娘的武功和性子要走江湖……也实在危险,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保镳随护?对我而言,只要有好戏看就行了,不用你们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要你随护?这等保镳我姬家可请不起。」听段翎这么说,邵雪芊不由呆了一呆,随即回了他一个冷笑,心想着:两母女无力反抗,由他随护,只怕惨遭监守自盗吧?只是这话却不敢出口,若真引出了他淫心,可就完了,至少……也等恢复了一战之力后再说这话。「你段兄想去哪就去哪,想躲在一边看戏就随你看,邵雪芊虽制你不住,却也不想有你像只缠人蜂般跟在旁边。」

  「要护我也不是护你,是你女儿。」段翎冷冷一笑,语气中嘲讽之意愈来愈浓,似是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说过话了。「她帮我拔了金龙刺,总算对我有恩,所以我想护她一护:至于姬夫人你嘛……想要我主动卫护,还得看我那时高不高兴,毕竟你无恩于我,我也没力护你这正道女侠。」

  「呃……前辈,那你……」听段翎把话头牵扯到自己身上,姬梦盈娇躯微震,抬头望了望母亲,见邵雪芊虽是一脸不喜不悦,却没有出言驳斥,显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可以作主,而是她也知道目前状况,自己母女真的需要有人护花。

  但当年的段翎淫邪到不像好色,反而像是本能般的不能没有女子,那样儿令人闻之色变,要说不怕是真不可能,姬梦盈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姑娘放心,有「九转龙珠」之助,至少我现在已能压抑得住。」似是想起了当年,段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丝苦涩,「老实说,这么长的时日里,这金龙刺可真困得我难受死了,至少帮你这一把,可以还上一点人情,还有好戏可看,这般好的生意,我还真不想放过。」

  「压抑得住?」听段翎这么说,听到了重点的姬梦盈不由有些惶惑,她虽也听得出来段翎的意思,但淫贼为恶是因为肆意欺凌软弱女子,又或靠人多、靠淫药、靠邪诡手段来对付正道侠女,怎么看都觉得是倚势欺人的心思作祟,跟什么「压抑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也真不敢多问,毕竟方才母亲的畏惧,亲身体会到的她最清楚,天生的本能让她真的不敢多言。

  「别问这个,这不是女子应问之事,不然令堂又要发火了。」段翎微微一笑,面上那邪诡令人发颤的神色,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看起来就跟自己刚进洞时一般的温厚平和。「倒是小姑娘,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你同意我跟着,我可以答应你,一路规行矩步,不干什么坏事。」

  要你不干坏事?那可真是难了,邵雪芊心下暗骂,却不敢真的说出口来,生怕惹出事来。

  当日的段翎淫威天下,江湖侠女闻之色变,多少侠客义士几番追杀,偏生此人武功高明,反应灵敏,若打不过总会在最正确的时刻逃之夭夭,想败他容易,要擒他杀他却难。当日威天盟众人虽把他打落崖下,但一来「九转灵珠」之事萦心:二来借落崖之法逃离追杀的手段,此人先前也不知干过几回,即便用上了金龙刺,仍是不知是否成功,直到后来连着数年,江湖中都不闻此人消息,整个武林才真的相信此人已殁,而将这大功记在了威天盟头上,使得威天盟称雄江湖。

  虽说从淫名爆发,到被迫落崖不过短短两年时光,但在这段时间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女受其荼毒,如此之人会这般轻易就改邪归正,邵雪芊第一个不敢相信。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在自己伤癒之前,短时间内还真只能靠此人护法,面对女儿探询的目光,感觉体内火热难当,想来那「洪涛无尽」的伤势比自己想像更重,邵雪芊心思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前辈了。」

  见母亲点了头,姬梦盈芳心一松,立时便点头同意。

  对她来说,段翎那邪恶声名早已过去,现在不过是个困顿于此的前辈人物,何况若非他出手,自己与母亲恐怕都要葬身深崖,对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她自然不会当成恶人般提防,只是山洞之中难免潮湿,虽说段翎带进来了不少残枝败叶,稍稍去了湿气,感觉仍是不怎么舒服,她可真想把负伤的邵雪芊移到个好些的地方。「前辈说石后别有洞天,是不是……让娘亲先过去休息一下?」

  「不要比较好。」看了看洞外的雨势,段翎不由苦笑,这小姑娘还真以为所谓的别有洞天,是指石后有间房屋可住呢?这般天真的孩子,也不知身为威天盟之主的姬园是怎么养出来的?别说是他,就连邵雪芊似乎都觉得女儿这问题问的糟樵,不由摇头,一口气差点叹了出来。「这石后便是山谷,确有野果、山鸡或溪鱼可以食用,也无大型猛兽,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只是……」

  无力地耸了耸肩,似乎光只这个动作就令段翎颇觉痛楚,毕竟这金龙刺插在体内十多年,即便已依法取出,伤处要癒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他年纪尚未四旬,天罡老人所传也有养身健体的法门,要复原到可以行动自如,多半也不需太久。

  「以我肩上这等伤势,要摘果补鱼,取枝摘叶避寒尚可,若要建屋蔽身……那可就力不从心了:平日还可露宿野外,但外头雨势不小,与其淋雨,还不如在这洞里好些:山里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难以清爽,过两天也就歇了。」

  「这……这样啊……」知道自己又说了笑话,姬梦盈垂下头去。其实她早该想到,荒山野岭自不会运气那么好有房屋可住,眼前人肩伤不轻,自然更不可能建屋筑室,看来真的只好挨在这山洞里了,「既是如此,就只好这样了,娘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找些东西遮盖,免得受寒?」

  「不……不用了……」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热势难掩,那「洪涛无尽」劲势之霸道甚至还在自己想像之上,怎么样都像可能受寒的模样,但对她而言,宁可强撑着受寒,也不可能在段翎眼前放心睡去。要是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对女儿动手,以姬梦盈的天真,恐怕吃了亏都不知道,这样的她自然更怕自己若盖暖放松,说不定醒来后便要悔不当初。「先……先这个样子就好……没关系……」

  嘴上说没关系,可声音却似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般,邵雪芊只觉脑中阵阵昏眩,说不出的疲惫,不知不觉已挨在女儿怀中睡了过去。直到此刻段翎才吁出一口气,垂地的手微微动作,一条藤蔓自邵雪芊身后收了回来,「真是的,受伤的人还想强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见段翎收手,姬梦盈才知他又在娘亲身上做了手脚,虽说檩于此人不动声色中便下了手,直到把娘亲弄睡了,也没让自己看出一点端倪,却也知道对体内有伤的人而言,好生休息,别管旁事才是最重要的,便觉此人手段太阴,未免有些邪诡之气,却是无话可说。她抬起头来,看着段翎肩上裹着的布帛之间,似又有血丝渗出,不由连声音都颤了起来,「前辈,你的肩上……又……」

  「没事。」动作一止,段翎似也放松了,「稍微动动,让血气循环,对伤口的癒合有好处,先前伤处麻木不仁,不多动动,只怕在癒合之前就要出问题。你也好生休息吧……看得出来你与令堂都累了,可她的伤不能拖延,至多迟至后日,我们就得下山寻医,我倒是知道几个人……」

  「关于大夫,梦盈也知道。」虽说想要对他放心,但这「洪涛无尽」掌势甚重,远超平常,医疗之事关乎性命,对不认识的人也真难信任。何况姬梦盈也知道,邵雪芊对段翎戒心甚重,以她的性子,打死都不会相信段翎推荐的大夫,毕竟对方若在药中掺什么诡异东西,不明医术之人想不上当都很困难,与其让两人再冲突起来,不如找个自己与母亲都信得过的大夫。

  也幸好邵雪芊的密友之中,就有人是杏林高人,辛婉怡女神医之名知者不少,不需另找理由,否则以姬梦盈的见识,一时之间还真难找出旁的名字来推拖。「辛婉怡辛姨医术高明,家里人若有什么病痛,向来都是辛姨出马,便可药到病除。」

  「哦,是她啊?这样……也好,此人医伤疗毒……确实颇有本领。」抿着唇,似是想到了什么,段鸯卫彻一笑,只是笑容中隐含的种种复杂思绪,却不是稚嫩如姬梦盈之流所能看穿。

  【第一卷】第三章:故人故事

  扶着母亲,与段翎缓缓走近辛婉怡的医庐,远远见到那五棵像是医庐象徵的大树,姬梦盈这才吁了口气,感觉到怀中的邵雪芊摇摇欲坠,不由得手上更用力了些,低头只见娘亲眼神微涣,强撑着才能保持清醒,虽说面上易容后不见真实血色,却光从眼神中就可看出邵雪芊的虚弱,显然伤势似又有复发之忧,心中不由想着,幸好医庐已近,再撑一会儿就到了,否则恐怕又要出事。

  至于身旁的段翎,虽是一脸的伤痕,身上衣衫也不出众,举手投足却是自自然然,一点没有忸怩畏怯之貌。虽说满脸伤痕让人既惧又疑,一路上许多人边看边猜,但他那轻松自在的模样,却打消了旁人疑虑,至少没有人敢看他貌丑便前来欺凌,少了许多麻烦。

  反倒是邵雪芊和姬梦盈虽易了容,但一个有伤在身,行动难免有些异样的虚弱,一个瞻前顾后,明知那些黑衣蒙面人不大可能知道自己母女仍然在生,却总掩不住紧张,行止之间颇为可疑,若非敌人显然真的没在这路上守备,只怕想一路无惊无险都难。也幸得有段翎这等高手护卫,虽说他伤势还没完全痊癒,真要碰上高手只怕也难以久战,但要打发路上一些不閞眼的小贼,却是轻而易举,看他那轻松闲适模样,甚至让明知他伤势的姬梦盈错觉,就算黑衣蒙面人真的聚众来犯,此人也一样可护得自己母女周全,那模样令姬梦盈愈看愈是放心,甚至不由在心中庆幸,有此人护法至少少了自己一大堆问题,可以一路平安。

  上路前可没想到,真正最大的问题却是在邵雪芊身上,一路上邵雪芊不睁眼则已,一见到他便是忍不住一阵好吵,让居中调处的姬梦盈好生辛苦,却也大开眼界,毕竟先前她只见到娘亲持家时端庄大度、用武时冷静明锐,可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显然当年两边的梁子结得真是不浅。虽说姬梦盈也知道,侠女与淫贼是天生的对头,不过这般精彩的嘴战,也真是看得毫不无聊。

  只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也衍生了另一个问题。照说有这等高手在旁,便因着赶路劳累,使邵雪芊体内伤势有变,只要他出手相助,总还压得下去:偏偏邵雪芊对此人却是坏透了的印象,只要她清醒,便绝不容段翎碰自己一根手指头,更不要说运功相助,就算伤势复发也硬撑着不理,姬梦盈怎么劝说都没法,段翎却在旁看她折磨自己为乐。这路程虽不过六、七日而已,对姬梦盈而言却是累到头昏眼花,每晚在客栈宿下时,只觉全身都累得疼了,一躺下似就再不想起来。

  若是换了别的事情,即便邵雪芊抗拒之意再重、段翎看好戏之心再盛,姬梦盈也能想到办法,最多是利用拔刺的人情,请段翎硬来便是:但运功疗伤却是极险之事,若邵雪芊真一心拒却,在被疗伤之时胡思乱想,现下段翎伤势未痊,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能强行压下邵雪芊的反抗,一旦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害的就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深知其中危险的姬梦盈自然不敢妄作主张。

  但一路上邵雪芊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昏晕的时间愈来愈多,到后头便是清醒,也浑身发热、鼻息咻咻,难受到让人难以想像,偏偏她愈发热愈固执,绝不让段翎相助,姬梦盈又无力救援,这一路上也真累倒了她,若非段翎一路相护,帮她处理了许多杂事,姬梦盈可真撑不下去了。

  尤其诡异的问题还在后头。本来邵雪芊与辛婉怡相交莫逆,姬梦盈记忆中从不见两人有过冲突,总是相敬如宾、温文有礼,以辛婉怡的医术之精、两家关系之好,负伤的邵雪芊要去求医乃理所当然之事:可也不知为何,当姬梦盈提出要找辛婉怡医治之时,段翎并无意见,反倒是邵雪芊颇为踌躇,也不知在顾虑什么,若非寻不到旁人,说不定邵雪芊还不太想来呢!

  慢慢走进了医庐,见桌案前辛婉怡手执毛笔,正自振笔疾书,行云流水般的小楷自笔下不住涌现,显然正思索着伤病上的问题,灵感正自泉涌,这般模样姬梦盈也不是头一次见了,自不会出言打扰,她扶着母亲在椅上坐下,等着正自沉浸在医药心思中的辛婉怡回神过来。

  「有劳久候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面前二女一坐一立,坐着的那女子脸色平常,眼神却是无力,看得出来多半是有伤在身,只不知是伤势未重到令血色消失,还是易了容貌,看来多半是后者。

  辛婉怡微微一笑,收起了桌案上的纸笔,招呼来人将手腕伸到桌上,伸手轻轻叩起了腕脉,一触手便是眉目紧皱,显然看出了伤势颇为严重,那面色看得姬梦盈不由紧张起来,虽知不该打扰,却还是轻呼出口:「辛姨,求求你……救救娘亲……娘伤得好严重……都昏昏醒醒的……」

  「辛姨?」对面前此人的亲密称呼生出了些许疑惑,辛婉怡不由抬头,纤指却仍没离开邵雪芊腕脉,指尖传来的震动,令她不由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姑娘是哪位?先前可与在下认识?」

  「辛姨……哎呀!是梦盈啊,」听辛婉怡这一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前次见面不过数月之前,难不成辛婉怡就已将自己母女忘了?还是说辛婉怡也听说了栖兰山庄被灭之事,为了避免麻烦,甚至连密友都不敢认了?心下对人间冷暖不由又多了一丝惶惧。

  幸好她心思转得快,一下想到为了避免那批黑衣蒙面人的耳目,自己母女两人一路上易容而行,生怕露了些许痕迹便要闯下大祸,能辨认面容的地方都刻意遮掩,辛婉怡一时间自然认不出来。

  她连忙将面上易容药物抹去,也让邵雪芊恢复面目,「梦盈跟娘为了避人耳目,刻意改易了容貌,差点连自己都忘了。辛姨快看看娘亲,娘亲伤得好重,一路上都好难清醒,却强撑着……」

  「拜……拜托你了……」姬梦盈还在说话,邵雪芊却已撑不住了,她强撑着就要闭上的眼帘,勉勉强强逼出了最后一句话,看向辛婉怡的目光颇带复杂,却已无力多说,终于昏了过去。

  「为了保你这小家伙,雪芋想不强自撑持都难吧!」见是姬梦盈和邵雪芊,辛婉怡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虽练了些武功,但一来限于先天体质,造诣不深:二来她之所以练武,不因争强斗胜,更非为强身健体,而是为了方便诊治身有武功的伤患,毕竟练武者体质与常人不同,所练武功更容易造成同样的病因下不同的身体反应,至少要对这方面有最起码的认识,才能对症下药。

  不过人在江湖,难免尘埃染身,何况辛婉怡武功不怎么样,更得小心。虽说练武之人便再自负高明,却极少有人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便真自以为当世武功第一,却也难保不生病受伤,是以对大夫通常是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是辛婉怡这等出名的神医?若是打好关系,便等于是性命多了一层保障。但为免麻烦,她对武林中人施救之时,针对对方来历还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现在既看清了是邵雪芊,辛婉怡自然绝不会对闺中密友见死不救,她虽已得知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对那不知来历的强敌难免惧意,但医者父母心此点姑且不论,光只她与邵雪芊的关系,便知会惹麻烦上身,辛婉怡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这一试脉,辛婉怡眉头却是皱得愈紧,连询问的时候都不抬头,专心致志在脉象上头,「是「洪涛无尽」,而且至少有五成威力,这怎么可能?石三爷不是到关外去了吗?」

  「是啊!」听辛婉怡这么一问,姬梦盈耸了耸肩,这几日里她除了照顾母亲,调解母亲与段翎间的争闹外,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此事,只是那人身形与石渐相差太多,从动作看来又没有半点以异物充填衣内、强自改变身形的痕迹,就算不知石渐远行,也不会把此事牵连到他身上。「那人身形一点也不像三叔,可娘中的偏又是三叔的功夫……不只是我,连娘也一直想不透此事……」

  「嗯……除了「洪涛无尽」外,还有一股劲力在雪芋经脉间窜动,靠着这劲力压抑,「洪涛无尽」的伤势才没有爆发,否则以「洪涛无尽」之霸道,雪芋恐怕撑不到这儿了。不过没关系,她既到了此处,婉怡就会想办法救治她内伤,早晚还你个健健康康的娘亲,治得你别再顽皮。」

  抬起头来,对着姬梦盈温柔一笑,姬梦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这才真的放了下来。虽说辛婉怡容姿只算姣好而已,若论美貌远及不上姬梦盈与邵雪芊,但在此刻的姬梦盈看来,辛姨却是再美不过,那温柔的笑意,看得她整个人都酥软了,一路走来的疲惫似才涌了上来,整个人瘫坐椅上,看得辛婉怡不由摇头,「由你护着雪芋来此,也不知是谁在照顾谁?也真累了你了……」

  「不只是我,还有前辈一起……」听辛婉怡这一说,姬梦盈猛一回头,却没见到段翎身影,她这才想到,段翎身上金龙刺虽已拔除,伤势复原极快,想来该是有什么独特功法,但若给辛婉怡看过,有这位女神医出手诊治用药,伤势痊癒更快,也该算件好事。

  就算不管此事,可段翎脸上伤痕累累,根本已看不出原来模样,想必是落崖之时脸孔与地面或石面磨擦,才会伤损若此。她虽不知段翎原来的容颜如何,但怎么想都比现在好得太多,如果可以让辛婉怡看看,恢复旧观该也不坏,至少算偿了一部分自己欠他的救命之恩。「若非前辈出手搭救,梦盈和娘只怕都已葬身深谷,不过前辈脸上有伤,辛姨也给他看看好吗?」

  「也好啊,不过得等雪芋伤势稍微好转一些才行。」辛婉怡微皱眉头,没怎么把姬梦盈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事有轻重缓急,相较面容破相,怎么说邵雪芊的重伤都该是第一个处理的。

  但邵雪芊体内那压抑伤势的劲力,不知怎么着却令她颇有些熟悉之感,只是辛婉怡练武乃近几年的事,限于造诣见识,可没办法光从劲气特徵,便看出姬梦盈口中前辈的来历,何况这事对她而言也不怎么重要。

  她取过笔来,熟练地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口中轻声念着:「幸好是到了这里,小梦盈你不知道,外头那五稞树,是先师从域外移植而来的「血蟾木」,其果实正是专解「洪涛无尽」伤势之方,幸好石三爷不知道,否则说不定第一个杀过来的就是你们威天盟了……」

  突地辛婉怡娇躯一震,彷佛发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儿。邵雪芊体内奔腾着的劲道,愈来愈觉熟悉,她睁开眼想问姬梦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那个人不可能还活着,她只觉心跳加速,勉强压下了心头的震动,「先依我这药方,晚些婉怡去采血蟾果,来解决这劲道……」

  边说边写,正当药方写就的当儿,段翎的身影终于在门口出现,抬头一望,还不知有没有看到面容,光那轮廓模样映入眼中,辛婉怡便陡然一惊,手中毛笔落了下来,在桌上一滚,散乱的墨迹差一点点就沾到了已写就的字上头。那混乱却还不如辛婉怡面色的混乱,她惊得面色煞白、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庐内气氛登时一僵,就连姬梦盈也给吓着了。

  原先便知邵雪芊与段翎处得不好,虽不知是侠女与淫贼天生的敌对意识,还是两人先前就有什么过节,但辛婉怡既是邵雪芊闺中密友,邵雪芊所厌恶之人,恐怕辛婉怡也不会喜欢,是以姬梦盈只说是前辈,一点不敢漏出段翎姓名,想着先让辛婉怡治了段翎面上伤痕再说。本来以为既不称名道姓,段翎脸容又伤得看不出原本模样,即便辛婉怡再有眼光,也不可能看得出是他,最多等到治好了脸上伤势,自己再好生解释一番,想来以辛婉怡的疼爱自己,加上他的救命之恩,辛婉怡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辛婉怡竟似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已看穿了段翎身分,还惊吓成这个样子,姬梦盈眼儿在辛婉怡与段翎身上来回飘动,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解劝才是。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似是光只四目相交,便已看穿了来人身分,好不容易开了口,辛婉怡声音发颤,一双眼儿直盯着来人目光,似想从那里头看穿什么似的。「段翎……你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死……」

  「是啊……确实还没死。」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在这满布伤痕的脸儿一衬,竟不由有些狰狞。

  说来虽然身受段翎救命之恩,又看着他出手医治母亲,姬梦盈对他极是放心,但清醒时还好,有时一大清早醒来,脑中犹自混沌之时看到他的面目,就连姬梦盈都不由要吓上一跳,不由得想央辛婉怡出手救治,否则混迹江湖的男子汉大丈夫,对面目俊雅向来不甚在意,段翎又似不愿恢复旧有面目,对此毫不关心,姬梦盈可真不敢多事呢!不过看这模样,显然两人的关系比自己所想还要密切得多,若他们在这儿争执起来,姬梦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帮那边都不对。

  「果然……果然是你……呜……」听段翎开口,原本看清轮廓时只有七、八分确定的辛婉怡怀疑之心尽去。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来没看过她如此失态的姬梦盈不由伸手扶住了她,只觉辛姨纤手发冷,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惊讶,竟是一点安抚的言语都说不出口来。

  一甩手摆脱了姬梦盈的手,辛婉怡向外冲了出去。全没想到辛婉怡会有如此举动的姬梦盈怔在当场,只感觉到辛婉怡奔行之际,泪水飞溅而出,避之不及的她竟给沾上了,她呆怔怔地望着辛婉怡远去的身影,既想冲出去把哭泣的她带回来,又怕娘亲待在这儿也不知好不好?

  「小梦盈照顾令堂,先照方子找药吧!」见辛婉怡掩面冲出,段翎轻声地叹了口气,一摆手便跟了出去,行动看似缓慢,却是疾若流星,加上辛婉怡并无轻功,虽说激动之下引发了体内潜力,冲出去的势头快若奔马,快到让姬梦盈甚至来不及反应,但看他这样儿,要追上辛婉怡似乎是轻松简单之事,姬梦盈放下了心,自去寻药去了。

  冲到了庐外树林之中,辛婉怡将脸埋在臂中,无力地靠着树饮泣,娇小的身躯哭得一抖一抖的。来到她身后的段翎缓缓走近,手掌轻轻地按上了她的肩头,一触便令她身子一震,哭声立止,强抑着颤抖的娇躯却是不敢转回头来,段翎也任得她这样撑着,良久良久,直到辛婉怡想要拔脚走开时,才一把用力,将她转了过来,整个人欺了上去,迫得她只能靠着树才能直立身子。

  「你……你竟然没死?」纤手无力地举了起来,轻触着他脸上的累累伤痕,只觉甚是粗糙,光只肌肤接触便觉纤指如触砂纸,真不知怎样伤得这般重的?

  「你……果然回来了……回来报仇。」

  「报仇?」段翎微微一笑,也不管这般近的距离,无论让谁来看都是对眼前女子极不礼貌的接触,竟就这么抬起手来,轻轻地支起辛婉怡下颔,迫得她只能正面迎向自己的眼睛。「我出来是为了报仇,不过……这仇家怎么都跟你女神医无关,我对你……可没有什么仇可以报的。」

  「胡说!」似想看清他所言是真是假,辛婉怡含泪的美眸直透人心,锐利得丝毫不留余地,嘴角浮起一丝残狠的笑意,银牙似要把唇都咬破了,甚至连他无礼的手都没避开。「以你的头脑,怎会不知……那时若非是婉怡漏出了消息,威天盟的人怎会知道你何时何地去采「九转龙珠」?又怎会那般恰巧地布局困你?

  也不知姬园怎会失手,金龙刺竟然没把你这淫贼活活钉死在那里!你还敢说对婉怡无仇可报?」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呢……段翎对你女神医,仍然是一点仇恨也没有。」

  见辛婉怡目光神情尽是恨意,摸在自己脸上的手颤抖不已,却是没什么力道,段翎笑的平静,举手轻轻握住了辛婉怡抚在自己脸上的玉手,握着软玉柔荑的感觉甚是舒服。「你是邵雪芊密友,做这种事理所当然,对此段翎完全没有感觉……一点都没有,没感觉被背叛,也没感觉应该恨你,完全没有。」

  「你……」见他神态平和,话语神情中全没一丝恨意,平静的心缓如水,辛婉怡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平和的目光。明明无须担心此人因自己通风报信而憎恨,明明他看来一点没把当年事放在心上,辛婉怡却没有半点放松的神情。

  她瞪大了眼,声音颤着,似与他的平静对比般,一点平缓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你真不恨我?一点都不恨?明明……明明是我害得你十多年都没能出江湖,十多年在武林道上都没了你名字,还让你伤成这样,你竟……竟连对婉怡的恨都没有?」

  「是啊,一点都没有。」脸上神情依然平静,段翎笑意依然,目光淫邪地打量着辛婉怡娇躯,虽说她身形纤细娇小,容姿也只娟秀,表面上不似身段修长、前凸后翘的邵雪芊、姬梦盈那般诱人,但当年他就知道,这女神医衣内的胴体,可也真玲珑诱人,令人食指大动,爱不释手。

  「倒是女神医应该恨我,毕竟当年你在道旁救了负伤晕厥的段翎,又殚精竭虑看出了段翎体内淫蛊钻心,想方设法把段翎救醒,可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立刻把你拖上床强奸了。」

  「之后女神医努力为段翎寻找解方,但在发现「九转龙珠」这解方之前,段翎却是一找到机会就剥你衣裳,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强行与你寻欢作乐,让整个医庐都留下了你我寻欢作爱的痕迹:在段翎终于离开此处,去寻「九转龙珠」前的那一夜,更是不顾女神医辗转呻吟,干得你醒了又晕、晕了又醒,也不知被我干得泄了多少次,完事后把女神医像破鞋般扔在床上,自顾自地去寻药。仔细想想,受辱如此之深的你通报邵雪芊乃理所当然之事,段翎可是一点都不恨你……」

  听到段翎这么说,当年的种种又似浮在眼前。辛婉怡目中泪光微颤,似又看到了那日清醒之后,映入眼中那床褥之上一滩滩不堪入目的狼籍秽物、桌上椅间那半湿半干的淫欲证据、磨石地面上那大块大块的淫液春潮、从门外跨进门里一条条的湿濡痕迹……凡此种种都在在提醒着她,从被他弄上床去到找出淫蛊解方,不过数日之间,侵袭着她的是多淫乱污秽的波涛浪潮。

  若非那模样是如此惊心动魄,身为女子实在难以想像,自己竟会沉没在如此可怕的淫欲浪涛之中,以辛婉怡性格之温柔,又是自幼习医,特别的温和仁厚,明知段翎是因为体内淫蛊操控,才强夺了对女子而言珍若性命的处女贞洁,甚至对她日一日一而伐、毫不怜惜,绝非其心所愿,她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但他竟然连恨都不恨自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从段翎口中所听到的,但他平静的神情,却在在告诉着她,这人是真的对自己当日之事毫不在意。

  辛婉怡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感觉着什么,一颗纤细娇柔的芳心,在万千情绪冲击荡漾之中,全然不知该思索什么,盈盈双目泪水渐渐滑了下来。「可你……可你都伤成了这样,却还是……还是不恨婉怡,难道……你真一点不放在心上吗?」

  「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一点都没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在辛婉怡泪光模糊的眼中,益发有股狰狞的嘲讽气息,彷佛在嘲笑辛婉怡这些年来积压心中的苦楚,和见到她时的心情激动,都是白白花费。「所以婉怡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用……段翎一点儿都不恨你的……真的……」

  「你!」

  见辛婉怡又气又急,额角青筋微颤。知道她已经快要爆发了,段翎心下暗笑,嘴角都不由牵动了几下,「因着女神医的方子,段翎才能及时寻到「九转龙珠」,压下了体内淫蛊之威,现在段翎已可自控,不会像当年那样无女不能续命,总算是恢复了大半正常,说来段翎还要多谢你呢!干脆……就跟女神医通风报信这点儿小帐两抵如何?」

  看他笑的如此可恶、如此优越,彷佛自己的心思全被他掌握,从他离开之后那满心的苦楚,似是都抛到了水里,一点没能得到偿还,辛婉怡只觉心下发寒,浑身都似失去了力气,心中不由恨意潮涌。倚着树不住发抖的她,保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让心思回到了当日……

  看着床上闭目昏晕的男子,辛婉怡一边把脉,一边皱紧眉头,才刚刚出师的她在葬了师父遗体之后,留在师父遗留的医庐里。虽在杏林尚未闯出名号,但她的闺中密友,在江湖上有「冷月仙姑」之称的邵雪芊,却老是说她已有神医的能为。

  辛婉怡虽不会因此自满,却也难免自得,但从路旁检回来的这个人,却让她不由对自己的本领大起怀疑之意。

  本来刚将此人带回时,还只是手痒了想试试自己本领,不然以辛婉怡一人,便有着密友「冷月仙姑」邵雪芊特地派给她使唤的庄丁门人相助,要把个大男人带回医庐,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偏偏那庄丁这几日又有事回栖兰山庄,只剩辛婉怡一人照顾,说辛苦也真有些辛苦哪!

  将他带回来已经三天了,把脉之时只觉脉象正常,弹跳有力,显然此人内功造诣不弱,又生得如此俊美,若非辛婉怡一心医道,只怕真要被他吸引住呢!只是摆脱这些不说,明明脉象正常,没生什么病,但他却是昏睡不醒,眉目时有扭曲,显然就连晕厥之中都在忍受痛苦,要说情况正常是绝不可能的事,偏偏她身为大夫,却是一点都没法弄清楚在他体内究竟出了什么事。

  若说不是生病负伤,而是着了道儿,所中者是专门对付精神的玄门异术、茅山道法,便不是医者所能处理,但怎么把他的脉都觉得不对劲,辛婉怡细细寻思,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虽说不通武功,但身为医者,难免会遇上身负武功的病患伤者,辛婉怡也不是没试过为武林中人医治,心思一到便观察出来,此人内功相当高明,但体内却有股隐劲,将他的劲道元气全然集中一处,而不是像正常人般散于四肢百骸,又或武林人般劲气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这种将体内元气集中一处的手段,在武林人聚精会神应敌时自是大有好处,便是旁人,在情急之时,也会觉得体内劲力暴增,往往能做出大超平常水准的动作,如火场逃生或猛兽追咬之时:但若平常也是这样,丝毫不得舒缓,就好像让身体一直不断的活动而毫不间断,甚至连昏厥睡梦中都难以休息,可极是伤身。

  若非此人所修该是道门功法,巧夺天地元气,应对消耗时还可勉强造成平衡,只怕早要因此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特殊的武功,便是蛊毒或玄门异法的影响。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有些激动起来,对医者而言,除了救人救世的大愿外,最能让其兴奋的,就是异疾怪病又或奇毒。这蛊术原出苗疆,在中土极其少见,虽说身为医者对此总有基础的认识,但就连她师父,一生也没遇过几次中蛊之人,经验上自然不足,她不由跃跃欲试,取过长针,依着书上所教之法试了试,果然确定此人体内中了蛊毒,只是潜伏极深,是她所未见的异种。试过了几个方法,都不怎么派得上用场,显然此人所中的蛊毒,还在辛婉怡所学之外。虽说屡试屡败,辛婉怡却愈是兴奋,只是心下却也意外,蛊毒乃是苗家人的学问,中土与苗强交流不多,是以对此少有研究,若非辛婉怡之师少年时远行万里,天南地北都曾走过,怕也难知其要。

  蛊性之毒远过寻常毒药,却是极善潜伏,伏在人体之内能许久都不发作,犹若潜龙于渊,一旦触及了引发蛊性之物,又或是使蛊者刻意诱发,不出则已,一出毙命,往往施蛊者与受蛊者同蒙其害,是以便是苗疆中人,对下蛊也是慎而又慎,如非深仇大恨,等闲过节可不敢擅施蛊毒,比之中土名门正派子弟对独门秘式的珍惜还犹有过之,使蛊的路数也是纷杂难断。

  但此人所中的蛊,一来不是直接伤及性命,对身体别有影响,只一时她参详不清:二来这路数,让辛婉怡颇有些熟悉的感觉,倒不是真对下蛊者的熟悉,而是这种配蛊手法,与元祖苗疆配蛊手段颇有不同之处,若是换种药物,与中土用毒者的配毒手段反而要像得多。

  所谓医毒同源,辛婉怡身为大夫,对中土的使毒手段自是如数家珍,一旦理清了思路,便看出其中异常之处。下手者手段其实也并不特殊,若非掺杂了中土少见的配蛊之法,也无法困扰辛婉怡这数日时光。

  一日一弄清了对方手段,对辛婉怡而言,这蛊便再无特异之处,她轻轻松松地便找出了药方,便是解蛊不了,要让此人清醒也是易事:但施蛊者配蛊之时,所用多是奇珍异药,只是手段不甚娴熟,想来多半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设计。

  想到此处辛婉怡不由一颤,愈是富贵人家内里肮脏污秽愈难想像,皇宫之贵甲于天下,其中污浊处更匪夷所思,这一解……可不要给自己添上麻烦才好。

  一边配着让此人清醒的药物,一边看着从此人身上取下的血液痕迹,辛婉怡心下不由踌躇。以她所学,已将这蛊成分弄清了七七八八,只用处为何还不甚清楚,要说解方也已成形,甚至还有两、三种可选,只是下蛊者所用都是上佳药物,配方虽简单效果却强,她虽有解方,但每种解方都得配上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宝灵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状况她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可解。

  将药灌了下去,见那人眉头微皱,渐渐醒转过来,一睁眼时辛婉怡不由一惊。

  此人生得俊雅,偏又受蛊所害,也不知是蛊发而昏晕,还是先前已被蛊毒折磨许久,动作间虚浮无力,那微茫的目光看来如此柔弱无力,可怜兮兮的不像二十岁左右,一若初生不久的孩子般惹人怜惜。

  真要说起来,更像是辛婉怡以前养过的小狗兔子类小物,柔柔弱弱的让人只想疼爱,四目相对,那眼中的虚怯柔弱,令她竟不由有种冲动,想把他抱在怀中,好生轻怜蜜爱一番。

  哎……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不愧是学有专精的大夫,辛婉怡微一走神,却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先不说男女有别,这等念头实不该有,光看此人年轻俊雅、武功高明,自己却是木钗布裙,容貌最多只称得上姣好娟秀而已,就算不与邵雪芋那般美女相较,光眼前这人,若换了女装,稍加妆扮一番,只怕比自己还要来的娇媚。她暗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这……这里是……」才刚醒来,那人瞳子仍显涣散,虽是说出了话,眼睛却没怎么对准,身为大夫的辛婉怡知他才刚清醒,只怕连自己都没能看清楚呢!

  连声音都如此虚怯无力,想来该是受了许多折磨,心下不由一柔,「这儿是医庐……公子沉睡了好几天,总算醒了……好生休息一下。」

  话才出口,辛婉怡陡地一惊,那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整个人不能掩饰地一震,仍带茫然的眼睛陡地泛红,连呼吸声都浊重起来,那激动样儿让辛婉怡微微一怔,坐在床边轻轻叩着他的腕脉,却发觉他身子似又灼热了起来,吓得辛婉怡也不管他无力地挥着手,也不知是想要自己出去,还是想说些什么,忙不迭地伸手试他额温,深怕是自己方才用的药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无论望闻或切,都看不出对方体内有什么异样,而那人不住摇头,口中不停喘息,似连话都说不清楚,一时间也没法可问,辛婉怡不由得发愣。

  照说他已然清醒,身子里除了蛊毒外该没什么问题,这般激动除了心理因素外再无其他:偏偏这般俊的人儿,先前若曾见过绝不会忘记,辛婉怡左思右想,总没印象自己曾见过他,若非旧识,他又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快……快出去……快点……不然……」好不容易他的喘息声渐渐汇整,辛婉怡侧身靠近他头脸,也不管微乱的发丝散在他鼻尖,少女的幽香直透鼻内,声音逐渐变成了句子,和他口鼻间的热气一起透入自己耳内,挠得辛婉怡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这般灼热的呼息,在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发生,这个人的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想到他方才那虚怯无力的眼神,可怜兮兮地令人心都乱了,辛婉怡强行定下了想要离开的双足,想弄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也好好地照顾身子不适的他。

  「快……快点走……不然……蛊毒要发了……」

  「蛊毒要发了?是什么情况?」听他这么一说,辛婉怡好奇心起,虽说曾在书上看过蛊毒的相关记载,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些中蛊的迹象,但实际遇上中了蛊的人,对辛婉怡而言还是第一次,眼见对方蛊毒将发,虽说殷殷叮嘱要自己离开,但辛婉怡着实不想走,她真想留在此处,好生观察蛊毒发作之时,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话中听来,这人身上的蛊毒并不是头一次发作,想来他也该承受过几次蛊毒发作的苦楚了,虽对此人眉皱面苦的模样颇生几分怜惜,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幸灾乐祸,但辛婉怡却也好想听他说明,他体内的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何方高人下的蛊?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只觉手上一紧,那人反手扣住辛婉怡腕脉,一扣一拉,辛婉怡「哎」的一声,整个人已被拖倒床上,那人喘息着压在她身上,再不一让辛婉怡有逃脱的空间。

  本来此人昏沉数日,又是刚刚清醒,照说该不会很好施力,但一来他有武功在身,相较之下辛婉怡却是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二来辛婉怡身形娇小,被他一拉一压,四肢顿时被制的无法施力,更重要的是那人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牢牢地控住了辛婉怡身子,令她想逃都没法逃。

  「你……你干什么?」没想到此人竟一醒来就动粗,如此急色的手段,与他那俊雅的容貌几成反差,辛婉怡吓了一跳,手足拚命挣扎,却是挣不开他牢固的肢体,尤其从他言语之间,口鼻里不住透出热气,熏灼着辛婉怡脸孔,身上也是灼热如炉,直向辛婉怡周身烧来,彷佛每个毛孔都被那热气灼得发软,吓得辛婉怡差点便要哭了出来,哪曾想到救个人罢了,竟会出这等岔子?

  本来身为女子,又是独居于此,就算辛婉怡明知自己容姿并不特别出众,此处除了医药用具外更无长物,也不会这么不小心:但此人容貌俊美,中蛊的他又是这般柔弱无力,令她不由大起疼惜保护之心,全没想到这人竟会做出如此兽行,此刻肉在砧上,也真无法抗拒。

  「不……不要……不能这样……救命啊……」

  「对……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这蛊……哎……」听辛婉怡不住叫喊,感觉她在自己身下不住挣扎推拒,指甲搔抓之间,肌肤不由有些痛处,但与体内那烈火烧灼般的滋味比较起来,她挣扎时所带来的苦楚,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男人不住喘息着,嘴上虽在道歉,身子却急色地挤压着她的娇躯,双手更不住在辛婉怡娇柔纤秀的胴体上游走,找寻着脱卸的空间。「是……是蛊?」听他这么说,气急败坏的辛婉怡身子不由微微一窒,虽说立刻便恢复了动作,抓捏抗拒的力道一点没有减轻,但对方既已压了上来,这点儿放松已令对方更侵犯的深刻了些:若非他似乎也在挣扎,动作间不太顺遂,以两人的体格和力气之差,怕辛婉怡早被制服了。

  一边挣扎,一边忍受从他身上传来那烈火般的灼烫感,看着他面容扭曲,明明手足仍在自己身上肆行非礼,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哀意,辛婉怡芳心不由一动,联想到他的话和此刻的种种异象,那模样不似色欲难掩,简直就像中了极烈性的春药一般,令他本能地只想寻女发泄,便心中想要抗拒也是无能为力,难不成被种在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之时便如烈性春药一般?

  不过这么一想,许多疑团便解了开来。淫欲药物本就是将人本身的欲望集中发作,使得欲念暴发难以舒缓,与他身上的迹象不谋而合:加上辛婉怡颇有自知之明,向来专心钻研医药之学的她,与「美女」二字向来没什么缘分,容貌最多也只算娟秀而已,照说没有让男人如此饥渴的本钱,会被男人这般急色而渴望的对待,除了淫蛊作祟外,也真是很难想像有其他的可能性。

  虽说如此,处子的贞操也不能这般轻易抛却,她在他身下死命抗拒,便因知对方也是身不由己,没用上指甲抓戳的狠招,仍是不住地抵抗对方魔手的侵犯,急得都快哭出来的辛婉怡只觉呼吸愈发困难,倒不是因为他强壮的身躯压住了自己胸口双峰,以致呼吸不畅,而是因为他身上那炙热的体温,即便隔着衣裳都直透她毛孔,窜进体内四散延烧,弄得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呼吸一日一不顺,身体里的力量也愈发难以使出,加上双方体格差距不小,这人虽看似清秀,但即便在一般男子里体格也是鹤立鸡群,偏生辛婉怡长得娇小,被他压制之后力量愈来愈难使用,更糟糕的是随着那热息窜流体内,彷佛与他的欲望互相呼应,内外夹攻的辛婉怡愈觉体弱无力,即便奋力挣扎,仍觉他的身体与自己愈来愈接近,愈来愈难推拒。

  而且淫欲的手段还不只此而已,也不知是淫蛊入体,以致于种种挑逗动作都化为本能,还是说此人中蛊已有大段时日,便心里再有抗拒,身体仍不由自主地习惯了这方面的动作,虽说纠缠之间辛婉怡钗横鬓乱,身上衣裳也乱了,勉强还保着没被他剥去,但男人魔手到处,一股股难以想像的热力直透心窝,每一触都令辛婉怡娇躯不由一颤,连隔着衣裳的身体接触都如此令人难以自持,辛婉怡可真难想像,若这层防线被他所破,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保持住抗拒的心意?

  挣扎之间,辛婉怡不由娇喘吁吁,本来女人的体力便不若男子,加上辛婉怡未习武功,身子娇弱,此人身上功夫却是不弱,更不用说辛婉怡情急之下呼吸加速,入鼻的都是男人身上的体味,彷佛连蛊中淫性都随着汗水催发,薰得辛婉怡身子好生难过,汗湿的身子更加敏感,愈发感觉得到男人对自己的强烈需要,野火一般直向她身上烧来。

  只是这挣扎之间的景象,却不由有些突兀,他虽是抵不住体内淫蛊驱策,不住对辛婉怡的娇躯上下其手,让肉体的热力董一得她晕晕忽忽,几乎再难保持清醒,嘴上却仍不住道歉,道歉声中挑逗抚弄的动作愈发邪淫,若非辛婉怡心慌意乱,挣扎之间再难顾及其他,只怕也要被这巨大的反差给逗笑了。

  可他不道歉还好,一说话那口中散出的热气,愈是暖洋洋地直烘辛婉怡耳珠,灼得她芳心混乱,整个人都酥痒起来,熬得她身子里的力气散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没力气反抗了。

  愈动作愈觉得娇躯乏力,体内乱窜的热流一波波地冲击着理性的堤防,彷佛在要自己屈服于淫欲之下,放弃那护守的本能,与男人共赴巫山。虽说还没法真令辛婉怡处子的羞耻心为之崩溃,却也令她的抗拒不知不觉间愈显柔弱,加上他的道歉声,似在耳边骚乱着她的芳心,难以忍耐的辛婉怡终于睁开眼来,泪蒙蒙的美目直瞪向他,打算要好生怒盯他一眼,要他收敛收敛。

  没想到这一眼,却令辛婉怡的抗拒彻底崩溃!当她满怀怨愤地睁眼时,却见他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那祈求的目光如此柔弱,含着大半的悲哀和歉疚,彷佛在向她摇尾乞怜一般,令辛婉怡胸中不由涌起一丝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说熟悉是因为以往在照顾赢弱病患、甚或猫狗白兔等小物之时,她也往往能从其眼中看到这令人怜惜的柔弱,可陌生的是,这绝不应该是对男人的急色侵犯死命抗拒的女子,在心中应该有的念头啊!

  只是这一眼交接,却让辛婉怡心中一阵温暖涌现,彷佛眼前此人不再是对自己大行无礼的淫贼恶魔,而是个受创虚弱、只待自己照顾怜惜的孩子,尤其想到他中了淫蛊,即便一心厌恶着这么做的自己,也是无法压抑那受蛊毒所催动的本能需求,这般身心相违的苦楚,也不知这人经历了多久呢?想来以此人武功,也真难昏倒道旁,想来该是他厌恶自己造成的身心不适吧!

  心中暗自叹息,这人也真是可怜,若只是普通小儿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武功高手,还生得如此俊美,想来以往该当是无所不利、只行顺境的得意少年,却不知为何受此苦楚?

  尤其那俊雅无匹的容颜,配上那充满绝望的无力眼神,格外令人心生怜意,竟令辛婉怡不由觉得,自己的推阻与拒他于千里之外,像是在犯罪一般。那柔弱的模样,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好像眼神可以穿透到心坎里,让人不由觉得想将这人搂在怀中,好生疼爱怜惜,而不是狠心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心中既软,手上便软,辛婉怡手上才稍稍放松一下,他已趁虚而入,整个人压了进来,迫得辛婉怡双手再没法推阻,回神过来的辛婉怡这才发觉不妙,偏是已难回天。

  虽说这人着实俊秀,虽说心中难免怜他不能自已,但此刻他对自己却是尽情使坏,辛婉怡便再温柔、再怜他,也并不因此把什么都忘了。她微一咬牙,避开了他那惹人怜爱的目光,咬牙轻轻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被他这般紧密地一挤一压,辛婉怡只觉体内蒸腾的火焰愈发高燃,几乎连她自己都已难抗衡,尤其在那极柔弱无力的道歉声中,抗拒的本能竟是瓦解冰销,愈发地无力可施。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保不住身子了,心中不由浮起一丝失落,又多了一丝难以索解的思绪,竟不由放松了自己,让从他身上涌来的热火灼烧进自己体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声音软柔无力,飘飘忽忽地像是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哎……你……你究竟是谁?告诉婉怡……名字……」

  「我……我名叫段翎……」感觉到辛婉怡的抗拒已然中断,那人狠狠地压紧着她,一双手不住在辛婉怡娇躯上游走,也不知是他聪明,还是经验当真丰富,竟在两人这般紧贴的状况下,还能一点不伤衣料地为她宽衣解带,羞得辛婉怡脸红耳赤,偏已没法抗拒,只能任其为所欲为。

  「原来是你!」听他报上了名字,辛婉怡可真吓了一跳。即便医庐与武林向来相涉不多,但她有邵雪芊这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密友,言谈之间对武林中一些出名人物听得久了也自熟悉。

  近几年来,这段翎可是出名人物,他数年前出道,挑战过不少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虽说有胜有负,可即便战败,差距也只毫厘,一些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对他的武功都颇为赞赏:尤其此人也非恃艺而骄之辈,除了挑战高手外,便是行侠仗义,不少为患一方的帮会都被他教训过,只是江湖中卧虎藏龙,恃武为恶一方的高手所在多有,却不是区区数名侠士所能压制下来的。

  但这人最出名的事,还是在两年之前,此人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侠士,沦落而为采花淫贼,欺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说,就连一些江湖侠女也难逃其手,与「冷月仙姑」邵雪芊齐名的云深阁「飘香仙子」韩彩蝶与君山派明霞子都给他坏了身子:尤其令邵雪芊义愤填膺的是,此人饱食远扬也就罢了,据说过程中还不住道歉,边说的痛心疾首,边对女子大行淫邪之事,嘴上说的愈诚恳,身子干得愈欢快,利用这巨大的反差来令女子心软,所谓的表里不一便是如此。

  真要说来,在先前段翎行侠仗义的时候,江湖中人对其可是赞誉有加,也使得当他堕落沉沦之时,众人的恨意更深,受骗上当的感觉,让江湖中人对他的追杀,比之一般淫贼更要酷烈,至少邵雪芊便是如此。

  虽说她与姬园已然成婚,连孩子都有了,不虞被勾走了心,但先前她仍以为这人是少年英侠,本来还想拉他进威天盟共事呢!偶像破灭的感觉,让邵雪芊愈发无法原谅他。

  只是现在看来,段翎之所以淫欲焚身、难以忍耐,对女子乱伸魔手,看来却不是因为情欲难忍,而是体内淫蛊作祟,辛婉怡不由怜心大盛,甚至已压过了护守身体的本能。

  她放松了抗拒,任得他魔手到处阵阵颤栗直透体内,不知不觉间粗衣布裙已给他褪了下来,赤裸的胴体相亲,比之隔着一层衣裳,那感觉可要强烈得多,让辛婉怡都有些忍耐不住,差点想呻吟起来。

  【第一卷】第四章:欲火中烧

  被他的魔手恣意抚弄,辛婉怡只觉自己娇嫩的胴体似若火焚,原本就因着满腔怜意,她还得压下抗拒的本能,专心于被他逗弄的火热感觉上头,现在可是就想倒过来也来不及了,别的部位不说,光是他的吻雨点般滋润着脖颈之间,火热的掌心托揉玉峰柔肌,那温柔而带着怜爱的滋味,便令初嚐此味的辛婉怡难以抗拒,只觉被他指间轻夹慢捻的峰顶蓓蕾,慢慢地胀疼硬挺起来,愈发敏感地接收着他的百般挑逗,那火热的刺激,使得辛婉怡遍体酥麻,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尤其可怕的是,随着辛婉怡放弃了抗拒,那情欲的刺激,更是如潮如浪地直冲辛婉怡而来,娇小柔弱的身子很快就被欲火充满,恰可一握的玉峰被那热火烘得愈发胀大,被魔手掌握的感觉也愈形热烈,舒服之处让辛婉怡不自觉地扭着纤腰,似想逃离他的魔手,更似迎合着他的玩弄。虽是羞得整个人都烧透了,可这没用的身子,却渐渐喜欢上了被他玩弄摆布时的种种曼妙感觉

  「嗯……段……段兄……求求你……别……别太急了……婉怡……哎……婉怡还是处子……经不得狂暴……啊……」话才出口,辛婉怡已羞得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这般羞耻的话语脱口而出,不只是通告着她的降服,更是无言地告诉他,自己已准备好承受淫风浪雨的洗礼了!

  辛婉怡原本还想连动都别动,就这么任他祸害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从此人手上身上传来的邪淫气息,是那么令人难以忍耐、难以抗拒,在在都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儿,是多么的令人销魂,多么的让人渴望,一次又一次。

  即便明知这些手段,只是段翎还在勉强控制自己的状况下所施的法子,待淫欲到了高峰,他只怕便控不住自己如野马脱缰的冲动,到时候也不知自己是否会被弄到坏掉:即便晓得这般手法,看似情侣夫妻般的款款蜜爱,可对段翎而言,多半也只是挑情用的手段,让女人获得无上的满足快乐,让女人被他的技巧给吸引,但此时此刻,辛婉怡已陷入性欲的陷阱里面,泥足深陷到不可自拔,一心一意只享受着男人肉体的磨擦和气息侵袭,让体内的火和他一起亢奋地燃烧。

  更重要的是他那柔弱乞怜的目光,配上原本俊雅清秀,如今却被绝望和自怨弄得再没一点自信的容颜,令她不由自主地只想照顾他的需要,浑然忘却接下来自己所要承受、那难以想像的淫欲侵犯。如果不是身为大夫,难免与男人有所接触,虽仍是守身如玉,却不像闺阁女子般对男人只知退避三舍,能避得多远就避得多远,对男女性事不至于惧若蛇蠍,辛婉怡也不至于到此时还能保着稳定,虽被情欲的手段强烈冲击,却不会毫无理由的推拒反抗,丝毫不肯放松。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身体里的欲念,辛婉怡双目雾蒙蒙的,贪婪而慈爱地被段翎的目光吸得紧紧的,再也分不开来。她无力地轻扭娇躯,发觉身体在他的触摸爱抚之下愈来愈软、愈来愈热,唔嗯呻吟之间,只觉那情欲的酥痒,既陌生又火热地在体内延烧,尤其幽谷深处更是酥痒湿润,令她不由自主将滑润的玉腿轻轻磨动起来,摩挲着他火烫的肉棒,觉得体内的欲望就要爆发。虽说身为大夫,对人体的构造与感官之熟悉,甚至连武林中人也难以匹敌,但淫欲之事辛婉怡终究是头一回尝试,哪里想像得到他的魔手竟有如斯威力?整个人似都被欲火烧灼着,再没一寸肌肤能得自由。辛婉怡不由暗忖,即便自己没被他那乞怜的眼儿所惑,没有放弃抗拒,以这人的手段,要让自己献出处子之身以供泄欲,怕也不是难事。

  一边任他的手在身上来回巡游,辛婉怡一边胡思乱想起来,也怪不得邵雪芊对此人如此憎恨,除了侠女对淫贼的天生厌恶,还有偶像破灭的失落外,更重要的是当邵雪芊为了追杀此人,向一些曾遭其毒手的女子探询此人线索时,好些被他坏了贞操的女子,竟似恋奸情热,丝毫不肯供述,让她索敌时常遭困阻,想来这人除了淫蛊控心、无法自拔之外,调情挑逗手段怕也相当厉害,至少身受的辛婉怡便知,要在这人魔手下保持心神不失,确实是极难达成的不可能任务。

  「哎……」感觉到他的手段从温柔渐渐激烈,原本轻柔纤细的抚触,也渐渐带了些力道,让她身受的欢快添了些许疼痛,但在强烈的欲火烧灼之间,却如沾了少许盐分的瓜果一般,非但不觉其咸,反而更感其甘美。辛婉怡知道那火辣辣的刺激就要来临,眼中望见他的眼神,在柔弱歉疚中愈发显得血丝满满,就连呼吸都显得烫人,想来先前的温柔爱抚,已是他强抑欲潮的极限。

  知道如果不是段翎真有歉疚之心,在忍耐不住发泄之前,先以挑逗手段诱发女体欲望,被他毁了贞洁之人所受的苦楚只怕还要倍增。只是淫蛊入体,本就操控着人体情欲,一旦贲张爆发,要克制便是极难,这人还能强忍着强攻猛打的纵欲冲动,记得要先让女儿家动情,与体内野火燎原般的欲望挣扎时所受的苦楚,恐怕远超旁人所能想像。

  一思及此辛婉怡心中怜意更增,她原本无力的被压在一旁的纤手,娇柔地抬了起来,缓缓缠到了他颈后,压得他吻自己胸颈之间更深。

  「没……没有关系……慢慢来……就好……」强忍着体内矜持的抗拒,辛婉怡放松自己,将他口舌大手的威力全盘承受,只觉幽谷润湿得快要流出来,只怕正被他肉棒厮磨着的幽谷口都已湿了。

  她羞赧地放轻了声音,天晓得要这样主动要求,需要多少勇气?但他那茫然无助的模样,令辛婉怡只觉自己绝不能将他丢着不管,更不能让他愈发深刻地厌恶起中蛊的自己来,「别担心……」

  「不……不行的……」被她温柔的双手缠绕,段翎只觉强自忍耐的欲火就要爆炸,在她纤巧细致的肌肤间吻舐着的舌头,都渐渐不能自拔地从吻吮变成了轻咬,偏偏她却是这般温柔,令他愈发不想伤害她,却是难耐体内蛊毒混着本能的刺激,胯下肉棒似有着自主的神识,不住向她湿润的股间钻营,钻得她暖润柔滑的玉股不住发颤,明明就害怕偏还是满怀怜惜,温柔地承受他的侵犯,令他更不忍也不愿狂张,「婉怡姑娘……这样下去……你……你会……会受不了的……我……会忍不住……」

  「嗯……没……没关系……」好不容易才把这三个字吐出口来,毕竟两人体格差距不小,加上从身体的接触,她也感受得到这淫贼的本钱,做个淫贼确实是名副其实,若他当真狂野起来,那粗长之物尽根而入,把娇小如辛婉怡蹂躏至死都不奇怪,但还在挣扎的他,却愈发惹人怜惜。

  「婉怡姓辛,好歹……嗯……也是个大夫……」把自己的姓名报了出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辛婉怡总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全无说话地就把身子献出,好歹……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嗯……稍微放松一点,别让婉怡受伤太重,事后……婉怡至少还有办法……有办法治,痛不死人的。可你若再压抑自己,身子未必受得了……婉怡试过你的脉,强行压抑间造成经络间已有暗伤,如果还……还这样苦自己,以后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救治的伤害。无论如何……身子总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把话都吐了出来,辛婉怡只觉下体微痛,他似已难抑肉棒对女人的本能需求,那火烫的硬物不住在她柔软的肌肤上钻营探索,溯源去追寻那湿濡的源头。她微微咬牙,轻轻地分开玉腿,感受着那肉棒在腻滑的腿股间磨擦着、钻营着,一点一点地向内里攻了进来。

  从清醒之时,听到女子声音为止,段翎便已觉得体内淫欲耸动,再也难以控制,强忍至今本已极为辛苦,尤其先前即便强自忍耐,到最后总是败在体内蛊毒催动的本能之下,段翎的抗拒早不如淫蛊初发之时强烈:再加上身下的辛婉怡都已说到了这地步,肉棒更感觉到她玉腿微分的欢迎,教段翎哪里还忍得住?他一声低吼,虽是极力放轻动作,肉棒仍火辣辣地挤进了幽谷谷口。

  「呜……」虽说已极力放松自己,而段翎带来的情潮,早已令辛婉怡没顶,但精致纤细的幽谷初次被破,就遇上了如此巨伟的人中之龙,教她如何承受得住?

  当肉棒顶端将幽谷口撑开之时,那灼烫胀痛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由哀吟出声,只是她欲火已炽,湿润的幽谷习惯得快,又不愿段翎因此更受心理上的压力,是以幽谷虽疼,却也逐渐放松,仍是闭着嘴儿不放声,吃疼而微颤的身子也不敢有所动作,慢慢放松了下来,甚至连那声哀吟,都是从鼻中透出来的。

  被辛婉怡那苦忍的呻吟直叩心扉,段翎身子一震,这般哭叫他也不是头一次听到,只是之前听入耳中的,不是坚持许久、终于失守的失意苦闷,就是无力反抗、只任摆布的绝望哀啼,哪曾感受得到女方体贴温柔、深怕令自己难受的慈和心意?他勉力压抑着体内勃发的冲动,极其努力地放慢了脚步,努力在辛婉怡那纤细娇小的裸躯上爱抚温柔,减少她的苦痛。

  只是体内淫蛊的操控,远远不是他所能抗衡,何况娇嫩暖柔的幽谷肉壁甜蜜夹挤,那似挤似啜、如吻如吸的曼妙感觉,无论尝试过多少次,仍是那么销魂蚀骨,令人难以抗拒,即便段翎如此苦忍,肉棒仍似自己生了眼般,不住往濡湿柔润的幽谷深处钻去,终于触到了那薄薄的阻碍。幽谷被那灼烫粗壮的肉棒步步开垦,即便窄紧的密处被撑开时颇有几分疼痛,但他先前的温柔已生了效果,湿润的幽谷中甜蜜混着痛苦一起涌来,令辛婉怡不由有些难以适应,甚至不知该苦还是该乐。

  在这般复杂难解的刺激之中,她感觉到肉棒已然兵临城下,只要再一突入,她的处女身子就要被他摘走了,本能的矜持与对他的怜意在心中拔河,后者仍是占了上风。她忍着股间的痛楚,环在他颈上的玉臂微微一收,带着他与自己接触的更亲密了些,羞答答地亲了他一口。

  「没……没关系……你……你就进来吧……婉怡……忍得住的……别太用力就行……」

  好不容易将这话挤了出来,辛婉怡羞得浑身发烫,自己就要被这先前还陌生到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男人奸取处子之身,彼此间甚至还说不上两情相悦,自己顶多只是他欲火难抑时发泄的对象而已,可没想到她不但没奋力反抗,还这样告诉他要他进入,极端的羞耻间竟不由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她体内蠢蠢欲动,要她彻底放松自己,任体内那陌生的火热驱策,再不抗拒。「婉怡……已经准备好了……」

  「对……对不起……婉怡……」一声道歉又出了口,段翎只觉肉棒被幽谷湿润甜蜜地吸紧了,即便他不用力,那幽谷深处也彷佛生出了吸力,将他一点一点地拉了进去。

  他一边轻哼着,感受着辛婉怡初閞的幽谷那稚嫩的吮吸,一边慢慢放松,让肉棒一点一点地刺入,终于突破了那层薄膜,将肉棒慢慢挤入,撑得辛婉怡幽谷饱饱实实,再没有一点空隙。

  虽说已被他逗得欲火如焚,但男人的象徵着实强壮,加上第一次尝试男女之事,终不免有些疼痛,当处女身被他摘取的那一刹那,辛婉怡只觉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不由一声闷吟,偏偏段翎却不能停手,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款款深入,用那火烫将她窄紧的幽谷慢慢撑开,辛婉怡差点错觉自己被他整个撕成了两半,若非火热的肉体厮磨,在破身之苦中渗进了不少纯肉欲的快感,加上他那柔弱乞怜的样儿,令她心怀荡漾,只怕辛婉怡便再怜他,也没法子忍受得住。

  「对不起……我……是我不好……」

  「别……别说这个了……」听他到此时还只会道歉,辛婉怡对段翎怜意更增,却也不由有些许火气,只是她终是才刚破身的姑娘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直截了当的开口说,现在她所需要的不是他的歉意,而是他的淫技,只有让她感受到男女交合之乐,辛婉怡才真有可能原谅他。

  她轻轻咬牙,徐扭娇躯,只觉动作间股股湿意向外涌去,目光一扫只见两人下体叠合之处,隐隐有些许汁液外泄,间中还含着一丝殷红,知道自己终究是破了身子,「你……哎……慢慢来吧……都这样了……」

  「嗯……对不起……段翎会……会慢慢来……不会马上就进去……」

  「什……什么意思?哎……疼……」不知他所言何意,辛婉怡才想问,突觉他身子微微抬起,肉棒轻挺之间,带着她正与他紧密结合的身子也扭了起来,动作虽微,对正护疼的她而言却感觉强烈。辛婉怡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他牵着纤手,直向下体探去,等到摸到交合处她才吃了一惊。「怎……怎么会?」

  也难怪辛婉怡吃惊,虽说身为女子,但她也是大夫,对男人身体的知识绝称不上贫乏,可无论如何,段翎那羞人之物的长度,却绝绝对对称得上庞然大物,粗长的真不愧淫贼之名,她都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彻底充实了,幽谷再没一寸能逃脱他的占有,可纤手摸处,却觉那肉棒还有一截留在外头!

  她甚至来不及顾忌亲手触及男子阳物之羞,纤纤玉手在他犹未插入的部位轻轻摸索,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却不觉摸得段翎喘息愈烈,眼红得活像只野兽般,只还忍着没能造次。

  听着他喘息愈形重浊,这才发觉自己究竟摸到了哪儿去,辛婉怡羞的一缩手,可指尖传来的火热感觉,却是久留不去,也不知是淫蛊的影响,还是他真有如此恐怖的本钱,自己却已和他做到了这地步。

  想到此处不由心惊胆跳,若他当真狂逞,肉棒尽根而入,岂不是要将她身子洞穿?也不知那样是痛还是快?辛婉怡吞了吞香唾,难免有些畏意,更多的却是夹杂着羞意的好奇。

  「嗯……你……你好好做就好……无论你怎么样……那个……婉怡都……都受得起的……所以……别担无谓的心……没关系的……嗯……」强抑羞意,话语出口之时辛婉怡只羞得浑身发烫,差点连声音都快吐不出来了。

  这般粗壮的宝贝若当真尽情逞凶,别说自己这含苞初柝的稚嫩女子,恐怕便是传言中精修采补之术的淫娃妖女也要吃不消:偏偏辛婉怡一边感受那肉棒淫威,一边对他怜意更增,甚至希望由自己吃苦,由着他好生舒放一番。「你……你疼惜婉怡……婉怡是知道的……所以……由你吧……」

  「是我不好,对不起……」一边轻声呻吟,一边缓缓动作,体贴着辛婉怡的处女之苦,段翎强自压抑着体内蛊毒的操控,一边缓缓抽动,一边温柔爱抚。从中蛊之后也不知弄过多少女子,这方面他可是驾轻就熟,尤其想到这是为了让双方愈发快乐,似连体内的淫蛊都没法那么冲动,竟好端端地配合着他,让段翎大展温柔手段,拨弄着辛婉怡的心弦,令她不由得轻扭缓摇起来。

  虽说破瓜之痛着实难挨,但他温柔而效果极佳的手段,却令辛婉怡愈发舒适,即便幽谷被他撑得似要爆裂,但他在自己身上的温柔抚触,以及肉棒与幽谷的亲密厮磨,在在勾的辛婉怡芳心荡漾。

  一开始时还得忍着疼,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安抚身上的男子,才要婉转迎合,可到得后来,身子里的激情渐渐压过了苦楚,不知不觉间辛婉怡只觉苦痛渐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滋味蔓延周身,好像愈来愈喜欢他的深入、愈来愈享受他的爱抚疼怜,魂儿都不由飘飘然地浮动着。

  「哎……」一声温婉柔媚的轻吟,辛婉怡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忘了形,玉腿轻轻抬了起来,丰满圆润的腿侧在他臀股间诱惑地摩挲着,这般动作使得段翎虽是轻抽浅插,动作算不得太大,可两人交合处的汨汨泉水却已溅了出来,床被之间竟不由沾染了秽迹,混着一丝丝艳媚诱人的红,羞得辛婉怡想要躺平,却是难抑身子里最深处的本能冲动,不由轻吟起来。

  「婉怡姑娘放心……这样……很自然的……」感觉到身下女子的羞窘,段翎不由凑近了她泛着发香的颈边,贪婪而温柔地吸着她的香气,顺便在她耳下颈边口舌逗弄一番。

  这般动作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以他的经验很少有女人被这样对待会不舒服的,而现在的动作之间,比之从前愈发带了些温柔体贴的滋味,毕竟像这样温柔慈和地对待自己,即便被强行弄上床也不哭喊愤怒的女子实是首见,令段翎不由愈发心疼,强忍着体内勃发的冲动,温柔地对她疼惜怜爱,丝毫不敢放纵。这样的女人还是初见,虽说自己这样苦忍,即便短时间内压下了体内淫蛊淫性,但压抑的愈强烈,事后的爆发也愈恐怖,从以前的经验来看,这样下去自己之后至少要有个两三天会完全无法自拔,只能任体内淫蛊操控,对情欲的需求强到连身子都快撑不下去的地步。但现在的他,就只是想好生疼惜身下的女子一番,之后的事他已经管不到了。「只要这样……很快就舒服了……」

  「嗯……」听他这么说,娇羞的辛婉恰微闭美目,也不管事情是否真如他所言,还是仅只于安慰自己,现在都已经搞上了,想后侮也来不及。她无力地呜咽出声,纤手无力地在他身上缠绵滑动,玉腿娇柔地在他身上摩挲,无言地请求他的强猛。

  放松下来的辛婉怡只觉那肉棒似又更深入了一点,探得她幽谷花心微疼,间中却涌起了更多的快感,那美妙难言的滋味,令她身子无力地轻扭着,好让那敏感的部位,更多些迎上肉棒温柔熟练的刺激,呼吸愈来愈热、呻吟愈来愈软。

  感觉到身下女子的异动,段翎也渐渐放松了自己,让肉棒在辛婉怡初启的幽谷里头不住深入浅出,也幸好他受淫蛊荼毒已久,虽说终归无法抗拒,但身体也渐渐能做到一部分的自制,即便情欲再火热、再令他难以自控,总还能控着肉棒进出的幅度,不会一口气整个进去,否则以他的天赋异禀,就算辛婉怡真有淫荡的本能,终是花苞初开,再能承受怕也经不住他的尽情需索。

  被他一阵又一阵的抽插推送,辛婉怡只觉自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虽被他紧紧压住,灵魂却随着他的刺激荡漾而难以靠岸,难以想像的甘美滋味直透每寸肌肤,将她一点不剩地占据,即便是动作间幽谷里的刺疼,也显得不再明显,反是愈渐弱化,逐渐化入甜蜜之中,他的抽送彷佛正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时高时低,完全被他所控制占有,高昂的时候彷佛整个人都被推入仙境,美妙到不能呼吸,低潮的时候像是整个人都瘫痪了,再感觉不到旁的事物。

  彷佛在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这美妙的感觉就快到了终点,神智昏茫在那飘飘欲仙之中,不知不觉间辛婉怡弓起了娇躯,忍着疼让敏感柔嫩的花心处被他紧紧抵住,在那销魂蚀骨的钻转研磨之间,终于触到了那难以形容的终点,好像有些什么从身子里前呼后拥的窜出,再也保留不住。

  被快感浸得再没有其他感觉,张大了嘴连呼吸都快没办法了的辛婉怡只觉体内阵阵酥麻,幽谷深处被一股火辣辣的刺激,透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茫然地感觉到,在那无与伦比的快意之中,身上的他整个人震了震,随即一股热流射入,烫得辛婉怡从子宫里都酥了起来。

  那既火辣又甘甜的滋味,将她最后一点体力都吸走了,娇声喘息间辛婉怡只觉茫然不可自控,全不知自己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本能地去感觉,犹然在身体里面四窜周流,那快乐无比的崩溃感觉。慢慢地从那似将魂魄都给震散了的高潮中转醒,辛婉怡只觉鼻中一股汗味,不由清醒过来。

  虽说这几日段翎仍在晕迷,由着辛婉怡为他打理,照说没什么动作,汗水的味道并不重,但男女有别,辛婉怡便有心为他清洁,某些重点部位仍是不敢妄动,加上那似深深烙在自己骨子里的快感滋味犹未全褪,辛婉怡的感官较平时敏锐得多,原本沉浸在淫乐之中时还不太感觉得到,现下一清醒,这般刺激的味道自然不会放过,回神的她不由微惊,方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辛婉怡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段翎已先有了反应,他骨碌碌地滚下床来,竟就这么跪在床前散乱的衣裳之中,垂着头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只差没有叩头如捣蒜了。「对不起,都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恩将仇报……实是对不起……辛姑娘……一切都是……是段翎的错……对不起……」

  就算先前心神还有些迷糊,但段翎这般话语一出,立时便将辛婉怡还半沉浸在那余韵中的神智惊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片缕不存的辛婉怡,第一个动作就想起身将衣裳抢回来遮着身体,可身子才一动,股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登即涌上,明白无比地告诉她业已失身的事实。

  这身体的本能反应,已让辛婉怡动作一窒,尤其糟糕的是,忍着疼半抬起身子的辛婉怡,虽是来得及拉住散乱的床被,将春光遮掩了大半,但美目一瞄,却见段翎哪儿不好跪,却偏偏跪在床前散乱的衣裳当中,便辛婉怡能强忍股间那混着酥酸黏腻的痛楚,以一介弱女之身,也无力从段翎的身下将衣裳强拉出来,只能无力地轻语着:「罢了,救人救到底……你……别放在心上……」

  听辛婉怡这么说,段翎强忍泪水的颤抖愈发强烈,毕竟晕厥前的最后一个记忆,就是自己逃离敌人追杀后,无力地倒在路旁。想来必是眼前这女子救了自己回庐,还努力救醒自己,没想到自己却是恩将仇报,教他如何能不难受?

  辛婉怡愈是不计前嫌地开导自己,段翎愈觉惭愧难当,双手抓着散乱的床单,差点就要痛哭流涕了,「都是……都是段翎不好……该死……」

  「没关系的……」勉力坐起身来,辛婉怡羞赧地看向自己身子,虽说除了股间沾染的白腻红丝与身上的汗水异味外,方才的种种似没留下什么痕迹:但辛婉怡自己知道,他每一下爱抚、每一下吻吮,残余的感觉都留在身上,久久不愿退离,感觉如此深刻强烈,彷佛到现在还有丝丝余烬正自延烧。

  只是事已至此,再怎么埋怨责怪,自己的处子之身都回不来了,何况方才的滋味不全是难受,芳心微荡又兼心怜此人被蛊毒所驱,甚至难以自主,辛婉怡也真不想开口怨他。

  「只是……」虽说心中想原谅他,但处子之身何等宝贵?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取了,就算生性温柔又身为大夫,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对此极看得开,辛婉怡的心情仍不若话里内容这般平和,语尾微微震颤。「段兄身子里的蛊毒……总也不能这样拖延下去,对身子……很不好的……」

  没想到自己做出了这种事,辛婉怡竟连一丝怨恨也无,虽说从语调中听得出来,她心情仍难免激动,段翎甚至已有了被她怒斥的心理准备,但这般温柔言语,甚至还关心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不由泪涔涔地抬起头来,在泪水模糊的眼中,辛婉怡那娟秀的脸蛋,竟似比一些江湖上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人儿还要来得美丽动人,令他真想投入她怀中,倾吐心中压抑的思绪。只是这般感动的心绪,却被体内一种既熟悉又痛恨的本能渐渐取代。段翎惊恐地发现,随着床上那只能以床被遮掩娇躯,不只玉臂粉腿裸露于外,甚至掩不住方才云雨痕迹的赤裸女子,在自己目光中愈显清丽美艳,自己才刚刚发泄过、上头沾染的汁液落红甚至还没全干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

  即便他千百个不想在她面前无礼,但那淫蛊之威早已侵占身心,先前抗拒之时早将段翎的意志磨销大半,此刻他甚至已没办法像刚刚那样,还能先行前戏,以令女子身心舒畅。

  虽说他跪在床下,但方才才搞过这般激烈的云雨之事,又谈到淫蛊对身体的影响,辛婉怡一双美目,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双腿之间,见那黝黑巨伟的肉棒,竟渐渐又有复苏之态,不由芳心微惊。身为大夫,对人体的认识远超常人,辛婉怡自然知晓,男人在发泄之后,即便美女诱惑在前,可身体也得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这般快便重振雄风,绝非正场☆况,这淫蛊还真是伤人。

  从江湖传言,段翎自少年英侠,堕落成人人喊打的淫贼,距今不过两年时光,但这般挞伐,却是常人所能承受,也不知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辛苦过来的?芳心微乱,辛婉怡不由结结巴巴起来,「这……段兄……你……你又……这样子……怎么成?难不成……一直都是……都是这个样子?」

  「是……是,对不起……」吞了吞口中唾沬,段翎极难过地想移开目光,可就算不管体内的淫蛊不住逼迫,要他拿眼前女子来发泄,光只方才的温言对待,再加上先前的恩泽,还在她现下美胴半裸、欲拒还迎的羞怯模样,辛婉怡在他眼中着实美得令人离不开目光。

  段翎不由嗫嚅了起来,拚命才能压抑扑上去的冲动,「一……一直都是这样……何况……辛姑娘实在太美了……我……忍不住……」

  「是……是吗?」听这刚占了自己处子贞操的男人,结结巴巴地称赞自己美丽,辛婉怡不由一羞,心中却一股甜意昇起。一直以来专心医道,又与「冷月仙姑」邵雪芊交游,她早习惯了邵雪芊那般娴雅高贵的绝色风姿,虽不会因此自惭形秽,但一直以来也真没人称赞过自己美丽,就算知道那只是他感于自己相救之恩的安慰,辛婉怡心下仍是甜丝丝的,话语里也不由有了一丝除了怜惜之外的娇羞颤抖,「段兄谬赞了,婉怡生得不美……这事……其实婉怡早就已经……很习惯了……」

  「不……不是的。」拚命地摇了摇头,段翎说的很是大声,「姑娘是我平生仅见的美女,真的!虽然说……虽然说段翎曾经见过许多美女,但要说到人美心也美,里外如一、秀外慧中,在段翎眼中,无人能出姑娘之右。姑娘真是最美的……哎……不行……对不起……我……我快忍不住了……」

  「这……」一来看他下身肉棒愈发硬挺,雄壮黝黑地似欲择人而噬,可见那淫蛊的强悍,怕是极难转移或压制,要忍怕是真忍不住了:二来段翎话中的真诚,直透辛婉怡心中,感觉上再无一丝虚假,她芳心不由一甜,他……真是以为自己很美的……那还残存心中的抗拒之意,不由被这甜丝丝的心意打开了一个缺口。

  「那……你就先上吧,晚些……晚些婉怡再想办法处理这淫蛊之事……」

  这话一出,不只是段翎目瞪口呆,盯紧了辛婉怡的目光再移不了,就连辛婉怡也似被自己大瞻的话给惊了,一时连头都抬不起来,咬着银牙垂首,双目只看着掩在胸前的薄被,芳心跳得愈发乱了。

  她可真没想到,自己竟会主动要男人压上自己身子,大行淫事只求一快。虽说看他下体那肉棒愈来愈狰狞惊人,想来便她不愿,段翎也不会放过自己,辛婉怡却觉脸儿发烫,难不成自己失身之后,真的被诱发了淫性,连这般不顾羞耻的言语都出了口?还是这淫蛊能因男女交合而感染女身,如被驱策的段翎般,才令刚刚失身的她会说出这种羞人话来?

  感觉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自己,犹若实质一般降临在自己身上,即便隔着薄被似都难挡目光之威,那急色的样儿,似乎真把自己当成美女了。辛婉怡不由大羞,只是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何况他也不愿放过自己,现在的辛婉怡只在心下考虑,看段翎这样儿,说不定没法像刚刚一般,先把自己逗得欲火焚身再行侵犯,刚破的幽谷也不知吃得消吃不消他的火热?

  愈想愈是芳心荡漾,辛婉怡微茫的美目偷瞄着他,只见段翎似被自己那大胆的话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没有动作,可胯下那肉棒却已傲然硬挺起来,在辛婉怡的眼角余光中展现着强大的威猛,看得辛婉怡心惊肉跳,自己真的被这般超乎寻常的淫物开苞破身啊!方才他还能忍耐,没有全根尽入,可接下来……却未必压抑得住。

  光只想到那粗长的淫物全然进入自己体内,辛婉怡已羞得浑身燥热,不知如何是好,可愈想脑中愈映出方才被他侵犯时的种种,令她不由情动了起来。

  只是辛婉怡终究初嚐男女性事,虽知他若强来自己必抗拒不了,且他那感激的目光,正温柔而火热地打量着自己难掩的肌肤,似是连掩胸遮阴的薄被都快挡不住了,但就算自己已是肉在砧上,就算知道自己只要一挥手,将遮掩胴体的薄被敞开,才被蹂躏过的娇躯暴露眼前,以段翎体内淫蛊之烈,他必然再难忍耐,将会扑倒自己大肆淫威,也免了自己娇羞得不敢动作,让状况僵在此时,可发颤的纤手硬就是伸不开去,只在薄被遮掩中娇弱无力地发着颤抖,等着他动作。

  「那……那怎么行?」吞了口唾沫,段翎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天晓得他是怎么努力地压制自己猛扑上去非礼的冲动?「姑娘……姑娘有所不知……我体内这蛊毒……比想像中麻烦……麻烦很多……」

  「怎……怎么说?J见他尚无举动,辛婉怡芳心微颤,连话都开始发抖了。

  「这淫蛊……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收拾。」努力吞着口中唾沫,段翎极想移开目光,不用这般无礼的眼神观赏着辛婉怡遮掩不到的玉臂粉腿,却是事与愿违,非但没能转头,望向辛婉怡的目光反而愈加火热,看得辛婉怡愈发娇羞,丝毫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捏着被角的纤手不住发着颤。「面对姑娘这般姿色的美女……我……恐怕不能……让姑娘有下床的机会……至少好几天都将如此……」

  「这……这样啊?」听得羞意大增,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喜意,彷佛他愈认定自己美丽,辛婉怡愈觉自己真渐渐美了起来。暗骂自己竟如此不知羞耻,辛婉怡强掩着胸中那异样的感受,专心想着若他真这般无法忍耐,只能任淫蛊操控,接下来这几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受得住受不住。

  只是辛婉怡在心中拚命告诉自己,就算不管他是第一个这般真诚地认定自己美丽的人,就算不管他那柔弱乞怜、令人不能置之不问的神态,可救人要救到底,身为医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顾,反正身子都已失给了他,再多几次……

  就当是前生冤孽吧!

  感觉到愈这么想,幽谷之中愈发难以平静,不知何时起紧夹着的幽谷中已濡湿了起来,她颤抖着轻语:「没关系……来吧……」

  话声才落,辛婉怡顺势一倒,整个人已被段翎压到了身下,即便隔着一层薄被,她仍能感觉得到他强烈的需要,那硬挺的肉棒不住顶挺,猛地似想穿破薄被的遮蔽直捣黄龙一般,顶得辛婉怡股问一阵微微地痛。

  偏偏那苦处却勾动了里头的润湿,让她禁不住双腿厮磨起来,隔着薄被轻抚着昂挺的肉棒,诱得段翎呼吸都沉重了不少,嘴唇不住在她脖颈之处吻吸游走,深刻到甚至有些发痛,辛婉怡不由微微呻吟起来,想着这淫蛊真是可怕,竟让他急色到连遮掩都来不及剥除。

  「段……哎……」本想像方才一般叫段兄,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两人已有肌肤之亲,叫的这般疏离一点也不正常,何况辛婉怡也隐隐感觉到,段翎目中的绝望,并不只是因着体内淫蛊难祛,更多的是无可交流的寂寞,若自己再称呼疏离,怕再不会有人对他温柔了:可段翎没个表字可叫,亲密一些的「相公」等言语她又说不出来,也只能称名了。「翎……把……把被子弄掉……才好动作……」

  「慢……慢一点……嗯,婉怡……」也不知有多久没被人叫过名字,段翎闻言不由身子微震,声音都带了些动摇。虽说一双手仍在辛婉怡发间颈侧、腿上腰旁游走,却始终没有一把将碍事的被子丢开

  「这样……我还能忍得住……先让……让婉怡舒服一点……嗯……你好美……好香……我……好喜欢你……」

  「唔……」没想到他竟如此体贴自己,辛婉怡心中微甜,却又带着一些忧意。

  她忍疼轻扭娇躯,让他的手更好动作,一边感觉着他无所不至的抚爱,从温柔中渐渐带了些不容反抗的猛悍,一边将夹在两人中间的被子滑下。

  当段翎终于再难忍受体内强烈欲火的灼烧,对辛婉怡娇躯的爱抚变成了欲火狂烈的揉弄时,那碍事的阻挡总算离开了两人,只听辛婉怡一声轻吟,纤腰一抬,那肉棒已然进入了她的幽谷,才刚开启的幽谷登时又被饱满紧实地撑开,痛中又有些微妙的快意。

  这一回不像方才那样,已经过了足够的前戏方才上阵,也幸好前次余韵犹在,渐渐湿润的幽谷经过了一次风雨,好歹也习惯了些,否则辛婉怡终究经验不多,被这样强攻猛打,只怕痛晕过去都有可能:饶是如此,那火辣辣的刺激仍令她一时难以撑持,偏偏这回段翎再难忍耐,肉棒贪婪火辣地直向深处去采,触及了方才的伤处,让辛婉怡不由珠泪涟涟,却只有任他施为的份儿。

  「对……对不住……哎……婉怡……抱歉……」被淫蛊驱策的本能再难压抑,感觉肉棒被辛婉怡窄紧温润的幽谷紧紧裹住,彷佛正被柔蜜啜吸着一般,说不出的畅快直透脑门,这般滋味虽不是头一回了,可这一次却是段翎第一次想这般珍惜正被自己挞伐着的女子。

  他一边道歉,一边口手连施,既在辛婉怡纤细幼嫩的肌肤上爱抚不断,减少她的苦楚,也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她身上,不至只在幽谷中蠢动不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婉怡……对不起……以后……我会负责……所以……唔……」

  「没……没关系……啊……翎……你……哎……」好不容易将「没关系」三个字说出口来,别的话却是再出不了口了,一来幽谷正被肉棒深入浅出的钻研探索,不住攻略她的敏感地带,刚开的花苞虽难承勇猛,却也渐渐习惯起来,痛中有快的滋味,让辛婉怡既想忍耐又想放松承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加上段翎在她身上努力疼惜,虽说被淫蛊所迫,动作间难免有点儿施力过猛,但心感其诚,辛婉怡减轻了抗拒,降临身上的滋味也渐渐令她销魂起来,痛快之间不由有些痴迷、有些昏沉。

  幽谷被他插的渐渐火热、渐渐湿润,肉棒与幽谷的亲密厮磨,也渐渐让辛婉怡嚐到了妙处,不知不觉间她已不只是瘫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纤腰轻扭、裸躯微颤,却非抗拒或悲哀,而是渐渐将他的攻势,带到了让自己快活的方向:尤其他虽抑着没有尽根而入,却仍将她撑得满满饱饱,那种被彻底攻陷的感觉,让辛婉怡不知不觉情怀荡漾,娇喘声中逐渐享受到其中的无边乐趣。

  感受到那淫乐的刺激,渐渐在体内蔓延,破瓜时种种既苦且乐的滋味,又似回到了身上,而且比先前那一次更加强烈、更加彻底地占有了她,销魂之间辛婉怡也不由吃惊。再怎么说处女破身都不是那般轻松之事,何况自己总归是被他强行占有了处女之身,即便辛婉怡真有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淫荡本能,也不可能这般快就如此欢迎男女之事,难不成……这淫蛊还有传染的本领?连自己都被淫蛊感染了,才会对男人的侵犯如此欢迎,甚至愈来愈希望着他的予取予求、尽情蹂躏?

  对身体里的状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辛婉怡虽是担心,却也无法可想,毕竟现在自己正与他大行人伦之事,肉欲缠绵得火热,根本无暇理会旁事:何况若自己也难耐淫欲刺激,或许接下来几日便被他搞得再也下不了床,也还可以受得了吧?

  心思混乱着的辛婉怡渐渐无法考虑了,幽谷里的刺激愈渐酥麻美妙,微微的痛楚早已不翼而飞,虽只是些许,但身子已本能地迎合起来。

  勉力压抑着用力吻吮、用力揉弄的冲动,段翎尽量温柔的在她颊上唇边吻着亲着,在她肌上乳中爱抚轻揉,偏偏身下女子肉体的反应,却渐渐热烈起来,与她正亲蜜交合的他自不会不知道。

  他喘息着,忍不住渐渐加大了力道,而她唇间微吐的呻吟,虽似有苦有乐,但从身上传来的刺激看来,快乐的成分却是大了许多,不由让他渐渐泯没了神智,在辛婉恰织巧细致的娇辍上驰骋起来,弄得辛婉怡不住娇吟喘息,似不堪蹂躏,又似乐在其中,那美妙的反应让他更不忍释手。

  在他温柔又带激情的刺激之中,辛婉怡再难压抑充满身心的快乐,她樱唇微启,与他唇舌交缠,光只口中汁水交流,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尤其他毫不放松,不只是手、是口、是肉棒,连身体都在她身上不住厮磨,美得辛婉怡不知不觉已褪去处子的羞涩,任由本能驱驰,愈发亲密地与他缠绵起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到段翎的体内去。

  前面才射过一次,照说这回的持久能力该当要强些,但辛婉怡身体的反应比方才要火热许多,这一点没有人比正与她亲密交合的段翎更清楚,他只觉得自己也热着,满心的爱怜与满腹的欲望交缠一处,再也难以压制:尤其是胯下肉棒似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不住向着辛婉怡花心深处去钻探采撷,偏偏愈是采探深入,辛婉怡虽似承受不住地颤抖娇吟,可肉体的反应却更显得投入,他便拚了命也只能抑着不全根尽没,以免令她痛苦,但要放松自己的脚步,却是无法可想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松自己吧!感觉得出辛婉怡的高潮便在眼前,体内的熊熊欲火烧的段翎神智再难撑持。他低低吼着,竭力在她那迷人的幽谷中冲刺,享受着她的窄紧甜蜜,也施予她无比的快乐,一时间床上只剩下两人的喘息与肉体厮磨的诱人声音,再也难言其他。

  虽说刚刚破身之时便已尝到了高潮的滋味,但这般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事,对辛婉怡而言终究是太过强烈了,即便身为大夫,不像闺阁女子对男女之事避若蛇蠍,比较能放宽心接受降临在身上的一切,可经验极少的她,对再次感受到的无尽欢快,仍是不由自主地又爱又怕。

  可就在她的又喜又惧之间,那强烈的快乐再次降临到她身上,只听得辛婉怡娇柔无力、似要断气般的一声呻吟,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就连搂紧了他的四肢也再没了力气,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觉幽谷深处,又是一发火热的元精注入,灼得辛婉怡舒服得连泪水都流出来了,再管不着他在耳边说了什么……

  【第一卷】第五章:心思渐合

  「你……哎……别……」云散雨收之后,辛婉恰只觉得身心畅美无伦,虽说幽谷中撑裂般的痛楚仍未褪去,腰臀之间更是难免酸疼,但相较于她所承受到的无边欢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娇柔无力地瘫在段翎身下的辛婉怡,魂灵迷茫飘荡之间,却觉身上的段翎又慢慢动作起来。虽说动的不大也不明显,但犹然沉浸在高潮余韵之中,辛婉怡肌肤无比敏感,加上两人肌肤亲密熨贴,段翎既有动作,辛婉怡哪有不知之理?

  只是浑身正舒畅的乏力,此时此刻,便不论男女体力的差别,辛婉怡根本就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只能无力地呻吟娇喘,希望他暂停动手。

  声音柔弱中带着些无力,不只是身体的无力,其实辛婉怡的芳心,也不知是否真的希望段翎不要动手。即便花心刚被他采取,刚嚐得男女乐趣的身心都还有着处子的羞涩,即便身为大夫,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有所保留,让身体渐渐习惯此事,刚破瓜的胴体着实不堪如此需索:但方才洗礼身心的滋味如此甜美,令嚐过的人再难抗拒,尤其是他有淫蛊在身,若自己不让他遂愿,强行忍耐着贲张的本能,段翎也不知会多么难过,想到他那无力乞怜的目光,辛婉怡便难坚持。

  「对……对不起……」听辛婉怡娇声求恳,话语中微带着些慌乱,在刚刚发泄过体内本能的段翎听来,犹若暮鼓晨钟。他连忙停下了在辛婉怡娇躯游走的手,想要撑起身来,一时间却不舍离开这娇柔美丽得令他爱不释手的美胴。「都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做的……对不起……」

  心中暗叫一声罢了,虽然段翎口中道歉,面上神情与声音一般的诚恳,但那淫蛊之威实非常人所能抵御,段翎虽是强行忍住了手脚,可紧压在辛婉怡身上的身体,却本能地与她亲密厮磨,让段翎停得了东顾不了西,只逗得辛婉怡娇躯渐渐发热,前头的余韵彷佛与现在的刺激混合一处,催情的威力愈发难以抗衡。辛婉怡纤手轻伸,握住了段翎的手,让他看向自己。

  「没关系的……」强抑着心中的羞赧,辛婉怡娇滴滴的声音吐了出来,眼中口中倾吐的尽是柔情似水。就算不论段翎是男子、又身负武功,起了冲突自己绝对抗拒不了,光只这软弱无力、满是绝望乞怜的眼神,辛婉怡也真难以拒绝他的需求,何况那初次享受的滋味,又是那般美妙无伦、令人嚐过滋味后便再难拒绝。

  辛婉怡虽知这般激烈的淫乐,对还未习惯、尤其是没有武功底子的身体绝非好事,但那甜蜜令她不由鼓起勇气出了口:「这几日……你……就用婉怡来发泄吧!」

  「可……可是……」虽知身下的辛婉怡极其温柔,对自己充满了疼惜爱护,却没想到她竟为了自己如此牺牲,段翎虽不至于热泪盈眶,却也是心中感动,微茫的眼中,辛婉怡那温柔的笑脸,比之旁人所言国色天香、羞花闭月的美女也不遑多让,心中对她不由更加爱意如潮、难以压抑。「可是婉怡才刚……才刚刚破身……若真这么搞……对身子不好……嗯……那个……我也舍不得的……」

  若段翎只是依自己的言语再行求欢,又或干脆对她花苞初放的胴体需索无度,或许娇羞未祛的辛婉怡心中仍难免些许后侮:但段翎不只强行收手,言语中甚至对自己多有怜惜之意,辛婉怡一颗芳心不由颤颤地多跳了几拍。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辛婉怡终只是一女子,在温柔如慈母地对病患伤者竭力医护之时,偶尔也会希望有旁人对自己这般爱护疼惜,只是时至如今,才第一回有人对自己如此,还是个已经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子!芳心荡漾下,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放心吧……」纤手爱怜地抚着他脸旁的发丝,与段翎四目相对,辛婉怡六七分怜惜的目光之中还带三分娇羞,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般大胆,真是为了爱惜他身受的苦楚,还是因为想要满足自己渴望云雨之欢的本能,想想该是前者吧?毕竟才刚破瓜,便再爱那飘飘欲仙的欢乐,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想要男人。「婉怡也是大夫,便狂放个几天……也有办法理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辛婉怡心下可没有这般笃定,就算段翎身为淫贼非他本愿,想来也不会练那些损人利己的采补功夫,不会想把自己采到乐极脱阴、活活爽死,但自己虽也常出去采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可身子骨终究不能和练武之人相提并论,若这几日段翎真弄得太过火了些,等到自己弄出了对付淫蛊的药方,让段翎暂离此处寻药之时,被男女淫乐弄得神魂颠倒的她,也不知能不能好好下床,给自己开方抓药,好补补被云雨狂欢掏虚了的身子?

  本来若换了前几日,这也算不得问题,邵雪芊派给自己的那人虽算不得聪明,跑个腿好歹也还行,即便自己被搞得缠绵床笫不得起身,叫人来抓方熬药也还使得:可栖兰山庄到这里至少三、四日路程,又没有特地要他赶路,他回庄后再过来无论如何也是四、五日后的事,这中间自己总不好光赖在床上不动作,毕竟刚刚掏虚身子时,才最是调和身体可堪进补的良机,一去不可再返。

  心思一跑到此,辛婉怡娇躯一震,差点没出了一身冷汗,令身上的段翎也不由微微吃惊。幸好那人在她身边久矣,对武林人认识不多,否则若给他发现被自己救回来的便是段翎,只怕段翎还没醒来就要丢了小命,更不要说发现辛婉怡竟被段翎弄到了床上,云雨淫乱搞到连床都难下。

  现在的辛婉怡只希望老天开眼,若自己没能在几天之内寻得克制淫蛊的药方,就只能希望那人晚几天回来,毕竟段翎是占了她身子的男人,邵雪芊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偏生一个淫贼一个侠女,乃是天生的对头,邵雪芊的门人也绝饶不过段翎,两边碰上哪有不打得头破血流之理?

  感觉身上的段翎又慢慢动作起来,辛婉怡轻咬银牙,搂住了他,任得那看似温柔、其实火辣热烈的快感渐渐涌上,一边忍不住喘息出声,无言地诱惑着他的放纵,一边轻声细语起来:「嗯……翎……有件事……哎……婉怡也不知……该不该跟你说?哎……放……放慢一点……一下就好……好不好?」

  「嗯?」

  「婉怡的朋友,大概过几日就会来此……」刻意避过姓名,毕竟就连不知武林事如辛婉怡也知道,先前姬园与邵雪芊夫妇,还有姬园的兄弟们,与段翎也有一两回照面,一边武功高强、一边占了人多,虽有冲突总没分出胜负,彼此对对方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报上名字恐怕要糟。

  「所以,婉怡这几日便要……帮你找出解方……其中若须灵药……恐怕得你亲自去采……婉怡一时半刻,可离不开这医庐……所以……」

  「这样也好……」一边吻着辛婉怡温润娇嫩的唇舌嫩颊,段翎的声音彷佛从天外飞来,迷迷乱乱地听得不清不楚,「只是……要婉怡费心了……哎……对不起……我……我明明知道……却……却忍不住……」

  「没关系的……婉怡都说,要随你高兴了……只是……」话到口边,辛婉怡不由嗫嚅,尤其一想到那淫乱的景象,更令她不自主地娇羞起来,却是愈想欲火愈旺,幽谷里头竟已渐渐湿了。

  「这几日婉怡就……就随你了……可是,婉怡开方子的时候,你……你可以坐着要婉怡没有关系……只是……只是到时候婉怡的字……怕是会很零乱……你……可别弄错了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方面的错……可是会要命的……」

  没想到这般娇羞温柔的美佳人,竟会想到那般妖艳的淫态去,只是随着辛婉怡的描述,想到自己怀抱着她坐在椅上,一边让肉棒轻顶慢挺,享受着那窄紧幽谷的酥软温润,一边看她苦忍欢愉冲击,勉勉强强写字,一副既想欢乐又怕错了手笔的模样,段翎便不由欲火大旺,阻挡淫蛊的抗拒顿时又失了几分。

  他搂紧了辛婉怡热吻连连,吻得她娇吟轻喘,一边大举侵犯着她的胴体,一边放轻了声音:「哎……婉怡……你……太会说了……愈想让……让我愈忍不住……我要来爱你了……」

  胸中不由一窒,被他那火热的压力抑得再没办法呼吸,辛婉怡无力地拥紧了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任他再度狂逞,想到接下来这几日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她不由得心神荡漾。

  就这样过了数日,当段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她,前去取那十年才得一熟的「九转龙珠」以制体内淫蛊,软绵绵地偎在被中的辛婉怡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鼻头那似有若无的气味,已先一步告知了她现在房间中的情况。娇羞的辛婉怡好不容易才敢睁开双目,掩着自己赤裸娇躯的被褥之上气味浓重,在在都是之前几日两人尽情欢淫的痕迹。美目微茫地环视房内,辛婉怡差点没羞得又闭上眼儿,入目所见都是在破身之前难以想像的淫痕秽迹。

  床褥之上一滩滩不堪入目的狼籍秽物、桌上椅间那半湿半干的淫欲证据、磨石地面上那大块大块的淫液春潮、从门外跨进门里一条条的湿濡印痕,在在都让辛婉怡难以想像,先前的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这般任他需索无度,非但毫不抗拒,反而是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

  只是这几日也不知与他寻欢作乐了多少回,每次的滋味都令她畅美到难以自拔,相较于身心都被高潮强而有力地洗刷过,美妙无比地从处女变身成为荡妇,那无与伦比的快感,直到现在仍似在体内盘旋游走、难舍难离:跟那快乐比较起来,现在浑身上下的娇慵乏力,还有幽谷之中隐隐的微疼,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让辛婉怡虽已冷静下来,芳心却还是着迷地回想着。

  虽然愈想愈羞,却是愈羞愈想,沉浸在回忆中的辛婉怡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诱人的笑意,纤手柔弱无力地抚在自己敏感的裸躯之上,顺着被他滋润得愈发玲珑浮凸的曲线慢慢游走,这几日的淫欲洗礼,似是让她整个人都敏感了好几倍,光只自己的手抚在身上,品味着那水滑柔嫩的触感,都不由有些心思飘荡起来:可惜肌肤似也食髓知味,在被段翎那般效果十足的玩弄过后,自己的手抚上去虽是温柔,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感觉,偏她又羞于去寻觅答案,一切只能等他回来。

  休息了许久,虽说娇躯仍是酸疼难当,显然这几日身受的快乐太过强烈,虽说整个人的灵魂都不知被他搞得昇天了几回,其乐真难以言喻,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纵情淫乐的代价,到现在才要出现呢!

  本想起身下床的辛婉怡身子才动,只觉幽谷中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痛倒是没有开始时那么痛,但初启的幽谷也不知被他占有了几回,那黏腻湿润的感觉盘桓不去,不只让辛婉怡一时动不了身子,更令她原已渐渐平静的芳心,又被诱到了前几日销魂蚀骨的记忆里头去。

  本来辛婉怡也非生性淫荡的轻浮女子,可他所带来的云雨之欢太过美妙,初嚐此味的她难免耽溺,尤其与辛婉怡交欢的是他段翎,激烈火热的动作虽是令女子为之神魂颠倒,可格外诱人的,却是段翎强而有力的动作之下,隐含的那脆弱无力的灵魂,其间的反差,竟令被强行求欢的女方不由错觉,是自己正疼惜宠幸着这柔弱的孩子。

  虽说事后想想也觉羞人,但回忆之间那溢满芳心的温柔,却让辛婉怡了解到,即便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多半她还是会心甘情愿地耽溺下去,只是此番羞人心思,别说是段翎了,便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也不能让她知道啊!

  突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庐外响起,一点不停地直向内闯,本已决心下床收拾善后的辛婉怡,忙不迭地钻回了被里去,只是那人来得太快,即便辛婉怡缩得快,可匆忙之中难免有错,本来好端端地覆在身上的被子,竟不由滑掉一半,她甚至来不及拉住,已与入房之人打了个照面。

  「可恶……」看着房中的种种,怔在房门口的邵雪芊不由咬牙切齿,眉目如画的五官不由有些扭曲,和容貌配合无伦的宝相庄严、娴雅高贵气质,也被填膺的怒火所取代,气得身子直颤,圆瞪的美目几乎没喷出火来。

  虽说貌若天仙下凡,但邵雪芊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毕竟与姬园成婚之后,都已有两个孩子了,即便容貌气质仍不输年轻之时,对男女之事总不会一点不知,光看到床上辛婉怡缩在被中,隐可见赤裸肌肤上还有被男人玩弄过的痕迹,加上她含羞带怯、不敢望向自己的神情模样,以及房中种种痕迹,她哪里还不知道辛婉怡已被那淫贼段翎占了便宜?可惜自己闻讯之后紧赶慢赶,近四日路程只用了两天半,直到现在脚下还软着,撑着口气才能站稳,终究还是来不及。

  虽然邵雪芊从前便担心辛婉怡孤身一人在外,颇想让她到栖兰山庄好就近照应,但辛婉怡一心向医,自己几次请求都被她婉言拒绝,最多的让步就只是让邵雪芋所派的门人留在她身边照顾,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辛婉怡谁不好救,偏偏救了段翎那个淫贼!

  本来当那个门人回到庄里时,邵雪芊虽有些怨怪这人不把自己的交代当回事,竟让辛婉怡孤身一人留在医庐,但辛婉怡向爱清静,这类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她原还不放在心上,便听说辛婉怡又在路旁救了人,也不怎么当回事:直到那门人偶然提起,被辛婉怡所救之人俊美得非同一般,让她不由上了心,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那容貌模样,与自己一直追缉的淫贼段翎如出一辙,邵雪芊方知,当自己尽心在想法子照顾自己年幼体弱的女儿时,密友竟惹上了段翎这等煞星!

  虽说侠女与淫贼乃是天生的对头,但段翎此人对邵雪芊而言却是特别的存在。

  在数年前,姬园与结义兄弟们刚刚成立威天盟,在江湖上名声并不甚响,而那时最出名的年轻侠少,便是段翎,武功既高人又仗义,所到之处宵小之辈无不退避三舍,手下也不知毁了多少黑道强徒,那时他还曾出手助过威天盟几次,若非邵雪芊先前便与姬园有白首之约,也不知会否被他迷去。

  只是两年前却是情势大变,段翎褪下了侠义人物的外衣,大行淫恶之事,他武功不弱,先前的侠名亦非易与,淫恶之事刚传扬开来时,有许多曾受过他恩情的人还不肯相信,拚命为他解释,邵雪芊也曾是其中之一只可惜事实俱在、难以狡辩,出现的被害人愈来愈多,邵雪芊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感觉受骗的威天盟众人联同正道高手,变成了追杀段翎的急先锋,若非此人机警冷静,光这淫贼之名,在江湖上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环顾屋内,只见处处淫迹未灭,全来不及掩饰清扫,那浓厚的味道直透鼻中,显然人都还没走远呢!若非见辛婉怡娇小的身躯裹在被中,隐约可见香肩玉腿,显然身上再无衣衫,光看屋内景况,便知辛婉怡已不知被那淫贼祸害了多少次,不敢丢下她独处的邵雪芊怕早要追过去了。

  强忍着发飙狂怒的情绪,邵雪芊慢慢走了进来,只见辛婉怡脸儿埋在枕中,竟似羞到不敢面对自己,加上屋内种种,想来那淫贼不只是床上淫辱辛婉怡,甚至在床下房中,也不知用多少手段污辱过她,愈看愈令邵雪芊义愤填膺。

  姬园乃温和君子,对邵雪芊而言,夫妻敦伦自然只该在床上行事,连床外都能够祸害女子,除了淫贼之外哪里还有人会使这等手段?

  愈想愈火,对辛婉怡的怜意愈昇,偏偏房中淫渍秽迹无所不在,性颇好洁的邵雪芊便连下足都得小心三分,生怕踩着了那淫贼留下的污秽,许久才好不容易踱到桌边:床上的辛婉怡听她愈走愈近,连头都不敢抬,只畏缩床被里头,那模样令邵雪芊愈发怜惜,生怕一不小心惊了这些日子含悲茹苦,也不知忍耐了多少回淫贼的邪恶玩弄,好不容易才能脱离段翎魔掌的她。

  走过桌边,邵雪芊美目一飘,只见零乱的桌上文房四宝散置,说不定辛婉怡才刚在桌上受辱过,不过更吸引她目光的,却是桌上摆着的一封信函,那上面的字体,除了段翎所留还会有谁?

  本来从当日发现段翎的真面目开始,邵雪芊等人便一路寻方设法地追杀段翎,也幸好段翎作贼心虚,面对正道中人的围剿时多半以逃离为先,不怎么敢动手,否则以他武功,追杀他的人只怕也要死伤枕藉。

  只是这追杀的过程着实不太顺利,一来以往受过段翎人情的人着实不小,即便恶行已显,仍有不少人不愿相信真相:二来被他祸害过的女子虽多,但愿意出来指认,又或投入追杀此人行列的受害者,却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甚至连与他相关的状况都不肯透露半分。

  一开始邵雪芊还以为,这些受害者虽说也有些会武的,但毕竟武功不高,想来也是意志不坚之辈,是以被男人古了身子之后,连心都被淫贼给伦去了:但随着愈加深入追查,愈觉得情况不对,被段翎奸污的女子愈来愈多,其中不乏武林侠女,照说受害者愈多,集思广益之下,该愈容易追到此人行迹,可却是愈追愈不顺利,许多受害的侠女竟都不愿对他追究,令人难以想像。

  仔细寻思,邵雪芊等人才发觉其中症结所在:想来段翎不只仗着那张俊美无伦的脸孔,在淫辱过可怜女子之后,多半还加以哄骗,惨遭淫污的女子身心受创,正是最脆弱的时刻,也难怪承受不住他的甜言蜜语。如今看来,这人想必也在辛婉怡身上用了同一招,若自己不能开导这密友,让她真被段翎的谎言哄了过去,这多年朋友也算是白当了!

  趁着辛婉怡还瑟缩被褥之中,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当儿,邵雪芊水袖一挥,悄无声息地将那信函藏进了袖内。这动作使得漂亮已极,别说辛婉怡不会武功,又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算是与邵雪芊同等的高手,除非特别小心观察邵雪芊的行动,否则多半也会被她这自然的动作给骗过去。

  「婉怡……」

  听床边的邵雪芊轻声呼唤,缩在被内的辛婉怡娇躯直颤,倒不是因为自己犹然一丝不挂,羞得不敢见人,更非因为被男人强夺了处女之身,清醒之后满心的羞涩,而是心中的挣扎使然。

  一边是自己的多年密友,一边是令自己魂销的男人,偏偏两边的心结之深,无论是谁居中都难解閞,就算自己告知邵雪芊真相,段翎身中淫蛊,才会堕落成无女不欢的淫贼,可以邵雪芊的性子,怕也不会放松对这人的追杀吧!是以她缩在被中,连头都不敢稍抬起来。

  「哎,是我不好……」见辛婉怡身子缩的好小,原就纤细娇幼的身子躲在被内,简直就和自己那刚出生一、两岁的体弱女儿一个模样,邵雪芊心下愈发痛楚。

  若自己再多些心放在这密友身上,若自己派的人再警醒些……只是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我派的人警醒一些,看得出那人便是段翎那恶贼,趁他无力与抗之时,刚好可让他恶贯满盈,谁知……却变成了如此……都是我不好……」

  「不……没有……没有雪芋的事儿……」听邵雪芊如此自责,感觉她身子沉重地坐到了身旁,甚至不管床单枕褥上头尽是段翎与自己云雨欢合后的痕迹,显然自责如她,已完全忘记了平时的洁身自好,换了平日的邵雪芊,便累死了也绝不会坐在旁人弄污了的床褥上头,辛婉怡芳心不由愈发沉重。

  光知自己被段翎破身,邵雪芊已自责如此,若让她知道自己连心都给段翎占了,只等着他解蛊后回来找自己,也不知她会惊讶自己如此不知羞耻,竟对淫贼倾心,还是会自责更甚?

  「可……可是……」听辛婉怡直到此时,仍不愿对自己有半丝怨嗔之心,虽早知这密友的温柔善良,邵雪芊仍不由难受。明明连清白身子都被淫贼所污,看这模样怕被污了不只三、五回,对女子而言这般侵犯着实是最伤人的,彷佛不只身体,连心都被淫贼所践踏,但温柔如她仍是毫无怨怪,愈思及此邵雪芊愈是自责,恨不得马上追上段翎,将他千刀万剐,却不能将她丢在这儿啊!

  「真的……真的没关系……」忍着心中挣扎,辛婉怡努力钻出被子,对着邵雪芋盈盈一笑,心想:段翎之事暂时不能和邵雪芊明说,但等到段翎寻到了那「九转龙珠」,解了体内蛊毒,再依着自己所言,多取一颗带回来,由自己交给邵雪芋,配药去救邵雪芊那体弱的小女儿姬梦盈,有这救命之恩相护,说不定能让彼此间的误会冰释。

  她柔柔一笑,伸手轻抚邵雪芊玉手,却觉她脉象混乱,显然是不眠不休地赶了许久的路,体内疲痹交加,若非邵雪芊底子深厚,这一路上又没与人当真动手,只怕体内的问题早要爆发,不由惊出了声:「雪芋你……哎……怎么累成这样了?」

  「雪芋没事,真的……」没想到身受重创、自顾不暇的辛婉怡,甚至连被子都还无力钻出、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便关心起自己的身体,虽然被她这一提,邵雪芊也觉体内气脉虚浮,坐了下来的身子一时半会怕是站不起来了,但心思却早转到了另一边,泪水都差点掉了下来,「只是……只是赶了不少路……体气有些虚浮……多休息一会儿便好……倒是你……哎……」

  「没关系的……」听邵雪芊这么一提,辛婉怡嫩脸微红,愈发地不敢起身。

  她也知道邵雪芊之所以累得如此,是为了「救出」自己,虽心感邵雪芊深情厚意,却也不由心虚。

  若让邵雪芊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全力抗拒,几乎是半推半就地与段翎成了好事,之后更是与他欢爱连场,舒服得骨头都快酥了,也不知邵雪芊会怎么生气?光想到自己欢快的当儿,正是她披星带月强赶而来的时刻,对前几日之事,辛婉怡便连提都不敢提了。

  「是……是吗?」见辛婉怡嫩脸微红,原本远不若自己的姿色,在这血色润泽之下,竟不由美了三分,邵雪芊心下愈恨。

  这段翎得手后便逃之夭夭也还罢了,甚至还大逞淫威,把可怜的辛婉怡都给带坏了,被那邪淫手段污辱过的女子,如何能恢复以往的纯洁?尤其辛婉怡不会武功,却受此残害,邵雪芊心下对段翎的怒火,愈发昂扬得不可收拾。「那淫贼!我迟早要杀了他!」

  「这……别轻易提要打要杀的,给小梦盈积点福德吧……」听邵雪芊又将念头转到了段翎身上,辛婉怡本能地觉得不妙,偏又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已连心都被这人拿了去,此刻的她如此虚弱无力,着实不愿面对发火愤怒的她,忙地把话岔了开来。

  「梦盈身子骨弱,除了胎内时雪芋你跟人动手的余患外,不也因为你手上沾了血腥?有了孩子……手下也该放松一点,别动不动就下重手……」

  「嗯……」听辛婉怡把话题拉到了自己女儿身上,邵雪芊不由心头微怅。其实这也是武林人与外人的分别,有武功者行走江湖,哪个手上不沾些敌人之血?

  所谓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人在江湖往往有身不由己之叹,可不像局外人所言那般,轻易就可以从血腥中抽身开来。

  只是这般问题她与辛婉怡也不知争论过了几次,谁都说服不了谁,邵雪芊虽觉辛婉怡未免太过心慈,但一来辛婉怡是医者而非江湖人,所谓医者父母心,有这等心思也是理所当然:二来从生了孩子后,尤其小女儿姬梦盈呱呱落地便见体弱,邵雪芊竟觉自己也渐渐体会到了辛婉怡话中之意,大改婚前对敌人毫不容情的性子,手下已松了不少,除非是段翎这等令她恨怒交加之人,邵雪芊已许久没这般喊打喊杀了。

  「好吧……只是那人实在太可恶,雪芋可不能轻易饶他!」

  「唉……」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法在这方面说服邵雪芊的,这或许就是医者与武者的分别吧?辛婉怡微带苦笑,突然想到了那体弱的小女孩,心想着正好趁此机会,先在邵雪芊心下打个底。

  「对了,为了帮小梦盈补补身子,婉怡是想到了一个药方,先前寻访了不少药物,现下就只差那「九转龙珠」一味奇药,据说此物十年一熟,算算日子也该近了……只不知何处有药?」

  「哦,真的?」听辛婉怡此语,邵雪芊不由又惊又喜,毕竟姬梦盈是她所生,又是天生体弱,身为母亲着实劳心劳力,偏生姬梦盈体质虚弱常有小病,怎生进补也难补的紮实,自她出生之日起,邵雪芊也不知寻访了多少奇方异法,只是没什么效果。

  姬园的结义兄弟刘濠之子也是一样的毛病,是以威天盟这段日子,除了追杀段翎外,最用心就是寻访奇药,好救这两条柔弱的小生命,若非如此,威天盟人多势众,便论武功奈何不了段翎,也不可能让此人这般轻松度日。

  不过欣喜之中,又带一丝惊疑之意。方才一瞥之间,除了段翎留下的信函之外,还有便是药方的残篇,一方残纸上正写着「九转龙珠」的所在地,竟就位于栖兰山庄的不远之处。

  可前些日子段翎便在此处,难不成是天夺其魄,此人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辛婉怡相救于道旁?若真是如此,自己去采药的时候,恐怕还得当心段翎出来夺药,看来……是得联络丈夫的那几位兄弟共同出手了,说不定还能设下陷阱,在取得奇药救护自己子女之时,一举解决段翎这淫贼呢!

  本来那日邵雪芊虽匆匆离去,不似以往那样留在身边照顾着娇弱无力的自己,辛婉怡便该起疑的,只是她心中有鬼,实不敢面对密友的关心,邵雪芊的离开对她而言,着实是去了心中一个负担。

  起身清理房中痕迹之时,只觉浑身酸疼难忍,尤其幽谷之中更是麻酥裂疼的千百滋味,每一下动作都让她想到段翎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时的感觉,加上手下清理的,正是两人欢爱所留下的痕迹,抚触之间心思愈发百转千回,足足耗了辛婉怡不少时间,才算把整个医庐清理干净。只没想到随即传来的,却是段翎被逼落崖的消息,听到此事时辛婉怡一时间竟是呆若木鸡。原先在邵雪芊离开之后,辛婉怡虽也曾想到,邵雪芊会不会从哪儿得到消息,前往堵截甚至伏杀段翎,只是段翎离开在先,邵雪芊得知在后,再怎么样也赶不到他前头去:何况段翎武功何等高明?辛婉怡虽非武林中人,也知能几次在邵雪芊等人手下全身而退的他绝非易与,哪里想得到段翎竟会阴沟里翻船?芳心震荡苦楚之下,竟难得地跟邵雪芊大声吵了起来。

  本来邵雪芊也不是头一回面对跟段翎有了肌肤之亲的女子,加上段翎淫技高明,遭他玷污过的女子竟是十有六、七都对他无甚恨意,照说辛婉怡的反应她也该料到少许,该当有所防备。

  只是段翎虽是被迫落崖,主要却是因为那悬崖的地势不佳,便轻功再高也难以从众人面前逃脱,偏偏他到得早,当众人将他困在崖上之时,他已从崖壁中摘了两颗「九转龙珠」,就在众人面前吞了一颗下去,只洋洋得意地亮着剩下的一颗给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模样令众人又气又怒,姬园、刘濠等人虽落力以赴,硬迫得他无法逃生,拚命之下也只勉强从他手中抢得仅余的一颗。只是良药只剩一颗,需用药者却是两人,众人虽拚命得胜,却落入了二桃杀三士之局,虽因着姬园居长,这消息又是邵雪芊辛苦得来,是以姬梦盈得以用药,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却也因此让姬园与刘濠生了分。

  虽没有真的兄弟反目,彼此相处间气氛也颇不佳,远不若先前威天盟的精诚团结,心中喜忧参半下才来寻辛婉怡想办法,又发现辛婉怡对段翎竟是真心,想到了那日自己暗藏之后毁去的段翎留书,怒火填膺之下邵雪芊也失了常性,争吵之中差点没动起手来。

  虽说两人自幼便是好友,加上心有所忌,再吵也吵不到翻脸,尤其辛婉怡对姬梦盈的虚弱身子颇费心力,这小姑娘简直与她亲生没个两样,因着她的关系两边也不至于反目,只是彼此相处间却难免有点儿隔阂,但两人都隐藏得好,这点儿异样自然不是年轻识浅如姬梦盈所能看出。

  心中与其说怨邵雪芊,不如说是怨恨自己。段翎本来可以好好地取药抑下体内淫蛊,回到自己身边,还能用「九转龙珠」稍稍缓解与威天盟之间的恩怨,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将「九转龙珠」之事泄露出去,便不会造成如此后果,弄到段翎原本俊雅非凡的脸孔,竟变成了现下这般模样。

  泪眼婆娑间,辛婉怡发颤的手无力地抬起,轻轻地抚在段翎脸上,传来的触感却是如此粗糙,彷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的手,与当日肌肤相亲之时的柔滑判若两人,不由连声音都颤了。

  「你不恨我……你一点不恨婉怡……那么……难道说……当日……当日你也是……呜……」说的泪珠直淌,几乎连声音都不清楚了,辛婉怡芳心百感交集,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当日因着她的错才造成如此,平日里自怨之间,偶尔她也曾想到,若他能脱生天,以段翎之智,必能猜到是自己的原因才会出了差错,即便因此僧恨自己,总也在他心中占了个牢牢的位置,没想到却变成现在这样……

  「对……我一点都不恨婉怡……真的不恨……」见辛婉怡泪如雨下,五官微微扭曲,知作弄的她也够了,段翎嘴角微动,低下了头去,额间贴上了辛婉怡额上柔嫩的肌肤。先前淫蛊占据体内,虽也与许多女子有肌肤之亲,却总不像现在这样,能专心地体会女子肌肤的柔嫩细致,他不由得贴紧了她不肯放,言语之间口鼻中的气息直透辛婉怡脸上,吹拂着她的泪水乱流开去。「不过婉怡这样胡搞,害段翎在崖下撑了这么久,即便段翎性子还算不错,也真有些怨你呢……我要你赔……」

  听段翎这般说话,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辛婉怡怔了一怔,猛地把头一抬,若非段翎早有准备,及时仰头以避,只怕真会撞到一处呢!

  泪眼婆挲间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可爱又可恶,心知自己如此伤心都是被他给耍了,辛婉怡芳心又甜又涩,既爱他并非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又气他明知自己心痛,还是这般耍玩自己,一时间怔怔的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只任得坏笑的他额头又贴了上来,轻柔地在自己额上轻擦着,愈感觉到他皮肤的粗糙,愈知这段时日段翎过得着实不怎么样。

  虽知自己的哭泣只是被他耍玩的结果,但当日之事一直盘踞在辛婉怡心头,若非医家学问广博深奥,追寻之下着实令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只怕光这盘在心中的自怨,就够要人命的了,不然史书上怎么那么多怨愤生疽而亡之人?

  此刻他虽在耍着自己,但相较于辛婉怡心中苦苦的压力,被耍玩虽有些不喜,但在她心中却不由有些甜意,似是希望被耍弄地更狠些,才能稍解情愁。

  「你……你真是的……明知道婉怡为你难过……还这样耍弄婉怡……坏蛋……」闭上美目,感觉额间那粗糙的触感,刚开始接触时或许感觉不大好,但渐渐习惯,尤其想到这就是他的触感,辛婉怡竟似有些享受这样接触的滋味,泪水溢流之中,纤手轻轻地环到了他背后,把段翎抱得紧紧的,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跑了。

  「这么过分的话……亏你也想得出来……哎……婉怡早连……连身子都被你占了,还有什么可以赔给你的?你若想婉怡赔命,就拿去吧……反正……反正婉怡也难过够久了……」

  「我不要婉怡的命……不过……我要婉怡赔得更多……」伸手轻抚着辛婉怡的秀发,那柔软细致的触感,是这般的温柔又陌生,真有些久违的感触。只是从第一眼重见辛婉怡,眼尖的段翎便已发现,辛婉怡乌润光润的秀发之中,若有似无地杂了几丝白缕,显然分别的这段时日,辛婉怡虽不像自己在山间孤独苦撑,心下的压力却也不大好过,心中不由怜意大昇.「这怨哪……足足怨了十五年……一直都生了根地黏在段翎心底,从没剥掉的一天……好婉怡可怜,我要弄得你生不如死……」

  「你……你啊……」话里的意思听起来虽狠恶,但声音听来却没有半分阴毒怒意,含带的笑意如此温润柔和,情知他只是在说笑的辛婉恰芳心微荡,光想到他说这十五年来都没忘了自己,就已经够令心中泛甜了,索性投入他怀中撒娇起来。「弄就弄吧……只要有你在……想怎么弄死婉怡都行……虽说婉怡练了点武,已非软弱女子……但还是远不及你的……只能任你胡为……绝无反抗之力……」

  「婉怡放心,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感觉到怀中辛婉怡的深情,段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说来难堪,虽说段翎出山之时难免年少风流,加上后来中了淫蛊,胯下坏过的女子早就算不清了,但真要说来,能够让他心动,甚至心中牵挂思念的女子,除了怀中这不过堪称面貌姣好的辛婉怡外,还真的没有旁人,最多再加上那温柔天真,一路上对自己毫无樊篱,依赖犹如亲长的小姬梦盈吧!他不由伸出双手,将辛婉怡搂入怀中,声音却不由起了一丝坏笑。

  「可怜的好婉怡……段翎可是说真的……这段日子一个人被困在山里,在前头有人坠崖之前,连句话也找不到人说,这怨……可深得很,可婉怡又没办法逃开我的手,这下子……你可要惨了……可能真要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吧!最多是……最多是……是真死在你手上……也好过……哎……」偎在段翎怀中,只觉此刻已是心满意足,便不说她早知段翎便嘴上狠,手上也没真那般过分,什么生不如死多半只是夸张的说法,光只是这般长时间的思念,已够令她发疯般的难过了。

  她甚至舒服地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摩挲之间只觉整个人都热了几分,「婉怡不说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婉怡……哎……算婉怡命苦,努力受着便是……」

  「等你试过之后……说不定婉怡会又怕又爱……想多嚐嚐这般苦刑喔……」

  嘴上邪邪笑着,搂着怀中佳人更紧,一双在辛婉怡娇躯上游动的手渐渐用力。

  那淫蛊虽已被「九转龙珠」压掉了七、八分威力,但留在身上的记忆却如此强烈,虽已十余年不知女色滋味,但身体动作间仍是自然而然,丝毫没有放缓,光感觉怀中辛婉怡身子发热、轻扭慢摇,段翎便大为得意,自己仍宝刀未老呢!

  「你……坏蛋……你究竟……想用什么苦刑来对付婉怡?」抬起头来,任泪水流泄,唇上却不由涌起一丝笑意,光看他表情,加上段翎手上的动作,便猜得到这苦刑多半与床第事脱不了关系……想到自己破瓜后整整三日的沉沦滋味,很快就要重回身上,便不由目眩神摇,禁不住芳心荡漾。

  虽说当日破身未必完全合其本意,加上事后为了段翎之事,与好友邵雪芊颇有争执,对段翎难免有所怨怼,但光想到那几日段翎除了欲火狂烧,干得眼睛都发红的时刻外,那怎么也掩不住的绝望无力模样,却令辛婉怡愈想愈爱、愈想愈要把他搂在怀中,好生疼惜爱怜一番。

  即便事后段翎将自己弃若敝屣,可一想到那时他对自己的依恋柔弱模样,辛婉怡对他就是恨不起来,才一见到他,就觉得身体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正在鼓荡,激得辛婉怡不能不马上从邵雪芊与姬梦盈眼前逃离。明知这坏人要对自己非礼,可芳心之中却是一点不想反抗,大不了就像那时一般,被他搞得瘫在床上爬不起来罢了,与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感觉到辛婉怡娇柔地偎在自己怀中,随着自己双手到处,柔滑纤细的肌肤渐渐滚热起来,红晕之间透出眉目含春,段翎不由微讶。当日他虽与辛婉怡有了肌肤之亲,还激情到寻常情侣难以想像的地步,可那时终究是因着淫蛊操控,与其说辛婉怡春心难耐,不如说是因着她的慈爱温柔,才会放纵着与自己大行云雨之欢,若非自己手段高明,辛婉怡又忍疼相迎,那段日子她的感受怕是苦多于乐,也就因着那慈爱温柔,才令他动心,这女子绝对不是生性就喜好床第之欢之人。

  可从现在看来,辛婉怡那护守的本能,却是转瞬间便在调情的手段下灰飞烟灭,简直像是一直等着自己挑逗般地马上便热了起来。一閞始时段翎还带几分得意,想着自己被困崖下这么久时间,对女人的挑逗手段却是不退反进,可渐渐地他也发觉了情况不对。辛婉怡热得这般快、这般无力抗拒,绝非寻常怀春少女、饥渴妇人,反而像是中了媚毒春药一般,亟待男人布施雨露。

  轻柔地唔嗯哼着,感觉段翎的手在身上不住游走,辛婉恰舒服得整个人都软了,再没办法站住脚,只能靠着他才能直立身子,芳心飘荡之间感觉到段翎双手的异样。

  迷蒙美目轻启,对着面泛疑惑的段翎柔柔一笑,那笑意温柔的一如往常,却又多了一股隐在骨子里的柔媚,纤手似无力又渴望地环住了他的颈子,只差没主动献吻上去。

  「那时候……哎……婉怡被你玩坏了,到了晚上……总想到你在任意摆布婉怡身子的火热……直到整姻酱甲里都是你……怎么也……也乖不了……只是使坏……」

  听辛婉怡这话,段翎倒真不由怔了一怔,连手都缓了下来。其实从中了淫蛊开始,他的体会也差不了好多,那淫蛊在体内日复一日的成长茁壮,影响愈来愈强烈:尤其男人与女人不同,即便还没有床第经验,对男女之事也是本能地想望,不似女人因着矜持羞怯,还能强自忍耐,这愈是动心,淫蛊之威愈烈,愈来愈是难以压制忍耐,难不成……辛婉怡也受到淫蛊的影响了?

  「看来……是的。」见段翎表情,辛婉怡也知他想到了什么。说来若非自己医道了得,能靠药物食物调整体质,又因着为段翎诊断,对淫蛊的了解绝非泛泛,再加上从男女交合之间染到身上的淫蛊并不强烈,最多有三分威力而已,只怕已嚐到滋味的辛婉怡也真受不得这般漫漫寂寞。

  「婉怡……也被你搞得中了蛊,幸好还能忍耐……偏偏……偏偏一见到你,那蛊性就……就又涌了起来……也真是婉怡前生冤孽,看来这辈子……是真的逃不开你的手了……说到这儿,你的蛊……可已经解了?」

  「没能全解。」微微摇了摇头,让满是伤痕的额头轻摩着辛婉怡细致的肌肤,段翎嘴上微微苦笑着,「那「九转龙珠」其性太寒,以我的功力光服了一颗,就渐渐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否则也不会那般轻易着了道儿……偏偏淫蛊甚烈,又与体内精元连结难解,只一颗「九转龙珠」最多压抑其性,要全解蛊毒却是不能,可我又不敢任意多服,这东西的药性……远比想像中厉害多了……」

  「是……是吗?」听段翎这么说,辛婉怡不由微觉奇怪。说来她也不曾亲见「九转龙珠」这等奇药,只从书上了解其药性,书上记载与真实情况有所出入也是常有之事,只是当日她多留了个心眼,叮嘱段翎不要太贪,一颗一颗慢慢嚐试,反正「九转龙珠」十年一熟,每熟两颗,慢慢嚐试总不会出问题的。

  不过听他这么说,她也不由庆幸段翎听从自己的嘱咐,若药性真这般强烈,若一口气吞了两颗,也不知段翎受得住受不住?

  「能够压制……就已经很好了……别像那个时候……」

  知道辛婉怡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安抚蛊毒未能全解的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说服她自己,段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整个人贴得她更紧,轻轻刺激着她玲珑浮凸的娇躯。虽隔着渐厚的秋衫,却也感觉得到,这女子的身段比之当日的青涩,要成熟了许多。「原先我还想压制……不过现在碰上婉怡,却是再不想压制了……好可怜的婉怡,我……可不会再忍耐了……」

  「你……难道……」

  「没错……」段翎一边邪笑,一边加紧抚弄辛婉怡娇躯,令她火热之间渐觉衣衫零落,不知不觉地已被他宽衣解带起来。娇羞的她不由想要推拒,却觉得愈来愈是无力。

  【第一卷完】


本贴由[小脸猫]最后编辑于: 14日/12月/2012 16时30分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