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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谱05-简体 82-92

2021-09-25 10:34:32

三更半夜,明月高悬,将大地染上一层朦胧的银色。

碧玉所居的小院,竹叶在微风中簌簌作响,四下无人,一片宁和。

两道黑影躲在院外树后,陆云樵讶然问道:“碧玉小姐住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拉我来这里?我们不用睡觉的吗?”

白夜飞挥手示意小声一点,低声道:“年轻人一晚不睡,不会死的。你别那么大声,万一惹出什么人,误会我们要干什么不好的事,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陆云樵不解,“一晚不睡是不会死,但明天对你很重要,你应该好好养神的。”

“狗屁。”白夜飞摇头,“明天表演的又不是我,曲子我都给人了,明天的演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养神干什么?大力鼓掌吗?”

“啊?你不登台吗?”陆云樵愕然道:“那你究竟要干什么?别说你是因为紧张得睡不着,拉我出来散步的啊?”

白夜飞没好气道:“我拉你出来,当然是做本职工作的。”

“啊?”

“做保安啊!”白夜飞哂道:“我之前已经找团长谈好了,她答应会帮我们了。现在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碧玉这一环了。”

陆云樵点头道:“你确实有一手。团长本来偏帮琥珀,对你不屑一顾,要不是凤才女压着,她说不定直接把你赶出去了,结果你层层造势、借势,把她逼得没法不中立,把你放到和琥珀相等的位置上去。能做到这一步,你很不容易。”

“也不光是靠我。”白夜飞摇头,“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琥珀架子太大,手段太横,让团长感到了威胁。这才把团长逼到反面去。”

陆云樵表情怪异,眯着眼看白夜飞,“我怎么觉得……你对女人很有一手?把她们的心理完全把握,明明之前你跟她们都没怎么接触吧?”

“可能我就适合干这一行吧!”白夜飞笑道:“以我对琥珀的把控,她已将我视作大敌,肯定不会让明天的演出顺利开始。而失去了团长的支持,她想阻止这一切,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她既然能让婢女来杀我,那很大机率也会对碧玉下手。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看好碧玉。”

“有道理。”陆云樵点头,“不过,琥珀如果真有动作,直接干掉你不是更快?碧玉怎么也是女团一员,她下了手,可不好收场吧?”

白夜飞压低声音道:“这我当然想到了,所以才躲到这里来搞潜伏,一举两得,我看那婊子怎么找我出来!”

陆云樵无声鼓掌,“哇,原来你还想到这一层,高,高啊!”

白夜飞摆摆手,“搭档,那这边你先看一下,我休息下先。今天忙到现在,快累死了,有什么事情再喊我。”

本打算躲起来休息,白夜飞却被陆云樵一把拉住,“且慢!别想着偷懒。趁现在有时间,我教你一套步法,你赶紧练熟,补补你的缺。”

“不是吧?”白夜飞抱怨,“我现在是音乐家,明天还要开发表会,应该要养精蓄锐,不适合乱开剧情支线的,什么步法,有空再说啦。”

“屁啦,你刚刚才说明天的表演跟你没关系,还什么年轻人少睡一晚不会死。”陆云樵道:“音乐家什么的,等你被一群人追杀到满身是血,再对他们说这句吧,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被人追斩啊?想想你这几天的经历好吗。”

白夜飞侧头想了想,绽放一个怀念的笑容,“信不信由你,我前半辈子……不,是前辈子,每个礼拜都在被人追砍。”

陆云樵无言以对,拉着白夜飞,传了一套名为“飞云步”的轻身功法给他。

“这是我兄长专门在外头搜罗,寄回来让我练的秘笈。算不上什么神功,但胜在基础扎实,很适合作为初学者的身法入门。你如今接近二元,上手应该不难。练成之后,就算真有杀手上门,你逃脱的机率也会大不少。”

白夜飞点点头,不再嘻嘻哈哈,用心记忆口诀,在陆云樵的指点下修正差错,实际练习。

这确实是一套很适合入门的步法,白夜飞稍加练习,就能上手,陆云樵看他进展理想,索性带着他实操起来。

天上云气缭绕,月高风黑,一切朦胧,两人绕着碧玉的小小院落,蹲低蹿高,一边隐匿身形,一边加快速度,练习这套飞云步。

最开始,白夜飞脚步生疏,在陆云樵示范指正下,越来越熟练,速度大增,姿势动作也更加自然,绕场一周的时间,渐渐缩短到初始一半,同时还开始玩些花俏。

引动内息,突然加速;或是步法迷踪;或是借力飞纵跃掠,穿过地形障碍,白夜飞身法有了显着的进步,觉得这门步法果有独到之处。

浅显易懂,确实好上手,连自己这种于武学之道近乎一窍不通,全靠机缘的人,都能轻易入门,而且从步法、身法到吐纳,几乎全都顾到,甚至隐约和体内的易筋经构成循环,将身法和内功连为一体。

自己对武学所知太少,不确定是否所有步法都这么麻烦的,踏出脚步还要顾呼吸,但若不是,那……陆云樵的兄长确实为了弟弟煞费苦心,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求得这么一门步法。

白夜飞略微分心,前头的陆云樵忽然停住脚步,他险些就撞了上去,不由一惊。

“怎么……”

“嘘!”

陆云樵比了个嘘声手势,又指了指竹篱笆围起的小院一角。

……琥珀真派人来了?

白夜飞心中戒备,顺着方向看去,却见是一道小个黑影,从小院内侧翻越而出,往外出去,他运足目力,藉着月光看清黑影侧脸,赫然就是碧玉。

“我去……”白夜飞惊道:“千算万算,想不到没人来找她,她自己却要临阵脱逃!白天还答应得好好,说绝不反悔。”

“搞不好是有其他的事呢?”陆云樵摇头,“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吧。”

“三更半夜,这个点有事……总觉得不太妙啊。”白夜飞说是如此,还是与之一道缀了上去。

不枉刚刚练的步法,两人缀在后头,一路跟着碧玉,出了乐坊和小龙虾胡同,没有惊动任何人。

碧玉身手利落,不时翻墙而走,要不是练了飞云步,白夜飞还真跟不上,不由啧啧称奇,低声道:“这丫头有点东西啊,她不会也是修练者吧?”

“没有,她身上没有真气。”陆云樵摇头,又皱眉道:“这样的身手,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碧玉小姐…有点东西啊。”

“是啊,果然有些货色。”白夜飞点点头,看着前头的碧玉,她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紧紧贴在身上,将姣好的曲线尽数凸显出来。

白夜飞跟在后头,目光始终落在那浑圆挺翘的臀上。

从背影看来,碧玉的翘臀、纤细的腰肢,形成鲜明对比,又被紧身的长裤紧紧包住,如同硕桃,随着两根笔直的长腿摆动,不时起伏颤动,格外惹眼。

两人在后头看着,陆云樵目不斜视,心中没有一点邪念;白夜飞目光专注,心中除了邪念,什么别的都没有。

碧玉七拐八绕,来到旁边一条河边,找到一颗百年大槐树。

槐树枝叶茂盛,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上,有不少树洞,碧玉辨识一阵,将手深入其中一个,似乎想掏出些什么。

陆云樵疑惑道:“奇怪,这是江湖人的联络手法,她怎么会半夜偷跑出来搞这个?如果是跟人偷情什么的,她身边也不是没有婢女,为什么要亲自来?”

“为什么呢?”白夜飞跟着思索,一下想起玛瑙的情报,“唔,我听说她好像暗中加入了什么江湖组织。”

陆云樵皱眉,“有这种事情?什么组织啊?她吃饱了撑着,当混江湖好玩的吗?就算是二线女团,也比混江湖有前途多了,特别是她这种没修练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听了个大概。”白夜飞问道:“你听过兴华会吗?她好像就是……”

“什么!”陆云樵大吃一惊,险些控制不住音量,连忙捂嘴,强行压低声音道:“那不是江湖组织!是乱党反贼啊!她不要命了,与反贼勾结?”

“还真是乱党?”白夜飞扶额,“明天就要开发表会了,今晚的事怎么会这么多?希望她拿完东西就回去啊!”

白夜飞正自祈祷,怀中骤然一阵寒意涌动,他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天使之卵生出的异动。

……这?

白夜飞一下愣住,想不到事情比以为得更多,那个邪教居然还有人在附近活动?

先是为难,转念一想,白夜飞兴奋起来,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原本还担心找不到他们,想不到这就送上门来,绝对不能放过。

白夜飞环顾四周,半个人影没见到,根本找不到可疑目标,想想感觉不妙,连忙扯了块布蒙面,从暗处跳出,直奔碧玉。

“快、快离开!”

碧玉从树洞之中取出一张寸许纸条,扫过一眼,神色凝重,卷起放回怀中,又取出一个蜡丸,放到树洞之中,在洞外轻轻划了两道,正要离开,身后忽然听见人大叫。

“快、快离开!”

……谁?

碧玉心中骇然,慌忙转身,只见一个蒙面人朝这边跑来,立刻蹲下,从靴中抽出短剑,臀腿发力,像弹簧一样起身,冲着来人就是一刺。

……说是没修练,这一剑还挺有力啊!

白夜飞心中暗骂,足下踏出飞云步,轻巧避开锋芒,瞬息绕到碧玉身侧,伸手要抓她右臂,制止她的反抗,先把人带离开再说。

不曾想,碧玉应变奇速,长腿迈开,同样踩着玄妙步法,轻巧避开白夜飞的一抓。

一串变化,都在眨眼之间,依靠本能完成,各自失手错开,双方皆是一愣。

……这边有危险,得快走!

白夜飞迅速调整心态,伸手再抓,要赶紧带人离开,碧玉则身子一侧,如同飞鸟般轻盈,刹那绕到他身侧,挥剑又是一刺。

千钧一发,白夜飞及时用出飞云步,直接横移一尺,勉强避开这一击,碧玉眼神一冷,重组攻势再攻,白夜飞施展步法,不断躲闪,却不如碧玉脚下纯熟,几回合一过,闪得越来越窘迫。

陆云樵在暗处远观,没想到两人就这么莫名打了起来,还玩起了捉迷藏,只能扶额暗叹。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见两人到现在也不通报姓名,陆云樵想了想,也取布蒙上面,正要冲出劝架,却陡觉不妙。

白夜飞与碧玉拼着步法,一时僵持,旁边的大槐树,忽然剧烈抖动,茂密的树冠簌簌摇摆,猛力摇摆,紧跟着,整棵大树高速旋转起来。

大树的旋转,仿佛是一个开关,随着旋转加快,根系所深植的土地,也跟着摇晃起来。

白夜飞拚命闪躲,碧玉不断进攻,两人鏖战正酣,忽地天旋地转,脚下坚实的地面莫名松软,如同泥沼,更伴随大树旋转,化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怎、怎么回事?”

“呜!”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起被吸入进去,几息之间,就彻底沉入泥中,不见踪影。

“搭档!”

陆云樵大惊失色,飞纵而起,要一口气掠过漩涡边缘,落在两人消失之处,跟着一起沉下去,设法救人。

然而,脚落地上,却是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陆云樵愕然发现,大槐树已经停止旋转,地面恢复如初。

若不是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踪影,陆云樵简直要怀疑,刚刚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陆云樵用足力量,猛击地面,泥土飞溅,打出一个浅坑,下方坚实依旧,不见空洞,心下暗惊,喃喃道:“两人都消失了,这下……天亮了要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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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之下,白夜飞先是天旋地转,陷入泥中,跟着一连串磕磕碰碰,摔得七晕八素,最后重重坠地,又是一阵晕眩,要不是有内息护体,早就不省人事了。

饶是如此,白夜飞瘫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要用足目力,才勉强能看清些轮廓。

当下所在,四面封闭,狭窄绵长,看不见尽头,似乎…是一个地下岩洞。

石壁粗糙,生满苔藓,顶上一根根钟乳垂下,粗细不一,有长有短,地面亦有石笋凸起,粗者近乎一人合围,与上方钟乳相接,宛如石柱。

钟乳与石笋,将原本就不宽敞的岩洞,分割得更为狭小,甚至形成岔口,目力所及,最窄处更是仅容一人穿过。

旁边一处岔口之中,轰隆隆的水声传来,里头好像是一条地下河,潮湿寒冷的气息从中涌出,白夜飞忍不住紧了紧衣服,接着摇头,连忙按照黄三爷所传秘法,调动火元之力,温暖身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

抬头仰望,上方怎么看都像是坚固的石壁,不见出口,白夜飞暗叫不好,不知自己是到了哪里?

……唉,玄幻世界就是不科学,哪有这样换场景的?

白夜飞评估状况,自己似乎是被困住了,如果出不去,那好不容易安排的发表会,这该怎么办?

还有,不止自己,发表会的预备主角碧玉,眼下趴在一旁,至今一动不动,晕死过去,也不知状况如何?

白夜飞无奈摇头,顾不上深究自己的所在,爬起身来,先检查同伴的状况。

在碧玉身旁蹲着,看着她挺翘的臀部,白夜飞一阵心猿意马,却忽然一阵心悸,跟着便听见阵阵窸窣之声

声音如鳞片刮着石壁,像极了蛇虫爬动之声,地下暗河轰隆隆的流水声,震耳欲聋,却犹自遮掩不住这阵爬行声,还越来越靠近。

……不好!

白夜飞心头发寒,从声音听来,这蛇如果不是很多,就是很大,而且肯定很近,还朝着这边过来,这下麻烦大了。

水声方向,涌来潮湿寒意,当中陡然传来一股腥臭,中人欲呕。

……来了!

白夜飞远远看去,隐约看到一双赤红蛇瞳,大若灯笼,嘶嘶之声传来,黑暗之中,似有一道蛇信喷吐,让人不寒而栗。

二话不说,连忙扶起昏迷的碧玉,白夜飞朝另一边岔口冲去。

“唔……”碧玉发出呻吟,介于半昏半醒之间,更隐隐抵抗,让白夜飞多费了不少力气。

少女身上只穿了一件紧身黑衣,轻薄而富有弹性,隔着衣服,隐隐能感受到肌肤的滑腻和弹性,奔跑中更不时摩擦,白夜飞愕然发现,随着自己碰触,碧玉皮肤表面,开始冒鸡皮疙瘩。

那个明显的程度,不是单纯的受寒,完全就是接触到某个过敏源后,最激烈的过敏反应。

……隔着衣服,意识不清,这也过敏?

……我去,这妞有男性过敏的毛病?

白夜飞心中愕然,但这时无暇深究,也顾不上避嫌,只能强行将碧玉搂在怀中,向前猛冲。

黑暗中行走不易,眼前选的这条路又很狭窄,还高低不平,更不时有钟乳垂下,石笋凸起,抱着一个人行动,跑得异常吃力。

尝试运起飞云步,却没得速度,更施展不开玄妙步法,白夜飞不断撞上墙壁和钟乳石笋,肩膀、手臂吃痛不已,速度始终上不去。

身后的窸窣之声,越来越近,白夜飞回头看去,凭借一元极限的目力,藉着蛇瞳的赤红光芒,大概看清怪蛇的样子。

果然是地洞中原生的怪物,尺寸虽然巨大,但并不夸张,约莫水桶粗细,在这窄洞之中爬行,分毫不受阻碍。

身长超过十米,在巨蟒中也算得上大号了,通体紫红,遍布鳞甲,每一块鳞片,都有巴掌大小,散发着金属光泽,碾过石壁,分毫不伤,还隐隐在石上留下印子。

巨蛇舌头略宽,灯笼大的赤瞳中,凶光绽放,令人生畏,额上长着分岔双角,散发金光,隐约有几分蛟龙威势,蛇信吞吐,不断吐出腥臭之风,嘴中毒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可恶,千算万算,想不到没被人追杀,居然会被怪物追杀。

白夜飞看清这一切,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身上应该先准备一件好兵器,还能回头和怪蛇拼一下。这种鬼东西,九成九身带剧毒,碰之则死,空着手可不能逞强。

眼看巨蛇越追越近,白夜飞心中大急,忽见前方洞口再次缩窄,其中又有水声传出,临时生出一个主意。

先将碧玉竖着送入窄洞,接着白夜飞吃力钻过,回身凝神蓄气,按照黄三爷指点的心法运转内息,一掌轰在挡路的石壁上。

掌上火光绽放,轰然一声响,石壁硬生生被轰碎一块,瓦解崩落,将洞口堵住。

“呜!”

白夜飞手上剧痛,光火散去,一片通红,看着被堵住的洞口,心下稍安,又将碧玉扶起,转身再跑几步,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将他惊呆。

碎石飞射而来,打着背上,白夜飞回头,登时骇然,赫见巨蛇已将石壁整个撞破,那么坚硬的岩石,在十余米蛇躯的超级怪力之前,脆弱得比面粉还不如。

……完蛋!这家伙不止滑不溜秋,还力大无穷,还好我没兵器,不然刚刚和牠拚杀不是死定了?

身后水声轰隆,面前巨蛇吐着蛇信,摇摆而来,白夜飞心退无可退,脑中多个念头涌来,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将碧玉扔出去喂蛇,争取逃生时间。

……后头还要用她演出,这时候扔了出去,出去后怎么办?

……不对!

刚要另寻它法,白夜飞转念一想,反正还有洁芝可以顶上,眼前这一关如果都过不去,还谈什么出去以后?

白夜飞心念底定,正要将碧玉抛出,却见一道金光从身侧射出,在半空之中,分裂成数道金光,射向巨蛇。

金光颤动,在半空化作金索,沾物即缠,落在巨蛇身上,在蛇身绕上数圈,两端则射入石壁之中。

数道金索一一生效,立刻就将十余米的巨蛇牢牢锁住,固定在破开的洞口,大蛇巨力挣扎,激烈翻动,却被金索越缠越紧,最后连蛇口都被缚住,无法喷吐毒液。

白夜飞大喜过望,连忙转头,却见碧玉已经清醒,扬起了手,金锁正是她抛出的法器。

面上的蒙面黑布早已脱落,白夜飞惊愕喊道:“你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碧玉看清身旁之人的面目,讶道:“怎么会是你?”

另一边,巨蛇激烈挣扎,不断摇摆翻身,体内涌动出一股股令人惊恐的气势,却陡然衰落,而道道金索之上,金光更盛,将巨蛇的挣扎力量尽数吸收、化解,竟没对旁边造成太大影响。

白夜飞紧张大喊:“你的匕首呢,快杀了这鬼玩意!”

碧玉摇头,“不行,一遭外力攻击,金索就会碎开。”

说话间,金索光芒激增,大蛇的动作却愈发迅猛,将周围的碎石,溅起一片又一片,碧玉面色大变,“顶不了太久了,快走!”

碧玉转身就跑,白夜飞连忙追上,两人顺着地下河岸狂奔。

没过一阵,碧玉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一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分毫不动,面色煞白,体力已见不支。

白夜飞眼见情势危急,连忙又将碧玉扛起来带着跑。

“你放开我……放我……下来……”碧玉浑身猛冒鸡皮疙瘩,想要挣扎,却全身无力,无法抗拒。

“你老实点吧,活命要紧!”白夜飞一声厉喝,制止碧玉的反抗,又问道:“你体力怎会如此虚弱?之前不还好好的?”

“我…”碧玉陡然醒悟,恨恨道:“肯定是那张字条有问题,我着了道。”

“你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吗?”

“哼!肯定是那一帮……”碧玉恨意难平,话到一半却打住,眼中充满了警惕。

白夜飞登时会意,无奈道:“你都要死了,还藏着不说?我不想当糊涂鬼啊,好歹让我知道该找谁报仇啊!”

碧玉不答,质疑道:“你先解释清楚,为什么偷偷跟着我?你…是不是朝廷的密探?”

“我倒想吃公家饭,奈何没机会。”白夜飞叹气,“我是为了明天的发表会,担心琥珀可能对你动手,为了防止你这边出意外,才跑来当保安。没想到你半夜会溜出去,只好跟着窥探……天晓得会跟着你一起掉坑里。”

听了白夜飞的回答,碧玉不理,依旧怒视瞪来。

白夜飞耸肩,“你为什么认为我是朝廷的密探?你有什么事怕朝廷知道?”

碧玉柳眉蹙起,醒悟自己失言,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大家都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藏的?”白夜飞道:“你暗中勾结乱党的事,不光我知道,团里也早有其他人晓得了,你以为很隐秘吗?”

“你怎么知道?”碧玉大惊失色,拚命挣扎,想要逃脱白夜飞身旁。

碧玉本来被白夜飞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背,一手拖着腿弯,现在拚命想要跃下,一早就被白夜飞双手牢牢抱住,动作不能。

两人肌肤隔着衣物摩挲,碧玉浑身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尖叫道:“你放开我!”

发声大边喊,碧玉伸手去打白夜飞,想让他松手,虽然肢体软弱无力,却着实让其不快。

“你别乱搞!”白夜飞一声厉喝,左手发力,将碧玉身体转了个方向,面向自己,用小臂将她上身和双臂压在自己胸前,阻止她攻击。

碧玉不管不顾,依旧挣扎,身体与白夜飞不断摩擦。

白夜飞一手压住她平坦光洁的后背,一手抓住碧玉富有弹性的大腿,更隐隐感受着她胸前的软腻,在自己身上蠕动,发现这个假小子身上的女性魅力,比自己预想得要浓很多,很是奇妙。

碧玉头一回和男性如此接近,隔着紧身衣,感受着他厚实的胸膛,有力的双臂,胸前、背后和大腿之上,更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令她益发恐惧,挣扎得更为剧烈。

“喂,都要死了,别做浪费时间的事好吗?”

白夜飞的怒斥,没有得到回应,他右手猛地抽回,碧玉长腿落地,刚想借力反抗,白夜飞已重重一巴掌,拍在她挺翘的臀部之上。

“啊!”碧玉一声惊呼,“你变态!”

少女又羞又怒,倩脸烧得通红,想要反抗,抬腿要用膝盖顶白夜飞,却又被狠狠一记拍在臀上。

挺翘浑圆的臀部,发出一声脆响,颤动不已,剧痛和羞意涌出,将少女的反抗动作止住。

生死之刻,白夜飞反而冷静,甚至还有心思顾品味少女翘臀的弹性和手感,表面则是冷冷喝道:“还闹不?”

“你个变态!”碧玉犹不屈服,一脚踩在白夜飞鞋上,无力得连痛都没有,白夜飞只当瘙痒,一掌又重重拍下。

这一回,巴掌接连不断,每一记都是“啪”一声脆响,让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浑圆,不住颤动,反而愈发挺翘。

痛楚和羞意一波波涌来,碧玉银牙紧咬,面上热辣,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气苦,屈服道:“住手,住手,我……认输!”

白夜飞随即停手,将人再度抱起,横在身前,碧玉强忍着未消的痛楚,问道:“刚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

“偶尔知道的,要是有命离开,我就告诉你,所以还请配合些。”

白夜飞耸肩道:“顺便说一声,我对反贼什么的没有任何偏见,你尽管去搞你的大业,只要不干扰到我的日常生活就行,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

这番话,白夜飞自认为说得不卑不亢,却不曾想碧玉闻言,勃然大怒,“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资格这么说我们!”

白夜飞笑道:“我无意批评你们,但就我所见,现在时局不错。老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可以说算是太平盛世了。你们挑这种时候造反,除了吃饱撑着,就是心理变态。”

“放开我!别拿你脏手碰我!”碧玉更怒,又拚命挣扎,却被白夜飞死死箍住,不能动弹。

白夜飞威胁,“有话说话,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啊。”

“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郢都之外,人们是怎么过活的?你知不知老百姓究竟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碧玉怒瞪着喊道:“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大家是多么凄惨,不知那些异族是怎么蹂躏我们的!你什么都不知,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那些关我鸟事?知道那些,能让我飞黄腾达还是长生不老?”

白夜飞哂道:“我为啥要知道那些会让我过得不痛快的事情?而且,说得那么惨,怎么郢都没见到?真要那么惨,乱党也不会只有如今这点声势了。”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碧玉眼中冒火,大喊大叫,“麻木不仁,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像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做出那么好的曲子!”

白夜飞闻言,亦是怒火冲头,又猛地拍了一记少女雪臀,冷笑道:“你把这话对琥珀去讲!”

说话间,眼前一片彻底的漆黑,白夜飞赫然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心中暗叫不好,顾不上争吵,连忙将碧玉放了下来。

“安静,没路了!”

碧玉还想斥骂白夜飞,被他冷冷一声制住,扶着墙壁站住。

白夜飞运足目力,石壁上看不见任何缝隙,又用手摸索,确认前方被石壁彻底封住,没有任何缺口。

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声音发沉,足见厚重,白夜飞叹了口气,“这下糟了啊。”

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一试,白夜飞闭上双目,默默运力,用黄三所授法门,催动体力真气,涌入抬起的右掌。

右掌举起,缓缓后挪,掌心之上,隐隐绽放火光,接着蔓延全掌,虽然微弱,但在黑暗之中,也颇为耀眼。

碧玉撑着侧面的石壁,正自平息怒气,被这火光一照,眯起了眼,满脸惊诧,脱口道:“你是修练者?”

白夜飞全神贯注,对外界一切不知不觉,全心运转力量,调动火元,倾尽全力,重重一掌轰出。

卷起劲风,火光绽放,轰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巨响,白夜飞肉掌生疼,石壁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崩碎的石子都没有。

刚刚曾一掌打崩过石壁,白夜飞没想到这一掌竟没有半点效果,更料不到的是,,下一瞬,火光从石壁中反冲而回。

火气灌入掌中,如同打了自己一掌,白夜飞闷声一声,倒飞而起,撞到后方岩壁,生生撞碎一处薄壁和半根钟乳,碎石飞溅,石柱倾倒。

白夜飞背后剧痛,唇齿流血,坐倒在碎石之中,半天没能起身。

“这里有禁法?”碧玉惊讶出声,先看向白夜飞,见他面目扭曲,嘴角溢血,但仍在挣扎起身,应该没有重创,才又转头抚摸阻路的岩壁,仔细检查之后,神情绝望。

“这块岩壁后头设有禁法,我们不可能破坏得了。这整个岩洞恐怕都是陷阱,我们……被困死了。”

“唔……看来麻烦了。”白夜飞重新站起,背后依旧很疼,但真气流转,活动手脚,动作已不受影响,不由感叹修练真是好处多多。

不过,得先活过这一轮……

仔细思量刚刚的反震之力,强悍至极,碧玉口中的禁法,的确远超自己所能,不是强攻可以破掉的。

……己力无法克服,那就只能用召唤物了,却不知哪种合用?

白夜飞看向碧玉,“这层禁法,要怎么打破?”

碧玉摇头道:“我所知有限,无法判断要怎么打破禁法。但如果没有很强大的力量,是破不了的。你不是修练者吗,你的感受呢?”

……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啊!

白夜飞头大如斗,只恨陆云樵不在,不然起码多个万事通和帮手,自己金叶有限,如果不能准确把握禁法强度和作用范围,很可能会错失所剩无多的机会。

苦思半晌,白夜飞灵光乍现,转身看向来路,“那…我们回头干掉那条蛇!这玩意你了解吗?”

碧玉道:“那是魔蛇赤眼,术者利用邪兽杂交,转化出来的术式生命体,身带剧毒,没有四元以上,不可能杀得了。你有把握吗?”

“呃……”白夜飞愣住,想说自己连两元都没有,手上也没有合适的兵器,这要拿什么去打这一仗?

仔细回忆百役谱,白夜飞想找出合适的召唤物,碧玉靠了过来,“连你也被困在这里,看来你真不是朝廷的人的。”

“咦?”白夜飞心念直转,又有了个思路,连忙道:“设陷阱对付你的,未必是朝廷的人,你们和山羊邪教有过节吗?我怀疑是他们的人。”

碧玉皱眉,不解道:“那又是什么?我没听过啊。”

“不知道吗?”白夜飞奇怪,“是一群崇拜山羊头邪神的疯子,喊自家的大神叫膻根。”

“原来是膻根道宗的信众!”碧玉又惊又怒,“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在郢都胡作非为,召唤邪神,才引来北静王全面镇压丐帮,还累得我们也损失惨重,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

白夜飞不解道:“你们关系怎么这么混乱。邪教作乱,丐帮被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打到你们啊?”

碧玉顿了顿,不情愿地解释道:“丐帮弟子遍布天洲,是最好的隐藏外壳。”

白夜飞拍掌道:“懂了,所以你们和邪教都喜欢混入丐帮。扮乞丐也简单,只要不怕脏就行。”

碧玉道:“也不光是扮,我们确实有很多兄弟,是从丐帮弟子中发展过来的。”

白夜飞点头道:“确实,乞丐除了丐头,大多不满现状,又没什么可失去的,容易被忽悠造反。不过,你确定他们不会吃了几顿饱饭,立刻跑去弃暗投明?毕竟,检举反贼的奖金很高吧?”

“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无耻!”碧玉怒瞪白夜飞,“你甘为异族走狗,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没给谁当狗。”白夜飞耸肩道:“其次,这话留着对我祖宗说去,他既然生了我,显然没造过反。”

“你!”碧玉愈发恼怒,恨他油盐不进,恨恨道:“出去以后,我绝不会帮你了!”

“嘿!”白夜飞冷笑道:“出得去,再说这台词不迟。”

话音方落,洞穴一阵震动,更隐隐有响声传来,碧玉面如死灰,“不好,赤眼脱困了!”

巳时中,太阳高悬天际,光与热挥洒人间。

朗朗晴日,天气飒爽,小龙虾胡同内,浩浩荡荡几百号人,摩肩擦踵,将整条胡同挤得满满,还不住有更多人涌入。

汹涌人潮,顺着胡同,向希望女子乐坊租住的庄园汇聚,将昨日所见的奇事反覆提起。

“大道之琴,吹得天花乱坠,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

自由町第一个问价的爆炸头,正和同伴说话,后者笑道:“你都不确定,还拉着我来?”

“这种稀奇,你不是最喜欢?”爆炸头耸肩,又看着周围人群,好奇道:“今天人这么多,都是来听大道之琴的吗?”

“大道之琴,那是啥?”旁边行人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听见这边的疑惑,出声道:“我们是来听昨天没完的那首曲子。”

“没听完的曲子?那又是啥?”

双方一阵交谈,弄清各自原委,连带让周围听了说明的群众,对今日表演更加好奇。

能够写出让凤婕、宋清廉这等名人都感兴趣的曲子,又要弹奏唯有德之人方能发动的大道之琴,等一下的表演,很可能就是一段传奇的开始!

人潮如织,挤爆了整条胡同,鱼贯进入庄园,门口护卫甚至连检查的余裕都没有,只能勉强维持秩序,将人群放入。

庄园之中,负责引导接待的乐坊人员,面面相觑。

“怎会有这么多人来?”

“团长不是说,会来一个大人物,可能会带些随从,然后有些看热闹的,最多几十上百,让我们好好招待?这、这远远超过了啊!”

众人惊疑不已,不解宾客数目怎会远远超出团长吩咐?而且,所谓的大人物,迄今还没有出现……

尽管惊愕,乐坊人员个个兴奋起来,情绪高昂。眼前声势造得这么大,只要表演成功,乐坊肯定名动郢都,就算没法去王爷的寿诞表演,后头也必会广受各地邀请,乐坊窘迫的财政问题,便一举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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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所居的小院,风格乃是异域风情,与她平日表演风格相衬,院中种着来自异国的植被,枝叶繁茂粗大,闺房之中,装饰风格奢华。

卧房之中,暗红色的地毯,价值不菲,铺满房间,供人赤足而走,壁上挂满了金银摆件,地上放了一座鎏金熏香炉,其中点着上好熏香,将淡淡清香散至整个房间。

房内一侧,摆着一张可供三人同卧的檀木大床,上头铺着厚绒,让人躺上去感受不到半点坚硬。

另一侧则是红木梳妆台,红木靠椅,紧贴着的墙上,挂了一张琉璃半身镜。

琥珀双足赤露,坐在床边,只穿贴身小衣,披着轻纱,拿着一只小巧的象牙梳,梳着波浪长发。

光洁白嫩的酮体,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翘挺的峰峦,只被遮住下半,大片白腻和深深沟壑露出,随着动作,一下清晰,一下隐没。

燕儿慌张推门而入,一脸慌张,结结巴巴道:“小、小姐,外头真的好多人啊!”

琥珀皱了皱眉,面色一沉,“有什么好慌的?”

燕儿急道:“那小子要开发表会,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万…万一他侥幸表演出色,那该怎么办?”

“哼!”琥珀冷笑道:“他来得及现身再说吧!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那边不晓得都急成么样了…”

琥珀目光瞥往的方向,团长的居室中,董珍珠穿着深紫色长裙,多了几分威严,无心将准备好的金银饰物穿戴,踩着高跟,绕着房中桌子来回踱步,满脸焦急,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房门大声打开,金大执事快步进来,连敲门的步骤都略过,董珍珠同样顾不上责他失礼,抢问道:“情况如何?”

金大执事摇头,“不行,附近街区都已派人搜过了,找不到姓白的小子。现在外头都是他引来的客人,挤得满满当当,已经没办法继续搜索了。”

董珍珠面色煞白,一阵晕眩,伸手扶额,犹难以消解,身子一颤,摇摇欲坠,另一只手连忙撑在桌上,才勉强站稳。

“上了臭小子的恶当了,这就是他给我设的一个局、一个陷阱!”董珍珠气得咬牙切齿,狠狠跺脚。

金大执事露出困惑之色,迟疑道:“那小子不见了也就罢了,怎会连碧玉也不见了?”

“啊?”董珍珠大惊失色,“碧玉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金大执事尴尬道:“是刚刚搜索时发现的。我问过她那里的护卫和仆妇,都说她半夜独自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去向不明。”

“这……”董珍珠思忖片刻,目露凶光,“是和那小子一起离开的?”

“这倒没有人看到。”金大执事摇头,想了想补了一句:“不过,也没人知道姓白的小子是怎么离开,所以……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董珍珠一脸狐疑,正自思量,金大执事压低声音道:“该不会…姓白的和碧玉暗结珠胎,这才弄出这么一桩事情,两人趁机私奔了?”

私奔逃跑,这种破事虽然骇人听闻,但放在业界,却很稀松平常,金大执事看失踪的是一男一女,首先就往那个方向猜。

“绝无可能!”

董珍珠柳眉倒竖,怒斥道:“碧玉是我一手带上来的,不可能会背叛我,更不可能爱上一个男人,还跟着他私奔,一定…是姓白的绑架她,意图不轨!混账东西,这回我定让他好看。”

将事情定了调,董珍珠越想越气,杏眼瞪圆,大怒拍桌,指着金大执事道:“你赶紧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他们两个都找回来。”

“这……”

金大执事面有难色,无奈道:“那混账引来那么多客人,现在场面大乱,光维持治安就人手紧张了。有数的闲人,我都已派了出去,想在正午之前找到人,现在恐怕不可能……”

“可恶!”董珍珠怒骂一声,胸口起伏,深吸几口气,才问道:“宋清廉来了吗?”

金大执事摇头,“还没有。”

董珍珠捂着胸口,缓了缓呼吸,犹难以平息怒意和紧张,咬牙道:“最好宋清廉的事情只是那小子胡诌,那我们想办法把外头那些人打发走就好,不然,今日的事……要难以收拾了。”

太乙七子,大名鼎鼎,对于金大执事而言,更是只能仰望的风云人物,知道这里危机非同小可,更不愿沾手处理,连忙道:“万一,那小子说得是真的,那又要怎么办?”

“若是这样……”董珍珠叹道:“就只好去求琥珀,让她来救场了。凭她那一曲,或许能镇住场面,运气若好些,还能趁机宣传,让她涨一波名气,也算给团里长脸了。”

“但……”金大执事道:“之前琥珀曾要求翡翠替她奏乐,而翡翠一心帮那个混账小子,不肯答应,这次去请,她肯定旧话重提,这该如何是好?”

董珍珠面色一沉,拍桌道:“由不得翡翠了。现在是乐坊最重要的时刻,绝不能有失。我给过她那个小白脸机会,那混账又是怎么对我的?姓白的惹出祸,就该她来收尾,她不干也得干,我亲自去找她说。”

“那就好。”金大执事点头,“我出去稳住场面,宋清廉要是真出现,我立刻通知你。”

董珍珠点头同意,要与金大执事一起出去,各自行事,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执事!金执事!”一名护卫跌跌撞撞闯进门来,看见董珍珠和金大执事,喘了口气,扶着墙喊道:“团长,金执事,大事不好了!”

董珍珠大惊,“怎么了?”

金大执事紧张问道:“是不是姓宋的来了?”

“不是,不是。”护卫连连摇头,惊惶道:“有一群乞丐,突然冒出来,堵在乐坊门口,说要听大道之音……我们不敢放他们进来,他们却直接硬闯,兄弟们不是对手,阻拦不住,我赶忙来找大执事。”

“丐帮?”金大执事这一怒非同小可,“他们眼下在郢都就是过街老鼠,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当天下没有王法吗?你们怎不去报官?”

“不可!”

董珍珠知晓其中厉害,听到的时候气血上涌,压力巨大,险些晕死过去,气急败坏道:“都是那小子带来的诅咒,这下真完了!要是引来官军,当我们是同党或窝藏,我们哪说得清?”

金大执事反应过来,立刻道:“那我去处理!只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漏网之鱼,估计不难对付。”

“绝不能留下那班乞丐!”董珍珠叫道:“定要在官兵来之前,把他们轰走,不然被官兵一起扫荡,那就完了。镇压丐帮是王府一手主导,沾到一点,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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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飞的房间里,洁芝眼睛泛红,同样来回踱步,充满了焦急不安。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赶去开门,将陆云樵迎进来,一关上门,立刻问道:“找到他们了吗?”

“上哪找啊?”

陆云樵头大如斗,摊手道:“我在那棵树下,来来回回绕了半个时辰,每个树洞都伸手摸过,尝试往下挖土,也观察过各种可能的动静,都找不到一点迹象……那片地方根本没有陷阱地坑,我根本搞不懂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那要怎么办?”洁芝急道:“人都来这么多了。阿白他如果赶不回来,这事要怎么收场啊?”

“万万想不到,最后关头出了这种事……”陆云樵叹了口气,看下桌上已经换好弦的琴,“要不…我们改计划,请翡翠拿着这琴出去弹上一曲,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不行的!”洁芝粉拳紧握,举在身前,急得眼泪都飙出,“这样的话,阿白的机会就没有了,团长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陆云樵摊手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总不成还能突然把他变出来?要是等下开天窗,他回来也完蛋了,连带乐坊都要完蛋……”

地洞之中,白夜飞环顾四方,除了被巨蛇堵住的那头,再无它路,唯有水声轰隆。

跳水逃生,或许是一条活命出路,这水是活水,顺着水流去,有希望出去,只是,地下河水声响彻,足见湍急,自己水性不佳,跳下去也不知有没有活路,顺着地下河,更不知会被卷到哪里去。

自己不是鱼鳖,没法长时间潜水,那条怪蛇在这环境里活动自如,头上还长着角,十有八九擅水。

赤眼距离已经很近,在地下河中和一条蛇比速度,这和找死没有区别!

白夜飞思来想去,难以下定决心,只能再问,“你除了刚才那玩意,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装备?”

碧玉摇头道:“捆金索是三元法器,会里特意给我防身用的。我手里还有最后一个,但也挡不了多久。就算能再困住赤眼一点时间,这里无路可逃,又能去哪里?”

“难道就这么放弃不成?”白夜飞焦急道:“那条蛇就没有什么弱点?我们联手,有没有机会把牠宰了?”

碧玉看着少年,眼神诡异,好像在看白痴,“那可是妖蛇赤眼啊!除非你练上四元,否则别说杀,连伤都不可能。凭你本事,根本连牠的鳞甲都打不破。”

“没有别的办法吗?”白夜飞失声道:“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碧玉叹息:“落入膻根道宗的陷阱,哪有那么容易脱身?要说办法,如果能发动四元以上的法器,或许也可以拼上一拚,但你有吗?再往上说,你要是找得到地元高人出手,随手就能轰杀赤眼,但是困在这里,又有什么办法?”

“四元?法器?”

白夜飞沉吟思索,自己当然没有什么法器,但百役谱可是神物,只要付出金叶,什么帮手找不到?光自己能看到的,就有不少四元以上的异物,若是召唤出来,还真不怕那赤眼怪蛇!

然而,那些高等的异物,自己根本付不起召唤费用,甚至还被限制使用,若早知有这么一遭,还可以提前准备,偏偏此刻被困在地下,要啥没啥,巧妇难为无米炊。

白夜飞心中抱怨,忽然想起一事,自己目前解锁的权限中,有一只名为追命镰蜚的异物,被划分在等同四元的范畴,费用是八十金叶,自己剩余的金叶,豁出去召唤,也够支付。

但那玩意儿除了要钱,还有额外条件,需要三滴二元修练者的鲜血!

自己当时打过陆云樵的主意,却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得上,还没来得及找他要,现在却要从哪变出来?

…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如果只差临门一脚的话…

白夜飞看向碧玉,神色严肃,“我有一个很严重、很关键的问题,请你正经回答我!先说好,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我真是很严肃的!”

“你要问什么?”碧玉皱眉,“你问吧,我能说的,一定告诉你。”

白夜飞大喜,“有你这句话就好。那请问…你和金大执事有没有一腿?”

“什么?”碧玉一下呆住,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白夜飞道:“如果有,你有没有吃饱了没事干,偷了他几滴血藏在身上?又或者,你跟你叛党同伴里的高手,有没有这种交情,有没有藏……”

“啪”的一声,回神过来的碧玉,羞怒交加,一巴掌煽在白夜飞脸上,将他的问题打断。

白夜飞并不生气,只是摸着脸,皱眉叹道:“为什么就不能来点意外的答案呢?”

“你这个混……”碧玉更怒,又要开骂,骤然石壁震动,更有恶臭腥风吹来,窸窣之声已近在咫尺。

碧玉面色一变,看向白夜飞,眼露决然,“我想求你一件事。”

“打了人又求人?”白夜飞摸着脸,想了一想,“你如果不想死的时候还是完璧,这个忙我倒帮得上,但有言在先,专业服务要收钱的,不然我太亏了。”

“你这个超级渣男!”碧玉怒极,恨不得抽刀子捅死这贱男,更确信他刚才定是走投无路才调戏自己,只是此时此刻,自己要做的事情再无人可托付,只能强行忍住,险些咬碎银牙,长吸一口气,才再次开声。

“赤眼就快到了,一会儿我会放出最后的捆金索,争取一些时间。这里没别的路了,你不想死,就跳河走吧!或许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我同遭不幸,那就罢了,但若你最后活着回去,请帮我传个口信给人。”

“呃……”白夜飞一愣,“你这是要掩护我逃命?不是吧?我们萍水相逢,哪来的交情?而且,你不是很讨厌我?”

“我的确讨厌你,但这个局是针对我的,赤眼很可能认准了我的气息,我肯定走不了。”

碧玉摇头,“光靠捆金索争取的时间,想从地下河逃走,无异痴人说梦。但如果我掩护你,或许还有点机会。我在此牵制,牠未必会去追你,剩下就看你的造化了。”

解释清楚,碧玉正色道:“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把口信传出去。”

白夜飞看着碧玉,心中的不屑与嘲讽渐渐褪去,虽然自己并不认同,也不在意对方选择的道路,但这女孩年纪轻轻,愿意为责任豁出性命,还是值得尊重。

“你要……”白夜飞想问清究竟要转达什么口信,脑中乍然灵光一现,兴奋道:“不,我有办法了!”

……自己速成一元,是靠翡翠帮助,现在未尝不能依样画葫芦!

“啊?”碧玉愕然问道:“什么办法,怎么不早说?”

白夜飞正色道:“我有一门秘术,可以召唤异物,发出四元一击。”

“那不是有机会了?”碧玉大喜,“需要什么条件吗?”

白夜飞点头道:“这个手段,需要三滴二元以上修练者的血才能发动。”

“啊?二元……”碧玉呆住,喃喃出声,总算明白白夜飞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更晓得他自己身上肯定没有准备,失望道:“现在要去哪里找?你在消遣我吗?”

白夜飞振奋道:“二元修练者,现在是没有,但我之前遭逢高人传功,距离二元也只差一步,如果能补上最后欠缺,成功晋级,那就能满足条件了。”

碧玉深吸一口气,将混乱的情绪排开,冷静下来,打量白夜飞两眼,“可你看来不像是短时间内能突破的……说罢,你有什么办法?”

白夜飞点点头,运极目力,上下扫视碧玉。

这一路跌跌撞撞,假小子的形象颇有些狼狈,面上多了一处擦伤,却别具魅力,此刻她美目扫来,眼中疑惑和期望混杂,多了几分女人味。

匀称的身形被紧身衣包裹,胸前微微隆起,倒不完全是平板,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挺直,并拢在一起,不见一丝缝隙。

微微侧着的身子,将翘臀露出半个轮廓,白夜飞想起刚刚手感,暗自心动,“办法是有的。我有一门秘术,有机率迅速晋升二元,但这门秘术有个关键,就是要你的协助。”

碧玉问道,“协助什么?”

白夜飞看着碧玉,神色肃然,用考验的眼神看去,“血与痛!不过有一定的机率不流血,关键只在于……你愿不愿意为了民族和大义而牺牲?”

碧玉一惊,果断问道:“牺牲什么?”

“首先……”白夜飞道:“你把剩下的捆金索拿出来。”

碧玉点头,从腰间暗囊取出一截小巧的金索,上头刻满玄妙的纹路,约莫手臂长短。

“很好。”白夜飞点头,“先缠在手上,我们继续处理其他需要的东西。”

碧玉依言而行,将金索绑在手腕上,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白夜飞坦荡道:“你的贞洁。”

不等碧玉反应,白夜飞就扑了过去,握住她圆润的双肩,猛地吻下,双唇相接,少女一下愣住。

分毫之差,碧玉扑倒在地,石子地并不平整,这一下仆撞着实疼痛,但假小子的性情确实凶悍,甫一着地,立刻弹身欲起,腰力、腿劲优秀得让人咋舌。

可惜,白夜飞早把整个动作盘算妥当,没等她动作,一手掐着她白嫩嫩的脖子,直接往地上掼去,看她仍想挣扎,另一手抓起碧玉腕上的捆金索,一拉、一缠,巧妙将她双腕锁起。

“禽兽!”

察觉白夜飞的险恶意图,碧玉眼现惊恐,扬腿欲踢,却被白夜飞轻易闪过,还趁势将她扬起的一腿顶起,高举过顶,同时用身体挤入卡位,让这腿没法放下,如此一来,短发的少女便两腿大张,呈现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

“不要冲动啊,我这么作,不是为了自己,请相信我,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再无他法!”

居高俯视,少年的表情一派悠哉,好整以暇,像是一名熟练的老厨师,从容看着砧板上的食材,异常平静的眼神,让碧玉感到恐怖,恍惚之间,仿佛看到这个少年咧开了嘴,露出了惨白的獠牙…

但换在白夜飞的眼中,就是另一副不同的景致。

双腕被绑起压制的碧玉,穿着紧身的黑色衣裤,平躺地上,一双大长腿被分开成直角,中间的三角地带,紧绷得就要破裂。

惊怒交集,碧玉脸色苍白,精致的容颜令人心动,胸口剧烈起伏,一双圆润的美乳,曲线藏也藏不住。

一双大长腿,因为被掰成直角,更显得修长动人,黑色紧身裤因为这动作,不光凸显出她小皮球一样圆润的屁股,而且从白夜飞的视角,完全能看见那崩得最紧的三角地带,花谷肉瓣的形状,在紧绷的布料下轮廓隐约浮现,虽然寸肉未露,却已性感得让人心痒。

如此美景,搭配着少女俊美的容颜,短发的假小子一下充满女性魅力!

看少女圆翘的肉臀、突出的肉蚌轮廓,白夜飞胸中一股邪火升腾,胯下早已挺立的肉茎坚硬无比!

用肩顶起碧玉的长腿,白夜飞一手压制她被捆起的双腕,另一手则老实不客气,直探她隐密的肉蚌,熟稔地抚摸、指头画圈,听少女发着又羞又恨的美妙鼻音,贴在她颈边,不断地吸嗅,阵阵体香让他身心舒畅!

紧身裤本就轻薄,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但在职业级的高超抚弄下,少女的下腹就像被点起一把火,瞬息就被引发了生理反应,呼吸变得粗重,带着明显的欲望。

趁着这个空档,白夜飞将自己的裤子褪下,摆好一个最易于使力的姿势,默默替等一下的动作,做好了准备。

下身赤裸,碧玉的浑圆大腿、多汁肉蚌,隔着布料与肉茎碰触,大长腿则不断蹭着他的胸膛,让白夜飞无比舒爽,胯下肉茎硬到怒挺,正好卡在温暖的三角地带,坚硬的棒首,恰好搭在碧玉掰开的多汁蚌肉上,仅仅一布之隔……

“我之前发现,每次和处女交合,力量就会有显着提升,照估算,只要再能和一名女子交欢,可能就迈入二元了……”

白夜飞的问话,让碧玉异常愤怒,眼中满是恨火,可面对白夜飞举起的手,上头闪烁的水光,宣示着少女肉蚌已鲜蜜潺潺的耻辱事实,说什么话都是丢人。

“如果你还是处子,我们有很大机会成功,到时候击退赤眼,就能不死!”

白夜飞移动腰部,胯下前后耸动,肉茎一下一下磨蹭着碧玉的蚌肉,看似鲁莽的碰撞,却一下下恰到好处,都碰在肉蚌最敏感的那点上,如同添油入火,撩拨少女的欲望,愤怒的眼神渐渐变得迷濛,全身颤动,口中发出低低的轻喘。

“碧玉小姐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吧?你对天下局势有那么多的理想,又还那么年轻,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你的理想、百姓的苦难,还有谁去拯救呢?”

白夜飞柔声道:“就当是上天的考验吧,人不付出某些东西,是无法去到未来的,请平心静气,与我一同接受这个考验,好吗?”

“谁……谁要和你……”

碧玉的目光混浊,呼吸粗重,竭力说出的话语声中,肉茎底下磨蹭,明显有了滑腻的水声,她脸上更是红得像要滴出水来。

白夜飞暗自评估,这小妮子年纪轻轻,纵然不是处女,性经验也绝对不多,青涩的肉体格外灵敏,甚至不用插入,自己单靠指技,连舌头都还没用上,就能把她送上小高潮。

心念一动,白夜飞手上加催,却不是单纯增加手速,而是忽轻忽重,时快时慢,拨、捻、抠、弹,手法妙到颠峰,每一下的力道不多也不少,虽然不涉任何武技,却是前半辈子日夕苦练不辍,长期磨练出的巅峰绝技,在这方面,自己就是此道大宗师!

宗师出手,刹那间,碧玉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

“啊……”

全身轻颤,碧玉迎来了高潮!

清澈动听的海豚音,纯粹得没有一丝杂感,伴随着甜美畅快的肉欲高潮,刹时回响在地下岩洞中,个中的美妙音色,白夜飞此生从未听过这样的仙音。

不过,这并不是品味音乐的时候,特别那尾赤眼蛇随时会到,可不敢指望会遇到知音,白夜飞照足计画,趁着碧玉因高潮而失神,猛地一下撕开紧身裤,露出内中的丰美肉蚌。

骤然接触到冷空气,快感冲击中的碧玉有些许不适,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下身剧烈的一阵疼痛,肉茎仿佛是一把嗜血的冷刃,狠狠破开阻碍,势如裂竹地捅进肉蚌里去。

“啊啊啊啊啊~~~~”

较诸之前,这一声充满痛楚的海豚惨音,高亢入云,白夜飞整个耳里都是悲音回荡,虽没有先前那声美妙,却令男人充满成就感。

“你…你禽兽…”

整个身体仿佛从中被利刃劈开,碧玉痛得龇牙咧嘴,意识到自己宝贵的贞洁失去,悲从中来的同时,更有强烈的怒火,燃烧着仅余的自尊,不愿意这么束手待毙,本能地想要反抗。

然而,反抗的意图瞬间被粉碎,白夜飞死死压住碧玉在身下,打桩似的强力冲刺,毫不怜惜的猛力动作,大刀阔斧,嫩屄里火辣辣的又痛又麻。

“禽兽!你放开我…放开我!出去以后,我…绝不放过你…”

碧玉肩膀不住耸动,身体每一处都好痛,但肉身上的痛楚,远不及内心屈辱、伤痛的十分之一,特别是看着眼前男性狰狞、丑恶的面孔,强烈反感涌出,不光是鸡皮疙瘩泛起,阵阵恶寒,甚至有呕吐的冲动。

“咦?见过讨厌男人的,没见过讨厌成这样的,你们兴华会里,难道全是女人吗?”

没有同情心,白夜飞操得更加用力,因为有之前的润滑与贞血,抽插没有任何阻碍,令他极为舒爽,情绪亢奋,俯身咬住少女柔嫩的耳垂,轻声在她耳边说下流的话。

“就算男人讨厌,但你不用抗拒这种滋味的,看看自己小屄,里面都淌水了,女人生来就是被操的,闭上眼睛,忘记我是男人,然后再问问自己,这样你被操得爽不爽?”

从没听过这种淫秽的话,碧玉又羞又气,偏偏双手还被捆着,没法去捂耳朵,只能扭着圆臀,试图躲避。

“别啊!你都已经牺牲了,如果我无法圆功,你的牺牲就白费了!就当为了自己,为了你矢志拯救的百姓,忍一下吧!”

白夜飞说着,隔衣揉起碧玉的嫩乳,不同于抽插时的粗暴,他轻轻揉弄着,在盈盈可握的圆奶上,指尖摩挲着小巧的乳尖,满意地看到碧玉身子不住颤抖。

与此同时,白夜飞另一手顺着碧玉的腰,伸到她胯间,手指轻拨弄着那片茂密的森林,时轻时重地按压,拇指很快的找到森林顶端的小蚌珠,微微一用力,碧玉身体一僵,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啊……不,不要啊……”

一股电流,从下腹处“嗖”的一下传遍全身,在强烈的羞耻中,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愉悦,一股热流从肉蚌深处如泉喷涌,极致愉悦加上心里极端羞愤,少女脑内多重情感错乱,只想死去。

“好多水啊,碧玉,你又高潮了?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很美?”

试图引导碧玉的心理,在那片鸡皮疙瘩中,白夜飞满意看见少女嫩肤,迅速都染上了粉红色,眼角眉梢既有羞愤,更有掩不住的春意,与此同时,自己体内气机也随之高涨,似乎在等待什么。

……只差临门一脚了,她和我都是……

心内笃定,白夜飞猛地加快抽送节奏,一下下直没至底,手指更用力揉搓顶端的小蚌珠。

“啊啊啊……不要,不要碰啊那里啊啊……”

说不出的极致欢愉,让碧玉不能自己,忍不住放声尖叫,高亢的海豚音畅美传唱,少女眼前一片白光,仿佛升到半空中,潮水般的快感无法言喻。

白夜飞看出碧玉已经到了顶点,双手抓住她挺翘的臀瓣往上一提,下身竭尽全力地操弄至最深处。

“啊!好深,慢点,我受不了……”

碧玉十指用力互扣,哀哀求饶,几乎要翻了白眼,而体内丰沛的处子阴元,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尽数注入白夜飞的体内,为其所摄,助长修为,一团强光骤在两人身下出现。

豪光绽放,白夜飞与碧玉身下,生成一个光之圆环,环中连成六芒。

六芒星中,又是一个闪现圆环,法阵基底结成,光芒涌动,往上放射,化作无数符文和图形,组成繁复的光壁,将男女笼罩。

周围金芒灿烂,白夜飞耳边隐约听见轰隆之声,眼前光影幻动,现实渐渐远去,虚幻之影即将具现,神识便要离体,投入其中,却陡闻一声震天巨响,令他回神。

转头回看,只见来时路上,石块崩碎,垂下的钟乳和凸起的石笋根根破裂,黑暗之中,一对赤红灯笼亮起,却是巨蛇赤眼发狂追来,强劲身躯破碎挡路的一切。

巨大的蛇头探出,血眼凝视两人,赤眼一声嘶吼,就要扑来,白夜飞匆忙扯过碧玉手上的金索,强势抛出。

小巧的金索离手,其上符文绽放金光,不断伸展延长,飞在半空,又分裂成十数道金光,射向蛇头高耸的赤眼,再次将巨蛇困在原地。

尖锐恐怖的嘶吼,震动耳膜,赤眼第一时间生出反应,在金光覆体之时,张开血口,惨绿色的毒瘴从中喷薄。

白夜飞大惊失色,自己尚未晋级成功,若遭这家伙远程攻击,要怎么挡?

下一瞬,白夜飞发现,赤眼喷出的毒瘴,大部分都被捆金索绽放的光封住,只有极少数逸散出来,缓慢扩张……法器这种东西,真是完全没在跟人讲物理。

然而,哪怕泄漏的只是分毫,周围岩石与之一触,表面便显露腐蚀现象,让白夜飞又是心惊,又是庆幸。

如果不是一早就跑开,刚刚可能就因为嗅到这毒瘴,直接嗝屁了!

少量的毒瘴,威能也超乎想像,白夜飞甚至不见惨绿色扩张过来,碧玉就开始剧烈咳嗽,他惊觉不妙,连忙屏息,还是晚了一步,意识莫名晕眩。

心道不好,白夜飞再次尝试集中精神,眼前骤然一亮,堪比星辰,占据整个空间的巨大圆盘又一次出现,通体青蓝,五色光球在圆盘内部闪耀。

千钧一发,白夜飞毫不犹豫,将全部心神与意念投入其中,冲击圆盘。

熟门熟路,集中冲刺下,无形大门随之开启,青色的光球绽放璀璨焰华。

恍惚之间,白夜飞仿佛看见连绵的树木、茂盛的碧绿草原,紧接着,无穷无尽的生机,如大海般倾注而来,令一身气血无比旺盛。

这股旺盛生机,更与专补资质的易筋经相辅相成,自己对于毒素和病症的抵抗力全面提升,与此同时,视力、听力也变得更加敏锐。

明明置身黑暗之中,却将周遭一切都看得纤毫毕致,钟乳、石笋的数目,石壁上的纹路分布,裂痕凸起都历历在目,而湍急的水声,滚动的石块声,乃至赤眼的嘶嘶怒吼,都仿佛近在耳边。

……还好提升的不是嗅觉,否则搞不好立刻就要毒发身亡,堪称史上最样衰的临阵突破……

白夜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便发现,脑中晕眩感减弱不少。

明明周围都隐隐染上惨绿,越来越多的毒瘴蔓延而来,人却反而无事,这点委实奇怪……

白夜飞疑惑,随即醒悟。

毒,大多是木属,自己顺五行生克,开启第二扇木行门之后,对毒素的适应与抵抗力,都得到极大增强,而且木行主生机,和易筋经相得益彰,两相结合,自己迅速从中毒状态恢复。

白夜飞不敢大意,尽管抵抗力提升不少,但终究只是提升,非是百毒不侵,对面那家伙等级整整高自己两级,要是被照面喷上一口,肯定肉蚀骨烂,绝对要避免这种事发生,

悄悄准备发动召唤,白夜飞发现,碧玉已两眼翻白,面色发青,嘴唇抽动,身子颤栗冰凉,严重毒发,命在顷刻。

“糟糕!”白夜飞惊叫不好,自己对毒瘴有真气罩体,有易筋经护身,都还只是勉力支撑,碧玉一个未登门入元的小姑娘,又要如何抵抗?再不施救,恐怕分分钟香消玉殒。

心念急转,白夜飞不确定注入真气之类的手段是否能行,又要怎么操作?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再次将碧玉身子扶起,低头吻过少女颤动的双唇,将刚突破所得的一口甲木真气,快速渡入。

些微真气注入,碧玉的情况立刻好转,双唇渐渐有了血色,面上的青色缓缓褪去,身体也有了温度,白夜飞心中骤然生出警兆。

……这?

微微一愣,白夜飞隐约生出感应,明白刚突破时得到的这口纯正元气,对自己非常重要,本该用来滋养本身,稳固境界,如果没有好好作到,将对自身严重有损,甚至影响未来前途。

……真是…好大的代价啊!

……就不该干这种傻事……

心中隐约生出悔意,却被立刻压下,白夜飞一手搂着碧玉的背,一手扶着她弹性十足的翘臀,看着她如绿宝石般的美目、俊美的面容,重重吻下,将一口真气尽数渡了过去。

真气灌入,碧玉如同触电,身子剧烈颤动,白夜飞要用足力气去压制,才没让她挣脱,之后,双唇分开,碧玉的抽搐渐渐停下,面上青黑之色急速褪尽,恢复正常,甚至还透出几分红润,双唇颤动,发出松一口气的呻吟。

白夜飞大为讶异,想不到自己这口真气如此神效,恐怕比直接吃解药更威猛得多!

心里才刚放松,陡然一阵天旋地转,白夜飞剧烈头晕,失去那口甲木真气的后果浮现。

境界不稳,白夜飞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软软趴倒,暗叫不妙,眼看就要与刚救回来的少女,一起沦为巨蛇餐点,体内却猛然一热。

一股潜藏的力量,倏地爆发,如同燃起一把火,白夜飞热血沸腾,精神一振,感觉一道热流,顺着经脉一路向上,直冲脑门。

这感觉,与那日黄三点在额间的一指,一模一样,白夜飞登时醒悟,当日黄三输给自己的力量,助自己提升后,犹有残留,甚至多到在自己成就二元后,仍能帮上一把,心中不由感慨:这位真是绝顶高人,帮了自己大忙!

热气一路向上,直冲入脑,渗入四肢百骸,填补白夜飞消耗的本源,完成那口甲木真气应尽的作用,让他摆脱晕眩,渐渐稳定状态。

数十下呼吸之后,白夜飞睁开眼,感觉精气神俱佳,状态处于巅峰,知晓自己真正晋入二元,再抬起头,看见捆缚巨蛇的道道金索,已经在其激烈挣扎下寸寸开裂,金光黯淡,再撑不了多久。

白夜飞不敢大意,心中默念,发动召唤,:“召唤追命镰蜚!”

‘追命镰蜚:异化魔虫,认准目标,不死不休,故号追命。每次召唤费用:八十金叶,二元以上武者鲜血三滴!’

‘是否花费八十金叶,启动召唤?’

系统提示声响起,白夜飞立刻确认,金叶扣除,眼前立时浮现一个小巧法阵,仅只巴掌大小,却由无数道金线织成,比见过的任何图案都要复杂。

伸出一根指头,点入法阵,一道金光闪过,在白夜飞指上割破一个微不可查的口子,三滴鲜血落入法阵,血液顺着金光流动,渐渐消失,金线一下染成血红,法阵散去,召唤发动。

“嘶!”

似乎感应到这边有什么威胁生成,赤眼忽然发狂,蛇头耸立,长身疯狂摆动,蛇尾也不断甩起。

周身的金索根根断裂,再也难以束缚巨蛇的破坏力,毒瘴弥散,周围石壁迅速腐化,同时强而有力的蛇头摆动,额上双角刺入石壁,划出深深的裂痕,碎石飞溅。

蛇身抖动,摧枯拉朽,将面前一排由石笋、钟乳连成的石柱,硬生生撞断!

那些石柱细有碗口,粗则人身大小,坚硬牢靠,但与大力扫来的蛇躯一触,便如火柴般脆弱,眨眼间断碎无数,轰然坠地。

甩动的蛇尾砸地,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紧接着,巨蛇周身金光彻底散去,赤眼脱困,身子一摆,就要朝白夜飞和碧玉扑来,血口大张,打算将两人一起吞下。

下一瞬,白夜飞面前,豪光绽放,金芒涌动,通体金黄,追命镰蜚在强光汪中应召而来。

那是…一只身大如羊,稍显扁平的变异甲虫!

通体金黄,头生双触,六足张开,超过三米,周身甲壳散发着金属光泽,足见坚硬,在这地下暗洞之中格外耀眼,如同黄金打造的战车,威武霸气,挡在召唤者身前,头上复眼凶光绽放,盯着因为牠出现而进入警戒的巨蛇。

镰蜚六足一蹬,背后甲壳隐隐张开,露出其中暗藏翅翼,巨大身躯在不可思议的弹跳力作用下,瞬间加速到极限,甚至不用展翅,就如同炮弹般轰出,穿越十数米的距离,撞在赤眼身上。

巨蛇耸立的雄躯,瞬间被撞倒,镰蜚张开口器,重重咬下,那么强悍的蛇躯,破石开岩如摧朽,却瞬间被开出一个大洞,险些将水桶粗的巨蛇拦腰而断。

赤眼发出痛楚的嘶鸣,蛇血喷溅,毒瘴弥散,腥臭蚀物涌出,将周围岩壁侵蚀,追命镰蜚的黄金触角也被腐蚀掉半根,微微退了半尺。

……动作有点眼熟,总觉得这玩意好像在哪见过……

白夜飞觉得这头召唤物的动作眼熟,一时却想不起,但看牠退却,心一下急到了嗓子眼。

……别、别退啊!千万要干掉这个家伙,就差一点!我可没金叶再召唤一次了!

白夜飞心中祈祷,但追命镰蜚似乎没有其他攻击手段,在冲撞与撕咬之后,巨蛇尽管伤重,却并不致命,眼见敌人退却,蛇头摆动,一口咬下,反将镰蜚半边身躯咬碎。

看来坚固的金色甲壳,在赤眼口中,如同纸糊,不堪一击,追命镰蜚赫然是攻强守极弱的特殊存在。

白夜飞又急又气,觉得这东西真是没用,自己这回赌错,说不得要把命交代在这里,却见其残破的身躯中,涌出大量白色腐蚀液体,喷在赤眼身上,立刻烧出一个个血孔,让牠动作僵住,痛苦嘶吼。

……有戏!加油!把这鬼蛇溶了!

白夜飞心中加油鼓劲,而镰蜚好像也听见了这下心声,周身金芒蓦地放亮,璀璨到难以直视,跟着,轰然自爆!

……我靠!居然来这一套!

自爆前一刻,白夜飞隐约感到不妙,搂着碧玉往旁一滚,躲到岩石之后,恰恰避过最要命的首波冲击。。

爆炸之中,大量腐蚀液体喷流,周围石壁不断蚀破,而赤眼已被咬出大血口的身躯,彻底被炸成两截,在地上摆动几下,渐渐没了动静,彻底毙命。

躲在岩壁之后,白夜飞松了口气,正要去检查碧玉状况,突然背后一凉,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在地洞内回响。

“谁,是谁?什么人?胆敢杀本座的蛇,要你偿命!”

尖锐的声音,在岩洞中回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阴寒瘴气,弥漫四散。

瞬息之间,岩洞中的温度又降了十度不止,白夜飞更感到一股莫名威压,生出绝大恐怖,恍惚中,好像看见一团阴影,正露出狰狞的面孔。

好像青蛙对上什么恐怖的巨兽,白夜飞本能感觉面前出现的,是绝不可能对付的天敌,两腿战战,浑身颤抖,要凝聚心神,才能勉强对抗威压,心知事情不妙。

打了一个又跑出来一个,简直是最绝望的战场!这回来的,听起来就像是幕后黑手,赤眼的操控者。

能够杀死四元的赤眼,逼得幕后黑手出来,这该算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可问题是……自己压根就没想要逼出什么幕后黑手啊!

赤眼是四元,牠的操控者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一个精疲力尽,兼金叶见底的自己,拿什么去对付幕后黑手?

阴寒尖锐的声音犹在回响,白夜飞将昏迷的碧玉抱紧在怀中,对抗本能的惊惶,试图找地方藏匿。

还好,这个幕后黑手,看起来似乎是远距离传声,本人并不在这里,否则不管自己怎么找地方藏,也藏不出生路来。

才刚这样想,白夜飞就看见地上两截长长的残损蛇躯,离奇蠕动起来,不由大吃一惊。

……糟糕!

白夜飞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本已失去生命的两截水桶粗蛇身,渐渐靠拢,黏合一起。

诡异的变化,不光是融和伤口,更像是起死回生,两截尸身先是拼合,跟着蠕动变形,血肉筋骨好似液体,从鳞甲之间流出,拼合重组,不断改变形状,最终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尾部依旧是长蛇,拖在地上,约莫五米,剩下的部分耸立起来,变出了双臂,脑袋介于人与蛇之间,头顶双角,血眼狰狞,吐着蛇信。

蛇人的身体和面目犹在蠕动,似乎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却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仰天尖啸。

这回不再是嘶嘶之音,而是怒吼的人声:“敢杀本座的宝贝,要你死无全尸!”

声音尖锐阴寒,带着凶猛威煞,较之先前隔空传音,强了不知道多少,已经暗藏某种催魂邪术。

白夜飞全身僵住,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在威压袭击下,险些魂飞魄散,幸亏黄三留下的劲力再度发动,一股热力护住心头,任威压再强,心口一块始终安宁,不然光只这一下,很可能就丢了性命。

依靠这股护心劲,白夜飞的状况还比刚刚好上一点,却终究不是自力,等同无根浮萍,难以持续,一旦火劲耗竭,也难逃一死。

怀中的碧玉,状况更加不堪,神智未清,无法抵御蛇人发出的威煞,浑身剧烈抽搐,面容扭曲,口吐白沫,白夜飞要用尽力气,才能制住她的癫动,却被她如遇最后的稻草一般抓住。

威煞催逼之下,碧玉身上每一寸筋肉,都极度紧绷,手脚盘缠住白夜飞,力大且沉,后者被牢牢困住,只觉得她全身上下,坚硬如石块,而非血肉。

心口的火劲愈发微弱,汹涌的威煞还在一波又一波地涌来,白夜飞脑中渐渐昏沉,意志涣散,杂念纷呈。

……赤眼……是四元……这个鬼家伙,又不知道是几元?

……总感觉,比赤眼要强出很多倍,难道……是搭档说的地元?

……豁尽全力,好不容易才打倒赤眼,居然会惹到这种家伙……早知道,刚刚还不如不做挣扎了……

莫名自怨自艾,甚至隐隐想要放弃抵抗,白夜飞心知不妙,却无力回天,只能任由威煞不断催逼而来,将自己压垮,脑中昏乱,眼前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样的寂静、黑暗之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侦测到执行官遭遇生命危险!’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了……

‘侦测到当前危险系数过高,帐面上金叶可召唤物之修正可能:零!检测不到可能手段,最终保护协议启动,请问是否发动最终召唤?’

……最终召唤?是那个?

白夜飞陡然想起,上趟神爱之夜,濒临绝境,耳边也响起了这个声音,虽然那次好像没派上用场,但眼前显然就是活命希望,当即疯狂点头,生怕错过。

‘检测到最终召唤已下载完成并解压,预备发动。’

能够省掉下载并解压的时间,白夜飞谢天谢地,却听见新的提示。

‘每次发动最终召唤,将抹去执行者十年人生,并有极高可能沾染莫名因果,确定要发动?’

……十年人生?什么意思?

白夜飞昏沉的意识一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发动条件,而且……这么严重的事,就不能早点说,非得留到现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抹消十年人生,这话委实难懂,难道是要扣十年寿命吗?

看似严重的代价,白夜飞压根就无所忌惮,这具身体尚年轻,赔出去十年寿元,也承担得起,不然现在就死了,寿元再长也毫无意义。

……十年换几十年,这生意血赚了!

不假思索,白夜飞心中做出确认。

‘最终召唤,启动!’

系统音作出宣告,声音庄严肃穆,白夜飞感觉体内好像生出一个黑洞,疯狂运作,瞬息之间,就将全身气血抽空,连带造成的影响,就是剧痛深入四肢百骸,仿佛被千刃割体。

痛到眼前发黑,眼泪狂飙,白夜飞肢体抽搐,差一点就要痛得弹起,却被身下的少女玉死死抱住,如铁锁般锁住,动弹不得。

“啊!”

忍受不下,白夜飞一声惨叫,隐隐生出一个奇怪感觉,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被抽走,从此没了,却不知是什么。

不等白夜飞思考,蛇人发出的嘶吼和威煞都一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刮起的寒风。

阴风惨惨,旋绕刮起,在岩窟之中回荡,无数气旋升腾,仿佛百鬼同嚎,无数怨魂齐声悲鸣,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鬼哭声中,铮铮异响,凄切悲凉,似乎是三弦琴的声音,却无有来处,不知是何人、何处在弹奏……

悲声连绵,从莫名阴风中传来,不知去往何方,回荡在石窟之内,让一切蒙上阴影,整个世界都在瞬间改易,化人间为鬼域,上百道碧油油的鬼火,在黑暗中凭空飘现,照亮黄泉路。

黄泉路开,一道气旋升腾飞转,如同龙卷,连接地面和洞窟顶端,气旋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赫然是一名彪形巨汉。

壮汉身高两米,头戴斗笠,脸上涂满油彩,画了个花脸,让人看不清样貌,他肩膀宽大,又戴着厚重肩铠,挂上红色披风。沉重的肩铠覆盖半身,双肩处是云纹之样,扛住厚重肩铠的上身,筋肉虬起,结实有若岩盘,充满了力与美。

巨汉腰上系缠布条,足踏木屐,一派放浪潇洒,周身悬着十数道鬼火,昭示它的本质,踏空而行,一步一步,落足无声。

……这就是最终召唤弄出来的东西?

看着如此充满诡邪气势的召唤物,如神、如魔,似鬼、似妖,白夜飞心头一阵阵发寒,就连浑身痛楚,都在这股邪异威煞下变得麻木,但在这么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怖氛围中,却发生一件不合理的怪事。

鬼汉漂浮半空,就在大蛇人前方不远,大蛇人却对之瞠目不见,依旧嘶吼着,变形调整自身最后形态,盘起尾巴,进入可攻可守的状态,让白夜飞品出些味道。

……这东西,难道除了我可以看见,在别人眼里却是隐形的?

……这么强的气势,别人却看不到也感应不了,风格如此鬼祟?

心中忐忑,白夜飞有些拿不准鬼汉的攻击力,对面的妖躯强悍,力大无穷,如果只靠隐形,鬼鬼祟祟捅上几刀,多半没有什么用,这么废的最终召唤,凭空要耗自己十年寿元?

又或者,鬼汉的攻击带毒?可赤眼同样也是剧毒之物,在专家面前玩火,会否自取灭亡?

白夜飞摇了摇头,正自纳闷,眼前猛地一花,出现了一个小型法阵,法阵自行启动,当中金光闪耀,凝成了三颗……骰子。

……啥?这算怎么回事?除了抽血,原来还需要投骰子的?百役谱的召唤,也未免太乱来了吧!

白夜飞无语,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除了根据提示照做,根本没了别的退路,只能无奈点头,意念生成,三个骰子随即从法阵之中掷出,依次滚落地面。

第一颗骰子,滚出了一点,第二颗跟着落地,依然也是一点。

第三个骰子抛出,在半空画出长长的抛物线,看得白夜飞心里紧张,也不知这玩意该怎么作数?到底是点数大好?还是点数小胜?当下没有说明书可查,横竖都抛出两颗一了,只能按照正常玩法,默默祈祷,希望最后这颗还是一点。

最后一个骰子落地,不住滚动……

大蛇人的妖躯,彻底重组完成,面孔由蛇首变成一张放大的人脸,一对邪目,大若铜铃,冷电一般扫视四周,立刻便发现藏身在大石后的一双男女,目光炯炯,朝白夜飞看来,吐出蛇信,一声厉喝。

“我看清你了,受死吧!”

尖锐蛇啸中,威煞汹涌,白夜飞遍体生寒,如遇天敌,而地上滚动的骰子终于停下。

……一点!

三个骰子俱是一点,金光绽放,照耀洞窟,而鬼汉眼中骤然飙发阴火,一片惨绿,它举手划过天空,一道火线顺着指上痕迹,凭空出现。

鬼汉仰头看向火线,熊熊烈火收缩凝结,化作上百道写满血咒的布条,而在层层咒布包裹、封锁中,一柄长形兵器显现出来。

火线收缩,沾染咒布,咒布轰然燃起,在火焰之中,层层崩解,化作无数碎片飞散,烈焰之内,封印的兵刃就此显现,却是一柄呈现优美弧线的长刀。

长刀落下,鬼汉举手,牢牢握住刀柄。

刹那间,天地无声,凶芒绽放!

凤栖馆,一间偏房。

房中干净整洁,与其他处奢华装饰迥然,只得一排架子,分门别类摆满各色工具和资料,以及一桌一椅。

一道人影坐在椅上,斜对长桌,面前摆着一张画架,正是凤婕。

在自己的居室里,凤婕浑然不似平时那样华丽装扮,卸下了所有的珠宝饰物,只用一个素色圆环,将满头青丝束起,扎成高马尾,顺着修长的雪颈垂下,再贴着肩头锁骨滑下,落入胸前峰峦重叠的一线天中。

十九岁的少女,今日既没有披面纱,也没有穿奢靡的旗袍,只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连衣长裙,除了胸前一对浑圆,依旧翘挺,将衣襟撑得股鼓胀胀,圆滑诱人的曲线显露无遗,其余的姣好身姿都被遮掩。

轻靠在椅上,从背面看,凤婕多了几分慵懒闲散之感,但若看向她未经装饰的素颜,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美目如画,琼鼻翘挺,樱唇诱人,五官精致灵动,凤婕戴着单片眼睛,手拿炭笔,对着前方画架,高度专注之下,神情大异于平时,整个人都好像在绽放光芒。

凤婕面前的画架上,钉着一副极为繁复的设计图,瞧不出具体是什么事物,但结构复杂,不知由多少零件组成,明显是一件庞然大物,图上线条、文字密密麻麻,既杂且乱,却影响不到凤婕,她眼中无神,分心于各种计算,偶尔才闪过一丝神采,动笔改上一处地方。

“姑娘!”房门推开,八宝姬之一的绮罗端茶进来,见女主人没有反应,直接替她倒了一杯,放在旁边。

凤婕专心修改设计图,涂抹修改,直到阶段性完工,才点点头,露出些许倦色。

绮罗趁机将茶杯递上,探问道:“小龙虾胡同那边,听说好像很热闹,除了昨天的曲子,还有什么大道之音,姑娘真的不去听听吗?”

凤婕放下炭笔,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香茶,目光仍在图纸上,随口笑道:“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凑热闹的。既然宋清廉那家伙已介入,那就随他去玩吧,我没兴趣再扯入其中了。”

提到宋清廉,绮罗露出厌恶之色,“那个姓宋的真是可恶,总是处处针对姑娘。”

凤婕笑道:“随便他了。我可不想和这个岳母搜集狂有什么交集,也没那么多时间在乎他的言语。既然是太乙门下,那就看在梁道长的面上,不与他计较便是。”

绮罗点头,却犹有不平,“都是小姐脾气好,不然外头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呢。”

凤婕微笑不语,正要吩咐婢女退开,让自己能专心工作,蓦地心血来潮,面色大变,遥遥感应到远方出现一道气息,就在郢都一角,却是……

“怎么会在这里?”凤婕惊愕脱口,绮罗亦是一惊,连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轰隆”一声,眨眼之间,凤婕就消失在房内,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炸开屋顶,土石残瓦簌簌而落。

绮罗目瞪口呆,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失态,毫无顾忌地使用力量,全然不怕被人看见,完全失去了冷静……

……究竟发生了什么?

绮罗仰头看着屋顶破洞,不知小姐到底发现了什么,令她惊怖若此?

立于屋顶,凤婕环顾四方,眉头紧蹙,心情紧绷,一时间不能自已。

……怎会是……飞蛾的气息?

……飞蛾怎会出现在郢都?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难道……你也在?

想起了那个人,凤婕芳心骤然一震,指甲扎入掌心,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再一次遥遥感应,肯定那确实是飞蛾的气息,就在郢都一角,虽然很是有些距离,但对曾与它日夕相处的自己来说,绝不会搞错。

……邪影,你的承诺到底怎么了?

……你究竟去了哪里?说好的飞蛾永不现世呢?

忆及当初飞蛾被强行夺走的那一幕,凤婕思潮起伏,最终粉拳握紧,下定决心。

当初飞蛾错付,是权宜无奈,现在既然重现,打破了永不现世的承诺,那无论它此刻落在谁的手里,自己必会将之收回。

……爹爹的最高作品,绝不能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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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窟之中,大蛇人盯住白夜飞的一瞬,气势陡增,肩部和背后,血肉蠕动,瞬间又长出两对手臂。

妖躯倏移,大蛇人飞快扑向白夜飞,身上六臂疯狂舞动,血淋淋的指头或伸或屈,高速结印,周身气机随之高涨,牵动旁边漆黑的河水,令其波涛汹涌,大有翻江倒海之势。

寒意弥散,洞窟中的气温疯狂下降,瞬息低至冰点之下,石壁之上寒霜凝结,白夜飞全身先是颤栗,随即僵硬,只能死死抱住碧玉,试图与她抱团取暖。

湍急的河水,在蛇人六臂牵动下,卷起浪潮,汹涌疯狂,不住冲上窟顶,将石壁冲碎,带着无数碎石,不光袭向白夜飞、碧玉,更有一股拘锁魂魄的咒力,要在两人粉身碎骨的同时,拘出魂魄,控制拷问。

这一击,声势十足,是白夜飞远远无法抵抗的力量差距,然而,在大蛇人的身后,鬼汉双目喷怨火,举起手中邪刀。

与滔天怒浪相比,鬼汉魁梧厚重的身形,瞬间都显得渺小,但它眼中的怨火,惨绿凶炽,无声放亮,气势骤然暴增,挥刀而下。

略带弧度的刀身,在半空划出一道好看的曲线,浅浅的火光,顺着刀身蔓延,直到刀尖,乍然绽放。

一刹那,火光冲天,刀芒如虹,一道炽烈的红霞贯空而过!

滔天浪潮,瞬息冻结,并在下一刻迅速崩毁,正扑向白夜飞,要将其杀死、拘魂的六臂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凄艳欲绝的红线从其眉心出现,一路向下,贯穿全身,十余米长的巨硕蛇躯,从头一分为二,向两边剥离,完美而对称。

残躯跌落,鲜血和脏器滚出,如同遭遇火焚,表面迅速焦黑,血肉一块块从残躯上崩解、脱落,燃烧起火。

光焰之中,不见飞灰,烧尽的血肉化作一朵朵火光飞起,形若飞蛾,在半空中舞动,灵动飘翔。

一眨眼,越来越多的血肉焚烧,化作飞蛾火花,一只,两只,十只,百只……不过一两秒间,蛇人的巨大妖躯,尽数崩解消散,化作成百上千的流焰飞蛾,在空中舞动。

飞蛾时而散开,好像夜空中的火红星河;时而齐飞,如流星横跨长空,时而汇成一团,密密麻麻融为一体,如大日高悬,将周边地窟照得通明,灿烂夺目,凄艳至极,是白夜飞此生未曾见过的瑰丽景象。

“我去,这玩意还挺好看啊。”白夜飞看着这一幕,赞叹脱口:“瑰丽华美……这年头,杀人后的特效都这么好看吗?”

飞蛾流火的景象,尽入眼底,白夜飞一下生出熟悉之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一幕,禁不住挠头,“……是哪部电视剧吗?有些想不起来了……呜!”

脑中莫名一痛,一些记忆渐渐开始模糊,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手,从脑中抹除,白夜飞拚命想要记住,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一幕幕画面浮现,然后彻底消散,再也想不起。

画面闪过又消散,大多都是那些儿时的相关记忆,白夜飞发现自己的童年印象越来越模糊,陡然醒悟,“这就是……十年人生代价的意思?”

没等想清这一切,眼前的鬼汉身形开始透明,将要消失,白夜飞想起不好,顾不上纠结记忆,连忙高呼道:“且慢!先帮忙开条路再走啊!”

不知有否听见,鬼汉的身形依旧淡化、模糊,却在将要消失的那一瞬,抖手掷刀!

长刀上火光未散,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贴着白夜飞身旁飙过,射入石壁之中。

原本被禁法庇护,坚不可摧的石壁,突然如豆腐般破碎开来,长刀没入其中,转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小小破洞。

烈焰从破洞中飞腾而出,鬼汉身形早已消失不见,白夜飞登时愣住,心道这算是什么路?连狗洞都不算,我这么大个人,是要怎么钻过那么小的洞去?

才想着,就见石壁表面上隐现火光,离孔洞越近处,越是灿烂,没过多久,发红的石壁迅速融化,化作岩浆流下。

……这是把整个石壁都烧化了?好恐怖的热力!

白夜飞暗自吃惊,怀中颤抖的碧玉忽然定住,他连忙低头,隐约觉得少女好像有些变化,定睛一看,顿时愕然。

少女光洁白嫩的皮肤上,忽然出现密集的黑点,迅速覆盖肌肤,形成近似豹纹的图形,同时,她双耳颤动,渐渐变成豹耳,挺翘浑圆的臀后,长出一根柔软的长尾巴,正不住扫动,摩擦自己的小腿,横看竖看,这都是变成了……豹女!

“你不是人族?”白夜飞错愕出声。

碧玉变化完成,也随之恢复了神智,听见白夜飞的惊问,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豹化异变,惊骇欲绝。

白夜飞连忙松开,将人放下,碧玉一手摸向自己的兽耳,一手抓住臀后的尾巴,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白夜飞倒退两步,当前状况难明,先拉远些距离,以策万全。

碧玉看向自己身上的变异与污渍,又惊又怒,“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没有我弄,你早就死了!”白夜飞不客气道:“至于你这样子,是你隐藏血脉的显化结果,若不是你本来就有,受刺激也显化不出来……想不到啊,原来你是混血种。”

“还说不是你!”碧玉惊怒异常,含恨一掌,重重拍向白夜飞。

这一掌,力量远胜之前,赫然已经入门登元,掌上还有微弱火光绽放,开的首个道门便是火元。

“喂!”白夜飞吓了一跳,连忙举掌相迎,掌上隐约有青绿之光浮现。

双掌相交,一声脆响,二元之力毫无悬念地压过一元,碧玉踉跄后跌,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白夜飞手掌隐隐发麻,醒悟水、木两元很可能皆不利于争斗,明明自己高对面一元,还差点打成平手?

“我……入门了?”碧玉顾不上继续追击,看着自己的手掌,对自己大进后的力量狂喜不已。

白夜飞要趁机说话,周围轰然巨响,原本被射穿融化的石壁,层层垮塌!

一座雄伟的殿堂,大门紧锁,四面厚厚的帘布垂下,遮住外来的光明,内中漆黑一片,唯有散落的几根烛火,提供微弱的光芒,照亮方寸之间,让黑暗中的狰狞,隐隐被解开一层面纱。

殿堂正中,是一座邪异威严的祭坛!

祭坛一共九层,底座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通体漆黑,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张狰狞恐怖的人面凸出。

再往上,形同八层宝塔,一层层叠起,每一层上头,或是布满阴森诡异的雕像,或是放有多种散发血腥与杀戮意味的法器,直到最上一层,空空荡荡,雕满了繁复奇诡的纹路,不知其用。

祭台顶端,六名黑袍巫者围坐,面目隐匿在黑暗之中,一起唱诵着诘屈聱牙的咒文,节奏感极强,犹如唱歌,只是其意深邃,让人不明觉厉,感受其中所充斥的大法力,大神通。

祭坛之下,大殿之中,信众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犹如蚁群,却不显凌乱,各自在位置上,井然有序围着森严邪诡的祭坛,五体伏地,膜拜顶礼,随着巫者唱诵的节奏,不断齐声呼喊。

“阿米巴!”

“阿米巴!”

“阿米巴之星!”

千百信众的忘情呐喊,声音整齐划一,汇成洪流,在大殿中回荡,让场面愈发诡秘。

“呜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痛呼,打乱了唱诵和呼喊,全场俱惊,上头巫者们的吟颂顿止,信众连忙将头颅紧贴地面,不敢妄自抬头。

五名巫者齐齐看向剩余那人,只见后者举在身前的右掌,离奇起火,光焰熊熊,照亮众巫者的面目,更顺着他的手掌,高速向上蔓延,大有要将这名巫者吞没的架势。

“破!”

巫者冷哼一声,左掌劈在右肩之上,整条燃烧中的手臂掉落一旁,被火焰吞没,血肉最终化作无数火焰飞蛾,四飞而散。

坐在最上首,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年老巫者,挥了挥手,下方俯首的信众,如同得到赦令,纷纷起身,有序退出大殿。

很快,大殿变得空空荡荡,老巫者看向伤者,“擎羊,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擎羊摸着伤处,恨恨道:“竟被人破了法!擒杀兴华会使者的计画,功败垂成了。”

“嘿。”

老巫者一声冷笑,阴森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想不到…兴华会还藏有这样的高人!先前北静王对丐帮一轮扫荡,竟没能逼出此人…宁愿承受大量人命损失,也不肯暴露这位高人,看来这回……他们也所图不小啊。”

众巫点头,正要讨论,坐在老巫者左侧的同志,好像想起什么,眼露诧异之色,指向满天飞舞,渐渐消散的火蛾,脱口惊呼。

“不、不对啊!伤处如焚,血肉化作火蛾,这…这是三炽名锋之一…”

一句话点醒了身旁众巫,登时有人反应过来,“飞蛾!三炽名锋之中的邪刀飞蛾,杀人、伤人时候的征兆,正是如此化血肉为火蛾!”

“还真是!我也想起来了,但…这刀不是失落很久了吗?”

“对啊!”老巫者右侧之人跟着惊道:“三炽名锋是凤引朋最高杰作,每一把都有不可思议的威能,自他亡故之后,据说三锋都已失落,怎会突然出现在此,还伤了擎羊?难道…飞蛾落在兴华会的手里?”

“我看未必。”又有巫者摇头,“凤引朋唯一的后人,如今就在郢都,飞蛾在此刻出现,自然只会与她有关。什么失落…我呸!根本都是忽悠外人的,肯定就在她手里,故意到处放假消息,想要藏锋才是真!”

“凤婕?”最先认出飞蛾的巫者质疑道:“这位凤凰天女打自出道以来,一直八方不靠,怎会突然和兴华会扯上关系?凤氏如今尚在向朝廷提供军械,是指定的军火供应商,她再暗中相助兴华会,这不太合理吧?对她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但别忘记,那贱人始终也是汉民,是纯血人族,朝堂上的那班蛮夷,哪个会真正信她?她只要还有点脑子,肯定会有后计。”

擎羊刚刚被坏了事,正是愤怒当口,“她这回靠向北静王府就很诡异,要我说,坏我事的肯定是她,就该找机会给她一个教训。”

众巫有人点头,有人迟疑,老巫者摆手:“关键时刻,顾不上旁生枝节,此事需从长计议。”

“话虽如此,但既然凤婕行为反常,又卷了进来……”有巫者沉吟片刻,惊呼道:“会不会…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所以才……”

“怎么会!”

“我们做得如此隐秘,就凭她一个,怎能看穿?”

“那她为何突然跟兴华会联手?总不会这件事只是碰巧而已吧?”

众巫者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震惊不安,老巫者眉头蹙起,一声沉喝:“给我冷静!”

五巫安静下来,神色各异,老巫者环顾众同志,肃然道:“事情已默默进行到这一步,无论什么意外,都不能阻止我们成功!我们当下该作的,就是沉住气,继续把工作完成就是。”

“是!”众巫者点头,齐呼口号:“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血祭郢都,恭迎真神!”

……

声音回荡在黑暗之中,让一切更加狰狞邪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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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乐坊演艺大厅,涌入的群众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厅外还有大批挤不进来的人,堵在门口、窗前,满心期待,等着表演开始。

人群中,既有普通市民,也不乏江湖豪杰,龙蛇杂混在一处,倒也不分彼此,唯独西侧一角,被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块区域里头,站了十来个人,只凭身上的装束,就硬生生清出了场地,让其他人远远避开,像是看见了瘟神,不敢靠近。

这十来个人,非富非贵,皆是乞丐打扮,用三角巾蒙面,手拿竹杖,穿着满是补丁的丐衣,形貌相当不堪,就是满身丐衣洗得异常干净,清整如新。

若是往日,这些丐帮中人,通常是第一时间被驱赶的对象,绝无可能占下这么大一块地盘,但此刻却自有一股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站在众丐之前的,是一名年纪甚轻的乞丐,看着空空的表演台,面无表情,后头紧贴站着的,是体型格外壮硕,站着便鹤立鸡群的严无巨,气势夺人,剩下的乞丐一个个腰板挺直,站成三角队型,守得有如铁桶,却不见黄三出来露脸。

场中众人,虽然对这群乞丐避之唯恐不及,却不时投来目光,更窃窃私语不停。

“那些人是丐帮?”一个书生满脸疑惑,与同伴说话,“王爷不是正在扫荡他们吗?现在满大街上,半个乞丐都看不见,他们怎还这么有胆子,大摇大摆,公然活动,跑来听曲?”

他的同伴点头道:“是啊,不过,既然都跑来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又为什么要蒙面?他们的身份已经是死罪了,不会以为没被人认出身份,就可以没事吧?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如此对话,在场中各处上演,大同小异,而董珍珠也同样在与金大执事说着相同的话。

“这群乞丐,究竟要干什么?”

董珍珠戴上满身金玉,配上深紫色长裙,看来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她从后堂小窗看向场中一角的群丐,眉头紧锁,不时露出惊惧之色。

“搞不清楚啊!也不知这么群乞丐是怎么来的?”金大执事皱眉,看向厅中群丐,难以理解这群不速之客的大胆。

董珍珠怒道:“那就不管了。你赶紧带人,把他们都轰走,不然等一下惹来官兵,我们肯定要被连累!”

金大执事点头,当即点了十来名保安,随他一同从后堂侧门出去,挤开人群,来到群丐之前。

不知对方虚实,金大执事也不敢妄动,打定主意先礼后兵,朝为首的少年乞丐拱了拱手:“这位,在下乐坊执事金……”

少年乞丐看也不看金大执事,挥了挥手,严无巨笑着从其身后站出,朝还没说完的金大执事拱手:“金执事吗?在下丐帮严无巨。”

……严无巨?那是谁?没听过啊!

金大执事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丐帮甚至江湖上有这号人物,正要发难赶人,骤然眼前一花,脑袋发晕,一股威煞从对面海潮般涌来。

天旋地转,眼前的无名壮汉,身形好像飞速膨胀起来,转瞬之间,就化作一道巍峨的山脉,横断天地,挡在面前,而自己却不断在变小,就好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渺小若微尘。

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对面只要呼一口气,就能将自己吹死!

背后汗毛倒竖,心中狂跳不止,本能提醒金大执事不能妄动,只能傻傻地站着,全身冷汗冒个不停。

“非常感谢,阁下这么好说话,我们由衷珍惜你的理解!”严无巨笑了笑,将手放下。

涌来的威煞止歇,金大执事勉强回神,全身冷汗涔涔,半句话也不敢再说,勉强抬手,示意众保安跟上,转身就走,领着众人退回后台。

这一路,手酸脚软,走得格外艰辛,好不容易回去后堂,金大执事已面色煞白,浑身无力,扶着墙壁,站在面色大坏的董珍珠面前,艰难开口,声色沙哑:“外头…那、那是……真正的高手……惹不起……”

“这该如何是好?”董珍珠见金大执事的模样,也知乐坊拿那些乞丐没办法,但看外头众人紧张议论的气氛,也知此事拖不得,沉吟片刻,最终喊来一个保安。

“你……赶紧出去,主动报官!就说我们这里有丐帮份子出现,实力很强,我们不敢妄动,只能稳住他们,让官府快带人来……一定要表明态度……希望能把团里人摘出去吧……”

董珍珠说完,便是一声长叹,面色发青,保安应声而去,她则与金大执事相视苦笑,暗忖这下只能听天由命,希望等下表演能够安稳收场,否则,稍微出点差池,都是整个乐坊死绝的收场。

没曾想,保安刚刚跑出去,一名小婢就跑了进来,急匆匆来到团长面前报告:“团长,刚刚燕儿来说,琥珀小姐今天身体不适,不克前来。”

“什么……”董珍珠一声惊呼,脑中一阵强烈晕眩,险些直接坐倒,总算扶住墙壁,勉强撑住。

小婢连忙将董珍珠扶住。

“……天要亡我……”

董珍珠面色煞白,光洁的额头冒出冷汗,酥胸起伏,喃喃道:“演出的人不在,又惹来了这群乞丐,说不定…等下还要惹上太乙真宗和静王府……今天难道要全团人都死在这里吗?”

内堂陷入慌乱,外头大厅中的群众,见久久没有人登台演出,甚至没人出来说明情况,只有几个保安出来,绕了一遭又回去,而时辰将到,便渐渐鼓噪起来,连连开声催促。

外头情况不妙,内堂金大执事手足无力,光靠那些护卫,连震慑都未必能够,董珍珠在婢女搀扶下,坐到一张椅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珊瑚与玛瑙从后门进来,看看情况询问情况。

“团长,究竟怎么了?”

“不是说姓白的小子要表演,他人呢?”

董珍珠伸手捂脸,一声长叹:“人没了,大家今天一起死在这里吧!”

……

后堂的梳妆间里,空空荡荡,本该伺候的婢女和仆妇,都已发现不对,跑了出去查问状况。

外头乱哄哄一片,在梳妆间的角落,洁芝独自一人,坐在镜台前,对着面前的圆镜,散发梳妆。

少女的素颜极美,本就无需化妆,此刻她面前摆开的,并非胭脂,而是几碟油彩,她用笔沾着油墨,一笔一笔往脸上涂抹,看镜中的样貌渐渐改变,掩去本来容颜,脑中思潮起伏,杂念纷呈。

在面上抹过新的一笔,笔尖忽然剧烈颤抖,险些将脸画花,洁芝猛地回神,及时将手甩开,却不由自主回想起……数年来始终在脑内最深处回响的警告!

‘放弃吧!你如果再敢登台,再继续唱下去,你早晚…就不是你了!”

紧张而急切的女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洁芝浑身颤栗,眼角滴下泪花,却不禁想起初识白夜飞的那一幕。

那时,夕阳斜下,那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少年,被保安群殴,他的血手覆盖在自己白鞋上,留下的那一抹赤红,在夕阳下,是那么契合而凄艳……

过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接连闪过,与白夜飞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不断泛起。

……一直以来,阿白他都很低调,明明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才气,却从没刻意追求什么显赫与荣耀……

是自己想要看到他成功,将执念寄托到他的身上!

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自己缺乏才能,无法达成梦想,想要他替自己达成,才一直鼓励着他,期盼从他的功成名就中,得到自身的救赎,所以……他是被催迫着往前,最终惹出现在不可收拾的场面……

是自己对不起他……

回忆渐渐结束,洁芝眼中露出坚毅。

事情到了这一步,阿白他不知中了什么阴谋陷阱,未能回来,那身为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己就必须要将整个场面接下来!

为了乐团,为了阿白,也是……为了自己!

洁芝看向眼前的明镜,要作最后的上妆,却见镜中的戏装美女,嘴角微扬,似乎在笑,可……这时的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惧意潮水般涌上心头,镜中的美人,依旧在笑,配上油彩装饰,妖娆而诡异,如同静栖在蛛网上,正要吞噬被缚蝴蝶的毒蛛,眼中的残忍、黑暗,投射而来,让洁芝感到绝大恐惧。

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少女双手环抱住自己,颤抖不停,银牙咬紧,默默祈愿。

……阿白,请你给我勇气!

一次深呼吸,两次深呼吸,洁芝暗自祈求,尝试平静心情,陡然听见外头传来哗然,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对不起,姊姊,我知道的,但是…有必须去作的事!

眼中决然,一闪而过,洁芝的颤抖渐渐停住,慢慢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再一次面对镜中的人影。

这一回,镜中之人别无异状,唇红齿白,满脸涂着油彩,白的发光,衬得眼圈周围的红晕格外好看。

镜中的容颜如此美丽,少女点了点头,描得乌黑的柳眉挑动,双拳握紧,嘴角再一次勾起,露出……

……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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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么还不开始表演,时间不是快到了?”

“人都来了,快开始啊!”

“这不是乐坊吗?正戏没有,也来点垫场的啊,把我们晾在这里耍猴吗?”

迟迟没有说法,厅内久等的群众,愈发不耐,哗然鼓噪,纷纷起哄。

还有些本地江湖人,见表演始终不开,又被人挤人挤得烦躁,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独占了厅中一角,不许人来争位的群丐之上。

这些武人,大多相识,慢慢围拢在一起,朝丐帮诸人靠近,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替官府捉拿这些大胆包天的反贼,既能领赏,也好当着众人的面大出风头,藉此打响名号。

无视周围的动静,少年乞丐始终看着空空的台上,面色平和,耐心十足,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等着表演开启。

严无巨站在后头,眼观六路,始终把握着周围动态,注意到气氛不对,有人对这边动了念头,躬身附耳,低声道:“少主,你不该来的。”

少年乞丐摇头,“我也不想来,是黄兄让我来的。”

严无巨道:“以少主的身份,来这里的影响可不好,若传了出去…”

少年乞丐挥挥手,“所以不是蒙面了吗?”

“就是蒙面了才诡异,这套衣服实在太惹眼了。”

少年乞丐瞥了严无巨一眼,冷冷道:“另一套更惹眼,穿那套的话,我连这边大门都进不来。”

这句说完,少年乞丐注意到周遭已经被江湖人物包围,四周都有人摩拳擦掌,甚至拔出随身兵刃,不怀好意看过来,随时都要动手。

冷冷扫视周围一眼,少年乞丐吩咐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处理了吧!动静不要太大,别影响等下的表演。”

“是。”严无巨领命,左掌摩擦右拳,看着周围,“全是五元以下的废渣,两秒之内就让他们安静。”

后堂之中,董珍珠透过暗窗,观察场内情况,见到这一幕,满脸紧张,不断催道:“官兵来了没有?拍去报官的人怎么说?”

“已经报上去了。”金大执事道:“官兵应该就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可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啊!”

珊瑚与玛瑙站在董珍珠后头,垫着脚眺望,听团长这么说,更是焦急。

玛瑙满脸紧张,补充道:“如果这些乞丐在此打出人命,就算官兵来收尾,我们也完了。还有旁边那边多人,等下乱起来,不知会怎么样啊?”

金大执事咬牙起身,依旧手足无力,强撑道:“我带人去试试去阻止。”

“阻止?你拿什么去阻止……”董珍珠扶额,哀声道:“这都究竟是什么事啊?”

厅中,一个光头圆脑,身形魁梧的大汉,抢先上前,举着拳头,找向个头远比他高,让他极为不爽的严无巨,“老子……”

严无巨咧嘴冷笑举拳,瞥一眼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拿这大汉来杀鸡儆猴,凌空却倏地传来一声长啸,震动全场。

这声长啸,宛如雷鸣,似若龙吟,在场中回荡,所有人震耳欲聋,本能地捂住耳朵,却犹无法抵挡,眼前发黑,大脑发胀,痛苦不堪。

场中的武者,心知不妙,纷纷运动力量,试图抵挡,可一旦体内真气运转,耳边啸声非但没能减弱,反而嗡鸣扩散,几欲破脑而出。

抵抗的功力越强,啸声威能越是翻倍,那些开了门的武者,一时间只觉天地倒悬,眼中一片混沌,啸声攻伐入脑,剧痛之下,纷纷口吐白沫,晕死地上。

直到这些武者尽数倒地,啸声才止歇,凝成一声怒吼,霹雳震响。

“有歌就听,有屁就放,来这里闹什么事?乞丐的命也是命啊!”

怒音回荡,有如神龙,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少年乞丐顿时露出喜色,欢喜道:“黄兄露面了!”

严无巨压低声音,“严格来说,他并没有露面。”

除了群丐一伙,全场都为着这声怒吼而骇然,知道这里有高人驾临,立场似乎还偏向丐帮……这格外让人不安!

场中的江湖豪强,大部分都已昏死地上,白沫还吐个没完,而剩下那些平庸武者,也一个个面色苍白,仿佛生了场大病,唯独那些乞丐,一个个都还站得笔直,好好的行若无事,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谁也不敢再造次。

至于来看热闹的普通人,虽在长啸中头晕脑胀,事后却并无大碍,只是经过了这一闹,都明白这边情况不对,分分秒秒都要出大事,不少胆怯者已经转身,想要离开。

表演再好,热闹再妙,也不值得赔上性命!

人群开始向外而去,但第一批出去之后,没多久却又被挤了回来。

这些原本急着要出去的群众,被挤了回来,却不敢发作,退让出路来,让剩下人更是诧异,议论纷纷。

一队人马长驱直入,后头跟着的多是道士打扮,为首者却是俗家,满面风霜,身着马褂,正是太乙七子的宋清廉。

见这位江湖名人带着群道前来,不少心慌的群众都安定下来,有些却吵得更凶,场中纷乱。

面色不虞,宋清廉皱眉道:“怎么那么吵?刚刚发生了什么?表演没开始吧。”

抬头见台上空空,宋清廉点了点头,又环顾四方,却见地上躺了不少江湖同道,一个个昏死过去,口吐白沫,冷笑道:“这乐坊真是不讲究,食物中毒也还罢了,连场地也不清理干净。”

宋清廉伸手打了个响指,身后跟着的道士们立刻分出一批,将晕死在地的江湖豪杰抬起,毫不留颜面地扔出场外,清出好大一片空地。

整个过程中,少年乞丐只是看着台上,身旁严无巨朝太乙群道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和剩下的群丐一起,围着自家少主,对旁边发生的事情视若不见。

宋清廉当然看见了这伙惹眼到极点的乞丐,斜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却既不打算替官府拿人,也没有动作,单纯挥挥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群道,同样当作看不见。

等到昏倒的武者都被扔出去,周遭被彻底清空,宋清廉亲自从旁端来一张椅子放好,而他身后的群道则排成两列,列队直往门口。

四名小道僮,抬着一张软轿进来,上头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年老道人。

满头白发,用乌木簪扎起,面上却不见皱纹,光滑若初生婴儿,所谓鹤发童颜,便是如此。

老道人穿着一身玄色道袍,以八卦和太极图案装饰,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却自有一番玄妙古朴的韵味,他斜靠在背枕上,两条腿无力下垂,哪怕有裤管遮掩,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双残废许久,已经隐隐萎缩的腿。

双腿俱残,老人年事已高,却自有一股平和之气,打从现身那刻开始,就感染在场众人,化干戈为祥和,让他们的紧张渐渐平和下来,心境安宁。

上善若水,几近于道,老道虽貌不惊人,可光是坐在那里,就有如此大能,俨然有道之士,周围骚动顿止,无论是江湖人,还是看热闹的群众,都又窃窃私语,很快弄清老道人的身分,并掀起新一波的惊奇。

“宋清廉如此恭谨,这位只会是他的师父,太乙真宗五大教御之一的刘辩机,刘教御!”

“竟然刘教御也到了,看来今日肯定是一场好戏。”

“太乙五教御何等尊贵,居然纡尊降贵至此,也不知是谁的天大面子?”

众人窃窃私语中,老道士被抬到摆好的座椅上,朝自己弟子点了点头。

宋清廉见师父已经入座,后台依旧没有反应,也没人接待,当即皱眉扬声,“为什么还不开始?”

后堂,董珍珠早被刚刚的长啸震晕过去,余人也都面色苍白,头脑发胀,围成一团,忙着想要弄醒团长,连外头发生了什么都没注意,待听见宋清廉的叫喊,更是大惊,所有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玛瑙、珊瑚和金大执事,手足无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翡翠一身绿裙,抱琴而来,一来便歉然道:“我来迟了。”

金大执事看了看这名绿裳美人,点了点头,“琥珀不来,现在也唯有你,还有希望让场面好一点了。”

“我途中听到那阵啸音,有些头晕,应该还来得及吧?”翡翠看着眼前乱象,团长依旧未醒,剩下人束手无策,点头道:“我受团长大恩,既然琥珀不愿意上台,那就由我去吧。”

“那怎么行!”珊瑚连连摇头,玛瑙也拦住她道:“外头情况根本失控了,随时会打起来,你出去就是死啊!”

郢都一角,晴空万里,一朵白云在空中飞速飘动,朝着小龙虾胡同的方向赶去。

白云之上,白夜飞盘膝而坐,将这看似飘渺,却坚实而有弹性的云雾,压出一道缺口,半身置入其中,只露出上身,感受观察周围风动,估算着目前速度。

……虽然已飙到极致,但顶多也就是五十几公里的时速!

这个浮游云怪,百役谱上说是“腾云驾雾,疾若奔马”,堪称这个时代的豪华跑车,但速度真是不行,跟上一世的豪华跑车完全不能比。

抬头又看天色,大日高悬,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白夜飞心内急到不行。

这回的机会那么好,自己特意蓄势,结果还是错过,表演开了天窗,放了那么多人鸽子,之前吊起的胃口有多大,现在的反噬就有多重,今天过后,身败名裂恐怕算是轻的了……

自己和碧玉都不在,也不知乐坊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团长肯定会让琥珀和翡翠出来撑场面,但琥珀很有可能不干,光靠翡翠独撑大局,恐怕顶不太住!

唯一的希望……就是洁芝了。她听过整曲的关山酒,唱功又好,在戏曲一道,甚至超过了碧玉,如果她肯挺身而出,配合翡翠抚琴,那或许…还有希望。

想到此处,洁芝两次犹豫的眼神,闪过心头,白夜飞胸口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低骂一句,“……完蛋了!”

洁芝先前都那么勉强,自己一不在,没有人给她压力,肯定不会站出来的。

“可恶!”

白夜飞心急盛怒,重重一圈拍在云上,云雾散开又聚拢,毫发无损,他则恨恨低语,“不就是开口唱两句吗?这有什么难的?用得着这么端架子吗?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难道唱首歌,还能唱出精神创伤了?那怎么最早唱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负担?”

话出口,白夜飞反手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对冒出这种念头的自己,感到异常愤怒。

事情根本与洁芝没什么关系,她都明白表示过愿意一试,是自己错判情势,为了情感而心软,没能作出最妥善、周全的安排,结果稍微遭遇点意外,整个计画就支离破碎了。

重生开局,虽然经历过不少险阻,但走到今日,也算有所成就,本以为自己能够一路向上,走得更远更好,但眼前所面对的一切,却不啻是一记重重耳光。

因为自己的错判与心软,这回发表会开天窗,后果是身败名裂,虽是严重,不过只要改名换面,仍未必不能另起炉灶,可如果换成是前辈子,这样愚蠢的一个失误,分分钟都性命不保,万劫不复。

上一世的回忆,从记忆深处泛起,那些被自己压榨干净的女性的面孔,一一闪过,她们的绝望、她们的爱与恨、怨与悔,每一个相关的瞬间,都令自己印象深刻,却从不曾对自己的决断造成任何影响。

明明自己利用女人从没有心理负担,怎么重生一次,变得婆婆妈妈了?

从前的自己,清楚意识到每次失误,都可能致命,还连带累及团队里的所有人,因此从不心软,怎么重生后看见开局条件好,居然就心存侥幸,有资格玩起心软与仁慈了?

对于现在的自己,白云飞心中怒气暗生,双拳紧握,告诫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了!

在他的身旁,碧玉躺在云上,半身陷入云雾,意识不清,头上的豹耳、臀上的长尾已经不见,身上豹纹也渐渐黯淡隐匿,正在恢复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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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内,面对珊瑚、玛瑙的忧心忡忡,翡翠没有感染他们的紧张,只是摇了摇头。

“场面再继续失控,就算不出去也不会安全,乐坊的名声也就彻底砸了,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当看不到,必须有个人出面。既然他们都是来听琴的,就我去吧。”

翡翠神态镇定,话语中透出的坚决和说服力,让珊瑚、玛瑙,甚至金大执事都为之吃惊。

……想不到,平时那么温文柔雅的一个人,真遇上了大事,居然分毫不惧,这么能扛事!

……每个人的真正面目,果然要到遇大事时候,才能看得出。

玛瑙、珊瑚两姐妹生出这般念头,怔怔地看着翡翠,顺着登场通道而去,转头互看一眼,都生出想要跟着上去帮忙,减少翡翠压力的冲动,刚想行动,却忽地愣在当场。

翡翠青丝舞动,抱着琴缓步而出,旁边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同样抱着琴,快步抢在她前头,直接穿过通道,打开登台的大门,走了出去。

……这……

翡翠一呆,觉得前头的身影异常眼熟,但整个背影昂首阔步,气势凛然,不似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她一时间不敢确认,呆在原地,目送着前面的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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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厅中,宋清廉朗声发问,后堂却依旧没有反应,群众也跟着鼓噪起来。

宋清廉面露不悦,感觉气氛诡异,面上更挂不住,刘辩机却微微摇头,示意静心等待,他只好沉住气来。

现场群众鼓噪不已,不知这家乐坊和昨日的少年究竟在搞什么鬼,时候已到,约定的人也到了,这还在等什么?

蓦地,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喊叫声,风风火火地传来。

“这里!就是这里,跟我上!”

厉喝声中,一群官兵冲入厅中,群众纷纷避让,为首的军官全身着甲,头戴银盔,腰间别着长刀,气势不凡,环顾四方,只见一群闲杂人等,不见目标,怒喊道:“哪里有反贼?都让开!”

见到官兵,在场众人更加惊惶,连忙让开,视野顿开开阔,军官立刻看到了占住厅中一角的群丐,盯着少年乞丐和他身后的严无巨,拔刀出鞘,大怒道:“居然这么嚣张?王爷都已下了禁令,你们这班反贼还敢上街?还蒙面?”

遭到这么一喝,严无巨立刻凑到少年乞丐身旁请示,“少主,官兵喊我们反贼,你觉得这个……”

少年乞丐眼神古怪,斜看来一眼,“唔,原来走在路上,忽然被人叫反贼,是这么个感受……我总算是明白了。”

“大胆反贼!”

军官长刀一挥,指向群丐,厉喝一声:“快快束手就擒,违抗者全部就地处决!”

唰唰声响,官兵集体拔刀出鞘,一排长刀展开,锐光四射,军官迈步向前,领着手下压向群丐。

少年乞丐犹不理不睬,严无巨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而位在双方当中的宋清廉,则露出不悦神色。

太乙真宗执掌天下道门,人多势众,又地位超然,以太乙七子的身份,无论到哪里,地方官都要客客气气,敬若王侯,哪受旁人一丝白眼?

…只是,今日老师在此,他老人家未有表态,哪轮到自己跳出来说些什么?

宋清廉看向老道人,却见刘辩机猛地抬头,与此同时,后堂登场大门打开,一名披着斗篷,头套遮住面孔的妙龄女子,腰间佩剑,双手抱琴,缓缓走出。

刘辩机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台上女子,微微皱眉,似乎看出了什么,感到困惑,伸手对弟子摇了摇。

军官正领着手下逼向群丐,宋清廉得了师父授意,他立刻回身,身形骤动,在众官兵反应过来之前,已飙至那名军官面前。

“什么人?”

军官大吃一惊,知是遇上了高手,待要挥刀,咽喉一紧,已经被来人一手掐住,同时另一手抢过他的长刀,插回刀鞘,然后将他推到一旁。

宋清廉冷看众官兵,“现在开始,谁妨碍我与师父听曲,我便毙了谁!”

官兵大惊,为首军官更是又惊又怒,喝问:“大胆,你是什么……”

话未问完,军官看清宋清廉面目,以及他身边跟着的一群道士,声音就此止住,再看向鹤发童颜,双腿瘫痪,却平和淡然的老道士,顿时面色大变,不敢造次,拼命挥手,领着手下收起兵刃,退到一边。

军官不敢再看宋清廉那边,遥遥瞪向对这一切不为所动的群丐,心中大恨,转头催促台上的女子:“要唱快唱,别耽误官爷拿人。”

一连串变故,来得突然,厅中群众心里七上八下,完全被弄得搞不清楚状况,但见太乙真宗的高士出面镇场,登时安心不少。

……有刘教御在,想来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波及到我们。

经过这么一番转折,不少人更加期待台上的表演,更有人从女子琴套口里露出的些许轮廓,认出正是昨日那张价值百金的大道之琴。

虽不解昨日买琴的少年,怎么变成了一名女子,但大道之琴终于被带出来了,群众顿时鼓噪。

“总算出来了,赶紧开始!”

“大道之琴,大道纶音,吹得天花乱坠,今日见个分晓。”

“快快快,爷倒要看看这琴究竟能不能弹?大道之音又有多好听?”

女子环顾台下,不急不燥,抱着琴朝众人行了一礼,一手揭开斗篷的头套,露出其下真容。

她面上涂满油彩,白到发光,不见丝毫瑕疵,显得红唇娇艳,柳眉和睫毛乌黑,年龄难辨,却自有一番魅力。

眼圈周围,涂抹的霞红,在白底浸染下,晕开一片粉,在柳叶眉的衬托下,高雅而精致,衬得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格外动人。

双手抱琴,身形笔挺,微微仰头,眼梢翘起,带着一抹红霞逸散,又染上几分出尘高渺,嘴角微扬,美目流转,明明在笑,却有一种清冷之态,仿佛在斜睨苍生,凛然摄人。

笑意收敛,眼神转为凌厉,目光好似利剑,所至之处,众人如同被仙女冷眼,觉得心中不安,连忙嘘声。

环顾全场,待得厅中一片安静,女子迎着众人期待目光,将琴抱出布套,横在身前,轻抚一下,琴音悦耳。

不待众人反应,女子朗声道:“白夜飞有曲百首,不为人知,大道皆废,此乐贱工之乐,岂宜留心?”

声音传到后堂,正在偷瞥前头动静的翡翠,登时一震,认了出来。

……果然是洁芝!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声音是她,可…语速和腔调不对,为何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事情反常,翡翠心中充满了困惑,但更令她大惑不解的事跟着发生,洁芝在说完那段宣告后,竟将那张名贵的宝琴举起,当着现场几百人的面,在一片惊呼声中,重重将之砸在地上。

“砰!”

一声大响,断弦声中,琴身碎裂!

原本等着听大道之音的群众,看到价值百金的宝琴破裂,都给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不解发生了什么。

宋清廉目光炯炯,看清琴身之上有一个流水印记,脸色大变;平和淡然的老道士,也看见了那个印记,目光闪过一道寒光。

洁芝对众人反应不管不顾,砸琴之后,直接拔出腰间长剑,挥剑斩下,剑光过处,本就裂开的琴身被斩成两截,就此毁了。

这琴本是严无巨转交,他见状又惊又怒,喝了一声:“大胆!”

声如呼啸,威震全场,严无巨怒气勃发,正要走出去质问、究责,却被少年乞丐横臂拦住,不由一愣。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难以理解这一连串的变故,无数疑惑生出。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夜飞又是谁?

不等群众反应,洁芝左手入怀,取出数百张写满词曲的纸,扬起一抛,纸片满天飞扬,有如蝶舞。

翡翠站在后堂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禁想起那一日的白夜飞,也是这般动作,两个情境仿佛重叠,她心中一动,伸手接过一张飘来的纸片。

台下众人,本就被吊足了胃口,纷纷伸手去捡,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噱头!”

宋清廉仰头看着白纸纷飞,冷笑道:“百金买琴,倒是肯下本钱,但曲子怎么样,还是只有听了才知道!”

话虽如此,宋清廉也本能伸手,抓过一张,随意瞄了一眼,脸色立变,脱口道:“不是昨天的那首?”

本来是希望能在这一集内,把那一首唱出来的,但太多讯息要交代,不能弄得不清不楚,终究还是差了一章,就只能下一章补上了。

开写以来,也面对很多困惑,基本我的写作概念来自影视,所以一直弄不太懂,明明练到功就很爽啊,明明用新练的技巧打败强敌,这也很爽啊,放在影视里,这些都是小高潮了,为什么会有人觉得到现在都没高潮?

今天看到有个帖子,认为都发展到这样了,主角在乐坊的地位还没提升,还是一个杂工,迟迟没有高潮。

嗯,这确实是我的一个盲点,因为一直以来想写的,就是主角低调,在幕后拿好处,拿到的好处才是最重要,什么别人的看法,什么社会地位,我都是没想过的,白夜飞的个性和眼界,什么乐坊中的地位,他还真看不上。

但既然有人提了,后头就试着写写看吧,想起来是有些忐忑,因为写作二十几年,好像还真没怎么写过类似的内容,得要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