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于红兵

周三，余树是坐飞机回的冰城，张军一家的治疗费用周一就打到了未来公司的账户上，这不仅提前交上了公司场地的租金，也终于让余树终于舍得坐飞机了。其实在治疗完毕的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水墨的电话就被打爆了，这让水墨很不满:

“余树，我现在很后悔把我的私人手机号给你了，现在我就像个话务小妹。”

余树笑着回答：“我也没想到张军这个人能给我们找来这么多人。”

王新蕊在旁边白了一眼：“现在是网络时代，找个患唐氏病的患儿多简单，找个医院里的药贩子，哪个不能给你找来十个八个的？”

柳明月自从那天在余树的床上睡过以后，就再没回宿舍，超市营销部的实习也辞了，天天跟着王新蕊在未来公司忙活，余树晚上只能睡沙发，这让王新蕊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有些后悔让柳明月来一起住，自己没法和余树过二人世界了。

水墨打断王新蕊的话，问余树：“那之后来的病人怎么办？你不在万年怎么给他们治疗？”
她在那天余树治疗张军一家后仔细的检查了公司那间小小的实验室，可是一无所获，实验室和她刚刚接手时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想变身福尔摩斯的水墨有种挫败感。

余树苦笑：“不然让他们把样本寄到冰城？”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水墨。

水墨反对：“你就不怕唾液中的基因在飞机的辐射下有什么变化？这可是基因变化！不是什么大米白面，稍有疏忽就会出事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余树反抗：“不是签了免责协议吗？家属还会闹？”

“闹？怕不是叫来七八家媒体堵在公司门口来曝光你？”水墨气笑了。“有些人没事都要生事，你自己再有什么过错，他们不扑上来咬死你就鬼了。”

余树无奈：“好吧，好吧，我周三去冰城前，来的病人我可以处理，等我去了冰城，每周末回来可以吧？”

水墨刚刚的火气都是装的，她主要是想看看余树到底是怎么治疗的，最好能看见他口中的预制药是怎么回事，不是她想窃取余树的技术出去自己做，她知道那是她无法理解的能力，但是好奇心总是有的，这几天她睡觉都睡不踏实，满脑子都是余树和他的药。此时看见余树屈服，也就不说什么了，抱着胳膊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柳明月看着大声说话的水墨，在一旁瑟瑟发抖。

水墨也觉得在公司里大声说话有些不妥，冷静下来看着柳明月若有所思，想起什么张口对余树说：“公司现在虽然只接待过一个病人，但是看这几天咨询的情况，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公司里算上你这个经常不在的，只有我们三个女人，你确定能处理的来？“

余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人手太少是公司现在明显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很大，如果不增加人手，接待能力就很有限，忙中总会出错的，更大的问题是怎么去招人，自己的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公司，里面有目前无法理解的技术。招医药相关的？不行！很容易让他们看出什么来，再有就是，公开招人很难避免会有同行业其他公司的探子过来打探消息，看看这个新成立的未来公司到底有什么底气，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就算水墨再小心，总会有漏网之鱼，出一些乱子，而乱子，此刻是余树万万无法接受的。

思虑再三，余树开口：“一方面减少接待的人数吧，你看着接待能力来接收病人，价格可以再往上提一提，反正唐氏是慢性病，耽误一部分人治疗时间也没什么后果，经济一般的可以往后拖一拖，搞个验资啥的我也不反对。我们不是慈善机构，那就让一部分人先治起来吧。”

“再有就是，你也可以找两个口风紧信得过的人，你爸以前企业里那么多人，总能挑出来两三个死心塌地的，掂量掂量招进来。再有我也放进来一个人吧，不过都不是专业的，你看着安排位置。”

“你能找来什么人？”水墨疑惑，余树现在还是个正在实习的大学生，认识的人可不多，能找来什么靠谱的？

余树鬼魅一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放哥是吧？还在工地呢吧？快别打灰了，工地上不少你这个呲水的人，提桶跑路来我这干吧，给你开工资，什么？你现在就走，行！明天来公司报道，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得益于他们专业的低就业率，学校对他们的实习单位没有任何的要求，不对，也不是没有要求，就一条，实习完了好好在实习的公司呆着就行，哪怕只呆几个月呢，别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拉低学校的就业率就好。三方协议签了学校就可以当没你这个人了。

陈放就这么一个电话被余树拉进了公司。

当余树背着个包走出太平国际机场的时候，就接到了于亮的电话，于亮开着奥迪在停车场等他呢。于亮看见余树背着包走过来说了句：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坐后面。”

余树拉开车门，才发现后面已经有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你好，你就是余树同志吧。”

中年人开口问。

余树听着这很有年代感的称呼，小心回答了句：“是。”

这时于亮发动了车子，正往机场外驶去。

“小亮给你说的话你就听个玩笑，喝酒不喝酒还是看你自己的情况，千万别勉强。对了，我是于红兵，是小亮的父亲。”于红兵介绍着自己。

余树听见这个很有年代感的名字，急忙说到：“不勉强不勉强，我是资源的，既然来了销售部，就尽我所能，如果喝酒也是业务的一项，那我也能做，况且我酒量还不错。”

于亮回头看了看，对着余树感激地笑了笑。

这一老一少两个狐狸！没一个是简单的，这一推一拉，太极拳一样化解了余树心中本不存在的怨气，客气中就让余树心甘情愿的做了酒蒙子，余树当然不是没有察觉，不过这都是自己的自甘情愿，和于红兵及于亮都是要搞好关系的，喝点酒怕什么？余树想着自己心里的那个计划，随口就客气的答应了下来。

未来生物公司目前急切的需要的一个手续齐全的药厂来做生产，这个要求看起来不高，简单到只要能合规不被查就行，可办药厂这个事自己从头做起，整个流程就算能下来也不知道要多久，更重要的是，没关系不好办事，自己在冰城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而于红兵和于亮家可以巧妙的填补空白。

听于亮之前介绍，粤州人只是想要老厂的地搞开发，这和自己可没一点冲突，公司现在也不是白纸一张，周一周二的时候自己还接待了五六个病人呢，资金可以说是比较充裕，晚上要和粤州人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购下来三厂。

于红兵听着余树的回答，脸上露出了慈父的微笑，夸赞道：“敞亮！”

余树答应后，气氛融洽了不少，三人就在在车上聊了起来，三省人自带小品天赋，一路上有说有笑，一边往市区开去，一边说着晚上饭局的事。

这时，余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万年市区号的固定座机，余树心中纳闷：“水墨姐给公司装座机了？”疑惑着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未来公司的余树先生吗？我是万年医院的医生，我叫陈然。打电话过来是想过来咨询您一件事。”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啊？”余树受到了惊吓，心脏抖了一下，不会是公司出事了吧？就在余树脑中千头万绪，正在规划跑路路线的时候，那边的回话了。

“您别惊讶，我没有恶意。”那边的声音急忙说。

“哦。”余树的心放了下来，听着那边把原委一一道来。

第三十七章 医生

陈然从小成绩就很好，这得益于她的父母，她的父母都是万年医院的医生，遗传给了她极高的智商。但是二人从来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学医去当医生，曾极力劝阻陈然不要学医，但是这对从小崇拜父母的小陈然没有任何作用，她高三那年，瞒着父母偷偷报了志愿考上了有着上有着百年历史的万年医学院，为此从未对她发过火的母亲，气的红着脸当着她的面摔了一个她父亲珍藏很久的紫砂壶。

开学的时候，陈然的父母甚至都没来送她，不过这不是她的父母在和她怄气：在那天摔了老陈的紫砂壶之后，陈然母亲的火就熄了下来，接受了难以接受的事实。这次争吵受伤的只有陈然爸爸的那只紫砂壶。

陈然的父母没来送她，只是因为医院太忙，抽不开身，万年医院是周围几省最好的医院，络绎不绝的病人把她的父母牢牢拴死在了医院，虽然她父母已经退居二线，只看疑难杂症，可是依然抽不出空来送她上学。

陈然没有对父母有丝毫的怨言，她对医生的辛苦有着清楚的认知，她学医，只是想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而已。再加上万年医学院也不远，于是她就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自己来了大学。并且优秀的大学生涯中，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直博的机会。

陈然的研究方向是遗传学，她的导师想让他做学术型的医生，不要去临床打滚，那样太累，这也是陈然父母替她做的决定。可是规培时陈然再一次违背了父母的意思，而且去了最累最辛苦的儿科。

事情的起因是上周的周末，陈然的上级医生安排她坐诊，本来规培医是没有处方权的，可是因为陈然突出的表现，她的上级医生给她用了自己的处方权。这也代表对陈然的肯定，毕竟要是出现事故，两个人都是要担责任的。但是每个医院都有每个医院的气质，敢打敢拼，认真负责，就是万年医院的气质，既然你能做好，那就去做吧，上级医生？那不就是给你们擦屁股用的么？

张军一家人在孩子接受治疗后还是来了医院做检查，不是不信任未来公司的治疗，孩子在接受过治疗后已经和以前大大不一样了，本来发育迟缓的孩子现在已经能简单的吐出一些字词，
甚至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看人的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呆滞，而是充满了灵气，这让夫妇二人欣喜若狂。

可是他们还是不放心，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再做一次检查，这就是天下所有的父母。

儿科又叫哑科，这时因为孩子无法准确的描述自己的病情，可陈然一见她们孩子的面就知道，这是个唐氏病的患儿，因为从面相就能看出来，所有的唐氏病患儿都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再结合病历，正常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母亲抱着，发育迟缓。

张军支吾的对面前的年轻女医生提出了检测染色体的要求。

对于唐氏儿，陈然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开始她还劝孩子的父母不要去花这份冤枉钱，确诊的孩子是没有药治的，目前的医疗水准是不可能治愈的，遗传学出身的她知道，要能治疗这个病，一是要能检测到基因，因为染色体是细胞分裂时才会出现，平时在细胞核内就是一团散乱的分子大小的毛线团，二是要能剔除多余的基因，这相当于从一团由分子构成的毛线团里把其中几根抽出来，这两个都是诺贝尔医学奖级别的研究，两个诺贝尔，才能治好他们的孩子。

可是这些夫妇的生育年龄明显都很大，他们之所以能生下来的患儿，不过是侥幸博个没病，之所以冒风险，是因为这是他们最后繁衍后代的机会。对于自己患病孩子，每有一个希望，心怀愧疚的他们都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为此上当受骗的也不少。

后来陈然也麻木了，不再去劝告，反正检测也不贵，就让他们花钱买个安心吧。

当陈然拿到孩子的检验报告的时候，陈然傻了，因为报告显示染色体一切正常。这么说孩子不是唐氏儿？可是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特征呢？出于好奇心，也是出于一名医生的责任感，她在走廊里找了两圈，可是没找到刚刚那对带孩子来的夫妇，就在一片家长的催促中去给孩子看病。陈然只好把这件事藏在心底。

可是仿佛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自从那对夫妇带孩子来做检查后，周一周二来她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夫妇带孩子来做检查，这些家长有着明显的特征，那就是非富即贵，这点能从穿着上看出来。看着有着明显特征的患儿，拿出的报告却全部显示染色体正常，她终于忍不住对着一对孩子的父母问除了心中的疑问。

张军多精明，夫妇二人久病成医，自己看了一眼报告，就知道孩子已经彻底治愈，怕暴露余树，医生都没问，扭头就走了。

可是其它家长却没有张军这种自控力，他们一定要向问清楚孩子的情况，在孩子父母支吾中，陈然知道了未来公司的名字，也知道了是未来公司的研究治好了这一批孩子的唐氏病。

余树和他的未来公司就这么暴露了。

陈然本来想先给领导汇报，可是她觉得目前的现实有些玄幻，还是调查清楚再报告比较好。于是不顾外面孩子的哭闹和家长的抗议，跑出医院大楼，颤抖着手，在网上查到了未来公司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嗯，是我，我是余树，未来公司法人就是我。”余树在电话里回到。

“听说您的公司治好了唐氏病的患儿？这时什么吗?”陈然的声音有些希望，也有点颤抖。

“是的。”余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说实话，于是回应到。

“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等我下周回万年，我们见个面谈谈吧。这个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或者你找公司目前的负责人水墨也可以。”余树补充。

“那太麻烦您了。我还是等您回来吧。”陈然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回应道。

“行，那万年见。”余树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就这么暴露了。余树苦笑。看来药厂的收购进度要加快了，不然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