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idnight

　　第十一章

　　「你刚才听起来好像在吃醋？」

　　汐玖琉离开之后，神社正殿里只剩下我和赤香两人，话题也自然落到我们之间。

　　「扯啥呢，我怎么可能会吃小汐的醋。」赤香扭头看向门外，一脸的不在乎。

　　「得了吧，瞒谁都瞒不过我。」我绕到赤香背后，双手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

　　「是啦是啦，是有那么一点点啦~」怀中的少女象征性地扭动两下挣脱未遂后，便整个人向后倚靠过来。发丝散发的清香沁入鼻腔，让人不由得把整个脸都埋进她那樱花色的秀发里。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哼~」

　　「噗~」居然是在意这个吗，我禁不住轻笑出声。「逢场作戏嘛逢场作戏。」

　　「就算知道是这样，我心里多少也有个结了。」

　　「是嘛，那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结呢？」

　　「那还用说？」伸手在空中一挥，招来一阵轻风掩上大殿敞开的正门。赤香扭过身子搂上我的肩膀，轻启红润的嘴唇道:「拿出点诚意来呀~」

　　「诚意？」我疑惑了一下，当看到她赤红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时，立即明白她要我怎么表达诚意了。

　　「真不坦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双手捧住那张精致的小脸，轻柔的吻上那修长的细眉，吻上那柔滑的眼皮，吻上那光洁的双颊，最后，落在那期待着的，花瓣般细嫩的双唇上。

　　「你不就喜欢这个调调~」

　　顾不上说话，此时此刻，热烈的舌吻才是最好的回答。

　　轻咬她温软的唇瓣，勾缠她灵活的小舌，霸道的掠夺她嘴里的一切。

　　「嗯嗯……」深情又激烈的热吻让赤香有点喘不过气来，待两人双唇分开时，她的脸上已遍布诱人的红晕。

　　双手顺着肩膀向下探去，不料却被厚重的巫女装阻挡在外……一层又一层的华美正装包裹着少女曼妙的身躯，也将两人的欲火阻隔分离。

　　「我自己脱，还是你来？」赤香娇笑着眨了眨眼，竖直狭长的蛇瞳里满是说不尽的柔媚。

　　「我来我来~」迫不及待的欺身上前，手指探进衣服的缝隙间，拉扯起她上衣的系带来。

　　解开一个又一个绳结，松开一条又一条系带。失去支撑的衣物发出柔滑的沙沙声，一件件的滑落在反射着细碎鳞光的洁白蛇尾上。

　　赤香摆动身子，让爱人更方便的褪下她的着装，身上遮蔽物不断减少的同时，她的情欲却在不断攀升。

　　细细品尝着这种美妙滋味，浑圆翘挺的臀部有意无意的晃动磨蹭着身后人的裤裆，没多下便感受到一根坚硬的棒状物抵上了自己的臀沟。

　　「这就要开始了吗？」想到待会这根强健有力的粗壮男根就要侵入自己的身体，少女的体温越发灼热了。

　　「急什么，还有最后一件呢。」赤香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单薄亵衣还在坚守岗位。我并没有像其他衣物那样将其顺着手臂完全脱下，而是在褪到手肘位置时，忽然使力将少女的双手并拢在身后，直接用衣服捆缚扎紧。

　　「呀……这是……」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赤香的上身不得不微微前倾，这样一来，胸前那对大小恰到好处的娇乳便不可避免的被凸显出来。

　　「嗯？不喜欢？」

　　「不……并没有……只是……嗯~」不太习惯这几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就被舌尖舔舐乳首的快感堵了回去。

　　湿滑的软舌轮流将两粒充血勃起的乳头高高勾起又落下，间或又变成轻柔的吮咬，然后还跟手指一起，绕着两边乳晕画起圈圈。

　　赤香一阵阵不自然的扭动，她想像往常一样用手扶着爱人的脑袋导向她的敏感带，但那束缚着她双手的亵衣又怎能让她如了愿。

　　「嗯……啊……」

　　当那条灵活柔软的舌头离开酥麻的乳尖，一路往下滑过肚脐和小腹，剥开阴蒂的包皮，最终钻进蜜穴里，一伸一缩的蠕动时，少女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揽住腰身和脊背，缓缓地将怀中的娇躯放倒在榻榻米上，这期间她那灵活性不亚于双手的蛇尾也耐不住寂寞，缠绕上来扯下了我的腰带。

　　「那个……真的要在这里做吗？」临到跨上少女的腹鳞，准备挺枪上阵时，身旁不远处的某个物体还是让我迟疑了一下。

　　「事到如今你还在意这个？」顺着我的目光斜瞥一眼，赤香便明白我指的是一直静静耸立在一旁，据说是初代龙神真龙形态的巨大漆木雕像。

　　「呃啊……」光滑的鳞片搭上肩膀，我被赤香沉重的蛇尾压下身子，压到几乎和她鼻尖相互触碰的距离。

　　「箐翌大人她啊，和夫君在这里的每一块榻榻米上欢爱过，他们都不在意，你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你……怎么会知道的……」

　　「你以为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话没能说完，我的话语便被少女的双唇封住了。

　　「我不要听这个，说过了，拿点诚意出来~」赤香抬起腰部，将屁股垫在下方横过的蛇身上。耻丘与腹鳞之间，那早已泛滥成灾的美艳性器便很露骨的凸现了出来。

　　蛇尾的尖端浅浅探入，拨开湿润的花瓣，情欲的汁液在两边娇柔媚肉之间粘连出道道晶莹的丝线。

　　「你看，这张小嘴在渴求着被填满哟~」

　　以乳头上的一记轻吻代替回答。我挺起阳具，龟头轻蹭几下阴蒂，扶着她的纤腰，「噗嗤」一声将怒挺的昂然齐根插入紧窄的蜜穴中。

　　「嗯~」子宫口被重重捣入的龟头顶得微微张开，快感如同电流般从小腹向全身的每处角落急速扩散，从发梢到尾巴尖都沉浸在又酥又麻的愉悦中，少女的腰臀弓得更高了。

　　「呼……」我长出一口气，一旦开始抽送，极强的舒爽感就让人停不下来了。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每次都是只留半个龟头在阴道中，然后再狠狠的整支尽没，巴不得将睾丸也挤进恋人体内。

　　「啊~啊~对~就是这样~侵犯我~占有我~」双臂被捆在背后无法拥抱对方，赤香只得更为奋力的扭动腰臀迎合。樱色的长发散乱一地，飞溅的爱液沾湿了皮肤，膣肉被猛烈的磨擦，子宫口被龟头一次又一次地挤开侵入，意识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中仿佛被顶上了云端……

　　「哦~轻点~亲爱的~轻点~」下体抵住她小腹，我耸动臀部突刺着蜜穴；一边控制她身子的摆动幅度，一边享受温热花径包裹着肉茎不断蠕动的紧致快感。

　　「嗯…」达到高潮的我闷哼一声，在少女的体内射出了炽热的白浊。赤香只觉一股流火灌入自己的子宫里，便在一阵高亢的浪叫中泄了身。

　　「这样子，感觉好像也不差~」

　　「嗯？哦~」顺着她的视线，我就明白她指的是双手被束缚这事「那下次我们用绳子好不好？」

　　「得寸进尺。」尾巴嗔怪似的在我背后甩了一下，微微眯起的双眼里却流露出一丝向往。

　　好啦，不光是前面，后面也很久没有被疼爱过了呐~」赤香调整身姿，蜜穴恋恋不舍的「啵」的一声吐出肉茎，大量汁液被自然收缩的膣道挤出，沿着抬起的下体流淌到肚脐与小腹。

　　「那里还记得我的形状吗？」

　　少女翻过身，将垫在蛇躯上的屁股高高翘起，双乳被上身压在榻榻米上变成两个扁圆形，还不忘回过头来，眼神挑逗道：「你让它想起来呀~」

　　「你这嗜人的妖女~」

　　巴掌重重地落在富含弹性的臀肉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赤香的屁股和她的胸部一样大小适中，虽然有一半覆盖着鳞片，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那圆润的形状与出众的弹性。位于臀沟末端，丝滑肌肤与光洁鳞片交界线之间的菊穴正一张一合，似乎也在呼唤着肉棒的侵入。

　　当我占满爱液的手指突破括约肌的防守，整根没入少女的后庭时，就感觉到她的身体明显的抽动了一次。娇嫩的肠壁不断收缩推挤着试图将异物排出，回应它的，是第二根手指。

　　在两根手指的抽送、旋转、扩张下，少女再次发出了连续不断的细微娇吟。

　　确认这圈环形皱褶适应得差不多了，我才拉着她被捆在一起的手臂，将粗长的阳具缓慢的、一寸一寸的顶进她紧致的菊穴里，眼看着粘附其上的汩汩淫汁被压迫而出，沿着臀沟向下流淌到鳞片间的沟壑之中。

　　「嗯……嗯……」将头枕在自己尾巴上的赤香小声呻吟着，任由长发散落下来，盖住自己的脸颊。

　　细细品味着后庭侵入的强壮肉棒，清晰的感受着它上面暴凸的青筋和血管的每一处细节。比起疾风骤雨般的抽送，巨大阳具对肠壁缓慢而细致的摩擦也别有一番情趣。

　　并不是我不想快，而是这久违的紧致与灼热着实令人着迷。

　　我按着少女丰满的臀丘，使劲向中间挤压，青筋暴凸的阳物把菊蕾四周的嫩肉带得不断翻出，又不断陷入。随着抽送的逐渐加快，赤香的身体也产生了阵阵颤抖，在颤抖中用力弯曲的蛇身磨得榻榻米沙沙作响。

　　「唔啊……要来了……又要来了……」临近高潮的赤香不由自主的胡乱扭动起屁股，只是每一次挣扎都使得体内的雄壮巨物进一步在她的肠道里搅动，也同样令我舒爽得不能自己。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松开颤动不已的翘臀，我弯下腰去，从后面搂住少女的腰肢和双乳往后一坐，把她整个挑起固定在怀里。菊穴里的肉棒从前后推送变成上下抽插，随着几次齐根尽没地猛力突刺，大量火热的阳精就在少女高潮的僵直中，喷涌着灌进她直肠深处。

　　直至太阳西斜，揽住爱人的身体，轻抚她被精液撑得鼓胀的小腹和她一起双双进入梦乡之时，我已经懒得去计算自己在她的体内喷射了多少次生命精华了。

　　第十二章

　　磅磅磅——

　　骤然响起的拍门声惊动了相拥而眠的两人。

　　谁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神社来……」睡眼朦胧的赤香瞄一眼窗外只剩一抹余晖的天空，不满的嘟嚷道。少女慵懒的翻了个身，钻进爱人怀中更深处，云雨了一个下午的她又累又困，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要不我们回房间去？」顺应少女的动作将她搂了搂，此刻的我同样不耐烦得紧。

　　磅磅磅——

　　「快开门！」外面的人似乎更不耐烦。

　　「哇，亲爱的，快起来！」门外的声音令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手忙脚乱的推搡着怀中的少女「小汐回来了……」

　　「哈？什么？啊——」赤香同样飞快的清醒过来，随手胡乱抓起一件衣服套上身，就要游过去开门。

　　「等等。」我小声制止了她「你要怎么和她解释我们在这里做『那个』？」

　　「这个……要不我先回房间换好衣服把她叫开好了。」话音未落时，赤香的手已经在行动了，她飞快的扒拉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刷的一下便消失在传送法阵的光芒里。

　　「……」

　　这条笨蛇真是睡迷糊了，居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连我一起传送走不就没事了？

　　拍门声再次响起，鉴于之前的种种误会，我决定不去开门，彻底噤声假装这里没人。

　　只可惜，当汐玖琉直接出现在身边的传送法阵里时，我才发现自己最终还是忽略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在这座神社里，门上锁与否，对那几只常住在这的妖怪来说，根本没有两样……

　　更不幸的是，似乎是由于跟我的衣服揉在了一起，那件先前用来捆绑赤香双手的亵衣没有被她拿走，而是就这么在汐玖琉的注视下……从我的衣服里……滑落在地……

　　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空气中残留的体液味道根本无法瞒过妖怪灵敏的嗅觉。脸色渐沉，不作掩饰的厌恶感便从少女紧锁的眉宇间倾泻出来。

　　「你竟然……」

　　完了。

　　「你竟然在这里……用赤香姐的内衣自渎！？」

　　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这个……死变态！！！」

　　在我整个人横着飞出去之前，视野里最后出现的，是一只闪烁着电弧的龙爪……

　　眼皮外忽明忽暗的光影变化将我唤醒，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光线，却抓到了一只散发着柔和魔力的温软小手。

　　「嘶……」与意识一同恢复清晰的，是脸上几道火辣辣的痛楚。只是这些痛楚似乎很惧怕这柔和的魔力，在它的笼罩下不断溃缩着阵线。

　　「醒啦？」

　　「嗯。」熟悉的魔力感应，和贴在另一边脸颊上冰凉光滑的触感告诉我，现在我正枕在赤香的尾巴上。

　　「这妮子下手还真狠啊……」

　　「要是你不躲的话，最多也就一个红印子罢了。」赤香的指尖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动作轻柔的将我脸上最后一点伤口抹除。

　　「那力度怎么看都不像只会留下红印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我跟小汐了解了……」大概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少女的脸色泛起些许潮红「我也说了她几句，你们关系闹得那么僵我会很为难的呀……」

　　「大概是我们八字不合吧……」我干笑两声「看来这阵子我要稍微绕开点她才行。」

　　「那个……千斋先生？」

　　熟悉的声音用陌生的语调念出了我的名字，将我和赤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房间的纸门被拉开了小半个人的宽度，隔着这道缝隙，我能看见汐玖琉双手交叠在身前，略为低着头，非常拘谨地伫立在门外。

　　「可以的话，能到我房间来一趟吗？」

　　「啊……好的，这就来……」

　　刚说完要绕开她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一时间让我有些搞不清状况，还是先答应下来再说，总不可能当着赤香的面叫走我后就一个落雷把我雷焦了吧。

　　望向赤香，她也只是歪了下头表示我可以去，没再多说什么。

　　拉开纸门，从来没有进过这原本属于箐翌大人的房间的我，看到的是一间充满少女气息的屋子。

　　以淡雅的米黄色为主基调的房间里，一个出现在视野边缘的淡绿色物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分神望上一眼，才发现那是一件平铺在被褥上的短款和服。

　　那件和服在用料和纹理上看起来相当朴素，与汐玖琉平时爱穿的奢华款式完全不同。

　　「咳咳……」

　　少女清喉咙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循声望去，只见她盘绕着尾巴，端正地坐在屋子中间。看她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很快收回视线，走到她身前两步的距离，跪下双腿正坐下来。

　　「千斋先生，今天确实是我太过冲动了……」少女弯下上身深鞠一躬「实在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汐玖琉的坦率令我微微一愣。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声音里流露出的真诚确实跟上次那种敷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见我没有说话，抬起头的汐玖琉犹豫了一阵，再次开口道「实在对不起，我那时并不知道赤香姐和你在里面……在里面……」

　　「咳！」要是让她涨红着脸说出那个词，我自己都会过意不去，果断轻咳一声打断了她。「在那之前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也有错，可以原谅我吗？」

　　「嗯……」少女的面容缓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千斋你能答应我。」

　　「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能请你明天晌午在岚漪城城门那等我吗？」

　　「喔，可以啊。」

　　「不要跟赤香姐说。」汐玖琉突然想到了什么，晃着手指补充了这句。

　　「行行行，没问题~」虽然暂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少目前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大致上算是消除了吧。

　　「没其他事的话，我回去了喔。」

　　「请……请等一下……」

　　「嗯？」

　　「还请……让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汐玖琉开口的同时，也站起了身子游到我身旁。

　　虽然我想告诉她伤口赤香已经帮我治疗过了，她也一定看得出来，但她那诚挚的态度让我完全没法开口拒绝。只得站定在原地，任由那散发着辉光的龙爪抚上我的脸颊。

　　「那么多年了，赤香姐的治疗术还是那么蹩脚……」看见我不解的神色，汐玖琉解释道：「她只是简单的止血和补上表皮罢了，里面的伤口还在呢……虽然过后慢慢会愈合啦。」

　　「那还有劳龙神大人您了呢~」

　　「说什么傻话。」

　　在我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的同时，远在房间里的赤香重重打了个喷嚏。

　　第十三章

　　夏日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地面，即便站在城墙投下的阴影里，也让人浑身燥热，汗流不止。

　　身后一阵旋风造成的气浪，才堪堪缓解了些许这令人烦躁的炎热。

　　「停。」

　　抬手喝止那只即将拍到我背上的爪子，我开口道：「三十三分钟，你迟到的时间。」

　　「真是，哪有对女孩子把时间算得这么精确的。」汐玖琉的声音从身后绕到一旁「这样的男人多半会单身一辈子。」

　　「太迟了，你家赤香姐已经是我老婆了。」我耸耸肩，轻描淡写地把她的诅咒消解掉。「而且你身为……」

　　「身为什么？」

　　我突然决定把「龙神大人」这个词吞下去的原因，便是眼前这略显「陌生」的少女了……

　　双角耳鳍龙须都被尽数隐去，昨晚见过的那套淡绿色浴衣服服贴贴地笼罩在她身上，腰带在苗条的腰间束起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修饰出少女略显青涩的曲线。

　　龙尾化形而成的修长双腿包覆在一双白色丝质长足袋里，却在上沿与裙摆之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白皙大腿。

　　「怎样？」

　　汐玖琉似乎很享受我诧异的眼神，张开双手得意的转了个圈，浴衣的裙摆与袖振顺势飘起，在她身旁展开一个优雅的圆。

　　「看起来像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子吗？」

　　「像得不能再像了……」

　　除了胸口处的勾玉，眼前的汐玖琉确实与人类少女无异。只是在她那俏丽脸蛋映衬下，大概无论多么朴素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会变得如同贵族的服饰般栩栩生辉吧。

　　「话说，你为啥特地打扮成这个样子？」

　　「待会再慢慢讲，现在……」少女说着，向我抬起右手「先带我进城里~」

　　当那只纤细小手的柔软触感从掌心传来时，我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

　　岚漪城有着相当程度的规模，城门口也是热闹非凡，人群车马川流不息。正因为是大城市，关口在进出管理上异常的严格。

　　「你要就这么告诉他们你是至高至上尊贵无比的龙神大人吗？」面对一个个验明身份后才开闸放行的士兵，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扯啥呢，那样的话我变身还有什么意义？走就是了我自有办法。」汐玖琉一边叨咕着，一边将我推进排队进城的队列里。

　　轮到我时，我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守城的士兵，对方也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便给我放行。

　　顺利的通过关卡后，我走出几步转过身，佼有兴味地望着汐玖琉，看看她说的「自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只见她两指并拢在身前一晃，语调平淡的说：「你不需要看我的身份证明。」

　　「我不需要看你的身份证明。」守城的士兵一瞬间目光变得涣散，语调干涩的将她的话语重复了一次，然后……就让她过了关……

　　冲着笑盈盈走过来的汐玖琉晃几下食指，我远远的对她唇语道：「我们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呀~终于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在城里逛逛了~」

　　离开拥挤的关卡，我们来到岚漪城最宽的主干道上。汐玖琉的心情似乎很好，甚至还撒开腿小跑了几步「呐，陪我去市场吧~」

　　精致小巧的纤足踩踏着木屐，与条石铺造的路面磕碰出欢快的声响。我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将她从道路中间拉回来。

　　「注意马车。」

　　她就算被马车撞上多半也不会有啥大碍，但是伤到别人和马就不好了。

　　「你看起来自己也能来的样子，为啥要特地叫上我呢？」我问。

　　「因为母上她不准我成年之前独自进人类的城市里呀。」从最初的兴奋中缓下来，汐玖琉双手交叠在身前，乖巧的跟在我身旁。「说什么人类太狡猾了你一不小心就会被骗走之类的……」

　　「啊这……箐翌大人这么说自然有她的考量啦。」虽然很久不见，龙神大人对着女儿说教时，那严肃而刻板的神态好像也不是想象不出来。

　　「我能理解啊，就是现在我也一直遵守着嘛~」汐玖琉嘀咕道「而且听过你怎么哄赤香姐之后，我开始觉得这说法有点道理了。」

　　「咳……我哪有……」莫名其妙的被黑了一枪，我赶紧干笑几声岔开话题「就算这样，赤香也能带你来的吧。」

　　「不喜欢。」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个城市里太多人认识她了，没走两步就会有人出来感恩戴德。再加上赤香姐她维持人形的能力跟治疗术一样蹩脚……所以她干脆都一直是那个样子进城的。」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快的回忆，少女的脸色有些无奈。

　　「上次我和她一起来的时候，整条街都跪下来了……那种感觉真的是……超讨厌……」

　　默默地倾听着汐玖琉絮絮叨叨的述说以往的经历，我算是明白了她特地化成人形，约我一起前来的原因。赤香和箐翌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习惯人们的顶礼膜拜，所以我并不打算在短时间内说服她让她接受。

　　话语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集市。也许是将压箱底的心里话倒了出去，现在的汐玖琉看起来心情舒畅不少。光是看着她轻快的身影跃动于各个摊位间，就让我觉得今天完全不虚此行。

　　「哦~」

　　集市的一角，不知围绕着什么东西的人群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惊讶的呼声，这自然将充满好奇的汐玖琉注意力吸引过去。

　　娇小的少女站在最后一排踮着脚，伸长脖子努力向前眺望，只是她现在的身高才堪堪超过我的肩膀一点，除了人头什么看不到。

　　「那边是在干什么啊？」汐玖琉对身后的我问道。

　　「做糖画。」

　　「糖画？那是什么？」

　　「呃……就是用糖浆来画出各种形状的物体……」我试图用双手龙飞凤舞地比划着辅助说明，换来的却仍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啊，就是那个。」环顾一下四周，很轻易的就看见了一个拿着画成龙形的糖画，一溜烟往远处跑的小鬼。

　　「哦~」汐玖琉佩服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想看看是怎么做的呀。」

　　又多又密集的人墙，想要强行挤进去并不太容易，而且制作的人可能是坐着吧，垫起脚尖，伸长脖子也看不见他的头顶，加上眼前又有父亲用肩膀扛着幼子……

　　「有了~」汐玖琉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回过头来对我喊道「让我骑上你的肩膀！」

　　「什么！？」

　　「肩膀，让我骑上去，这样一定能看见！」

　　「没门。」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少女歪着头问。

　　「为什么……因为很丢脸啊。」

　　「喔~这样啊。」出乎意料的，汐玖琉居然轻易让步了。她惋惜似的摊摊手，右手平举到眼睛的高度说：「那我只好用强硬的手段将眼前这些人驱散了，真是可怜的草民啊，要恨你们就恨千斋去吧。」

　　从袖子里伸出的手掌变成了龙爪，围绕其上的电弧噼啪作响。

　　赶紧大踏步上前扯过袖子盖住这只爪子，我无奈地说：「你还是上来吧……」

　　「谢谢~」轻轻一挥，龙爪再度变回纤细小手，汐玖琉对我莞尔一笑。

　　怎么感觉被摆了一道……不过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蹲下身子后，少女便毫不客气的跨坐上来。

　　「坐稳咯~」汐玖琉拍拍我的头，示意我可以站起来了。

　　女性大腿的温软紧贴着自己的颈脖和脸颊，这居然让身经百战的我也产生了脸颊发烫的感觉。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

　　豁出去了！我揽着汐玖琉的大腿用力站起。

　　预料中的体重并没有出现，没想到她竟然轻到不行，仿佛一团棉花一般完全没多少重量，龙果然跟普通妖怪不一样吗。

　　「哦哦~看到了看到了。」

　　视野变得辽阔的汐玖琉发出孩童般的欢呼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的视线。

　　她的浴衣裙摆本来就不算长，再加上大胆地跨骑在我肩膀上的姿势，让裙角因为我的脖子而向上拉提，使得整条腿几乎都显露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着实让人很难不把目光落在裙角附近。

　　忍受着一道道几乎要将我烧穿的，或嫉妒或怨恨的视线穿过人群，将汐玖琉吆喝着要买的糖画递给她时，我开始觉得今天大概不会过得像想象中那么舒坦了。

　　第十四章

　　「哎，小心！」

　　「啊！」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我一把拉住汐玖琉的右手，不过她的左脚仍旧往前小小的滑了一步。幸亏我反应及时，另一只手也顺势揽住她的肩头，这才稳住了她的身形，所以小丫头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成个大马趴。

　　直到确定汐玖琉站稳了，我才缓缓松开双手，并不是刻意想占她的便宜，而是这丫头走路实在太「不专业」了。

　　「怎么又平地摔了。」

　　「两条腿走路不习惯啦……」汐玖琉跺跺脚，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双腿的表现。

　　「这都几天了还不习惯。」

　　「真啰嗦！」少女的粉拳轻捶几下我的腰眼「十几年的习惯哪有这么容易改的……」

　　「走路都会平地摔的神明，真的靠得住吗？」

　　「靠不住你来当啊！」

　　汐玖琉愤愤地在我的胫骨上踢了一脚，袖子一甩大步迈进了眼前的豪华商店里。

　　真的是不管什么种族和年龄，女人爱逛街的天性都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这些天来她已经硬是扯着我将岚漪城的外围城区逛了个遍。龙这种生物骨子里终究还是对闪亮亮的事物有着异样的嗜好，所以那些平民区的街市里自然没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法眼……

　　于是，现在我就抱着小腿，蹲在岚漪城内城区里最高档，同时也是最高价的服装店门口。

　　「啊啦~关系很好的样子嘛~」熟悉的声音紧贴着耳垂响起。在数十分之一秒内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后，我觉得我的表情大概就像生吃了一整个酸橙子那么难看。

　　「啧，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嘛？」同样化身人形的浅羽绕到我身前，叉着腰投下俯视的目光「见到奴家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吗？」

　　「不不不哪能啊。」我赶紧站起身，试图用身高的优势，消除一点眼前这身着黑金两色和服的娇小少女带来的紧迫感。「再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哈？只许你跟贵族家大小姐逛街幽会，就不许奴家来这里买衣服呀？」

　　甩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鎏金折扇轻掩小嘴，不怀好意的笑容仍是从天狗少女那微微眯起的金色双眼里流露出来。

　　「那个……不是什么贵族家大小姐啦……」我尴尬的笑笑。

　　「哦？那是谁啊？偷偷告诉奴家吧，奴家一定不会让你家小蛇知道的。」浅羽逼近我身前，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用扇子戳着我的胸口道。

　　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了喂……还好意思说偷偷。

　　「那是箐翌大人的独生女汐玖琉……」反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干脆就告诉她了。

　　「你竟然还偷吃窝边草！？」

　　「你在胡扯什么！我只是单纯的陪她出来玩而已。」

　　「哼哼~」浅羽再次张开扇子半遮俏脸，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还在外面干什么呀，还不进来？」终于，将我从这迷の尴尬中解救出来的，还是汐玖琉的声音。大概是她见我那么久没跟进去，才折返出来找了吧。自然而然的，她也看见了伫立在我身边的黑发少女「这位是……？」

　　「啊，这位是浅羽，你母亲的好友。」眼角瞥见浅羽依然是那副折扇掩嘴，笑吟吟地斜视着我的样子，完全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打算，我干脆就替她说了。

　　「晚辈汐玖琉，见过浅羽大人。」犹豫了一下，毕竟是跟自己母亲同辈的人物，汐玖琉在低头行礼的同时，还是加上了敬语。

　　「唉呀~不要这么生份嘛~叫声浅羽姐姐就行了。」浅羽啪的一声合拢扇子，凑上前去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比自己还高出些许的蓝发少女来。「这么久不见，当年那个抱在怀里哭的小家伙都出落成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儿了呢~」

　　「啊哈哈……浅羽姐姐真爱开玩笑……」回避着鸦天狗灼人的眼神，汐玖琉干笑几声，不经意地往我身后的方向挪了几步。

　　「好啦，奴家这就不打扰你们了，后会有期~」浅羽向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变回原型，双翼一扇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经过这一小小插曲，汐玖琉的购物欲望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目送浅羽飞远后，她就又扯着我回到了店里。

　　有这么一种说法：普通的美女美不美要看衣服的搭配和品质，超一流的美女能让任何衣服都变得美轮美奂。汐玖琉无疑属于后者，尽管她之前穿的是用以刻意掩饰身份的廉价浴衣，走在街上却依然能散发出一种让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小姐都嫉妒得不得了的光芒。

　　一通忙活之后，换上了全身新行头的蓝发少女站到了我跟前。

　　「如何？」汐玖琉张开双手，让宽大振袖与及踝长裙上的刺绣花纹连成一片。按她的说法，以前的衣服都是赤香替她买好配好，或者干脆就是母亲箐翌留下来的。自己给自己选衣服，这还是第一次。

　　她只是略显紧张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回答，但是存在感却一下子盖过了同一店面里那些穿着新衣服，正摆出各式娇媚姿态想取悦男伴的贵族少女们，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店面中众人注目的焦点。

　　「很漂亮……很适合你……」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竟然如此词穷……

　　「你喜欢的话，这就送给你吧。」

　　「真的？」欢愉的表情一瞬间爬满少女的脸庞，可随即又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神色「可是这价钱……」

　　看来她对金钱的数额并非全无概念。

　　奢华的和服有着与之匹配的奢华标价。凭藉充足的供奉，我们过得还算宽裕，但是整个神社的收入开销通常都一直由赤香把持着，所以汐玖琉身上自然不会有多少钱。

　　「安啦~」我欣慰地笑笑「我好歹也是城主家公子哥的老师，这种程度还是买得起的。」

　　「那我就收下了。」蓝发少女低下头，轻声说道「谢谢。」

　　我伸手摸摸她的头，这个动作让少女缩了缩身子，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躲开。

　　第十五章

　　耀眼的电弧窜过云端，将昏暗的天空划出一道道龟裂。响彻天际的惊雷接踵而至，连同倾泻而下的豪雨一起，向地面上的生物昭示着大自然的威压。

　　盛夏的天气便是如此捉摸不定，前一分钟还走在通往神社的林间小道上的我们，这一刻就只能躲在汐玖琉撑开的透明罩子下，望雨兴叹了。在这样的倾盆大雨里，树冠的遮挡效果其实跟没有没啥两样。

　　「你又这样翘掉一整天的修炼，赤香知道了又要唠叨你了。」

　　倚靠着树干，坐在被法术抽走表面水分的草地上，我一边把身边的石头扔进罩子外的雨幕里，一边跟汐玖琉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打发时间。

　　「你不告诉她不就没事了嘛~」少女的声音从树的另一边传来。

　　「前几天你还说我哄她呢，现在你不也一起来同流合污了？」

　　「性质不一样啦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了。」

　　「真是的，修炼只是为了能让我更熟悉地脉的走势罢了。」汐玖琉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俯视着我说「控制天气这种事……这种程度的雨……我随随便便就能让它停下来。」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汐玖琉转过身，抬手伸向那浓郁得几乎要滴出墨水的乌云，然后，握紧了拳头。

　　远超以往经历过任何一次的磅礴灵压从娇小的身体中奔涌而出，甚至让我下意识的抬手护在身前。而那灵力则像绕过卵石的溪流般，柔和的拂过我的身体，从两侧绕开，没有留下任何不适。

　　顷刻之间，瓢泼的暴雨仿佛被人突然关上了阀门的水渠一般，再也没能落下一滴。

　　「看吧。」少女背着手转过身，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随着她灵力的收敛，大雨再次劈头盖脸地淋下，沉重的雨点声密集地打在透明罩子表面，泛起一层蛋壳状的白色水雾。「只要我愿意，让这乌云彻底消散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样就会扰乱地脉的流动了。」

　　「……」

　　住进神社那么多年，见过的祈雨仪式次数不下两位数，那种循序渐进的过程远没有这直接了当的方式来得震撼。

　　「……哈啾！」

　　我动了动嘴试图说些什么，最终却被一个喷嚏盖了过去。

　　「略冷啊这天气……」搓着手臂一阵哆嗦，上午出门时烈日高照的天气让我选择了单薄的外衣。下雨导致的气温突降令那点厚度顿时不够看。隔绝雨水的魔力罩子挡不住寒意，一阵又一阵的冷风让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一条覆盖着水蓝色细短柔毛的长蛇状物体挤进我和树干的缝隙间，动作轻柔地缠上了我的身子——不知何时变回原型的汐玖琉，从背后搂住我的同时，也用她那长长的尾巴，将我包裹起来。

　　「呐，这样子有没有暖一点？」温柔的嗓音吹得我的耳根发痒，颈脖上传来套着蚕绢和服的纤细双手环绕到胸前的丝滑触感。

　　「小汐你这是……」这根本不是有没有暖和一点的问题了，体内涌出的热流直接让我的额头与鼻尖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只是……报答你这几天带我出来玩而已……不要想多了……」少女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缺乏说服力。

　　数米长的龙身缠绕在身上，却像之前给她骑上脖子一般轻盈异常。伸手轻抚龙身表面上，那触感远超世间一切皮草的毛发，这让毛发的主人发出了舒服的轻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仍然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伏在我肩膀上的汐玖琉很早就没了声息，耳畔只余下细微的呼吸声。

　　轻轻侧过头望去，只看见少女耷拉着脑袋，任由水蓝色的头发洒落下来盖住她的眼睛。微张的樱唇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还滴落下一道细如藕丝的口水，在我的衣服上留下小小一片深色水渍。

　　忍住将那细细藕丝舔进自己嘴里的冲动，我轻轻动了动身子，舒缓一下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造成的僵硬感。

　　「嗯……」背上的少女发出睡眼惺忪的声音「我……睡着了？」

　　「睡着了。」

　　「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吧。」

　　「喔~」汐玖琉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松开缠绕着我的尾巴，坐到一旁之后，少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一脸恍惚的将头侧过来靠上了我的肩膀。

　　「呐，我们不能直接传送回神社去吗？」虽然很享受被这样依偎着的感觉，但一直这么干坐在大雨里也不是个事。

　　「能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啊。」汐玖琉喃喃道「要是在城里还好，这里……哈欠……这里没有流向神社的地脉……」

　　「这样啊。」

　　「说到地脉……你倒是提醒我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汐玖琉从我肩膀上抬起头「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平时修炼的地方，也能从那里回神社去。」

　　「啊~可以啊……」

　　「那现在就走吧~」用力伸了个懒腰，少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右手前伸龙爪朝地，投下一个符文繁杂的圆形法阵。「可能会有点喘不过气喔。」

　　我只觉得像是给一只巨大的手掌捏住身体般，肺里的空气一下子全被挤了出去。下一瞬间，脚下的空虚以及随之而来的失重感让我顿时一阵紧张。

　　「嘿咻~」汐玖琉轻松的抓着我的手腕，略作调侃地说「居然没被吓到呢。」

　　「差那么点吧。」

　　抬起另一只手遮挡阳光，并不是如汐玖琉所说没有被吓到，而是眼前的景色让我暂时完全忘却了什么叫恐惧。

　　搭着少女的龙爪悬挂在空旷的天空中，向上，是暗紫色的苍穹；向下，则是延伸到地平线的云海。一轮巨大的绯红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下，余晖将海面渲染成一片橘红。

　　落在汐玖琉为我张开的数米见方的法阵上，符文在脚底泛起一圈光芒，如同坚实的地面般稳稳承受住了我的重量。

　　「原来这里多了一道，难怪会下那么久的雨……」

　　「你在叨咕些什么呢？」站在法阵中央，我向漂浮在空中，望着下方的云海自言自语的少女投去自己的疑问「什么东西多了一道？」

　　「啊~忘了你看不见了。」

　　「看不见什么？」就在我问出口的当儿，汐玖琉已经像水里的鱼儿般，摆动龙尾游到我面前。

　　「闭上眼睛~」

　　「哦……」视野被黑暗覆盖后，十个温润的指尖触感扶住了我的脸颊，下一刻，眉心处落下一道只属于少女双唇的柔软。

　　「好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今天继云海景色后的第二次震撼。

　　无数个绿点连成一条条珠串般的亮线，而这些难以计数的亮线又互相缠绕着，汇成奔涌的光之河流。

　　在我脚下，数十条延伸至天际的光河汇聚于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繁杂，而又乱中有序的……毛线球（这是词穷如我在第一眼看见这东西时，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能准确形容这个物体的词汇……）。

　　「这就是……地脉？」望着下方纵横交错，如同叶子的脉络般覆盖了整个大地的光之河，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对~」汐玖琉将双手搭在自己的尾巴上，欣赏着我震惊的神情「这里，是一处地脉的节点，方圆百里内的天气降水，都通过改变地脉的流向加以控制。」

　　「看那，多出了一根，所以刚才大雨才会下个不停。」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确实看见一根绿色的亮线，突兀的并列在一条光河旁。汐玖琉伸手虚抓，将那条亮线拨入到另一条略显黯淡的河流里。然而这一碰，却又带出了更多杂乱的亮线。

　　「嘶……」嘴角泄出不耐烦的吸气声，想来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了吧。

　　坐在自己盘绕着的尾巴上，少女如同弹琴般仔细地拨弄着那些杂乱的线条，将它们一一送归原处；而我则是静静的伫立一旁，欣赏她那被夕阳勾勒出柔和线条的专注侧脸。

　　待到风将偶尔还有电弧闪过的云海吹散，露出下方郁郁葱葱的森林。她才长出一口气，转向我的方向。

　　两人几乎鼻尖相碰的境况，让少女下意识的试图后仰身子拉开距离，我的手却抢先一步，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使她无法再后退半分。

　　握住我手腕的纤细小手最终还是没有使上将之拉开的力量……由于震惊而睁大的双眼也缓缓合拢，只留下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微张樱唇，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脚下遥远的森林里亮光一闪，一团白烟像是吹气球般急速涨大，随即橙红色的火焰便撕破了「气球」的表面，剧烈的喷涌出来。同时扩散的环状气浪甚至直接将周围的树木扫倒大片。

　　待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跨越数秒的距离传入我耳中前，怀中的少女已先一步失去了意识，向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