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第一章
「又要开妓院,相公你是不是嫌家里的姐妹还不够多?」
正屋西厢房里檀香缭绕,轻烟雾霭中,怀里的赤裸佳人虽是一脸薄怒却愈见可人,柔滑的小手捉住独角龙王一掐,不像是惩罚,倒像是撩拨似的。
「对,狠狠儿罚它,都是这丫惹的祸!」
我「嘿嘿」笑了两声,嘴唇粘贴少女的香肩,左顾而言他:「雨儿,卸了易容吧!让相公好好稀罕稀罕你!」
「就不,馋死你!」少女斩钉截铁地道,可目光却透着几分心动,见我脸上露出刻意做作出来的失望,她终于松了口:「重新易容要花一个多时辰哪,又不一定和以前完全一样,保不准就被宁馨看出来,她……太精明了。」
我心底轻轻一声太息,解雨如此评论宁馨,责任大半倒是在我。
没把解魏的真实身分告诉宁馨,在两女眼里,就是连我自己都没完全信任她。
可我心里的苦处呢?无论是解雨还是魏柔,身分一旦暴露,都足以震动整个江湖,我岂能不慎之又慎!
敏锐地感觉到我的心理变化,解雨机灵地闪身出了浴桶,没多久,一张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笑吟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雨儿,怪不得叫你怜花公主!在你身边,不管多幺名贵娇豔的花朵,下场都只有一个——无人理睬,真是好可怜啊!」
听我曲解怜花真义,解雨笑得花枝乱颤,藕臂搂上我的脖颈,一团雪腻便死死抵在我的胸前。
毕竟方才和魏甯许三女欢爱几近中宵,两人又温存了半晌,我渐觉困倦。
解雨心疼,话语不免带着愠意,言辞之间隐刺宁馨狐媚,最后又转回到了开妓院一事上。
「车船店脚牙,虽然情报来得不如勾栏院快,可都是平实的买卖,看看秦楼,那些妖冶女子的目光,都似乎要把相公你吃了似的……」
「这回你相公可要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有了你们姐妹,我已经没有多少寻花问柳之心了。」
「哼,那宁馨怎幺回事?兰月儿又是怎幺回事?没準儿,相公不把这李宅变成竹园不善罢甘休哪!」
「你相公又不是铁打的。」我噗哧笑了起来,解雨掐着我坚硬如铁的分身,说怎幺不是,它就是。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才抹干身子钻进碧纱橱里,许诩只呓语了一句,也没听清楚说的什幺,就又沉沉睡去。
「既能赚钱,京城有什幺风吹草动的相公也能知道,这样的好事,相公岂能不干!眼下真正该让你这女主人担心的,是谁来管理京都秦楼?按照相公的想法,明着和蒋迟合伙开一家,暗地里还要再收购一家,说起来,京城事实上是一明一暗两家秦楼。京城达官贵人云集,又向来藏龙卧虎,颇多奇人异士,相公在江南又鞭长莫及,坐镇京都之人无论经营头脑、交际手腕都得是上上之选,可这样的人才……」
「六娘啊!」解雨也乏了,迷迷糊糊道。
「六娘……」她当然是最佳人选,可她肯离开苏州吗?连新近开业的秦楼松江号她都基本交给白秀打理了。
其他五位师娘则为师傅和我操劳了大半辈子,又都不是喜欢经商的人,松江的织染铺子已经够她们忙的了,我可不想再增加师娘们的负担。
而心目中另两个理财的高手无瑕和素卿,我又捨不得把她们孤零零地放在京城,何况素卿还另有重任。
宋廷之倒亦是上佳的人选,可惜他只能隐藏在黑暗中。
算来算去,能够摆在台前替我主持京都秦楼的大概只有眼下在松江的白秀最为合适,隐于幕后的那一个则一时还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宁馨?她好歹也是个郡主,岂能插手风月?」其实我心里明白,宁馨已经不可能按照我的预期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城,她今儿晚上缠着我要学易容术,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魔门呢?」
「甯师姐确是一把好手,可我不放心白澜。其他能稳得住阵脚的都是和师傅同一辈的老人,怎好劳动他们?而年轻一代的弟子按照武承恩的话来说,除了我之外,都还没成长起来,老的老、小的小,派不上用场啊!你们唐门呢?能不能有一半个管用的?」
提起唐门,解雨突然精神一振:「相公,昨晚你回来,说是见到大哥了,可你的神情……」
这小妮子好敏锐的观察力啊!我心底暗赞一声。可唐三藏再三叮嘱,商议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妹妹,我只好笑道:「我是叫你大哥那副易弁而钗的形象闹得心烦,可你大哥却似上了瘾,别说,他女装起来和你还真像啊!」
「原来是为这个!」解雨心情一松:「好在,大哥十月就要……成婚了……」替大哥庆倖的同时,睡意也不知不觉地袭上了她的双眸。
「大舅哥十月成婚?!女方是谁?江湖上怎幺没有一点传闻?这家伙的嘴可真严啊!」问清楚女方是蜀中一户官宦人家的千金,我在胡思乱想中也渐渐沉入梦乡。
早晨见到魏柔,她神色开朗了许多,悄悄一问,果然是月信悄然而至,听她抚琴有如春风吹彻江南绿,我心中反倒有点怅然若失。
「你脸色不大好。」蒋迟边啃着西瓜边道:「心里烦是吧!这也难怪,三个女人一台戏嘛!我跟你说,有时候我就想,这家有妒妻也清净,不用看一群女人阴阳怪气地打嘴仗。何况,这方面管得严,别的自然就百依百顺的。可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的贱脾气想改还真不容易哪!」
随手将瓜皮扔进桶里,他一抹嘴道:「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总有那幺几个女子让你魂牵梦挂的,你恨不得把她藏在金屋子里,别人多看她一眼,你都会难受好半天……」
「东山,你这可是经验之谈啊!」心下却狐疑起来,看他对待小凤仙,不过是当一玩物而已,美豔如小凤仙者他尚且不放在心上,究竟是谁家女子让他这般牵挂?
「随便说说而已。」蒋迟笑道:「好了,感慨已经发完了,咱该去赴白澜的约了。」
「回到京都才发现,自己还是最爱眼下的悠闲生活。热血江湖少年游,江湖不是属于我这样的中年人,而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在白府幽静的书房里,白澜悠闲的就像窗外无拘无束地爬满了整个木架子的青藤。
他不疾不徐的声音配合着优雅的手势,看起来竟是那幺潇洒,彷佛武林茶话会的那个白澜重新复活了似的。
「江湖本是江山一隅,虽然它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但是,它大不过世俗社会的规律和法则。别情、东山,你们说,对江山社稷你最大的祈盼是什幺?」
「国泰民安。」
「正是!」白澜赞许道:「这话拿到江湖,就是朝廷需要一个歌舞昇平的江湖,而这样一个江湖,必然是一个各种势力相对平衡的江湖。」
「江湖虽有正邪黑白之分,可对朝廷而言,江湖上只有一种人——江湖人。无论是正是邪,江湖人都是以武犯禁。所谓『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不过是正道白道粉饰自己的美丽言语;长剑在手,快意恩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更是黑道邪道蛊惑人心的可耻笑话。」
蒋迟频频点头,而我则冷汗涔涔。虽然我并不认同江湖人的所作所为,可白澜生生剥去江湖人的外衣,却让与江湖血脉相连的我心头忍不住一阵撕裂的痛。
「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好;是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也好,当江湖人的剑出鞘见血,他就是个罪犯。除了官府的执法者,大明律没有赋予任何人向他人动武的权利,不管他是以正义之名行侠,还是以邪恶之名作乱。」
「不过,一位高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江湖乃至江山的不变铁律,妄图一笔勾销江湖的存在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太祖高皇帝高瞻远瞩,定下了以江湖制江湖的妙计,而今已经百多年了,江湖再没发生像前朝末年那样的大动乱,其中的奥妙就是平衡两字。」
「掌控江湖的关键其实就是这两个字,所有的行动也都围绕着这两个字,目标也只有这两个字。为了这两字,掌控江湖者也要像江湖人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无所不用其极?姐夫,我怎幺听着糁得慌!」蒋迟笑道。
「东山,我给你讲两个例子吧!」白澜说着转过头来对我道:「别情,你对江湖尚算了解,你说,近五十年来,有哪几场战役直接影响到江湖大势?」
「叫我说,自然首推以隐湖为首的白道与魔门的那一战。魔门战败销声匿迹,至今元气未複;隐湖虽然得到了无上荣光,不过斩杀魔门门主李道真的尹雨浓自己却归隐了,白道实力更是大损,江湖为此平静了二十几年。」
「然也!」白澜点头称是:「别情你对这一战或许更有感触吧!其实,个中秘辛就连我都无法弄清楚,不过,李道真乃魔门中兴之主,行事作风虽然有相当值得商榷的地方,可对门下约束之严远在历代之上,与『魔』字相去甚远,却为何激起了白道声势浩大的打击?」
「莫非这一切都是……众口铄金的结果?」
「相差不远了。」白澜赞许道:「这一战,至今依旧余波未平。只是毕竟年代久远,真相都湮没在了时光的背后。别情,你可还有其他例子?」
「那……还有二十年前快活帮的覆灭。快活帮的实力不在眼下的大江盟之下,而当时却没有类似慕容世家的门派与之抗衡,结果却很奇怪,它在与实力不明的十二连环坞一战中离奇覆灭。」
白澜微笑着对蒋迟道:「东山,你可要好好注意听,别情他是话里有话啊!」
一直嬉笑的蒋迟面色庄重起来,沉吟道:「那我就来解读一下。眼下大江盟的实力,不在历史悠久的三大门派——少林、武当、唐门之下。少林武当向来少问江湖,唐门则偏安于蜀中一隅,若不是有江北慕容世家与之抗衡,大江盟打着侠义的旗号,很可能席捲整个江湖,成为中原武林当之无愧的霸主。」
十天下来,蒋迟对江湖大势已有了大致了解,一番话说得有板有眼,白澜不由点点头。
只是这样已是蒋迟的极致了,他皱眉问道:「快活帮有如此实力,在江湖上又没有对手,为何不去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实力,争取霸主之位?那十二连环坞是什幺东西?既然能让快活帮全军覆灭,为何说快活帮没有对手,十二连环坞不就是它的对手吗?」
等我解释了一番,蒋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恶人们颐养天年的地方,可既然没什幺危害,快活帮为何去攻打它?有力气没处使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快活帮讨伐十二连环坞,却也能说出几分道理来。不过,当时的连环坞,实力至少差快活帮一半,却将快活帮一举歼灭在太湖里。」
「所谓有道伐无道,必胜也,当初快活帮帮主萧雨寒也是这幺想的,可他没想到,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二连环坞,而是朝廷。」
「那是我前任翻云覆雨的杰作。先用女子迷惑萧雨寒之心智,那女子身分特殊,却是他的五师娘。背德乱伦之下,她怀了萧雨寒的骨肉,不得不死了,萧雨寒为此伤心欲绝,心有死意,斗志就去了大半。其次,连环坞得到了我前任情报系统的全力支援,以有心算无心,一场大胜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
听到白澜匪夷所思的话语,就连蒋迟都惊讶起来:「奶奶的,再怎幺说,十二连环坞也是一群恶人啊!」
「因为有了恶人,那些侠义道上的江湖人的人生才有了目标,才不至于整日里无所事事。无事则生非,这个浅显的道理东山你想必应该明白吧!何况,快活帮的崛起已经打破了江湖的平衡,要恢复平衡,快活帮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了。」
白澜说得轻鬆,可背后你死我活的较量却决不轻鬆,支持连环坞动用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系统,可事后江湖上竟然一点传闻都没有,那些人的命运……
我不寒而慄,不禁想起了南元子,这个固执地以为所有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帮主是个感情懦夫的汉子,如果听到白澜这番言论,该作何感想呢?
「如此掌控江湖,我总觉得落了下乘,所谓上攻伐谋,白公以名人录和武林茶话会来吸引江湖人的目光,才是上上之策,甚至茶话会举办的时间白公都考虑的十分周详。」
「哦,是吗?」东山诧异道,白澜却微笑不语。
「名利害人。」我笑道:「古有二桃杀三士,就是为一个『名』字。一个名人录将江湖人心弄得四分五裂,人心不齐,江湖对江山社稷就没有多大危害;再来一个武林茶话会,不仅让大家沉迷于无聊虚幻的排名中,又把野心家的野心压制了十几年。」
蒋迟皱着眉头:「说那些排名弄得大家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和的,这还好理解,可它怎幺来压制野心家的野心?」
我把近几届十大门派的排名说了一遍,解释道:「十大头三位隐湖、少林和武当相对来说都是名利之心较轻的门派,未必有争盟中原武林之心,但十大排行一出,哪个门派想号令中原武林,他至少要表现出和头三位相差无几的实力,江湖才能信服,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
「至于茶话会的时间选在冬天,更是相当巧妙的安排。江湖人也是人,也要生活,春夏秋三季多要忙于生计,特别是农家弟子占多数的那些门派更是如此,一年四季中,唯有冬季最为空闲。人一忙,自然无暇他顾;閑下来,则易生是非,茶话会安排在十二月,各门派就要早早冬训,以期在排行榜上争出个名堂;茶话会后,则是新年,弟子们都要回家过年,等过完了十五重新回到门里,还要花些时日收拢因为过年而玩野了的心,这正月可就一晃而过了,二月一开春,大家又要忙于生计了。」
蒋迟恍然大悟,不由赞道:「姐夫,你这主意也忒绝了。」
「别情能领会其中奥妙也是不易。」白澜含笑望着我,而蒋迟因为角度的关係,并没有发现白澜眼中闪过的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
「循规蹈矩有时候是种美德。」我大致猜到了白澜的意图:「既然武林茶话会和名人录已经深入人心了,那索性就让它们成为江湖的一部分吧!而我和东山的任务,就是守护住江湖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第二十卷?第二章】
第二十卷?第二章
「宁静?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杀得血流成河了,你丫的还说江湖宁静?!马屁也没有这幺个拍法的呀!」躺椅里的蒋迟一边喝着冰镇酸梅汤,一边不满地道。
「不管我说什幺,白澜也和江湖无关了,何必吝啬几句讚美的话呢?再说了,皇上明见万里,眼下江湖什幺样子,怎幺能瞒过他的眼睛!」
「丫的,拍完了白澜又拍皇上,我从前怎幺没发现你是个大马屁精?」
「你是不满我没拍你马屁吧!」我心底一阵黯然,脸上却挂着笑容,扬了扬手中厚厚的两大本名录:「好了,东山,别废话了,有了这份名单,咱们就可以按图索骥,重新组织起江湖情报网。」
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朝廷已经在江湖布下了庞大的情报网,从十三布政使司到各府各州各县,从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大派,到车船店脚牙娼这些下九流的营生,无不闪动着朝廷线人的身影。
为朝廷服务的线人多达五千余人,许多家庭已经成了线人世家,其间虽经几次大的江湖动荡,但基本能保持情报网的完整,就像快活帮与十二连环坞一战,虽然损失了近三百名线人,但在白澜接手之后,已渐渐补齐了。
除了京师之外,其他十二省每省都有一名头领线人,一名执法线人;府县各有一名头目线人,头领线人和头目线人负责统领全省、府县的情报系统,将情报按等级或快或缓地报给朝廷统领江湖的执法者;执法线人则负责处置本省那些违规的线人,而且直接听命于江湖执法者。
至于京畿重地,因为事关皇上安全,线人向来由皇上心腹锦衣卫统领亲自掌管。
由于有朝廷的暗中支持和畅通的情报来源,那些头领线人和头目线人大多发展成了当地颇有势力的豪强。
其中不少线人头领的地位都是代代世袭相传,就像高七的生父就是苏州的头目线人,高七的大哥就继承了父亲的职位,而高七天生的线人本事,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老话的最好诠释。
当然,朝代更迭,岁月变迁,许多线人世家没落了,甚至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在朝廷和江湖的夹缝中求生存,他们并不像表面上的那幺风光。
但由于他们在当地大多根深蒂固,历任江湖执法者多是採用安抚手段与他们合作,只是在事关切身利益的几个地区换上自己的人马。
白澜出身南海,妻子宜伦是蜀王的妹妹,因此广东、四川两省就是他经营的重点,曾经在武林名噪一时的南海剑派被他一手剿灭了,唐门南下的念头也被他扼杀在萌芽中。
不过,由于南直隶关係错综複杂,加之不欲引起皇上的猜忌,虽然他在应天府待了十几年,只与南直隶的头领线人保持着密切合作的关係。
「别情,那你準备从哪儿着手?」
「当然是南直隶了,我老家扬州、现在的居所苏州都隶属南直隶,大江盟、慕容世家的主战场也是南直隶,南直隶局势一稳,不仅我大后方安全了,江湖也平静了。何况,南直隶又不是白澜的心腹地盘,更换头领线人他也不会有什幺想法。」
「瑞孚祥林家?这可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喔!」蒋迟边翻看名录边沉吟道:「呵呵,还跟我沾亲带故呢!我媳妇叔爷的三房是林家的姑奶奶……哦,这还有一个,林家的二小姐是我岳父侄子的小妾,嘿嘿,别情,这事儿可不好办,我那老岳父很护犊子啊!」
「别人不好办,可在东山你手里,却是好办的紧,只要弟妹修书一封,讲明其中利害关係,自然手到擒来。」
「……利害?」蒋迟小眼眯了起来。
「东山,看到这份名录,你该明白咱们手中的权力究竟有多大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性情疏懒不求上进的人,爱好的是金钱美女,而不是这手中的权力,干个两三年,囊中丰厚了,房里女人也收集足了,我就该告老还乡,过我的放蕩淫靡生活去了,届时接替我的,必然是你蒋东山。当你成为江湖执法者的时候,林家头领线人的身分对你来说,是利大还是弊大呢?」
「多谢多谢!」蒋迟遽然一惊,坐直身躯,拱手谢道:「皇上最忌恨的就是上下串通一气了,老子可不想触这霉头。」旋即眨了眨眼,笑道:「不过,你这恶人的身分也跑不掉,总得给我媳妇一个写信的藉口吧!」
「那索性把浙江的王仁也捎带上,大江盟这两年发展的如此迅猛,而白澜得到的情报却相对滞后,我怕这丫的早就被大江盟收买了。他家中有军方背景,我出面搞掉他麻烦的很。再说了,杭州是我岳家的根据地,总要给点好处——人家也不能白嫁个女儿给我吧!」
应天林家和杭州王家随后的遭遇竟有天壤之别。徐公爷与王家的后台本就有矛盾,正好借机将其拉下马去,打翻在地;而林家虽然辞去了头领线人的职位,但新人没有继任之前,他还负责着南直隶的情报工作。
当然,这一切我并不知晓。事实上,那段时间,我和蒋迟也不在京师,而是去了山东。
山东因为靠近京畿,虽有土匪响马,但公开活动的江湖势力并不庞大,而且大多遵纪守法,线人们的工作轻鬆愉快而有序,正适合初出茅庐的我和蒋迟。
头领线人韩德重是济南府有名的大地主,精明但不失豪爽,一下子就博得了我俩的好感,而他也倾囊相授,将他如何管理头目线人、头目线人又如何管理线人,如何分辨情报的真伪、如何判断情报的轻重缓急、如何传递紧急情报,甚至如何利用得来的情报发家致富都一一道来。
我俩则用他这个实例来与白澜讲解的精要相互验证,大致了解了线人的管理流程。
忽倏进了八月,我俩终于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十几天下来,两人在济南府住的已经有些厌烦了,便不多停留,即刻赶往京师。
这倒不是韩德重有意怠慢,相反他已是刻意逢迎,甚至还买了几个伶俐丫头服侍我俩。可蒋迟正在修炼洞玄子十三经,不敢开荤,而我则对那些庸脂俗粉完全失去了兴趣。再说,一听到鲁人那大葱腔调,我俩就什幺欲望都没有了,济南府又不比京师繁华,实在是没有什幺可留恋的了。
和我们一起上路的是老马车行的二掌柜老张。我在离开京师的时候,就给孙不二书信一封,向他透露了合作开办车行的想法,请他有时间来济南一趟商议合作事宜。
孙不二却精明的很,给了老张五万两银子让他便宜行事,自己却根本不露面。
老张虽然憨厚,可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又极明白孙不二的心思,说钱可以用,他老张人也随时听我差遣,甚至让他在新车行里管个事儿都可以,但想打着老马车行的旗号则一切免谈,我和蒋迟见孙不二人情面子都给足了,倒不好让他太为难,只好把老张留了下来。
老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哪儿有好吃的、哪儿有好玩的,他无不知晓,蒋迟就像捡了个宝贝似的,稀罕的不得了,一路上,问东问西,颇不寂寞。
不过,老张嘴里江南女子的妩媚妖娆、西域胡姬的异国风情,也把蒋迟撩拨的欲火中烧,离京师愈近,他愈见兴奋。
「奶奶的,憋了一个月,我他妈的现在看见头母猪都兴奋。」
「可你并没有变成一头公猪啊!」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蒋迟修炼十三经满一个月。歇脚的沧州虽然地方不大,可挑出几个美人还不成问题,然而蒋迟却没有一丝寻花问柳的意思,让我大感惊讶。
其实十三经有个二十天打基础也就够了,当初是怕蒋迟连二十天都坚持不下来,故而多说了十日,没想到他真发起狠来,也是个坚忍不拔的主儿,这也颇出乎我的意料。
「媳妇优先、媳妇优先。」蒋迟嘿嘿笑道:「她也馋了一个月了,好东西怎幺着也得给她留着啊!」
凉风徐徐吹过,蒋迟适意地眯起了眼睛,只是他猥亵的笑容里依然残留着一份真情,这让我不禁想起了竹园和京城的诸女。
是啊!媳妇优先!我暗歎一声,这话糙理不糙,我从浪蕩的淫贼变成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恐怕也不单是因为绝色美女吃多了的缘故,心底不知什幺时候生出的那份责任感才是主要原因吧!
不过,被一阵环佩叮咚声吵醒的蒋迟很快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那副猪哥面孔证明他只是对母猪具有抵抗力而已。
而我的头则立刻变得老大,因为从客栈别院门外走进来的那个宛如天仙的绝色佳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尺鬚眉唐三藏。
「什幺,他有了郡主就抛弃你了?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美人,看本少爷替你讨回公道!啊?别情,你不用这幺看我吧……好好,我怕了你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慢慢聊,少爷我累了,睡觉去也!」
见蒋迟讪讪离去,我才苦笑道:「三藏,你怎幺扮女装扮上瘾了?」
唐三藏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道:「别情,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六叔已经答应和我爹全面合作了,唐门在京中的人马除了六弟之外,也已经全部撤离,只是还有些尾巴,我只好拜託给你维护周全了。」
「你放心好了。」我点点头,缓缓道:「有我在,就有唐门在。」
白澜并不晓得我和唐门的关係极其深厚,在私下给我介绍江湖形势的时候告诉我,官府已经摸到了关于唐门贩卖七连环的一些线索,甚至陆眉公和他已经搞到了相当数量的七连环,只因为唐天运为人谨慎,在加大了贩卖数量的同时,也改变了七连环的药性,结果始终没有抓住他的手脖子(注:北京方言,意即没有抓到犯罪现行)。
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了唐三藏,他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开始着手将唐门人马撤离京城,而这也很可能成为了他说服唐天运的重要筹码。
出于个人的目的,也因为七连环涉及诸多王公贵族的隐私,白陆两人并没有公开七连环一事,反而把它隐匿了下来,并把白澜手中的全部七连环用在了龙潭镇众豪身上,至于大圣门孙章的死只是狡兔死走狗烹而已,陆眉公缉凶更是贼喊捉贼了。
名义上说,是为了给我接班创造条件,其实我心知肚明,白澜和陆眉公是需要一个平静的江湖好体面地退休,而且他们并不敢真正面对唐门惨烈的报复。
对他们而言,唐门远比大江盟、慕容世家可怕的多,大江盟只要齐放父子一死,树倒猢狲散的前景可期;而慕容虽称世家,历史也不过四五十年。换言之,两者都是十足的冒富,在江湖并没有多少根基,全靠强势人物的个人武功和魅力维繫帮派的团结,与唐门那种血脉相连的百年世家根本无法相比,唐门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白陆两人恐怕就睡不安生。
他们真正寄予希望的,是我这个身怀绝强武功的江湖执法者能将唐门连根拔起,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我才不会惧怕唐门的血腥报复。
「让我对付唐门?白澜这次可是错打了如意算盘。」在心中暗忖的同时,我望着对面的唐三藏,他那张只比自己的亲妹妹、江湖第一美女唐棠略逊一筹的娇颜上隐约透着一丝奇异的情绪。
「那眼下就只剩下我大伯这一个难题了。」唐三藏也不道谢,只嫣然一笑:「他若肯隐居起来不问世事,那是最好不过了,可三弟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全部希望,三弟一死,谁也无法预测大伯会有什幺反应,六叔不肯南下去劝大伯,只好我去苏州了。而此去苏州,无论结果如何,我怕是都要在蜀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唐天威精通毒术,唐三藏此去实是吉凶未蔔。
输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赢则唐天文很可能借机摆脱唐门数权分立、门主势弱的境况,唐门内部必将有很大的整肃动作,这必然需要唐三藏回蜀中助其父一臂之力。
何时唐三藏真正掌握住唐门了,他才可能重出江湖,而这可能是一年半载,也可能是三年五年。
于公于私,我都该助唐三藏这一臂之力,于是提笔写了封信交给他:「你拿着信去秦楼找我乾娘,她应该能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又解下随身的玉佩塞进他手里:「听雨儿说,你十月就成婚了,这个权当贺礼了。对了,你未来岳家到底是干什幺的?」
「女生外向。」唐三藏无奈道,把岳家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两句,旋即一笑:「别情,你对我还真有信心啊!」
「废话!」我正色道:「我在江湖没几个朋友,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走了?」「走了。」「你怎幺忍心让她走了呢?!」「他要去苏州,你说我能拦着吗?」
「闹了半天,她还是乖乖做你小老婆去了!」蒋迟一下子洩气了:「丫的我怎幺就没这等豔福呢?!小白脸就是他妈的吃香啊!」
「好了好了,别惦记着我媳妇了,真想找几个丫头乐呵,等我京都秦楼开业吧!」
蒋迟顿时来了精神:「听说你乾娘是训练姑娘的高手,不知道这次秀嬷嬷能带几个人过来?」
「不会超过五个。」我回道:「松江秦楼才开业,人手本来就调配不开,而且绝大多数的姑娘并不愿意离家乡太远——北方的天气对江南女子来说残酷了些。」心里却隐隐有种担忧,虽然给六娘去函说京城这边需要白秀,可就像六娘无法完全掌控她一样,我也不能完全看清楚这个江湖顶级女杀手的心思,除非我能在京城见到她的身影。
「说得也是。」蒋迟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媳妇,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可很快他就淫亵地笑了起来:「那……宁馨家乡大同府的姑娘可是天下闻名,嘿嘿,不如让你大舅哥我姐夫替咱张罗张罗,没有棒尖儿的姑娘,那妓院还开个屁呀!」
「这事儿不能急,在把宁馨娶回家之前,我不能给未来的老泰山留下任何不良印象。」我立刻拒绝道,不过原来走马章台的经验很快起了作用:「东山,这沧州地界的白洋澱也是出产美女的地方啊……」
没等我把话说完,蒋迟已经一拳捣在我身上,沖外面喊道:「伙计,把你们老闆给我叫来。」
盘古庙既是沧州一景,也是沧州最大的集市,据说这里既可以买到全沧州最好的金丝小枣,也能买到最好最便宜的姑娘。
漫步在集市中,我心情渐渐沉重起来。在京城我也亲自买过丫鬟,不过她们都是牙婆带来的,牙婆希图卖上个好价钱,于是每个人都被打扮得乾乾净净,看着并不如何凄苦。
而这里卖身的姑娘们显然不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几乎是每个女孩的共同特徵,那久违了的关于童年困苦生活的记忆此刻又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
「这里的姑娘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那老闆是不是言过其实啊?」
蒋迟皱着眉头道。
「非也。」我摇摇头:「明珠亦有蒙尘日,吹尽黄沙始见金。这集市上至少有两个女孩,养上半年,就会脱胎换骨,再在秀嬷嬷手里雕琢两年,即便比不过小凤仙,也不会相差太远。你注意看煎饼摊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别看她瘦得像根杆似的,可你看她的身材极其匀称,脖颈上的肌肤在这幺毒的阳光下,还有白皙的痕迹,她的眼神更是藏着一股春意……」
「哦,她看你就是春意盎然,你丫的还真会自吹自擂啊!」
其实集上这些女孩关注蒋迟的目光并没有什幺不同,因为整个集市上再也没有比我俩衣着更光鲜、气派更非凡的了,而在那些穷苦人的眼里,一件价值十金的湖缎长衫远比相貌来得重要多了。
「五……五十两银子。」女孩旁边的中年汉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俩,一边结结巴巴地喊出了一个价钱。
「五十两?!」
我明白蒋迟的惊讶来自于这女孩的廉价——五十两银子,还不够小凤仙半个月的花销,在这儿竟然能买上一个人了。
他并不知道,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农夫来说,意味着他可以买几亩好地,或者几头大牲口,或者舒舒服服地过上三五年;而对于一个动辄七八个乃至十几个孩子的家庭来说,与其让儿女们饿死,还不如找个大户人家把多余的儿女特别是女儿给卖了哪。
不过中年汉子显然误会了蒋迟的意思,脸憋得通红,言语也更结巴了:「昨儿隔、隔壁家的七丫和……和老李家的四妮儿,还、还卖了五十两哪。」
「骗人!」蒋迟是个极精明的人,他立刻就猜到了中年汉子的报价显然偏高:「最多二十两。」
「俺齐老实从来不骗人!」那汉子顿时急了:「昨儿一个女的,在集上一杆子买了二十几个女孩,每个都是五十两,俺寻思她今儿个没準儿还能来,就和俺妮儿一大清早赶了三十里路来集上等她。」
旁边煎饼摊的老闆也证实道:「昨儿是有这幺个妇人来着,忒有钱,还忒大方,花了上千两银子都没皱一下眉头。」又压低了声音道:「集市上牛莽子哥几个看人家生的水灵,就想调戏人家,结果四个打一个,反被一个妇道人家打得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折了的。」
我和蒋迟不由对望了一眼,能一人对付四个地痞,这女人身上定然有些功夫,可听集上当地人的意思,显然从前并没有见过她。
买了春丫儿等七个女孩让老张带回客栈,我和蒋迟去了牛莽子的家。验了几个人的伤,我心下已经明了。
「剑鞘上灌注着内力,所以皮肤上仅留下一点淤青,然而骨头却被震断了,这女人是个练家子。」
「那这女人武功有多高?在名人录里能排多少名?」蒋迟对武功一窍不通,在他心目中,大概只有名人录才是衡量武功高低的唯一标準。
「这点小事,眼下宁馨也能做得到,所以名人录上的所有女子都有嫌疑。」听牛莽子哥几个的描绘,那女子倒与白秀有几分相像,可老马车行传递消息的速度再快,六娘调整人员接手白秀打理的松江秦楼也需要一段时间,白秀这幺快就到达沧州,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乾脆请求沧州府帮忙,查一查契约文书,看看究竟谁是买家。」
没用多久,沧州府就送来了结果,那买家的名字叫做练青秀。
「练青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武当清风的俗家姓名可是叫做练青峰的。」
「不错,练青秀正是清风同父异母的弟弟。」而那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百花帮的帮主易湄儿,不过,她和清风的关係是我对付武当的王牌,眼下还没有告诉蒋迟的必要。
「虽然练青峰、练青霓都是一派掌门,好像练家反而不是在江湖讨生活的,你说他买这幺多女孩干幺?」蒋迟沉吟道:「会不会是和咱俩一个想法啊?」
我顿时醒悟过来,因为知道易湄儿的身分,我反倒被引入了歧途,以为练家此举是为了扩展百花帮的实力。其实,想把这些女孩训练成手,怎幺也得五七年光景,那时候江湖大局早已定了。而且,练家有争霸江湖之心,在江东暗中经营多年,根基雄厚,人手方面想必不是主要问题了。
真正让他们心有所忌的,一是因为大礼一案,练家在朝中的势力损失惨重,二是摸不透我这个江湖执法者的脾气,京中有关江湖的消息又被我封锁得严严实实。
在京城开上一家妓院,既可接近朝中大臣,掌握政局变幻,又可伺机打探我治理江湖的方略,以期博得先机,实在是很妙的一招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进京,就被我发现了。
「东山,你说得不错,咱们这回可是遇上新对手了。」心里却冷笑一声——练家,哼,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第二十卷?第三章】
第二十卷?第三章
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我和蒋迟踏着晨晖回到了京城。虽然只分别了二十来天,可小别胜新婚,解魏宁三女俱是欢喜异常,若说平素彼此间还有点顾忌的话,此时也都抛到了脑后,言辞之火热、动作之大胆,就连我都颇为意外。
「好好好,今儿相公就一箭三雕,谁也别想跑!不然,这得意居的名岂不白叫了?!」我搂着甯馨沖解雨魏柔嘿嘿笑道。
手探进宁馨怀里,就觉得那对小山似的玉乳竟比我走的时候还要丰腻,把玩起来,自是说不出的爽利:「甯馨儿,相公真是没白疼你,等你长大了,怕是连你无瑕姐姐怀孕的时候都没法和你比哪。」
魏解闻言,不由噗哧笑了起来,而我耳中同时传来了宁馨的干呕声。
「你——有了?!」
虽然我刻意在宁馨身上播撒种子,可没想到这幺快就收穫到了果实,不由惊喜地大叫一声,抱着宁馨跳了起来,心中的喜悦竟不亚于当初听到无瑕怀孕的消息。
在竹园,诸女中只有无瑕一个怀上了我的孩子,这不免让我心中暗生阴影。
而宁馨的怀孕,彻底粉碎了我心底所有的疑虑,现在我可以十拿十稳地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我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尝到做母亲的快乐与欢喜。
「还高兴哪,人家都急死了!」心中早就藏着「生米煮成熟饭」念头的宁馨此刻却害羞起来:「相公,你什幺时候去提亲?人家可不想挺着大肚子做新娘……」
「放心,我临走的时候,不是给你大哥充耀写了封信幺,说的就是这事儿。」我忙安慰道。
转眼看解魏两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异常兴奋的表情让她们错会了意,以为我偏心宁馨,两女虽然还是笑靥如花,可笑容里都隐约透着一丝幽怨。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放开宁馨,嬉笑着把解魏两女搂进怀里,可伸手一摸,两女腿间俱垫着厚厚的一层绢纸。
「好幺,你们姐妹串通一气,是想憋死你相公啊!」
梳洗清爽的我才知道,就像约好了似的,解魏许三人同一天来了月信,许诩痛经痛得厉害,连床都起不来了,难怪没看见她出来迎我。
吃完了团圆饭,安抚下解雨三女,回头打起了宁馨的主意。
「三哥,你不怕人家小产了呀~」宁馨轻轻挪开我在她股间肆虐的大手,一边舔着我的耳廓,一边腻声嗔道:「没準儿人家给你怀了个儿子哪~」
「哼,死丫头,有了儿子,你就忘了老子了。」我狠狠揉着她的椒乳,任由那硕大的雪腻乳房变换着千奇百怪的形状,可心头却暗自一凛,宁馨身为皇亲国戚,自然明白长子的重要性,真要给我生了个儿子,且不说她高贵的出身,单单母凭子贵一条,她在家里都会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人家怎幺敢嘛~」宁馨身子渐渐向下滑去,那炽热的双唇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清晰吻痕后,落在了我昂首怒目的独角龙王上,樱唇乍分,龙头便进了一处湿热的所在,滑腻的香舌彷佛蛇一般地迅速缠绕上了龙头龙身。
一头乌髮遮去了半张脸,可遮不去她脸上的稚气,自己还是个淘气的孩子,却要做母亲了,我一边抚着她丰腴的娇躯,享受着她略有些生涩的服侍,脑海中一边涌起一股荒诞的感觉。
「累死人啦!」
吞吞吐吐了半晌,宁馨已累得娇喘连连,可龙王却依旧精神抖擞,她只好放弃,爬到我身上,枕着我的肩头,媚眼如丝道:「听许诩说,竹园里只有萧潇姐姐才能吸、吸……那个才能让三哥舒服,可是真的?」
「喂,你们女孩子一天到晚在一起都议论些什幺呀!」我朝着她挺翘的丰臀使劲儿拍了一巴掌,不满地道。
「自然是议论怎幺讨三哥你欢心呗。」宁馨撒娇道,那白生生的身子在我怀里拧来拧去,我腿上很快就涂上了些湿漉漉的东西,心下恍悟,这丫头明知道欢好的利害,可身子却不听使唤,早就动情,阴中生楚了。
「这还用别人告诉你?」
我边笑她,双手边搭在了她的大腿上向两侧推去。宁馨想是知道我的用意,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双彷佛能滴出水来的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而腿上根本没有一丝抗拒的力量,甚至是配合着我打开了通往玄牝之门的道路。
怀孕似乎让宁馨的身子敏感了十倍,从独角龙王破肉而入的一?那起,她就陷入了迷离中,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她宛如处子一般的秘道,她已经崩溃了。
「达达,达达……」她身子死死抵着我的身子,两瓣雪白玉臀紧紧绷起,形成的两个酒窝似的漩涡不住抖动着,彷佛是一汪活水似的;那兴奋的呢喃和着血腥气从我肩头飘出,回蕩在碧纱橱里。
良久,瘫软在我身上的宁馨才回过气来,捶着我的胸膛嗔怪道:「三哥,你坏死了!人家肚子里现在还一缩一缩的,你也不心疼人家!」
似乎是嗅到了血腥气,她话没说完,眉头就蹙了起来,轻呕两声,转眼看见她留在我身上的战利品,脸顿时羞得绯红,忙拿起块手帕,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细心替我拭去肩头的血迹。
「相公还不疼你啊!」我假意挺了挺腰身:「不疼你,你现在还能有说话的力气吗?」
甯馨连声讨饶,见我似乎不依不饶,她眼珠一转,突然喊了起来:「陆姐姐、陆姐姐,快来救我啊!」
外间的魏柔闻声而至,可见到蛇一般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赤裸躯体,饶是三人曾经大被同眠,也羞得轻啐一口,拧身就要离开。
宁馨忙跳下碧纱橱,一把拉住她央求道:「好姐姐,三哥他太厉害了,你要走了,人家非被三哥弄死了不可。」
魏柔愈羞,嗔道:「妹妹,这话你……你……」宁馨却伏在她耳边低语起来,也不知她说些什幺,只见魏柔忽而紧蹙蛾眉,忽而眼角生嗔,忽而送来惊鸿一瞥。
待宁馨说了半天,才听魏柔期期艾艾细声道:「这大白天的……」
「怕什幺!人家不是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吗?」此刻宁馨说话的口气反倒像个姐姐似的,一边说,一边解开了魏柔的对襟钮扣,魏柔半推半就,不一会儿,身上只剩下一件绣着并蒂莲花的白绫肚兜和胯间窄窄的一条遮羞带子。
宁馨大概也没在白天见过魏柔半裸的娇躯,不由得看呆了。而魏柔被四道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羞涩地侧过身去,不敢正眼看我。
这熟悉的搭配让我蓦地想起了无名岛上无名小溪旁的那一幕,短短四个月,这个曾经那幺遥不可及的谪仙已经成了我的姬妾,再屈指算算,距我踏入江湖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多点而已,可不知怎的,在那浓浓的欢喜里面,竟莫名其妙地夹杂着些许伤感。
披了件短衫下了地,在两女惊讶目光的注视下,我找来笔墨水粉纸砚,吩咐宁馨研墨调彩,又让魏柔站在了纱窗下。
见我几笔勾勒出一个优美的轮廓,宁馨立刻赞道:「三哥,你还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哪!」
「不然怎幺做你相公!」我边画边笑道:「不过,相公擅长的是水墨山水,临摹人物幺,非我所长。」
可我心里却激蕩着一股冲动,只想用画笔把魏柔这纯洁与淫靡完美结合的一幕留在人间。
不过,就像我画不出变回唐棠的解雨一样,闭上眼睛,魏柔那清丽脱俗得只应天上有的容颜在我脑海里却是一个片断一个片断的记忆,每个片断都是一副最美的图画,却无法将它们聚拢在一起。
不过,丹青难写是精神,画不出魏柔的容颜那就索性不画好了。一个时辰后,当我画完青草上的最后一滴水珠,魏柔好奇地凑到近前一看,顿时呆住了。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一条山溪蜿蜒曲折而下,一赤裸少女正背身在溪中沐浴,溪水清澈,几可见底,虽然水面没过了少女的小腿肚子,那精緻的足踝可爱的脚丫甚至足边几尾嬉戏的小鱼却都清晰可辨。
她腿边溅起了几朵水花,似乎有溪水方从肩头沖下,可光滑如缎的脊背上却留不住一丝水迹,只在挺翘的臀尖和腰间那根细细的红绳上才有几颗亮晶晶的水珠摇曳欲坠。
少女右手执瓢搭在左肩头上——那水瓢果然是空的了,左手被身子遮住,不知放在何处,可端起的臂肘隐约把方向指向了少女的胸前,这时少女微微扬起的螓首和紧绷的雪臀彷佛突然就有了某种含义,让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少女腿间。
一条洁白绢带遮去了神秘的风景,可那令人血脉贲张的饱满轮廓却因为绢带的濡湿而若隐若现,仔细看去,少女大腿内侧白皙的肌肤上,隐约可见数道细若毛髮、淡如烟霞的血丝,把这个原本有如山精水灵一般飘逸如仙的少女重新拉回到了人间。
「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魏柔轻声吟了两回题画诗,眉目间渐渐蕩起春情,偎进我怀里,嗔道:「相公,你笑话人家哩。」
我伏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阿柔,天底下已经有无数人夸讚过你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风範,可只有我知道,我的小娘子还有妖娆妩媚的另一面……」
我很快就体会到了魏柔的另一面,碧纱橱里,她和宁馨头一回在大白天联起手来,她身子虽然不堪挞伐,可小嘴却有着不输于宝亭无瑕的实力,加上甯馨从阉人那儿偷学来的功夫,我终于一泻如注了。
「她们都睡了吧?我猜也是。哼,折腾了一上午,还不如素卿阿诩哪。」正在练字的解雨见我进来,忙弃了毛笔,扑进我怀里,温存了一会儿,她憋了一上午的醋意忍不住发作起来。
「酸!」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其实我心里明白,解雨已是极懂事的了,就像我身边的其他女人一样。她们的心思都落在了我身上,而我也基本上能做到不偏不倚,甚至让每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受宠的三几人中的一个,如此家里才能这般风平浪静。
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不可能因为爱着同一个男人的缘故就彼此都变成了朋友,事实上她们没变成仇人已经是相当值得庆倖的事情,因为她们明白刻意争宠的结果就是失去我的宠爱,而这正是让她们彼此相互谅解、进而相互了解的基础。
但相互了解不等于朋友,有些人成为了亲密的姐妹,有些人则不然,就像解雨和宁馨,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俩已经相当了解对方了,可两人依旧只维繫着一种面子上说得过去的简单关係。
当我长时间不在家的时候,没有了平衡的基石,细小的摩擦很可能因为没有宣洩的管道而郁积在心里,从而损害本来就不牢固的关係。
「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解雨媚眼如丝道:「等我嫁给相公,我就学素卿,把人整个儿都给相公。」
「那我可记着了。」我嘿嘿笑道:「到时候你敢推诿,相公我家法伺候!」
「人家才不怕哪~」解雨轻笑起来,她心思玲珑,知道该适可而止,遂转了话题:「相公,你可曾见到我大哥?」
「见过了。」
「我总觉得他这趟京城来的蹊跷,走的也蹊跷,可他什幺都不跟我说。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怕是还赶不上相公你哪。」
「话可不能这幺说!你大哥这是为了你好,女孩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江湖上的事情没必要知道那幺多。」越了解江湖,我就越觉得江湖丑陋,越觉得它是个女孩应该远离的地方。
换作平时,解雨定然要跟我辩上几句,可不知道是不是宁馨的怀孕刺激了她,她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出神地道:「人家还真想玨儿、钰儿哪,相公你也不在家,这些天只好稀罕何雯、何霏那两丫头了,说起来,京城也玩够了,人家就特别想回苏州——这儿怎幺待着也不如竹园自在。」
「再过个把月吧!」我笑道:「这次离开家,也实在太久了。」
次日,也就是中秋那天,白秀孤身一人悄然抵京,我满心的欲火才得以真正的发洩,而心底的一缕不安也在她的婉转娇啼中烟消云散了——一个身负血案的杀手肯为了我来到这普天下刑侦最严密的京师,我还有什幺理由怀疑她的忠诚?
「我的好爷,你这是怎幺了?在京里,你不是偷娶了两个吗?解雨、许诩也早到了呀!」瘫软在我身下的白秀抚着我的胸膛轻笑道。
「还不是想你了。」
「甜嘴。」白秀嗔道,眼圈却微微有些红了:「明知道爷你哄我,可人家还是很高兴。」
「阿秀,我身边的女人够多了,没必要故意去讨好谁了。事实上,京师关係到我身家性命,把这儿交给你,就足以证明我没把你当外人。」
白秀直勾勾地望着我,在我眼中,她看不出一丝的虚情假意。
半晌,她贴着我的耳朵轻声道:「那……爷,你给我个孩子吧!也好让我有个盼头。」
没想到白秀心里藏着这样的念头,我不由一怔。
白秀立刻发觉,紧张地问道:「你不愿意?」
「想哪儿去了,我是怕伤了你的身子。」
白秀神情一松,把我的手按在了她的乳上,那儿虽不如宝亭玲珑解雨她们那般挺翘,可依旧很结实:「玉掌门只比我小两三岁吧!她行,我也行。」
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她,我便重重地点点头。她顿时笑颜逐开,就连精神力气都奇迹般地恢复过来,一边像个妻子似的服侍我洗浴,一边将江南的情况宛宛道来。
「松江秦楼生意好得很,这还多亏了爷的五师娘,她对付起松江那帮子地痞流氓,手段可是高明的很,现在松江那边就交给她打理了,六娘还派了冷银屏协助她,不会有什幺问题。至于织染铺子,沈大少也经营得井井有条。」
五师娘本是神手帮的大小姐,对下五门的道道自然再熟悉不过了,但在扬州的时候,她却极少?头露面,此番肯出面打理秦楼,想来六娘也费了一番口舌吧!
不过,就像白秀说的那样,有五师娘在,松江那边大可以放心了。
「我本来想带几个人来的,可六娘说先要把这几个丫头的家安顿好了,才能放心让她们进京,否则一旦出了纰漏,怕坏了爷的大事。」
她顿了一下,随即笑道:
「六娘对爷实在是太好了,有时候我都想,是不是……」
「我是她乾儿子嘛!她不对我好,难道要对别人好才是?」我打断了白秀的话头:「我的想法有变,你和乾娘培养的姑娘如果都摆在了檯面上,以京城消息灵通的程度,别人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的身分,我可不想你遇到什幺危险,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准。而且,此番和蒋迟合作的是李佟,我在京城还想留个好名声。」
「那我待在京城干什幺,岂不成了白吃闲饭的了?」白秀嗔道。
「你不是吃闲饭,而是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我还要在京城暗地里再开一所秦楼,由它来负责打探京城朝野的消息,你要替我监管这所秦楼。」
离京赴山东之前,我秘密和钱萱见了一面,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颇工琴棋书画,巧得很,她和魏柔易容后的陆昕有那幺三四分的相像,很容易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陆昕。
而且更巧的是,她家学渊源,自幼就与其父强尼学武,又受甯白儿点拨,武技并不比宁馨差多少。
然而,让我觉得有些棘手的是,她对朝廷怀着刻骨的仇恨,但很快我就明白了,如果她能看到一丁点复仇的希望,这种仇恨就可以转化成一种强大的动力,那幺由熟悉风月的她来主持明面上的那所妓院就再合适不过了,如此白秀便可脱出身来,以另外一种面目出现在京城,替我打理暗地里的这所京都秦楼。
至于六娘训练的人手,就以蒋迟的名义注入到明面的那所妓院里,而暗地里的秦楼人手,则由白秀就地就近加以训练解决。
「突然多出了一家竞争对手,蒋迟会不会起疑心?」被我委以重任的白秀非但没有抱怨,反而越发欢喜,只是听到这複杂的运作过程,她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无法胜任。
「放心吧!因为你身前还有个挡箭牌。」我笑道:「练家十有八九要在京城开一座妓院,它会吸引住蒋迟的目光,你低调入行,不会有什幺麻烦的。」
「我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怕误了爷的大事。再说,我训练人的手段,怎幺也赶不上六娘啊!」
「头两年绝不能用江南的女子。你也别妄自菲薄,我知道你可是得了乾娘真传的,何况又不是让你培训出苏瑾孙妙来,有四小的实力就足够用了。」
白秀「嗯」了一声:「说起孙妙,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她一边替我抹干身子一边道。
「是不是乾娘查出什幺了?」听白秀直呼孙妙的名字而没像以往那样叫她孙大家,我就知道孙妙大概是出了问题。
果然就听白秀道:「什幺都瞒不过爷!不过不是六娘,而是沈大少查出来的。」
「哦,伯南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聪明?」我搂着白秀回到榻上,美美地享受着女人的服侍,身为六娘的记名弟子,她的搡拿手法甚至比解雨还高出一筹。
「沈大少是查帐查出了问题,他手中的帐目和大通钱庄里的款项流动记录有些出入,钱庄里十几笔大数目的进出在帐目中根本没有体现出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其中有七八笔的日期都是在孙妙化名曲悠到访沈家的前后,因此他怀疑,孙妙并不是对沈大少父亲沈百万有着慕孺之情才来过府拜访的,而是来做见不得人的走私生意的,那个被孙妙盗走的锦盒里,放的应该就是走私的帐目,只是大通替客户守秘,他也不清楚这些银子究竟流向了何处。」
「是这样啊!」我沉吟起来,大通钱庄的后台通天,据说连皇上都有它的股份,它要执意替客户守秘的话,我拿它也毫无办法。
不过,说孙妙走私,她恐怕只是个中间人而已,查出她的幕后主使才更重要。
大通查不得,孙妙的行蹤却可以查的,我手中的线人加上官府的力量,我就不信挖不出她的底子来。 【第二十卷?第四章】
第二十卷?第四章
过了中秋,京畿左近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的头领线人就被我用八百里加急招进了京城。头领线人与新任江湖执法者用这种方式见面,据说还是五十年来的第一次,不过,事急从权,我也顾不得他们的感受究竟如何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件就是要求三省头领线人开始把工作重心转到三省的重点门派,河南是少林寺、山西是恒山派、山东是漕帮最大的分舵济南分舵,我要求有关这三家的消息要能详尽到夫妻敦伦或者上茅厕都要记录下来的地步。
少林寺自然是个幌子,我通过鲁卫已经和少林形成了默契,皇上前些日子查抄了几十座着名寺院,偏偏放过了少林,这已经证明了我的诚意。
虽说传言里说是道教真人邵元节出面向皇上求情,可空闻心里应该清楚,他和邵元节并没有半点交情,谁在暗中出力对他来说不言自明。
我真正的目的是监视恒山派的一举一动,恒山派及练家已经成为江湖中最不可捉摸的一股势力,它的动向足以打破江湖的均势。在离开京城南下之前,我至少要了解到恒山派的经营管道、它和代王府的关係,以及神秘弟子练无双的身世情报,以便从中判断恒山派的走向和布置应对的措施。
至于漕帮,与其说是关注,不如说我是对漕督李钺和慕容世家的关係心存好奇。
与此同时,殷家代表也到了京城,来人正是意料中的柳澹之。不过,妻姐殷宝仪也一同抵京倒是让我颇感意外,看来我那老岳父是想抓住这次机会在京城一展拳脚大干一场了。
住处早就安排妥当了,我又拉着蒋迟一同宴请了柳澹之夫妇和蒋逵,以表明我全力支持殷家的态度,又借李佟之口警告蒋逵,别和殷家玩花样。
但私下我却告诉柳澹之,宝大祥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就是宝亭也要完全从宝大祥撤出来了,因为殷老爷子的进取心在我看来是永无止境的,宝大祥的扩张方针也与我要远离政治漩涡的思想背道而驰,而且我眼下显然也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持老爷子的雄心壮志。
「你这个连襟不简单。」蒋迟边剔着牙边笑道,他这几日红光满面,志得意满,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在床上降服了他媳妇:「可惜殷家大小姐却病恹恹的没什幺风采。」
「你不必含沙射影了。」我接过小菊仙递来的冰镇河藕:「娶妻在德,纳妾在色,这道理我比你明白。」嚼了块脆生生的河藕,问:「蒋嬷嬷可有什幺消息?」
「练家收购了隔壁的明月楼,呵呵,这下粉子胡同可要热闹起来喽。」
「练家?京城里有这号人吗?」偎在蒋迟怀里的小凤仙鄙夷道:「就算他有钱,我看这一脚他也踢不出啥响来,明月楼的头牌喜宝今儿中午可是投奔我们翠云阁来了,另一个台柱子花如意也去了百花楼了,想在粉子胡同坐回庄,可不是那幺容易的事儿!」
我总觉得小凤仙的神态与往日有些不同,一问,她果然是升任了翠云阁的三管家,开始迈入老鸨的行列,而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刚出头而已。
「为什幺?这要问你们男人呀!为什幺你们男人都喜新厌旧?」见小凤仙言辞有些激烈,蒋迟笑着插言道:「谁说的、谁说的?老子就喜新不厌旧!」
我心头却微微一震,小凤仙的话让我想起了六娘和秦楼。
虽然我并不长于经商,也没有在秦楼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可耳染目濡之下,六娘的经营手法我还是学到了不少,在用苏瑾、孙妙、庄青烟和冀小仙这些名妓把客人吸引来之后,真正留住客人的是六娘不断推出的新人,虽然这些新人在色艺两方面都略逊一筹,可新鲜的肉体总是受欢迎,所以短短一年,秦楼就有了四小、小四小,而六娘手里还有近百名在训的女孩,可以不断的推陈出新。
从这层道理上讲,练家一口气在沧州购下了二十多个女孩,很可能是已经估计到了这一点,準备以新制胜了。
「对了!姐夫,我看在老兰家建的那座楼都两层了,怎幺还往上盖啊?」小菊仙好奇地问。
「这我怎幺知道?」
「咦?人家都说那楼是姐夫和老兰家的女婿李佟一起建的,说是準备开个场子的啊?」
「别他妈的听人胡说,叫我爹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蒋迟瞪眼道,不过旋即又嘿嘿笑了起来:「要说倒也不是一点关係都没有,我这不就向你情郎要了好几个江南女孩去帮子愚吗?」
我明白蒋迟是要借小凤仙姐妹之口把消息传播出去,小菊仙却是一愣,滚在我怀里笑问道:「姐夫干幺向你要人?」
我含笑不语,蒋迟却得意道:「你知道苏州秦楼吧?」
小菊仙一脸茫然,小凤仙沉吟道:「我听客人提起过,说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场子。」
「那你知道这丫是秦楼什幺人?」
小凤仙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又想了半晌,突然道:「莫非……王大人是秦楼的东家?」
「聪明!」蒋迟赞道:「只少了个『少』字而已,这丫是秦楼的少东家,放着一尊现成的菩萨不拜,我才没那幺傻哪!」
「怪不得王大人脸儿虽生,可这行里的规矩却丝毫不差。」小凤仙恍然大悟,笑道:「凤仙倒是贻笑大方了。」
「京城里倒真是找不出几个比这厮更懂规矩的人了。」蒋迟将手伸进小凤仙的衣襟:「好了,咱不说他了,子愚那座摘星楼估摸再有个把月就建好了,届时你去当个大管家如何?那老闆娘是子愚的小老婆,原来也是你的同行,人好处的很。」
关于小凤仙的安排,蒋迟事先早就和我商量过了,而这也早在我的意料之内,对于这个情报来源,他自然要与我一同分享。
「我的小侯爷,还说跟你没关係哪,我看关係大的很,没準儿还有……」小凤仙瞥了我一眼,却没说下去:「大管家?听着倒是很诱人哩。」
「那就这幺说定了,我跟子愚说说,给你一成干股。至于赎身银子,我替你出,李嬷嬷她若是连这幺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就砸了这翠云阁!」
搞掂了小凤仙,两人离开了翠云阁。
向西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在老兰家茶食铺子原址上拔地而起的那座颇为雄伟的摘星楼。
粉子胡同的地价太高,若是要建一处像百花楼、翠云阁那种占地规模的妓院,光是地皮就不下十五万两,我和蒋迟都无法承受,只好另闢蹊径,用一万八千两买下了兰家隔壁的两家院子,与兰家连成一片,準备建一座方圆几里内最高大的楼宇。
而按照宋廷之的建议,沈篱子、八千张四胡同房产的预售也进行的相当顺利,屋子还没卖出去三分之一,蒋迟当初买地加盖房子投入的两万五千多两银子已经全部收了回来,喜得他把收回的所有资金都投进了摘星楼的工程里,加上我和蒋迟手中握有的大工匠,又得到了蒋云竹的鼎力相助,仅仅一个月的光景,摘星楼已初具规模。
「可惜秀嬷嬷不能常驻京城啊!」蒋迟感慨道:「你那小老婆陆昕,我怎幺看都不像是妓家中人,说你喜欢她的琴技吧,可听说秦楼有个琴神,你却没动心……」
「别和我提琴歌双绝,这两人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一个移情别恋,弃我而去,一个让我吃了好几回闭门羹。我纵横花丛,无往而不利,偏偏就在这两个丫头身上走了两回麦城!」知道陆昕貌不出众,引起了蒋迟的疑心,我只好自揭伤疤:「东山,我像你这般大小的时候,也是天天走马章台,可现在我觉得,怡情山水、抚琴弄鹤,未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吓,你才二十几岁,就想学陶渊明那厮?」蒋迟哈哈笑道,显然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不过,摘星楼有小凤仙坐镇,倒是不会出大纰漏,咱们哥几个再联繫朋友捧上几回场,摘星楼大概就在京城坐稳当了。」
再往前走,就是通达车行了,望着进进出出的繁忙人流,蒋迟脸上渐渐浮起一层黑色,沉声道:「奶奶的,这次让廖喜逃过一劫,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在我和蒋迟离开京城之后,廖喜、郭槐竟然联手破获了刺杀我和甯馨的刺客集团。按照供词,他们是被剿灭的宗设集团的一部余孽,为了行刺皇上而埋伏在粉子胡同的,没得到下手的机会,原本想在粉子胡同杀人放火製造骚乱,却发现了甯馨这个千金郡主,便临时更改了计画。
虽然供词颇多漏洞,可经过通译的甄别,证实抓获的两个人的确都是倭人,就连陆眉公亲自审问,都没审出别样的结果来,反倒是在大刑之下两人先后毙命。
而装扮成李佟模样的宁馨也不敢长时间地公开露面去兴师问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廖郭两人把案子结了。
因为中元节那天刑部派去粉子胡同协助顺天府和西城兵马司的人正是我自己,皇上无法太过严厉地处罚廖喜和葛止野,只好罚了两人一年俸禄,一场大案就此消弭于无形之中。
赵鑒在刑部一手遮天,葛止野为人忠厚,顺天府的刑名又一向交给了郭槐,就算我对案子是如何破获的心存疑虑,也无法动用部府两级的刑侦力量来证实自己的怀疑,只能让蒋家表示了一通不满,说服皇上给案子留下了个继续追捕其他刺客的尾巴之后不了了之了。
我和蒋迟分析过,两人都认为关键人物是赵鑒,可皇上现在要利用他对付张家兄弟,好让继嗣派狗咬狗,所以一时不会让他离开中枢。
而有了赵鑒这个后台,想扳倒郭槐、廖喜就不那幺容易,之前倒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
不过,我倒不急于再挑廖喜的毛病,因为已经有人盯上了他——蒋逵原本以为自己这个西城兵马司的职位是手拿把掐,没想到竟是癡想了一个月,心里自然难受,眼下正想方设法除掉廖喜。
只不过廖喜不倒,通达就可以照开不误,而我和蒋迟又没有那幺多精力放在车行上,于是我就听从了宋廷之的指点,乾脆放手让老张自己先在京城组建起一家小型的商行,专门贩运奴儿干都司的皮货到京城。
蒋迟通过蒋云松的关係帮他打通边关军队的门路,又答应替他弄来上好的马匹,老张为了赶今冬这一季皮货生意,便拿着蒋云松的亲笔书信匆匆出关去了。
至于赫伯权,因为不想惊动洪七发,他又没有逃跑的意思,就暂且让他苟延残喘些时日。
又陪蒋迟去显灵宫看了看工程,说来好笑,区区一个修缮宫墙的工程干了一个多月至今尚没有完工的迹象,而工部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倒不是说工部无能,其实他们不久就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可监工的吴所丞吃了大笔的好处,自然百般维护,又藉口蒋迟不在京城无法取得联繫,一直和上司扯着皮,而工部则认为这只是个费用不过二千两银子、工匠不过几十个的小毛工程而已,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蒋迟回京,威胁工部说,皇上敬道如敬师,他们不尊敬道教就是对皇上不敬,自此工部再无人敢过问显灵宫工程一事。
「要不要进去拜会一下邵真人?」
我摇摇头:「还是不见的好,皇上敬他如师,咱们私下拜会,怕引起……」见蒋迟遽然而惊,旋即笑道:「再说了,看多了邵真人谦沖和旭的高人风範,我怕到时真需要让他背黑锅的时候,我连冤枉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没準儿还真不是冤枉他哪!」蒋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那天我实实在在当了回爷们,从早晨到……」
「打住打住!东山,我已经听你讲了八百遍了!」我苦笑道:「弟妹好歹也是个郡主,你就给人家留点颜面吧!」
「嘿嘿,我这不就是跟你说说而已嘛!」蒋迟讪讪笑道:「丫的我就不信,皇上他练了就没用!」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我笑道:「其实,用不着你自个儿说,昨儿我听宁馨讲,她们几个相好的郡主聚会,弟妹就把你好一顿夸,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宁馨回来还问我究竟是怎幺回事哪。」
「是吗?」蒋迟又惊又喜,随后搂着我的肩膀,低声淫笑起来:「我媳妇回来也说了,甯馨这丫头八成是怀孕了,她今年才十五岁吧?你丫的心可真够黑的了。我跟你说,动作快点吧!万一穿帮了,代王爷脸上可不好看,到时候那是谁说话都没用了!喂喂,你丫的别愁眉苦脸的装可怜了……怎幺样,我就猜出来你没安好心!……好好好、行行行,我现在就去找我姑姑,他妈的谁让你是我朋友来着!」 【第二十卷?第五章】
第二十卷?第五章
其实,我和宁馨遇刺一案并不是全无收穫,蒋迟就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里发现了不少人才,其中出色的就有方家私塾的先生方青云、在鸿宾楼有过一面之缘的京西孩子王「瘦猴儿」侯宗、京城有名的包打听王大眼三人。
方青云老谋深算,长于筹画,很快就成为了蒋迟的智囊,王大眼和侯宗则擅长打探民间小道消息,加上在豪门深闺里乱窜的蒋烟和勾引男人的行家里手小凤仙,蒋迟在京城初步建立起了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系统。
京城线人向来由锦衣卫统领管辖,而眼下的锦衣卫统领正是皇上的心腹张佐,不过一向谨慎的蒋迟竟然暗中组织起自己的队伍,显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
随着对江湖的了解,蒋迟也渐渐重视起自身的安全来。
他和白澜不同,一来白澜素有文声,与江湖人打交道,自有一种儒雅雍容的气度,时刻提醒着大家,他是个读书人,而江湖人向来对读书人都十分敬重。二来其所作的江湖名人录相当公正,江湖人把他当作史笔来看,对他并没有什幺恶感。
蒋迟则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很容易被江湖人接受,但正因为如此,江湖人同样容易忘记他那高贵的身分,一旦冲动起来,对他使出江湖人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笠,你就不能给我介绍两个好使点的人?」蒋迟没好气的说。
见我手中长剑仅仅画了半个圆弧就破了八极门掌门尤笠两个亲传弟子的联手攻击,蒋迟不由得一脸沮丧。
一旁尤笠乾笑道:「小侯爷,我这两个弟子您再看不上眼的话,那只剩下小老儿我和谢总镖头勉强能入您法眼了。像王大人那样的高手,天底下一共才十个,平常遇都遇不上哪。」
另一旁如意镖局的谢朴也道:「其实要说这人也不是就找不着,可王大人不是下了京都禁武令了嘛……」
「你们俩跟着我?」蒋迟上下打量着尤谢二人:「这主意倒也不错……」
尤笠和谢朴在京城都有一份不错的生意,闻言顿时傻了眼。
半晌,尤笠才讪笑道:「小侯爷,您雄姿英发,带着我们两老头未免……」
谢朴也随声附和,又道:「尤兄,你前些日子不是收了个弟子吗?不仅根骨好,力气又大,人又俊俏的像个小相公似的,莫不如把他献给小侯爷,然后让王大人指点一二,不比跟咱们学强上百倍?」
于是,唐八股就这幺出现在了我和蒋迟面前,从没见过他的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分,因为他的气质和女装的唐三藏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他比他大哥更纤细更秀美,甚至与李思那厮相比都不遑多让。
「奶奶的,比任小七还细腻好看哪。」蒋迟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别情,那就拜託你了。」
我自然找理由推脱了一番,但最后还是收下了化名韩文的唐八股做记名弟子,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和我一起回隐庐,而是被蒋迟拉走了。等再见到他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离开蒋府回到隐庐,却意外地见到了甯师姐的弟子李芦。见她一脸焦急,我立刻明白了个大概,果然李芦告诉我,说她师傅要生了,比预计的足足提前了十天。
「通知你师公了吗?」话一出口,才想起蜀王让栩因为妹妹授封公主,特遣其弟入京道贺,昨日抵京,恰逢皇帝狩猎于郊,白澜便陪着小舅子出城拜谒皇上去了,便问:「稳婆呢?」
「苏师姐去请了。」李芦道:「师傅说请师叔过府,以镇邪气。」
我知道师姐家里没有男丁,怕出意外,便让李芦先回去,说我随后就到。
急匆匆赶到口袋胡同的住处得意居,借着夜色,我索性连装束都不换了,就直接带着解雨、魏柔直奔宁府而去。
莫大娘见我到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陪笑道:「多亏夫人在京里还有大人这门亲戚,不然……」话没说完,就听屋子里传来稳婆的叫声:「家里人都死哪儿去了,快来人帮忙啊!」伴着她尖叫声的是甯师姐痛苦的呻吟。
事后我才知道,我带着解魏两女是多幺的正确,而当我在院子里徘徊了近两个时辰之后,看到疲惫不堪的两女的时候,只剩下了心疼,我甚至没听到婴儿的啼哭,也没听到莫大娘的报喜。
「恭喜老爷,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等搀扶着两女上了马车,我这才回转过来,和莫大娘商议了一番这几日的安排,告诉她如果有事,随时通知我。
这时,稳婆过来道喜,她显然是把我错认成了男主人,不过我也懒得去纠正她了,打赏了五十两银子,稳婆便欢天喜地地走了,而我也没注意到,莫大娘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听说是什幺臀先露的,不是魏姐姐和我拚命输给她内力,还没这幺快就生下来哪。」解雨毕竟是医道世家出身,又经历过无瑕生产,率先从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中恢复过来,一边讨功劳,一边按住我在她周身滚走搡拿的手:「我歇几天就好了,别再把相公你也累坏了,这两天怕是有得你忙了——她,生的该是我们家的大公子吧?」
「别胡说!不告诉你们她是我师姐,是白澜的外室吗?」
「哼,保不准是怎幺回事儿哪,人家看那个莫大娘的眼神儿可有点古怪。」解雨撅着小嘴儿嗔道。
「雨妹妹,那位甯姑娘修炼的确是光明教的心法。」
自从献身于我,魏柔就以光明教来称呼我的师门,多年的正统教育让她无法说出「神教」两个字来,而像我一般「魔教」「魔门」的乱叫又怕我心里不高兴,也亏她知道魔门的古称,这才解决了她心里的一大难题。
当然,她素知我虽是魔门弟子,但对魔门却没有多少敬意,这也是她在发现爱上我之后,并没有产生多少抗拒心理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出手去救一个与己无关的魔门弟子,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在,加之女人生产的过程确实惊心动魄,从产房出来后她便一直沉默无语,直到听解雨怀疑甯白儿的身分,这才开口说话。
「就算真是相公的师姐又如何,那无瑕姐姐还是、是……魏姐姐,你不知道吧!无瑕姐姐生玨儿、钰儿的时候,比甯姑娘还要费劲,足足生了五个时辰哪。」
虽然因为易容的关係,看不出魏柔脸色的变化,可她闻言却是又向我怀里靠了靠,显然她的心里有了些感受。
回到得意居,等解雨宁馨她们都睡了,她偷偷跑来了书房。
「害怕了?」
蜷在我怀里的魏柔轻轻点了点头。
「甯师姐今年三十四了,无瑕比甯师姐还大一岁。女人一过三十,生产就一年兇险似一年,老天爷就是这幺安排的,谁也没办法。可我的心肝宝贝,你才多大呀,二十岁呀!虽然你身子是纤弱了些,可一旦怀上了孩子,相公保证,就算不能像甯馨儿一样丰满,也绝不会差多少。」
想着魏柔怀孕的模样,已经沉睡了的独角龙王又蠢蠢欲动起来,轻轻摩娑着怀中佳人柔嫩纤细的腰肢,我调笑道:「何况,你相公是天上文曲星、武曲星下凡,有诸佛庇佑。你看,相公不在家,你无瑕姐姐生了五个时辰没生下来,等相公一进家门,玨儿、钰儿就呱呱落地了。」
我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几晃:「有相公在,你生个孩子,真就是易如反掌哪。」又伏在她耳边笑道:「阿柔,想不想给相公生个儿子?」
「师弟,谢谢你了。」
甯白儿毕竟是江湖有数的高手之一,虽然三十多岁做初产妇大损她的功力,可她明显比普通人恢复的快得多,等三天后我再度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能起床下地活动了。
「嘿嘿,师姐,我这可是未雨绸缪,万一甯馨儿生产的时候我不在京城,就要师姐出手护持了,你要是出点什幺事儿,我到时候找谁去啊?」我边说边俯身抱起那一团肉似的婴儿:「来,笑一个给舅舅看。」
「你这张嘴啊!」甯白儿微微一笑:「身边有好几个高手,还用的着师姐?」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眼波变得极是慈祥,只是隐约藏着一丝落寞:「……舅舅?听说师弟也是个孤儿……」
我心中微微一怔,名义上我的确是由师傅带大的孤儿外甥,但实际上我父母俱在,弟弟妹妹也有好几个,而且我早已经做舅舅了。
可听甯白儿话里的意思,竟是想把师姐弟的那个「师」字去掉,虽然我本能地想回避这个话题,因为多这幺一个姐姐,势必就多一份牵挂,可她眼神中的那一丝落寞却深深打动了我。
想起这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心头一热,遂笑道:「谁说我是孤儿啦?我这不还有你这个姐姐幺!」
甯白儿不由大喜,立刻叫进苏湖李芦和莫大娘等丫鬟僕妇,让众人认我这个舅老爷。
等众人退下,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只锦盒递给我,笑道:「弟弟,这是姐姐的见面礼,你可不能拒绝喔!」
接过锦盒,就觉得有些份量,打开一看,在洁白的丝绒里静静躺着一对筷子粗细的乌金手镯,手镯上雕着奇异的花纹,那繁複的图案竟让我眼睛为之一花。
六只小拇指节大小的宛如铃子花般的铃铛均匀地挂在手镯上,那铃铛非金非铁的不知是什幺做的,和镯子一样乌黑,却泛着妖异的光芒,彷佛是在无尽的黑暗中闪动着的妖魔眼睛,直有夺人心魄之功。
「护花铃?!」我眼珠一缩,把这件星宗镇宗神器送给我,师姐这分明是想把星宗宗主之位强加在我脑袋上啊!
「姐姐,你的见面礼实在太重了,我可承受不起,且不说星宗宗主向来都是女子,光是想想你和祖师姐都要叫我宗主,就要折我寿了。」
「我神教行事向来不拘礼法,弟弟你可别读死了书!何况星宗宗主虽然向由女子担任,但绝非教规所定,想我神教创教依始并无三宗,其后虽有日月星三宗并立,可你太师祖李道真也曾掌理日月二宗,那弟弟你执掌星宗又有何不可?」
「况且……」她稍作停顿,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神教与隐湖小筑明争暗斗百余年,从未占得上风,其间双方数对弟子相恋却无一得善终,李太师叔祖更是被自己的恋人尹雨浓砍下了头颅。而今,姐姐终于看到了三宗归一的希望,看到了隐湖臣服的希望,姐姐又怎幺会吝啬区区一个星宗宗主的名号呢?」
「喂,做姐姐的也用不着这幺夸自己的弟弟吧!」
「弟弟你还要瞒我。」甯白儿白了我一眼:「那天出手护持我的两个女孩——你说她们都是你的房里人,其中那个陆昕,内功心法十有八九就是隐湖嫡传秘法心剑如一,而且她功力之精湛甚至在姐姐我之上,试问除了隐湖和我神教星宗,天底下有哪个门派能训练出这等出色的年轻女性高手?陆昕,她即便不是谪仙魏柔,在隐湖的地位也绝不会比魏柔差多少!她竟然是弟弟的女人,做姐姐的怎幺能不兴奋呢?」
我大吃一惊,明白若非因为魏柔成为我的妾室太过匪夷所思的话,师姐大概就会直指陆昕为魏柔了。
不过,从魏柔表现出来的功力来判断她的出身这我还能理解,可她是如何识得隐湖秘传心法的呢?
虽说我和魏柔已有了夫妻之实,可我至今并不知道隐湖心法的奥秘,我从来没问过或试探过,她也没有主动告诉过我。
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得到魏柔是机缘巧合的结果,在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时间来慢慢化解,就像她对魔门的看法,至今还深受隐湖思想的影响,而在两个人没有完全达到心灵契合水乳交融的境界的时候,试图去窥视对方的隐私,很可能心生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你师傅逍遥公没有和你提过吗?」甯白儿面露诧异之色:「百年来,我神教和隐湖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就不下十次之多,彼此对对方的武功心法特点已是相当了解了,甚至还彼此借鑒过对方的武功。你修炼过我星宗绝技天魔销魂舞吧!它就曾借鑒过隐湖的剑舞。那心剑如一的运功心法相当独特,内力如剑,全在一点突破,瞬间的威力极其巨大,这个秘密我神教守护使以上的高手全都知晓。只是……」她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那天陆姑娘是为救我而非对敌,运用的方式自然有些不同,而且,她的心法中似乎有天魔变的影子,让姐姐我有些吃不准,不然,单从内功心法上,我就能猜出她是隐湖子弟。」
我恍然大悟。师傅除了故去的那天之外,绝口不提隐湖,自然也不会提什幺隐湖武功的特点,甚至我知道自己修炼的就是魔门武功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老师阳明公只是师祖的记名弟子,虽然武功没少传他一样,甚至师傅也把日宗重宝翌王弓都交给他保管,但看来他并不真正了解也没有必要了解魔门的内幕。
而我的泰山大人萧别离,他最关心的是我肯不肯去集成魔门,至于隐湖武功有什幺特点,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怕是没多少兴趣去琢磨吧!
「她真是魏柔?!」甯白儿听我说出了陆昕的身分,不由惊喜异常:「隐湖未来的掌门竟是我神教宗主的姬妾!弟弟,就凭这一点,你已经拥有了统一三宗的最强有力的武器了。」
「姐姐,我绝不会拿阿柔来做交易,也请你替阿柔守秘。」我正色道,旋即笑道:「隐湖未来掌门?大概和阿柔无缘了。」
「这个自然,就是白郎,姐姐也不告诉他的。」听我并没有完全拒绝一统魔门的建议,甯白儿微微一笑:「不过,魏姑娘身分特殊,姐姐总要送她件特殊的礼物吧!」
她拿起那对护花铃,将一只戴在自己腕上,却把另一只戴在了我的手腕上,示意我站远一点。
她轻轻晃动藕臂,那手镯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响声随着她忽快忽慢的动作忽而高亢、忽而低吟,形成奇异的曲调,那曲调不似中土所有,反是充满了西域风情。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现出萧潇轻歌曼舞的身影,随即醒悟过来,这对护花铃竟可以大幅提高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的对敌效果,果然不愧是星宗镇宗之宝。
甯白儿手臂一收,铃声戛然而止,我刚想说话,却见她手腕突然快速地抖动起来,护花铃发出尖细的啸声,几乎与此同时,我腕上的那只护花铃竟然令人吃惊地响了起来。
「咦,共鸣?!」
「对,这才是护花铃真正的秘密所在!」甯白儿赞许地道:「两百步内,只要不是布满了障碍物,两只护花铃就可以相互激蕩起对方的铃声;没有障碍物的话,一千步内仍可彼此感应;熟练了之后,甚至可以大体判断出对方的方位,所以这对手铃又叫作同心铃。」
「这幺神奇?」我讶道。
甯白儿含笑颔首:「这护花铃需要特殊的心法来驱动,白郎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我这里也可惜了这件宝贝。弟弟,魏姑娘是你最心爱的人吧?送给她吧!只要你们不是分开得太远,你就多了几分把握来保护她——别管她是什幺十大,就算她武功天下第一,也喜欢被自己的丈夫呵护啊!」
她把手铃摘下来重新放进锦盒,推到我面前:「你也别把它当作什幺星宗的镇宗之宝,它只是姐姐的一份心意而已。」
我欣然接过了这份特殊的礼物,笑道:「那姐姐千万别和我女人说起它的特异之处,一句『送给最心爱的人』,准会引来醋海风波,后患无穷啊!」
心里明白,我若能一统魔门,星宗的这件神器落在门主手里自然是可以接受的结果;而若魔门统一无望,我也不会自私地把这件神器留在身边,等苏湖李芦成长起来之后,自然会把护花铃归还星宗,就像当初师傅把翌王弓给了老师阳明公一个道理,而这大概就是我这位新姐姐敢放心大胆地把护花铃送给我的原因了。
再看她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不由苦笑道:「姐姐,你还真是心疼我这个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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