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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李秀玲】 (88-90) 作者:Blank

2024-04-09 19:20:00

【再见,李秀玲】

作者:Blank 2021年6月25日第一会所首发

  第八十八章

男人玩了一通之后,在她的撒娇和哀求下,才总算是进入正题,戴套子前却又摸出了个小瓶,头上是喷雾的帽儿,当着她的面给鸡巴上喷了喷,这才让她戴上套子。李秀玲闻到一股香精混合着些许苦涩的药味,男人只说是杀菌用的。等到真枪实弹的干上了她才明白,男人要么是吃了药,要么是刚才喷的东西有问题,要么就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俩人折腾了好长时间。等到李秀玲把钱赚到手,和心满意足的男人一起离开了宾馆,这才发现有人呼了自己。男人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大约也是因为自己用了药有些亏心,到底又多给了她五十,这个价码已经是罕见的了,因此李秀玲觉得刚才被玩弄的时光好像也不是那么太漫长。当然,她自己也高潮了三次,算是不亏,于是迈着两条酸软的腿去回电话。接电话的是小卖店老板,按王雅丽之前嘱咐的,只拣了些能记住的关键事项告诉她。乍喜乍惊,又是体力消耗过度,她吓得听筒都从手里掉下来,也顾不得什么钱了,打了车直奔医院。      大壮已经进了病房。但医生表示并不乐观,尤其是在询问了他发病前受到过什么刺激之后。大壮这几年本来恢复的不错,但这种所谓的不错,也就仅仅是相对于他的身体状况而言。上一次拆迁队夜袭其实就十分危险,只是侥幸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但这次不同,男人在生理高潮的时候,全身血管平滑肌扩张,心跳加快血流加速,他脆弱的脑血管终于没能挺住这种急剧的刺激,导致某个部位发生了迸裂。出血点不大,颅内压也没升太高,可他的大脑原本就受到过重创,颅内损伤、脑萎缩和陈旧性脑梗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大脑,如今又加上脑溢血。俩人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通,作为“极不负责任的家属”,周向红急急忙忙去取了钱回来交上——多亏李秀玲最近交给家里的钱有所结余,多亏虽说是抢救,可花费不多,即便如此,也把家里的存折和她偷偷攒下准备还债的钱差不多消耗一空——然后几乎是麻木的坐在旁边,看着几个吊瓶连在儿子身上,慢慢的滴注着药物,后者一动不动,只是躺在那里。这就是自己造的孽啊,儿子原本还有些恢复的迹象,却被自己给弄成了如今的模样。王雅丽也听明白了医生的解释,脑袋里乱哄哄的。有心要走,这事儿牵连到自己,毕竟不容易脱得了身,不走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尤其是一旦李秀玲到了,势必会询问丈夫病变的原因,到时候自己怎么交代。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越发的焦灼起来,只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为自己开脱。天知道自己在公园拉客拉的好好的,原本只是想帮周向红的忙,却怎么弄到如今这个局面。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小三难免遇上原配,还没等她想出对策来,李秀玲到了。      周向红是精神恍惚了,她坐在那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越想血越往脑门上涌。许多动物都有应激反应,比如猫狗,突然受创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不由自主的对靠近它的生物发动攻击,即使是自己的主人来救援也不例外。人作为哺乳动物的一员,这种反应也作为生物本能被多少保留了下来,在极特殊的情况下,会凌驾于理智之上。儿子病情恶化使她思绪混乱,李秀玲近期对大壮的逐渐冷淡和她为了赚钱与别的男人亲密接触这些事原本都是压在心里的,但如今却变成了催化剂一样的东西,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就不断的扩大,再加上今天久等她也不来,导致周向红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怒火。这是毫无道理的偏激,但此刻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并不断发酵。这是她想当然的层面,而隐藏其下的,实际上是她的自责和绝望。自责是因为她明白,儿子落到这步田地,自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反倒是回过头来看李秀玲,从很久以前就停止了这件事,成功避开了目前的责任,无论有心还是无心。而绝望则源于长期以来对儿子的照顾。再没有机会了,等不到他康复的那一天,等不到自己盼望的安享晚年的时刻,等不到所有本应该和别人一样正常的生活。因此当李秀玲急匆匆推门进来的时候,刚问了两句,周向红就像一头被蜇伤的狮子一样爆发了,从凳子上跳起来,倒竖着眉毛连哭带喊的质问起她来,从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为什么来得这么慢开始,数黄道黑,陈芝麻烂谷子一股脑的从嘴里喷溅出来。越说火气越翻涌,忽然就连哭带嚎的扑向了李秀玲。      王雅丽慌忙上前劝阻,然而失去理智的女人并不比一窝马蜂更容易对付,大壮现在的状态说白了王雅丽也脱不了干系。周向红这一股不满情绪明着是冲李秀玲,暗里实际上也对她耿耿于怀。李秀玲先是莫名其妙,一边心里着急了解丈夫的情况,一边应付婆婆失控的情绪,又怕声音太大会影响丈夫休息,后来周向红把她在舞厅里赚钱的事儿都给抖落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她这才动了怒气,只是考虑别影响倒病人,一忍再忍没有发作。于是在王雅丽的胡乱配合下,三人推推搡搡的到了走廊,最后在几个护士的劝阻下才勉强分开。这惊动了大壮的主治医生,急忙赶来了解情况。于是李秀玲终于有了一个详细了解大壮病情及发病原因的机会,结果越听脸色越差,越听身体越抖。王雅丽在旁边是已经心都揪成一团了的,因此当医生话音未落,李秀玲就转身扑上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头,及时避免了被这头新诞生的狮子抓破脸。攻防易主,周向红也稍微平静了些,又开始哑着嗓子劝架。说是劝架,余怒未消,嘴里自然没多少好话。于是场面重新变得混乱,李秀玲手里的包掼在王雅丽肩膀上,搭扣松开,里面的钞票和零碎撒了一地。周向红一手帮王雅丽捂着头,一手连推带搡的企图制止李秀玲,王雅丽挨在墙边抱着脑袋嚎,脚下胡乱的往前踢,一绺头发却被李秀玲抓住,怎么也挣脱不开。仨人闹作一团,王雅丽觑了个李秀玲被周向红拦住的空档,把头发从她手里薅回来之后,也彻底的爆发开来。她年轻时本就是个混社会的主儿,后来在劳改大队又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再后来于市井之间混生活,哪还有什么矜持和素质,藉着气头胳膊一抡就反杀回来。周向红一气李秀玲如今对家里的冷淡,二气王雅丽把自己儿子搞出了问题;李秀玲一气婆婆背着自己擅自做主让别的女人和大壮胡搞,二气王雅丽竟然粘上了自己的丈夫;王雅丽一气周向红不念交情,二气李秀玲居然拿自己当了罪魁祸首。仨人都认为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于情于理都没啥大错,明明事情该由对方二人担着,偏偏把自己夹在中间受气。攻防不断易主,仨人互相揪扯攻讦,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仨人这一番闹腾,越闹气越大,撕扯自然没有闷声不语的道理,于是难免各自都说了些出格的话。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通常都是什么话狠毒说什么,什么角度致命就捅哪里。这是天性,并不分什么端庄贤淑或无知泼辣。因此在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语言攻击。既然是攻击,自然要有些杀伤力才好,但周向红李秀玲婆媳二人,毕竟各自都有心事瞒着对方,虽说出言不逊,好歹在某些关键问题上还知道有所保留。可夹在中间的王雅丽已经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偏偏这二人私下里的勾当她都一清二楚,情绪一上来就冲昏了头脑,几句话脱口而出给抖了个干干净净。沸腾的油锅里如果突然泼入一勺冷水,实际反应与炸弹无异。围观众人本来还有几个在一旁念叨着劝和的话,猛一听到这种爆料,顿时发出一阵喝彩般的惊叹,只一会儿的工夫队伍就壮大了许多。也甭管什么病情了,护士和家属站在一起,病号与大夫同时支起耳朵,有个坐轮椅的甚至都站了起来,想越过人墙看看里面这几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堪称医学奇迹。走廊就这么大个地方,一时间人满为患。左右也是撕破了脸,兼之被各自的秘密震惊得血灌天灵,三个女人先各自一愣,继而从彼此闪烁的眼神中确定了真伪,一阵令人心虚的安静之后,婆媳二人猛然爆发起来,话也开始说的不堪入耳,矛头直指王雅丽。王雅丽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但很快这一丝后悔就因为她的日常也被李秀玲抖落了出来而荡然无存。这种隐秘的龌龊大家心照不宣可以,但就这么赤裸裸的公之于众,女人不淫荡无耻到一定程度是受不了的。在场三人虽然都干着皮肉生意,偏偏楞是没有一个本性淫荡无耻的。愤怒这种情绪,往往起因于懦弱和羞耻。用表象来遮盖内心,是人类习惯的方式。直到几名护工在一个医生的指挥下匆匆赶到,这才将她们彻底镇压下来。围观群众见好戏收场,纷纷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只留下一地零钱钥匙避孕套卫生纸等杂物——都是刚刚从李秀玲包里散落出来的。王雅丽甩甩袖子一走了之,好心赚个驴肝肺,妈的,跟老娘有个屁关系!剩下婆媳俩面子上也是难堪至极,倒还有些默契,周向红留下来照看儿子,李秀玲回去接孩子。      接孩子回来的路上李秀玲实在没心情回家做饭,就近给孩子买了些爱吃的东西拎回家,自己则一点胃口都没有。进门刚放下东西,Bp机就响了起来。这玩意质量不错,摔在地上愣是一点事都没有。李秀玲烦躁的把它扔到一边,弄水去给乐乐洗手。女儿毕竟还小,看不出妈妈的情绪变化,只是着急吃东西,又问奶奶和爸爸去了哪里。李秀玲强忍着不把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只说是奶奶带着爸爸去看病了。她也是脑袋里乱哄哄的,只想着安顿好了孩子,等她睡着,自己能静静。但Bp机偏偏不合时宜的又响了起来,再关再响,如此两三回之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带着孩子下楼去回电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电话是刘哥打来的,目的还是要钱。李秀玲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偏偏又赶上自己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卢玉之前说过的话她还记在心里,于是推说自己暂时拿不出多少钱来。但刘哥好像是真遇到了什么难处,不依不饶,也没说什么狠话,反倒是说着说着几乎露出了哀求的语气。电话里不时传出他咳嗽擤鼻涕的声音,打火机的咔嚓声也是连绵不绝,只一小会儿的工夫似乎就点了好几支烟。刘哥毕竟对自己有恩,自己再难,也没有朝人家发泄的道理。李秀玲架不住他磨,到底还是答应给他想办法凑凑。她日常手里钱也没多少,算算顶多千把块,其它的都存在银行里。刘哥倒是不在乎,有钱拿就行,于是撂下电话飞快的赶了过来,从她那里拿走了一千元,然后就又匆匆忙忙的走了。俩人见面话也没说上几句,刘哥看上去有些恍惚,人又瘦了一圈,眼袋虚浮。李秀玲把他送出门,转身回屋哄睡了孩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她其实并不十分尴尬,反倒是有种解脱了的轻松,但也有种虚脱般的疲惫。她曾经构想过,当周向红知道了自己的行径后,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只是没有想到,她背着自己,竟也走上了差不多的路。家里是缺钱,但这几年自己在外面舍了身子去赚钱,也没让家里有多为难。一直以来婆婆都以一个贤良温顺的形象存在着,就算如今看开了,也为了赚钱走上这条路,钱都用在了哪里?存起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可到时候她怎么和自己解释这笔钱的来源?如果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知道这些钱的存在,她是准备干什么?算了,想这些如今还有什么用,所有的对不起和迫不得已,和如今这个局面相比,都不重要了。这个家踉踉跄跄的走到今天这步,到底是为什么……日常在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一旦崩塌,往往引起的就是一连串反应。她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却又是气愤,又是不解。一会儿沉浸在生活所迫的苦楚之中,一会儿怨恨周向红背着自己搞出的这些事情,勉强在凌晨的时候才躺下睡了会儿,梦里似乎发生了许多事,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只感觉脑袋一阵阵的疼。送完孩子,她左思右想,还是把自己平时存钱的存折翻了出来,带着去了医院。周向红看样子也没怎么休息,红着眼睛趴在病床边。同病房的其他人看见她来,明显神情中都有些不自然。李秀玲不在乎,刚在走廊里已经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婊子怎么了,老娘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比起某些人前清高背后龌龊的人来说,干净多了。      周向红没吭声,李秀玲也没说话。实在是不知该从哪说起。她看了看大壮,扭头又去找了医生。医生虽然没说什么严重的话,但较之昨天,语气中不容乐观的成分又添了许多。大体上关于大壮的病情,是处于一种非常保守的态度。危及生命还不至于,可他的脑组织连番受到影响,如今又增添了新的压迫神经的部位,能够康复的希望十分渺茫。当然,医生还是主张继续观察,一切只是按最坏的方面去推测。李秀玲默默地听,努力的去理解丈夫很可能今后再也不会清醒,也许就一直像一株植物那样活下去了,没有喜怒哀乐,也动弹不得,甚至可能连思维也不会有。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对于这个家而言,已经不仅仅是雪上加霜。一切都像是在梦境里,一切又都无比清晰,李秀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病房,又感觉自己无比清醒,像是腊月天浇了一头冷水,牙关紧咬,身体止不住的打摆子,却偏偏于这剜肉刮骨的寒意中挺得起身,迈得开步,和周向红沉默的对视。后者眼神闪烁了几下,也就坦然了。李秀玲听到的,周向红昨晚就知道了。关于自己和儿媳背地里各自那些被王雅丽捅出来的事,关于儿子的状况,关于这个家,她也想了整整一晚。她没什么想解释的,心里累得发慌,看样子儿媳也没打算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该懂的她都懂。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彼此的了解还是有的,有些话,心照不宣比说出来好。俩人沉默的态度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都压抑了很多,旁人也都纷纷停止了窃窃私语,只是安静的各自忙着。良久,李秀玲垂下目光,从包里翻出存折,轻轻摁在床角,又往里推了推,把存折半截塞进大壮的枕头下面。周向红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且犹豫,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个“你……”字,李秀玲却已经转过身向外走去,于是只好把后面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低低的叹了口气,转头给儿子掖了掖被角,继续看着药瓶下面那个透明小囊里滴落的液体发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王雅丽在医院和周向红婆媳俩闹腾完,直接回了家。

  她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自己在家里摔摔打打的折腾了一阵,胡乱吃完晚饭就闷头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倒是气消了大半,又琢磨着自己这一杆子捅漏了所有的事,有些过了。

  转头又一想,她们俩不仁,也怪不得自己不义,枉费这么长时间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到头来没捞着好,倒落了一身的埋怨,于是心里又很是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天天说的好听,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嗨,管他呢!听三国掉眼泪,替别人担忧有个屁用!自己挣出口饭来活着才是正道。

  天儿不错,昨晚睡得也早,王雅丽简单洗了个澡,梳妆打扮了一下,直奔公园。

  和老头们调笑了一阵,也就把昨天的那些不快给压下去了。

  人往往是这样,心气儿一顺,就什么事儿都顺,不大会儿的工夫,她就揽到两个活儿。

  虽说老头们都是颤颤巍巍,趴到身上来只勉强捅咕几下就又哆嗦着下去了,可王雅丽今天的嘴那是格外甜,哄得钱进兜也痛快。

  再转悠出来她也琢磨明白了,今儿少了个抢活儿的。嘿,没了那个卖屁股的,自己倒得着好处了!

  一晃到了下午,王雅丽正逛荡着呢,忽然一眼瞥见小韩从小路头上转了出来。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了,小韩并不是王雅丽的仇人,她只是从他身上又想起了周向红,因此一股怒气心头起,不由胯下生醋意。

  以前勾搭这小子还得藏着掖着的,搞的好像抢了周向红的生意,如今可不一样了,别的人都好说,这个常客必须撬到手。

  钱不钱的倒在其次,主要是解气。正好今儿周向红也不在,估摸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得有一阵子来不了公园。

  女人自母系氏族社会遗留下来的争斗之心此刻在王雅丽身上熊熊燃烧起来,把之前那点旧情焚灭殆尽。

  她一扭腰,脸上挂着笑就迎了上去。

  周向红是真没心情顾及这些事。

  李秀玲留下的存折她终归还是动用了,没办法,总也得先把眼前这些事应付了再说。

  按医院的说法,儿子这个情况很棘手。微小的出血点恰恰位于最关键的部位。

  真要想尝试着通过手术来拯救他脆弱的脑部,只怕得去北京才有希望。

  也仅仅只是有希望而已。目前大概率看来,他是很可能要这么一直下去了。

  她木然的做着事,走一步算一步吧,人到了绝境,往往反而会平静下来,那些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坚强,不到紧要关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体会的。

  至少这个家还没散,哪怕已经踩在了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也还算是有那么一丝存在感的。

  并且这么多年过来,她了解李秀玲。俩人如今半斤八两,可自己只要能撑住,八成她就也能撑住。

  疮疤和私密都已经大白于阳光之下,还能怎么着。

  李秀玲从医院出来,去了王八蛋家。

  该干的活总还得干,自己家出了乱子,不能摊在别人头上。

  现在老家伙身体大不如从前,俩人之间的肉体关系已经维持在了偶尔摸两把的状态上,倒是很有些居家过日子的味道。

  她拎着菜开门,发现对门老孙头也在,打了个招呼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老孙头名义上是来看望王八蛋的,毕竟对门住着,平时也算是见面能聊到一起去的老伙伴,正襟危坐,谈笑风生,只是用一辈子练就的功夫掩盖着偷偷瞟李秀玲的余光,着实辛苦。

  她几乎天天来,一个老头子的家,又哪有那么多的事可做,因此只忙了一会儿,王八蛋就喊她坐下歇歇,喝口凉茶。

  心累牵着人打不起精神,身体的疲惫也愈发明显,都是混熟了的,李秀玲也就没客气,在椅子上坐下来。

  俩老家伙都是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察言观色都成了本能了,只一打眼,就看得出来她心事很重。

  王八蛋碍于老孙在,也是知道李秀玲的底细,因此就没张口,只想着等没人了的时候再问。

  没成想老孙偏偏自来熟,两句话没说上就以一个长辈的语气关心起她来。

  他也是垂涎这女人久矣,奈何平时顶多有个在楼梯间里见面打招呼的机会,今天难得能套套关系,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困苦时有人关怀,后半夜有人谈心,喝多了有人呵护,这大概是所有女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李秀玲也是濒临崩溃的状态,这几天的坚强全是硬撑的,顺着话就把处境简单说了说。

  她跟王八蛋也是老交情了,有些事毕竟不算隐私。

  好在她还是清醒的,只拣丈夫病情和家里经济的事说,周向红的那些丑事一点也没提及。

  中国人的古训就是家丑不可外扬,自己怎么回事,想必王八蛋还不至于和老孙兜了底,其他的,更是一点儿也不能让他俩知道。

  姜毕竟是老的辣,俩老头的年龄加在一起能从同治那会儿活到现在,肚子里自然不会只装了男盗女娼。

  王八蛋和老孙头一边儿劝着直抹眼泪的李秀玲,一边儿在那商量着给出主意,你一言我一语,倒是配合默契,不多时就把事情捋顺,给她指了条路出来。

  当初厂子黄了,很多遗留问题都由政府接了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大壮被拖欠的报销费用,再加上李秀玲被拖欠的下岗安置费,划拉一起也算不少。

  这钱要是不去要,三年五载也没个准,如今既然家都这样了,总得去试试才好。

  李秀玲一介女流,又只是个小老百姓,紧要关头就别顾及什么脸面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是正理。

  嗐,如今这帮当官的,你要不跟他撒泼,他就他妈的跟你耍无赖,比的就是谁脸皮厚。

  你就一个女的你怕啥,他好歹还得考虑事情要是闹大了,甚至捅到了上面,对自己不利。

  会哭的孩子才能有奶吃!老孙头盯着李秀玲的胸谆谆教诲。

  俩老头说的对,自己的利益需要自己争取,不然光是等着,只怕等到花儿谢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只是李秀玲虽然这几年在社会上也算浮沉挣扎,于撒泼耍赖这一套却实在是不甚擅长。

  以前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年轻脸皮薄,生活里也用不上这些。

  后来更是入了舞厅这行,整天赔笑脸伺候人的活儿,因此到现在竟然愣是没有什么经验。

  到底还是王八蛋提醒她,教她带上周向红。老人嘛,有些时候可能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来,虽然周向红算老人也是有些勉强,但管他呢,能达到目的就好。

  老孙头更是在旁边帮腔,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去托托关系,双管齐下,保不齐就有一边奏效了呢。

  李秀玲思虑再三,到底还是没下定决心走这一趟。

  中国人自古便有民不与官斗的想法,无他,实在是官僚体系根深蒂固,以老百姓的身份去抗衡,困难重重。

  王八蛋和老孙头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事儿说到底他俩也只能是个辅助,不能架着当事人硬上。

  好在还有老孙头这边的路子走,李秀玲也表态了,如果他这边的路子走不通,实在没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三人商议定了,李秀玲做了午饭,王八蛋做东,留老孙头在家吃了口,算是帮李秀玲尽点感谢。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无利不起早,老孙这么主动,自然不是因为侠义热血。

  李秀玲也是心里有数,他平时看她的眼神,自己再熟悉不过,但凡换个舞厅的场景,这老东西只怕早就扑上来上下其手了。

  可如今有求于人,甭说是让他看看,将来真要是事办成了,恐怕还得照着当初感谢王八蛋的路子走。

  走就走呗,她在这方面倒是不怵,跟谁睡不是睡,终究好处还是自己得了。

  王八蛋对此也心知肚明,老孙头这个人,别看平时满嘴仁义道德,肚子里满满的都是下流龌龊。

  他倒是隐隐有些心里不忍,还在盘算着将来李秀玲真需要感谢他的话,怎么能想办法帮她转圜一下,最好是能用钱啥的就搞定。

  他也是这段时间被李秀玲照顾的,对后者动了些真情实感,倒是忘了自己当初帮忙办事时,是怎么要求人家报答的。

  收拾完李秀玲急匆匆的走了,如今家里这种情况,对金钱的需求不减反增,自己该干嘛还得干嘛去。

  不过圆形广场她是不打算再去了,一来这几天她身心疲惫,本来也对那里没什么好感;二来听说现在风声又不紧了,她来的路上呼了琴姐,说是舞厅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终归那里的环境她还熟悉些,于是决定下午回去看看,人毕竟不能闲着,会被想法拉垮。

  医院她暂时不想去,见了周向红尴尬。

  真要有什么要紧的事,她也能打电话来通知自己。话说回来,存折都放那里了,如今还能有什么比钱更要紧的事。

  舞厅一切照旧,只是灯比以前亮些。

  正经舞池四周围了一圈人,看里面的跳舞,黑灯那边就稀稀拉拉,天花板上几个明显是新安的红灯,虽说照不亮整体环境,可也一眼就能看个差不多。

  里面也有几对搂在一起跳舞,但李秀玲一眼就能从姿势上看出来,那几对男女只是贴在一起而已,全无过分的举动。

  看来这波整顿的风潮还没彻底过去。

  她倒也没太在意,自己本也没什么心情直奔主题,只当是缓缓了。

  更衣柜里的衣服当初没拿走,一开门一股霉味,反正今天也用不上,晚上带回去洗洗吧。

  她就穿着来时的一身下了场,转悠了一会儿正好看见琴姐送一个男人出舞池,于是等她转回来了,俩人站在角落里唠了一气儿,这才得知,离全面放开也就没多久了,老板上午刚放的话,说是这个周末就恢复常态,想必是得了上面准确的消息。

  正经舞曲跳起来零零散散,就这么捱到了三点多钟,李秀玲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和琴姐她们打了个招呼,抬脚就走。

  周向红还在医院陪护,她左思右想,再有隔阂和尴尬,自己也不能不闻不问,说到底这事没伤害到自己,纯粹是破坏了家庭气氛。

  她回家熬了个粥,又简单弄了点菜,拿保温盒装了送去医院。周向红挺意外,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感激、羞愧还是别的什么。

  李秀玲也没多说什么,简单问了问大壮的情况,又和周向红约定自己早晚来给她俩送饭,就说要接孩子,走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松动了婆媳之间紧张僵化的态度。

  四天后,大壮回了家。

  再在医院住下去也没意义,而且花销不小。都安顿好了之后,婆媳二人不得不坐下来正经的沟通了一下。

  李秀玲坦白了自己在舞厅究竟都干了些什么,说的有些婉转,但该说的基本都说明白了。

  周向红则隐去了胖子折磨自己那段,只把这笔债务的来龙去脉给李秀玲仔细的讲了讲,说自己迫于无奈,又深怕连累了她,这才不得已舍了脸去公园当「老头乐」。

  事已至此,起码弄清了婆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歪心,李秀玲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周向红也认了,儿媳妇卖身,原本她这个当婆婆的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可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谈什么无论如何。

  李秀玲提出要替她担下这笔债务,被她拒绝了。周向红是已经把心沉到底了,李秀玲对这个家,实在做的已经够意思到了极点,再因为自己去更加的沉沦,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反倒规劝李秀玲,自己无所谓了,大不了多卖卖力气,尽量扛起家庭经济的压力,让她从那个泥坑里爬出去,做点正经营生。

  婆媳二人唠了很久,从相互戒备到争执而后又抱头痛哭,再到长吁短叹,宣泄和劝慰到最后,谁也没有劝动谁。

  俩人都清楚,这些互相劝慰的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如今的生活,共同面对只怕都艰难得很,更别说要一个人去承担。

  沉默为这场对话画上了句号。就这样俩人零零碎碎的掰扯了三天,结果是心里都有了数,明天只怕还会一切照旧,这是一种没有选择的必然,摆在自己面前的唯有低头妥协和默许。

  婆媳终究不欢而散,心里的芥蒂就算勉强打开了,但情感上的沟壑依旧难平。

  因此尽管这些事不再被提起,可二人之间却保持了别扭且冷淡的状态。

  抽子筹备着重新抵达公园战场,李秀玲再次于舞林现身。

  只是这一次,王雅丽与其二人形同陌路。

  婆媳俩上下楼,难免和她碰过几次面,但彼此都视而不见。女人心,海底针,对于男人是海底,对女人,则更多的是针,这是天性。

  李秀玲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纯粹的见不得王雅丽,在她看来,自己家最近的状况无一不和她有关,又无一幸事,自然而然对她失去了好感。

  而王雅丽和周向红之间,其实多少还有着那么一点点过往积累下的情感在,可面子上也都抹不开,前者记恨后者薄情,后者埋怨前者嘴大。

  因此两人只在对方身后才会闪烁着目光,欲言又止,当面却都保持着冷漠的神情。

  这种相互之间的敌视甚至连外人都能看出来,跟在王雅丽身后的老头满脸诧异,进门后一个劲的问:「哎,刚才那不是抽子吗?

  你俩不是一伙的嘛,怎么的,我看刚才……」

  王雅丽没好语气的回答:「瞎打听什么,谁跟她是一伙的!」老头毕竟不是记者,缺乏挖掘新闻素材背后的真相的好奇心,于是安下心来,只顾在王雅丽身上探索,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儿子如今比从前还不需要人照顾,周向红几天就摸索出了规律,发现自己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大增加。

  但有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她,之前出去赚钱,主场可是王雅丽借给她的,如今二人闹掰,这场地问题就没了解决办法。

  打死她也不敢把男人领到自己家里来,这几天她和李秀玲始终保持着平淡得过分的状态,后者默认了她的行径,不代表能够接受让自己的家变成淫窝。

  李秀玲自己也都干了这么久了,不也一直是在外面活动嘛。

  话说回来,她自己心里这道坎也过不去,儿子毕竟还在家里躺着,虽说形同植物了,可难保意识还是清醒的,这要是让他听见了,自己这个当妈的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死了之。

  再说孙女也天天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万一哪里弄得不干净了,可了不得。

  但钱不能不赚,眼下是为了还债,今后还得生活。

  思来想去,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走一条以前自己完全不敢想象的路。

  其实也没什么不敢想象的,无非是不要脸和更不要脸而已,都走到今天这样了,再多迈一步又能如何。

  眼看天气不错,她终于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直奔公园。

  公园里一切照旧,多她一个少她一个,都保持着招嫖圣地的状态。

  周向红轻车熟路,从北门进,顺着路溜达。

  树林边支起来的按摩床又多了一张,两张空着,另外两张旁边坐着女人,看样子暂时没什么买卖。

  她定了定神,绕过去之后,从树林边缘一处稍开阔的地方走进去,地上有草,却也隐隐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前面的树丛里传来一点忽隐忽现的人声,周向红凭借着自己以前对树林的大致印象和判断,小心翼翼的慢慢往前挪着脚步,顺着那些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出来的小路,绕过大树和高低不齐的草丛,直到前面树木忽然一稀,隐隐约约露出中间一片算不上完全空阔的空地,才停下来,把身体隐藏在树后,屏住呼吸向里面偷瞄。

  第九十章

  树林并不大,仗着此时节气正好,才显得郁郁葱葱。虽然如此,实际上眼神够好的话,即使站在旁边的小路上,也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中间那片勉强算是空地的地方,以及中间用几块巨石堆砌起来的小假山。像周向红这样站在空地边缘的树后,更是对这里一目了然。但来公园寻欢的男人们,虽然没什么正人君子,却也还是保持了一种默契,没事不深入这片地带。无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某天不精虫上脑到这里面来,今天偷窥别人,明天也许就成了被别人偷窥的对象,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这种默契并不包括女人。

  这应当算是社会对待性别的一种不公平体现,一个男人进女澡堂,吃亏的是女人,一个女人进男澡堂,吃亏的还是女人。无论是窥探到异性的私密还是自己的私密暴露在异性面前,这种共情心理本身就将女人放在了一个玩物的位置上去考量。因此被男人看到不得了,被女人看到倒像是占到了什么便宜。再说,公园就这么大,来的人也就这么多,大家心里都清楚,反正也不会有哪个好女人钻到这里来。

  因此虽然周向红的脚步声已经出卖了她的行踪,此刻在空地上的两对男女发现来人是个女的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仍然自顾自的忙着。一对在假山那里,占据着假山一角支出来的一块稍平整的石头,从周向红这个角度看不见女人,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和翘在他身边的两只穿着鞋的脚。另一对则在后方偏右的位置的一棵树后,女人面对着树,用手扶着树干,男人则站在她身后,用手把着女人的腰。周向红就是来确认一下这里环境的,看见了自己想要看见的,停了停就转身往外走去,只留下身后低沉的女人的哼声,混在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里。

  就这里吧,周向红想着。人家都干得,自己差啥。反正也没人管,天当被地当床,起码省了场地费用,兼之现在季节也好,不冷,那帮老头还能折腾多长时间,鼓捣鼓捣就完事。她想着,旁边小路上俩人不知是在溜达还是企图从树和树的间隙中看到些什么,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清晰可闻。嗐,管那么多呢!兴许有人因此勾起兴趣,还能多赚几笔。决心在家里就已经下过了,想得太多于事无补。

  她顺着路溜达过去,两个老头迎面打了个招呼,大约是以前光顾过她的,只是平时不太熟的面孔,她也记不住那么多。但职业操守是该有的,周向红提起笑容,边回答边用眼神勾。奈何老头可能是没啥心思,打了个哈哈就走了。这种买卖就是这样,真要遇一个成一个,那收入就很惊人了,给个领导的位置也不换。

  她也没在意,继续慢慢溜达着。迎面又上来个叼着烟卷的男人,看穿着是个民工,个不太高,穿了套旧蓝运动服,前胸还有两个挺大的胶字「中国」,胳膊两边带竖条,脚底下踩了双黄胶鞋,冷眼一看像是八十年代哪里的高中生,就是胡子拉碴的暴露了年龄。黄胶鞋看见她走过来,眼神滴溜溜的上下直转,一副欲言又止心里只有五成把握的样子。周向红见他这样,倒是有十成把握这人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只是看年龄不算太老,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但有枣没枣总得打三杆子,钱嘛,捡着一份是一份,于是靠上去,笑着用眼神一挑:「玩会儿去不?」黄胶鞋呲牙一乐:「多钱呐?」边说眼神边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着,重点是领口。

  周向红继续往前靠:「二十,去不?我活儿可好了……」黄胶鞋把烟头从嘴上拿下来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上哪?远不?」周向红往旁边一努嘴:「就搁那边树林子里……放心,没人看见。」「那里?那里能行么?」黄胶鞋往树林里瞟了一眼,犹豫不决的问:「再说了,别人都有个正经地方,怎么你这钻树林子还得二十呢?」「嗐,哪就都有地方了!那里边不少人去呢!有啥不行的,风凉,还安静,啥事都没有,随便整。我跟你说,她们要二十就是直接操完就拉倒,我给你先口活……走吧,你试试就知道了,走吧……」

  黄胶鞋跟着周向红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树林,边走边嘟囔:「我操你们这真是奔着挣钱啊,搁这地方都能整……不怕让人看见呐?」周向红其实也是第一次,心里头止不住的紧张,头也没回笑着答到:「怕啥,进这里头的都是来玩的,他看你你不也能看他么?各玩各的呗,咱们女的都不怕,你大老爷们还在乎那个?」她在前头走,一眼见着假山那里还被人给占着。那地方按现在话来说,就算是这片儿的VIP席了,因为石头的关系,可摆的姿势多,活动起来方便。这里除了假山别无长物,剩下的就是树了。

  周向红其实也怕被外面路边的人窥视到,因此带着黄胶鞋稍微绕了绕,走到假山斜后方才停下来,见一棵树下比较平整,草也稀疏,就回头拿手一引黄胶鞋的目光:「就这儿吧。」后者四下里扫了一眼,见还算僻静,眼看着旁边地上草里花花绿绿的有些避孕套包装,知道这的确是一处「战场」,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啥,咋整啊,咱就这么站着?」「你先把钱给我。」周向红说,假山那边隐隐约约飘来女人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其实直线距离也就不过五六米的样子。黄胶鞋在两个女人的催促下爽快的掏了钱,周向红接过来塞进包里的工夫,他就贴上来,把手按在了她的胸上揉搓。周向红左右匆忙打量了一下,笑着说:「瞅你急的,来,这么摸……」就一掀衣服前摆,连着胸罩一起,正好在锁骨下面勒住,把两个奶子露了出来:「老弟你看姐这咂儿好不……」

  黄胶鞋连忙用手托起其中一个略有些下垂的奶子,周向红不算白皙的皮肤在他掌中,倒显得白净了许多。这两个宝贝还是第一次暴露在室外的环境中,因为心理上的刺激和温度的骤然变化,棕黑色的乳晕和乳头渐渐紧缩起来。周向红一边紧张的四下观望,一边任由黄胶鞋手上用力,开始把自己的奶子揉捏起来。她特意选择了一个背对外面小路的角度,侧面又有大树遮掩,因此大约是不会被人看见。

  俩人鬼鬼祟祟的贴在一起,黄胶鞋歪着身子两手齐上,一只手抓握着,把奶头夹在指缝间,另一边则直接用手指捏住奶头,微微揪起来回的捻弄,小东西收到刺激,紧实又有弹性的在他两指间滚动,从神经末梢向周向红传递着准备迎接操弄的信号。「轻点……」周向红笑着挺胸任其玩弄,一手从他裤腰里伸进去,抓住当啷在黄胶鞋两腿间的那个玩意:「姐给你撸撸,硬了咱好玩啊……」触手是被包裹在毛团中一根柔软的鸡巴。运动裤是皮筋的裤腰,撸了两把,见对方渐渐开始有了反应,她干脆反手往下,把黄胶鞋的裤腰连同里面裤衩一起扒开,顺手把鸡巴和阴囊从里面托了出来。

  裤腰卡在他的阴囊下面,勒得那玩意绷紧了露在外面,挤着鸡巴,呈现出充血的棕红色。黄胶鞋放开玩弄她奶子的手,也顾不得什么暴露不暴露了,自己连忙又把裤子往下褪了褪,让鸡巴得到了自由,然后重新抓住周向红的奶子,这次换了另外一个揪。周向红用手给他撸着,只觉得鸡巴充血的速度慢,一回手,从包里把避孕套掏了出来。

  这是她刚才去买的,之前用的那些都留在了王雅丽那里,也不知她怎么处理了。「来老弟,姐给你把套戴上……」「这还没硬呢……」黄胶鞋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武器。「先戴上,完事姐给你裹裹就硬了,我跟你说,我这嘴裹起来可有劲……」听见口活,他这才放开了周向红的奶子,任其蹲下,撸着给半软不硬的鸡巴戴上了套。周向红也是紧张,等鸡巴进嘴了,才反应过来这上面的油还没擦。算了,估摸着这玩意迟到肚子里也不能咋地,不然操屄的时候不也一样都是整进肚子里去了……她想着,蹲在黄胶鞋面前,一手捏起鸡巴,一手托住阴囊,嘴里西哩嗦啰的就裹了起来。外面空气流通好,对方胯下那一股味道也不怎么浓郁。

  黄胶鞋大约也是个出门在外时间久了,满腔欲火许久没有发泄的状态,兼之周向红口活了得,没几下就硬邦邦的挺了起来。周向红捏了捏他的鸡巴,感觉差不多了,就啵的一声把鸡巴从嘴里拔了出来。黄胶鞋正美着呢,自己家那个娘们可从来不会这么弄,到底还是这帮妓女会伺候人,被她拔这一下,倒吸了口凉气,有些恋恋不舍:「咋就裹这两下啊?」。

  周向红见他这么说,笑着又在鸡巴头上亲了一下:「你看你这硬的,再裹不怕射喽哇?这大鸡巴,我还想舒服舒服呢……」说着话自顾自的从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润滑油,抹了点在鸡巴头上,然后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老弟,姐撅着,你搁后面干好不?」说完见对方点头,于是又张望了一下两旁,吸了口气,把裤子往下一褪,下体和屁股当时就暴露在了空气中,微风吹过,激起皮肤上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裤子都脱了,也就没什么再好犹豫的了。周向红转过身用手扶住树,弯下腰努力的把屁股撅起来:「来,老弟,插进来吧……」黄胶鞋在她身后往前凑了凑,腿稍稍打弯,用手提着鸡巴顶在她两瓣屁股之间长着稀疏毛发的阴唇上,周向红又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鸡巴头借着润滑油先是分开她的阴唇,而后就被黄胶鞋一挺腰,深深的插了进去。润滑油没怎么抹开,周向红只觉得屄里滑润和干涩从阴道内壁的褶皱上一起传进肚子,紧跟着屁股就被两只手把住,鸡巴在屄里开始了有节奏的抽插。

  周向红在家里已经想明白了,刚才的犹豫和紧张纯属是因为第一次在这样环境里被操,有些不适应。她腾出一只手,把夹在胸罩里的衣服往外拽了拽,使其随着黄胶鞋撞击的节奏,自然下垂,从而挡住了自己的奶子,以免暴露太多,被远处的什么人看到。

  里面的胸罩可还是勒在锁骨下的,反正这个姿势身后的男人也看不到什么,想一边操屄一边摸咂儿,弯下腰来也就够着了,不耽误事。黄胶鞋是个急性子,润滑液刚在周向红的屄里被鸡巴抹匀了,他就加快了速度,以一种短平快的节奏把她的屁股拍出了啪啪的声音,一边还左右张望着。

  周向红尽力撅着,嘴里轻轻的哼,语气夸张的嘟囔着:「哎呦,舒服……使劲,屄里痒啊……哎呦,插到底了……」之类的话,一边暗地里用力收缩自己的下体。她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单纯为了刺激黄胶鞋。这段时间日子过的混乱而又忙碌,平日里那些内心压抑的性欲,随着她重回工作岗位,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刚刚被黄胶鞋揪乳头时,那种钻心的感觉就是证明。

  此刻随着鸡巴的抽插,屄里那种麻痒和舒爽交替变换,她索性也把什么暴露、怕人偷看之类的顾忌都扔到了脑后,一个劲的把屁股往后撅,配合黄胶鞋的节奏。腿上挂着裤子张不开,可这么塌腰撅屁股的,她的臀肉也是向两边张开来,屁眼就以一个略向斜上的角度露了出来,被黄胶鞋下腹的阴毛一下一下的撞击着。

  二人就像猴子交配般在树边操弄起来,不大会儿假山那边完事了,一个老头一边提裤子,一边往这边瞄,俩人被树挡着,稍稍向那边露出个侧面,周向红歪着头,正好和老头对视了一下,于是连忙把脸背到另一边,只当他不存在。那边的女人从石头上下来收拾完,大约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隐隐约约笑骂了老头两句。不大会儿俩人的脚步声就悉悉索索的远去了。

  黄胶鞋一气儿操了百十来下,周向红弯腰伸腿的,肌肉都有点酸了,终于等到他突然加快了节奏和力度,最终在一次撞击后把鸡巴深深的插在屄里,贴着屁眼的小腹明显剧烈收缩了两下。她没敢动,只等他喘匀了气儿,这才往前一收屁股,让鸡巴从屄里脱离出来,然后赶快从包里拿了纸,在胯下抹了两把,把裤子提上,胸罩放下来,又给黄胶鞋递了纸:「咋样,舒服不?这外边多好,凉凉快快的,要不就今儿这温度,搁屋里干这么半天,不得整一身汗呐……」黄胶鞋把套子从鸡巴上揪下来:「这玩意扔哪?」「扔那边草稞里就行……」

  急急忙忙收拾了,俩人展平了衣服往外走,黄胶鞋得了便宜卖乖,嘟嘟囔囔只说在树林里提心吊胆,玩的不踏实,正说话的工夫迎面又进来一对,才把嘴闭上,眼睛只是来回往女人身上瞄,见她比周向红模样身材和年龄都差了些,这才找到点心理平衡。周向红乐呵呵的把他送走,照例是又说了些拉熟客的话,见时间尚早,于是决定再溜达一会儿,完事回家看儿子。

  她也是头一回在外面这么干,心嘣嘣的跳,等稍稍平复下来,却又有些失落。黄胶鞋的鸡巴就是个正常尺寸,刚才又过于紧张,现在放松下来倒觉得屄里有点痒,想着再揽个活儿,一来多赚一份,二来自己也泄泄火。可惜这里大多是些个老头,想找个能多坚持一会儿的都很难,刚才那民工也不争气,白瞎了天天干活练出的体格。

  又转悠了半圈,遇到几个奔着占便宜的老家伙,却一个肯动真格的都没有。周向红在心里暗暗骂着晦气,心里琢磨顺路走到头再没人就准备回家了。眼瞅着快走到小路口,她不死心的转头又往回看了看,再一回头,突然和一个人差点撞个对脸,俩人都是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周向红抬头刚要说话,一口气到了嗓子眼好悬没噎住:「呀!……老马大哥!你咋搁这儿呢?」

  老马也是一脸惊讶,眼神掩饰不住的慌乱:「啊?这,这不是向红妹子嘛!……那啥……我、我溜达……啊,搁这儿溜达溜达……」后面跟上来个老头,乐呵呵的边走边说:「瞅你着啥急这是!我就跟人说个话的工夫……怎么了这是?哟,这不抽……」话正说一半,老马就急忙的转身,一把拽住他:「那啥,妹子啊,我……我上那边找个朋友去……改天见着再聊啊……」表情里说不出的狼狈。周向红哎了一声,突然想起身边这个环境,和自己在这里意味着什么,硬生生也就把话咽进了肚子,只笑容生硬的点着头挥了挥手,也不知老马看见没有。


贴主:Cslo于2021_06_25 7:23:38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