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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第八章 江湖诡谲

fu44.pw2014-11-09 15:41:47绝品邪少

  第八章 江湖诡谲

  江湖上传说「风雷宝笈」,已有数年之久,但传说仅是传说,大家都没头没
脑,只知有这回事,而不知宝笈的下落,到了近来,忽然传出宝笈藏在武功山的
雷岭。雷岭本是武功门的发祥之地,如今已拱手让人,抵给了天南庄,于是天南
庄已为江湖众目所瞩。

  如今江湖上又传出武功门邀集白鹤、六合、丐帮、黄山世家发起「江南武林
大会」,地点也在武功山的玉皇殿,大家就意识到这次大会颇不寻常。大江南北
各门各派和武林知名人士,都收到了大会的请柬。而且大江南北大小城市,也都
张贴了大会的通告,略谓江湖上能人辈出,有许多前辈高人不求闻达,视名利如
敝屣,大会请柬未能一一奉达,届时务请光临等语。

  这一条,本来是对像独角龙王、桃花二妖、以及软轿中人、青衫人等在雷岭
附近出现过的人而言,但这一来,也等于有请柬的人固可准时出席,没有请柬的
人,也一样欢迎参加,分子难免就复杂了。大会日期接近了,玉皇殿前面一片近
百亩的空地上,早已搭盖起高大的凉棚,棚下也放好了百来张八仙桌和长凳,中
间留出一条相当宽广的走道,直达玉皇殿大门。

  如今离大会已只有三天,一些比较远道的武林人物已经陆续抵达玉皇殿。凡
是以「来宾」身份,能够住进玉皇殿宾舍的人,自然都是江湖上层次较高的知名
人物。次也者,只好自己找附近农家借宿了。离会期虽然还有三天,但在请柬上
联名的自然都是主人,自然应该在会期前早些赶来,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仲子和、
六合掌门人李瘦石、丐帮白仰高三人,早就在玉皇殿,丁少秋也早就认识了。

  八卦门的名宿谢传忠,原是八方镖局总镖头,五年前宣告退休。他今年已经
七十有五,瘦高清癯,花白胡子,看去腰骨依然挺得笔直,步履沉稳。他和丁老
爷子,还是总角之交,后来祝秋云(丁少秋之母)还拜他做干爹,和丁季友成亲
那天,花轿就是从谢家抬出的。因此丁老爷子要丁少秋叫他干爷爷,还磕了三个
头。

  谢传忠想不到干女儿生下来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自然老怀弥慰,拉着丁
少秋的手,问长问短。丁少秋也就从去白鹤观投师学艺,说到跟老道长练武功,
一一说了。谢传忠听得特别欣慰,连声说道:「太好了,你这娃儿真是福缘不浅。」

  第二个给丁少秋印象最好的,是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万天声,他是四十开外的
人,方面大耳,相貌堂堂,不愧是武林世家出来的冠冕人物。他对丁少秋似乎特
别投缘,也含笑向丁少秋问了不少话,还约丁少秋会后务必到黄山去玩。现在只
有白鹤观主松阳子还没来,白鹤观就在武功山中,距离最近,是以不需太早赶来。

  宾舍有一座宽敞的客厅,大家都是多年老友,自然谈笑风生,甚是热闹。丁
少秋因厅上都是些大人在谈话,枯坐无聊,就偷偷的溜了出来。他辈份最小,如
今每一个人都各有职司,各自忙着,就没人能和他说话,更没有人和他作伴了。

  丁少秋独自出了玉皇殿,但见观前一条宽广的走道两旁,排列了四排桌椅。
目前虽然离会期还有两天,但从远道赶来的武林中人,在附近住下之后,总会到
玉皇殿来瞧瞧会场,或许正好遇上熟人,就在八仙桌旁坐下来寒喧,因此这四排
桌椅上,疏朗朗的有人坐着聊天。

  丁少秋信步走去,右首已是一片山岭,林木茂密,蜿蜒小径,顺着山麓向西
,正行之间,瞥见一条人影迎面疾奔而来。山径并不很宽,那人来势急如奔马,
丁少秋只好在路旁站停下来。不过转瞬之间,那人业已奔近,只见他脸色苍白,
一路奔来,似有惶急之色,看到丁少秋站在路旁,忽然把左手拿着的东西塞到丁
少秋手中,说道:「还给你们。」一下擦身而过。

  丁少秋只觉此人身形瘦小,口音极稚,年纪不会很大。尤其这句「还给你们」
,想来一定认错了人,低头看去,他塞给自己的是一只小巧的锦盒,急忙回身叫
道:「喂,兄台……」

  话未说完,只见那人已急匆匆的朝一片树林中投入,连想追上去还他都来不
及。一时怔立当场,心想:「他如果认错了人,很可能还会回头来找自己的。」
正在思忖之际,瞥见迎面山上又出现了三条人影,起落如飞,奔行而来。

  这三人一身青色劲装,手中还执着长剑,最前面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堪堪奔
近,目光一注,突然洪喝一声道:「好小子,原来东西在你手里。」左手一探,
朝丁少秋手中锦盒抓来。

  丁少秋手里拿着的东西,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夺去,身形一侧,避开对方一抓
之势,口中说道:「兄台这是做什么?」

  那劲装汉子一抓落空,冷喝道:「小子,你倒滑溜得很。」右手一翻,唰的
一声,长剑迅疾无俦朝丁少秋咽喉点来,这一剑,使得有如毒蛇出穴,又准、又
狠、又快。

  丁少秋当然更不会把他刺来的一剑放在心上,但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如
此毒辣,心头也不禁有气,身形又轻轻一侧,就避开剑势,愤然道:「在下和你
素不相识,你怎的这般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举剑就刺。」

  那劲装汉子剑招又落了空,心头更是愤怒,大声喝道:「好小子,你还嘴硬
,难道你和那小子不是一党的吗?」

  在他说话之时,另外两个劲装汉子从路旁越过丁少秋,截住丁少秋身后退路
,其中一个喝道:「小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乖乖的束手就缚,随咱们去见师父
,听候发落。」

  「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丁少秋剑眉微拢,问道:「三位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先前那个为首劲装汉子眼看丁少秋已被自己三人截住,不怕他逃走,就冷笑
一声道:「好小子,你还装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丁少秋一怔,哦道:「在下也不知道这锦盒中是什么东西,这是方才那位兄
台交给在下的,大概是他认错了人……」

  为首汉子冷哼道:「这话有谁能信?好,你把东西拿来,随咱们走。」

  丁少秋道:「这锦盒是那兄台交给在下的,既然认错了人,自会回来拿,在
下怎好交给阁下?」

  身后两个劲装汉子一言不发,突然同时出手,长剑剑尖朝丁少秋后腰抵来。
迎面为首汉子眼看两个师弟业已出手,也沉笑一声,左手五指如钩,使了一记擒
拿手法,闪电朝丁少秋拿着锦盒的左手脉门就抓。丁少秋一个轻旋,从三人品字
形的包围中旋了出去。

  为首汉子不知他如何脱身出去的,心头不禁大怒,喝了声:「师弟,别让他
跑了。」口中喝着,右腕一振,欺身直扑而上,唰唰唰一连三剑,急如星火,抢
攻过来。

  另外两名劲装汉子更不答话,一左一右挥剑攻上,三个人又是品字形把丁少
秋围在中间,三支长剑联手合击,舞了个风雨不透,剑光像电闪般划来划去,简
直密如风雨,不透丝毫空隙。照说丁少秋应该早已被他们长剑刺上十七八个窟窿
了,但他们每一个人心里有数,自己没有一剑刺得中对方身子,甚至连对方的衣
角都没沾上一点。

  三个劲装汉子越打越气,三支长剑也越使越快,每个人心头都恨不得一剑穿
心,把丁少秋刺倒在地上,因此各展所学,几乎把平日最厉害的拿手绝活都使了
出来。

  但三支剑使得更快、更凌厉,丁少秋施展开老道长教他的避剑身法,身如游
鱼,忽顺忽逆,在剑与剑的缝隙间闪动,看去,虽然惊险无比,但在一俯一仰,
一侧一闪之间,从容游走,雪亮的剑尖,就只毫厘之差,忽前忽后的擦身而过。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徒儿住手。」三个劲装汉子剑
发如风,还是无法得手,听到这声沉喝,如响斯应,一齐收住剑势,托的往后跃
退。

  他们虽然住手,但为了防范丁少秋乘机逃跑,因此纵已后退,还是品字形的
把丁少秋围在中间。他们剑势一停,丁少秋也随着停住,举目看去,只见两丈外
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须眉,扁脸微黑,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灰布青衫,双
目精光炯炯,只是盯着丁少秋打量。

  老者身边是一个红衣少女,眉目如画。风姿嫣然,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睁大
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只是盯着丁少秋直瞧,她似乎不相信在三位师哥的
这一阵快剑围攻之下,丁少秋竟然能够安然无事。三个劲装汉子看到师父,不觉
一起躬下身去,口中叫了声:「师父。」

  为首汉子一指丁少秋道:「这小子……」

  扁脸老者没待他说下去,就摆了下手,颔首道:「为师都看到了。」一面目
光抬处,朝丁少秋点头道:「这位小哥好身手,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丁少秋连忙抱抱拳道:「小可丁少秋,是白鹤门下。」

  扁脸老者微哂道:「白鹤门下能接得下老夫三个劣徒快剑围攻,实在难得的
很。」言下之意,白鹤门下弟子是绝不可能接得下他三个门人快剑围攻的。接着
又道:「丁小哥可知你手中锦盒,放的是什么吗?」

  丁少秋道:「小可不知道……」

  为首汉子截着道:「师父,这小子明明和那小子是一伙的,那小子被徒儿三
人追急了才交给他的……」

  丁少秋气愤的道:「在下已经说过,这是刚才一位兄台匆匆奔行而来,塞给
在下的,在下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锦盒中所藏何物,可能是他认错了人,只
好站在这里等他,好亲手交还给他,在下若是同党,早就把锦盒收入怀里,不拿
在手里,你们如何看得到?」

  扁脸老者含笑道:「老夫不妨告诉小哥,这锦盒中乃是敝门治伤「至宝丹」
,为敝门上代师尊采撷百余种罕见灵药炼制而成,至今只留下三颗,三天前被人
所盗,老夫率同小徒一路追踪下来,此人大概被老夫门下追急了,一时无法脱身
,正好遇上小哥,就把锦盒塞给了小哥。」

  丁少秋听说这锦盒之中藏的是人家仅存的三颗灵药,只要看他们师徒都追了
下来,显见这三颗伤药在他们眼中,是何等宝贵之物了。再证以方才那瘦小个子
把锦盒塞给自己的时候,曾说:「还给你们。」可见他把自己当作扁脸老者的门
下了。想到这里,忙道:「这锦盒既是贵门失窃之物,那就请老丈收回去吧。」
把手中锦盒朝扁脸老者面前递去。

  扁脸老者并未伸手来接,只是示意为首劲装汉子收下。为首劲装汉子从丁少
秋手中接过锦盒。扁脸老者道:「锦堂,你打开来看看,有没有被人掉了包?」

  为首汉子答应一声,打开锦盒盒盖,里面空空如也,那有「至宝丹」的蜡丸?
这就把锦盒送到扁脸老者面前,说道:「师父请看,盒中并无「至宝丹」。」

  扁脸老者目光掠过锦盒,转脸朝丁少秋嘿然道:「丁小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少秋一呆,他没想到锦盒中的三颗「至宝丹」业已被人取走,那人塞给自
己的只是一只空盒,由此可见那瘦小个子是有意利用自己转移目标,他却拿着「
至宝丹」从容的走了。这真是给人家背了黑锅,有理也说不清。

  他望着扁脸老者道:「老丈请相信小可,方才那人急奔而来,把锦盒塞在小
可手中,就匆匆往林中投去,小可叫了声「喂,兄台」,他已掠入林中,接着三
位高徒就追踪赶来。小可既未打开过锦盒,也不知盒中是什么东西,那人递给小
可的是一只空盒,小可也这样原物奉还,盒中「至宝丹」不是小可拿的,老丈问
小可的话,小可就无从回答了。」

  「嘿嘿。」扁脸老者沉嘿了两声,才道:「小哥这话,有谁能信?」

  丁少秋听得一楞,说道:「老丈……」他刚叫出「老丈」二字,陡觉右腕一
紧,扁脸老者业已一把扣住自己脉门,紧接着但感劲急凝重的指风,迅疾无俦的
点落,直透肌骨,身前至少有三处穴道被他制住。

  扁脸老者深沉一笑,挥挥手道:「把他带走。」三个劲装汉子的一个口中应
了声「是」,走了过来一把挟起丁少秋,师徒五人像一阵风般往山径上奔行而去。

  丁少秋被点封了胸前几处大穴,口中不能言语,四肢动弹不得,心头却依然
清楚。他被一个劲装汉子掮在肩上,放腿疾奔,大概跑了顿饭光景,就进入屋中
,劲装汉子就把自己放置在地上。只听扁脸老者沉声说道:「你们出去休息,为
师要问问他。」三个劲装汉子和小师妹一起退了出去。

  扁脸老者过去掩上门,然后返身走到丁少秋面前,右掌连拍带按,替丁少秋
解开两处穴道。丁少秋发觉他解穴手法十分奇特,手掌按下,等他收回之际,似
有一般吸力,从骨骼间吸起一缕极细的阴气,从穴道冒出,穴道就解开了。

  睁开眼来,看到这间屋子十分幽暗,扁脸老者紧闭着嘴,两道炯炯目光注视
着自己,深沉的道:「丁小哥,老夫已替你解开三处穴道,你可以坐起来了。」

  丁少秋挣扎着坐起,发觉自己四肢无力,依然被他制住了穴道,这就说道:
「老丈把小可擒来,到底要待如何?」

  扁脸老者沉笑一声道:「老夫问你,那盗走本门至宝丹的小子,可是你的同
门师兄弟?」

  丁少秋道:「小可已经一再声明,并不知道那人是谁?老丈要如何才肯相信?」

  扁脸老者微哂道:「老夫再问你一句,你究是何人门下?」

  丁少秋道:「在下白鹤门下。」

  扁脸老者阴森笑道:「老夫就因为小哥自称白鹤门下,才知道你是在撒谎,
只要证明你有一句是谎言,其余的话,还可信吗?」

  丁少秋道:「小可确是白鹤门下……」

  「嘿嘿。」扁脸老者干笑了两声才道:「小哥,白鹤门从无俗家弟子,现在
你明白了吧?」

  丁少秋道:「老丈说得极是,白鹤门从没收过俗家弟子,但小可是例外的。」

  扁脸老者道:「你是如何会是例外的?」

  丁少秋道:「因为师父和我爷爷有数十年交谊,所以才破例收小可为弟子的。」

  扁脸老者问道:「你爷爷是谁?」

  丁少秋道:「爷爷名号上南下屏。」

  「你是丁南屏的孙子。」扁脸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夫想起来了,江湖盛传
着你年方十五岁,就一招击败南天一雕盛世民,可有其事?」丁少秋点点头。

  扁脸老者沉笑道:「嘿嘿,这也是老夫不相信你是白鹤门下的理由之一,试
想你今年不过弱冠年纪,老夫大弟子史锦堂随老夫学武已有三十几年之久,方才
他们师兄弟联手围攻,连发二十余招,你小哥既没亮剑,又没封架,只是东闪西
躲,就能闪得开他们的剑势,白鹤门何曾有这样的身法?」

  丁少秋心中暗道:「这位老丈目光如炬,不好瞒骗,自己已说出是白鹤门下
,更不能告诉他老道长的事。」心念一动,就道:「小可使的乃是白鹤身法,老
丈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

  扁脸老者沉吟了下,颔首道:「好,小哥既然坚持是白鹤门下,老夫和松阳
子乃是素稔,你把白鹤身法说出来让老夫听听,即可证实,只要你确是白鹤门下
,老夫立时可能放你回去。」他说了半天,原来是要丁少秋说出「避剑身法」来。

  丁少秋听了扁脸老者的话,面有难色,迟疑的道:「老丈原谅,白鹤身法是
敝门秘传,没有家师同意,小可不敢从命……」

  扁脸老者脸色一沉,哼道:「老夫和松阳子相识数十年,要小哥说出白鹤身
法,只是证明你确是白鹤门下,别无他意,小哥不肯说,是不是怕露出马脚来?」
他句句紧逼,故意拿话相激。

  丁少秋道:「老丈如若不信,家师近日也会赶来,老丈要小可说出白鹤身法
,小可实在碍难遵命。」

  「哈哈。」扁脸老者沉笑一声道:「老夫一向言出如山,既然说出来了,就
非从你口里说出来不可,盗走本门「至宝丹」,触犯本门禁律,就可把你处死,
就是松阳子赶来,也莫想救你,小哥仔细考虑考虑。」

  室中虽然黝黑,但丁少秋看得清楚,扁脸老者说话之时,脸色变得十分险恶
、阴沉,心中不由一动,暗自忖道:「看他神情,不像好人,他是故意要套取自
己的「避剑身法」。」哦,对了,他刚现身的时候,曾和为首劲装汉子说道:「
为师都看到了。」

  就因为他看到三个门人挥剑急攻,还伤不了自己,才生出觊觎「避剑身法」
之心,藉机胁迫自己说出避剑身法来。他人本聪明,心念这一动,登时想明白了
,只是自己四肢动弹不得,一时之间解不开被制穴道,只好故作为难的道:「小
可……」

  扁脸老者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老夫一向不好说话,对你小哥已经十
分客气了,现在老夫给你一晚考虑的时间,只要说出来了,老夫立时可以放你,
否则嘿嘿,莫怪老夫无情。」右手一抬,接连拍了丁少秋左右「天府穴」,转身
往外行去。

  丁少秋这回感觉得特别清楚,他手掌拍得不重,却有一缕寒气,由「天府穴」
直透骨骼,心中暗暗吃惊,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手法,竟有如此厉害。房门已被阖
上,丁少秋靠壁坐着,心中暗暗着急,自己下午出来,现在天色已黑,还没回去
,他们一定很着急了,自己四肢若废,这该怎么办呢?

  几次想运气冲穴,但只要刚一提气,几处被制的穴道就如针刺一般,隐隐作
痛,虽然痛得并不厉害,却使人无法忍受,只得作罢。这样过了约莫顿饭工夫,
木门被人推开,就有灯光从外射入,那是一个身穿玫瑰红衣衫的少女一手掌灯,
一手提着一个食盒走入。这少女丁少秋见过,她是扁脸老者的小徒弟。

  她进来之后,把手中油盏和食盒放到一张木桌上,然后回转过身去,轻轻掩
上木门,才俏生生朝丁少秋走来,口中「喂」了一声,说道:「我是给你送饭来
的。」丁少秋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红衣少女眨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丁少秋道:「你师父封闭了我四肢,你就是送饭来了,叫我如何吃法?」

  红衣少女咭的笑道:「我师父说过,你四肢不能动弹,才要我来喂你的……」
说话出口,一张春花般的脸上,忽然娇红欲滴。

  丁少秋看着她,心头一阵跳动,说道:「我不饿。」

  红衣少女幽幽的道:「你是不是不肯说出同伴来,惹师父生气的?你不说,
师父是不会放你的。」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不是。」

  红衣少女愕然道:「那是为什么呢?哦,饭菜快冷了,你吃了再说吧。」

  丁少秋道:「在下真的不饿。」

  红衣少女看着他,低低的道:「你真傻,人是铁,饭是钢,你赌气不吃饭,
师父就会放你了吗?」

  丁少秋道:「在下不是和你赌气。」

  红衣少女道:「那是为什呢?」

  丁少秋道:「在下怎好叫姑娘喂呢?」

  红衣少女眨眨眼睛,低声道:「这有什么关系,你是四肢动弹不得,我是奉
命行事,这又不是……不是……咳,不用说啦,我喂你吃完饭,还要回去覆命呢。」
她转身提着食盒,放到丁少秋面前,掀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大盘蛋炒饭,又道
:「这是我特地叫张妈为你炒的。」

  丁少秋道:「为什么?」

  红衣少女咭的轻笑一声道:「师父只交代我,说你四肢穴道受制,无法举动
,要我来喂你吃饭,我想,如果喂一口饭,喂一筷菜,那多麻烦?所以叫张妈炒
了一盘蛋炒饭,只要用汤匙一口一口的喂,饭也有了,菜也有了,不是省事多了?」
说着一手端起盘子,一手用汤匙舀一匙饭,朝丁少秋口里送来,又道:「快吃吧
,别说话了。」丁少秋正要说话,她已把一匙饭,送到口边,只好张嘴把一匙饭
吃了。

  「这才乖。」红衣少女低声娇笑,又舀了一匙饭送来。

  丁少秋道:「你把我当作小孩。」

  「你说对了。」红衣少女娇笑道:「从前我弟弟不肯吃饭,就是我喂他的,
要说他乖,他才吃。」说到这里,把一匙饭送到丁少秋口里,又娇笑着道:「你
和我弟弟一样。」

  丁少秋看她又说又笑,娇憨之中,另有一种少女说不出的妩媚,心中不禁微
感荡漾,果然又把一匙饭吃了,才低声道:「我年纪比你大,怎么会是弟弟?」

  红衣少女一双水样轻柔的秋波瞟了他一眼,她自然听得出丁少秋言外之意,
怎么会是弟弟,那不是哥哥吗?一时粉脸绯红,披披小嘴,轻哼道:「你不见得
会比我大。」

  丁少秋道:「在下今年十八,你呢?」

  「我……」红衣少女脸色更红,低低的道:「我……也十八咯。」她不好承
认丁少秋比她大,所以才说「我也十八」的,但在说话之时,她脸上不觉有着笑
意。

  丁少秋笑道:「你明明才十七,硬要说十八,岂不可笑?」

  红衣少女睁大双目,奇道:「你听谁说的?」

  丁少秋笑道:「自然是你师父说的了,他说:小哥今年十八岁,那就比小徒
大了一岁……」

  红衣少女披嘴道:「我师父才不会说呢。」

  丁少秋道:「但你十七岁总是没错吧?」

  「你好坏。」红衣少女道:「我不和你说啦。」舀起一匙饭送了过来。这回
她果然没再和丁少秋说话,只是一匙一匙的喂着他。

  丁少秋呢,有小佳人喂着他吃饭,灯前相对,愈看愈觉得红衣少女娇憨动人
,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玫瑰花般娇艳可爱,她喂过来,他张口就吃,而且吃得津津
有味,不过一会工夫,就把一大盘蛋炒饭吃了下去。红衣少女咭的笑道:「看你
,方才还说不饿,现在不是把一大盘饭全吃下去了?」

  丁少秋痴痴的望着她,问道:「姑娘芳名,可以告诉我吗?」

  红衣少女突然被他问了出来,不觉脸上一红,漾起甜笑,说道:「我不能告
诉你。」她收好盘匙,盖起食盒,低低的道:「我该走啦。」

  她一双秋波流露出依依之色,望着他,压低声音道:「我师父脾气不好,他
问你什么,你最好乖乖的答覆他,不可触怒了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
过头来,低低的道:「我叫「池秋凤」。」

  丁少秋忙道:「我叫丁少秋,是白鹤门下。」

  池秋凤点点头道:「我知道。」拿起食盒,急步走了出去,又随着阖上了门。
她没把灯盏带走,室中一灯如豆,却结了一双灯蕊,丁少秋忽然好像失落了什么
,心中有忽忽若失之感,池秋凤的笑貌,也随着在眼前浮现。方才她喂自己吃饭
,倒也并不觉得什么,如今这一会想起来,就有着说不出的香艳?

  就在这时候,木门被人悄悄推开,一条人影轻巧的闪了进来。丁少秋方自一
怔,只听「噗」的一声,灯盏被人一口吹灭,屋中登时一片漆黑,那人也在此时
一下闪到丁少秋面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被点了穴道?」

  丁少秋目能暗视,抬眼之前,就已看清这人面目黧黑,个子瘦小,身上穿着
青布劲装,背负长剑,目光之中对自己流露出关切之色,心中觉得奇怪,不知这
人是谁?这就问道:「兄台是什么人?」

  瘦小个子低声道:「我是偷偷进来救你的,这时候还通名报姓吗?快告诉我
,你那几处穴道受制了?」

  丁少秋道:「他使的不是普通的点穴,在下几次想运气冲穴,都没冲开……」

  「当然不是普通点穴。」瘦小个子道:「他使的是「透骨针」针从穴道直入
骨骼,不把针取出来,如何冲得开穴道?快告诉我是那些穴道?」

  丁少秋心中暗道:「难怪自己一运气,几处穴道中就如针刺一般疼痛。」一
面说道:「天府、玄机、章门、臂儒、委中。」

  瘦小个子道:「老贼打了你这许多穴道。」要知丁少秋所报的这几处穴道,
除了「玄机穴」是单穴之外,其余均是双穴。

  他话声一落,立即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吸铁石,迅快放在丁
少秋「玄机穴」中,然后默默运功,把内力凝集掌心,按在吸铁石上,缓缓吸气
,提起吸铁石,石上果然黏着一支细如牛毛的钢针。他左手拈着钢针递给丁少秋
手中,说道:「你瞧,这就是透骨针了。」

  丁少秋接在手中,吃惊的道:「好厉害的东西。」

  瘦小个子没有作声,继续用吸铁石依次替他从穴道中吸出钢针,每吸出一支
,就送给丁少秋,九处穴道,足足化了一顿饭的工夫,才算全数吸出,吁了口气
道:「总算大功告成了。」

  丁少秋道:「兄台花了不少力气,快坐下来歇息。」

  瘦小个子轻哼道:「你当这里是你家里?只要被他们发现,咱们还走得脱?
还不快跟着我?」

  丁少秋慌忙站起身道:「兄台说得极是。」

  瘦小个子压低声音道:「你跟在我身后,出去了,就不可再说话了。」说完
,轻悄的掠近门口,侧耳听了听,才轻轻推开木门,闪身而出。丁少秋跟着他身
后,闪出房门,原来外面是一条长廊,此刻黑沉沉的不闻声息。

  瘦小个子朝他打了个手势,迅快的朝后面掠去,等丁少秋跟他掠到长廊尽头
,再折而向右,此处是一个小天井,短墙右首有一道小门。瘦小个子轻轻开启小
门,外面是一片竹林。两人迅快的隐入竹林,曲折穿行,最后到了一堵围墙之下。

  瘦小个子一下凌空飞起,越过围墙,飘身落地,回头看去,丁少秋已经跟着
落到自己身边,这就低声道:「快随我来。」连纵带跃朝前奔去,身法轻捷,十
分快速。丁少秋紧跟在他身后,不即不离和他保持了五六尺距离。

  两人展开轻功,在起伏的山岭间足足奔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少说也有五六十
里路程,瘦小个子依然马不停蹄的赶路。丁少秋忍不住问道:「兄台要去那里呢?」

  瘦小个子连头也没回,只是口中说道:「快了,咱们要赶到前面一座山神庙
,才能休息。」

  丁少秋看他这么说了,不好再问。这样又奔行了十来里路,前面的瘦小个子
转身忽然朝左首一条山径行去,走没多远,果见小山麓间,矗立着一座小庙。

  瘦小个子回头笑道:「不是到了吗?」

  当先举步朝庙中走入。这座庙小得可怜,一共只有一进,围墙倒塌只剩下了
些残垣,两扇大门也早已不见。门内有一个小天井,满院草长及膝,迎面是一个
大殿,只有一座神龛、一张供桌,就别无他物,四处都是灰尘沙砾,一看就知业
已久无人迹。

  丁少秋问道:「兄台就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瘦小个子随口说着,一面领着丁少秋越过小天井
,走近石阶,弯下身去,用口吹了几下,说道:「请坐呀。」自己已在石阶上坐
了下来。丁少秋只好跟着坐下。

  瘦小个子把身子挪开了一些,偏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道:「在下丁少秋,方才多蒙兄台相救,还没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瘦小个子朝他露齿一笑,说道:「我叫李……飞虹,瞧你说话文诌诌的,好
像秀才,酸不酸?」他脸色黧黑,但这一笑,却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丁少秋道:「原来是李兄,不知李兄怎么知道兄弟被他们擒去囚禁的?」

  李飞虹笑道:「你和古灵子三个宝贝徒弟动手,我都看见了,后来古灵子把
你擒去,我就暗中跟了下来,怎么不知道?」

  丁少秋问道:「你说的古灵子,就是那个老丈吗?」

  李飞虹睁大眼睛问道:「你连古灵子都不知道?」

  丁少秋脸上不禁一红,说道:「兄弟初走江湖,什么人都不知道。」

  李飞虹越听越奇,问道:「你师父没和你说过?」

  丁少秋道:「家师方外之人,不问江湖之事,自然不会和兄弟谈江湖上的人
物了。」

  李飞虹道:「古灵子是当今排教教主闵长江的师兄,武功极高,尤以透骨针
打穴,针细有如牛毛,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令人防不胜防。他和师弟不睦,跑到
古灵山,创立古灵门,自称门主,江湖上人因他为人虚伪、贪婪,就叫他古灵一
怪。」

  丁少秋听得不胜佩服,说道:「李兄真是见闻广博。」

  李飞虹经丁少秋这一称赞,心头极为高兴,笑道:「还有呢,古灵子的哥哥
是有神医之称的九九先生……」

  丁少秋道:「这名字好怪。」

  李飞虹笑道:「一点也不怪,九九先生原本姓张,因为他医术高明,活人无
数,病家见到他时总会说:求求先生,救救我家的什么人,久而久之,大家都把
他当作救命先生,还有,经他诊治的病人,一百个人中,至少也有九十九个得救
,所以就称他九九先生了。」丁少秋只是听他说着,没再开口。

  李飞虹续道:「九九先生几年前去世了,古灵子听说九九先生采撷天下名山
九十九种罕世灵药,合制了三颗九九丹,功效如神,他就动了觊觎之心,胁逼寡
嫂交出九九丹……」

  丁少秋愤然道:「这人真是岂有此理。」

  李飞虹嗤的笑出声来,说道:「他从武夷回来,半途中被人把九九丹盗走了。」

  丁少秋一怔,问道:「这是几时的事?」

  李飞虹道:「就是一两天以前的事,古灵子不是指你和盗走他九九丹的是同
党吗?」

  丁少秋道:「原来他说的至宝丹,就是九九丹。」

  李飞虹道:「他怎么说?」丁少秋就把古灵子和自己说的话,大概说了一遍。
李飞虹哼道:「原来他把你擒去,是另有目的,哼,真不要脸,亏他还是自称门
主,还觊觎你的避剑身法。」

  丁少秋在他说话之时,思索着李飞虹怎会知道古灵子九九丹之事?忽然想起
昨晚把锦盒塞给自己的人,当时虽没看清他面貌,但对方身形瘦小,和李飞虹相
仿佛,莫非就是他?回过头去,正待朝李飞虹询问,突听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快的
脚步声,似是朝小庙飞奔而来,这就低声喝道:「李兄,有人来了。」

  李飞虹一怔道:「我怎么会没有听见?」

  丁少秋道:「好像有四五个人,说不定是古灵子追来了,哦,他们刚到山下
,离这里有一段路,但也快到了。」

  李飞虹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好吧,咱们那就躲一躲,你随
我来。」走上大殿,双足一点,纵上神龛,一下闪到神像后面,叫道:「你快来
呀。」丁少秋跟着纵上神龛,举目望去,神龛离地本来就有四五尺高,那是铺了
地板之故,如今神像后面的地板上,破了一个窟窿,李飞虹已经跃入窟窿,只要
再蹲下身子,就没有可能找得到了。

  丁少秋跟着跃下,李飞虹笑道:「这里好不好?」

  丁少秋赶紧「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他们已经到庙门口了,你快别作
声。」话声未落,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外走入。

  李飞虹附着丁少秋的耳朵轻声说道:「你耳朵果然灵得很。」

  「嘿嘿,咱们第二次到这破庙里来了。」话声苍老而深沉,正是古灵子的声
音。丁少秋不禁缩了下脖子,弯低了些腰,这下鼻子正好碰到李飞虹的头上,隐
约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只听一个娇脆声音说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追姓丁的来的?他已经逃走了
,还会耽在这里?我看追不上他就不用追了。」这说话的是池秋凤。丁少秋自然
听得出来,她这话是暗中帮衬着自己,心头不由对她暗暗感激。

  「嘿嘿。」古灵子深沉的干笑了两声,才道:「天下虽大,姓丁的小子逃得
了吗?为师是等一个人来的。」

  池秋凤听说师父是等一个人来的,那就不是追丁少秋来的了,她心头不觉放
宽了下来,接着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是等什么人来的呢?」古灵子门下,有
三个男弟子,一个女弟子。平日里也只有池秋凤敢向师父问东问西,三个师兄,
在师父面前连屁都不敢放。

  古灵子嘿嘿笑道:「你看,和为师约在这里见面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池秋凤抬目看去,只见庙门口正有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一手用竹竿点地,朝
庙门行来,心中暗道:「原来这人竟是个瞎子。」

  黑袍瞎子跨进庙门,就拱拱手,呵呵笑道:「古门主请了,兄弟迟来一步,
请多多恕罪。」躲在神像后面的两人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恨不得探出头去瞧瞧,
但他们站在地板窟窿中,要想探看,就得先纵上地板,此时面对古灵子这样的高
手,自然不敢稍动。

  只听古灵子大笑道:「鄢长老请了,老哥怎的和兄弟也客气起来了?」

  接着一阵竹竿点地,响起「搭」、「搭」之声,黑袍瞎子已经走上大殿,感
慨的道:「古门主切莫再以长老相称,兄弟已经退休多年了。」

  古灵子道:「鄢老哥可是有什么消息见告吗?」

  黑袍瞎子大笑道:「古门主果然明察千里,兄弟若无重大消息,岂敢劳动门
主大驾?」

  「鄢老哥言重。」古灵子道:「老哥有什么重大消息,但请明示。」

  黑袍瞎子呵呵一笑道:「古门主总听到过有关风雷宝笈的传闻了,不然的话
,古门主也不会巴巴的从古灵山赶到这里来了。」

  古灵子心头一动,急忙问道:「鄢老哥莫非知道风雷宝笈的下落吗?」

  「一点不错。」黑袍瞎子沉笑道:「而且在天色大亮之后,风雷宝笈就会一
步近一步,自动送上门来。」

  古灵子听得深感意外,不期一怔,急急问道:「鄢老哥是说天亮之后,风雷
宝笈会自动送上门来?送到这里来?风雷宝笈已经出土了?」

  「没错。」黑袍瞎子笑道:「古门主不相信?」

  古灵子忙道:「这话从你鄢老哥口中说出来,兄弟自然相信,但请鄢老哥可
否说得详细一点?」

  黑袍瞎子得意的道:「据兄弟得到的消息,风雷宝笈出土已有多时,为白鹤
门所得……」

  「哦。」古灵子口中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丁少秋自称白鹤门下,连史锦堂(
大弟子)和二个师弟联手,连发二十余剑,竟然沾不到他半点衣角,当时自己就
已看出他身法有异,如此看来,这小子使的身法,竟是出自风雷宝笈,无怪在三
个门人的快剑环攻之下,游走自如,半点也伤他不得了。

  黑袍瞎子续道:「白鹤门松阳子明日一早,就会从山前经过。」

  古灵子道:「他会把风雷宝笈带在身上吗?」

  黑袍瞎子大笑道:「松阳子就是不放心把风雷宝笈放在白鹤观,所以要带在
身边。」

  古灵子问道:「鄢老哥准备如何下手?」

  丁少秋心中暗道:「原来这姓鄢的想抢风雷宝笈。」

  黑袍瞎子沉吟了下道:「兵法中曾有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说法,光是松阳
子,已经不易对付,他此行还有松雪、松云两个师弟以及四名弟子随行,实力相
当坚强,但有古门主和兄弟联手,就可稳操胜算了。」

  「哈哈。」古灵子大笑一声道:「他四个门人,由兄弟门下四个弟子对付,
已绰有余裕,兄弟对付松阳子,鄢老哥对付松云、松雪,以一敌二,稍稍吃力,
但鄢老哥若能支持到五十招以外,兄弟相信必可制住松阳子,一切就没有问题了。」

  黑袍瞎子大笑一声道:「兄弟若是连白鹤门的松云、松雪两人都对付不了,
兄弟还叫什么翻天掌?」

  古灵子大喜道:「那就这么办。」

  黑袍瞎子道:「宝笈到手,古门主的意思,该……」

  「哈哈。」古灵子大笑道:「这还用说吗?由兄弟和你鄢老哥共有,兄弟决
无独自吞没之心。」

  「好。」黑袍瞎子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古灵子抬抬手道:「天快亮了,鄢老哥请坐歇一会吧。」

  黑袍瞎子和古灵子各自在殿前石阶上坐下,史锦堂和两个师弟一个师妹(池
秋凤)也在石阶左右两旁坐了下来。这下可把躲在神龛后面地板窟窿中的丁少秋
、李飞虹两人害惨了。他们缩着身子,躲在窟窿里,殿前坐了两大高手,你只要
呼吸重浊一点,就会瞒不过他们的耳朵,因此两人不但不敢交谈,也不敢直起身
来,甚至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丁少秋个子较高,蹲着身子,还比李飞虹高了一个头,两人蹲在一起,身子
自然靠得很拢。丁少秋不时可以闻到李飞虹头发上隐约传来的幽香,和她口中轻
微的细息,心中暗暗奇怪,李飞虹面貌如此黝黑,身上衣衫,好像还经过香薰。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东方才渐渐露出鱼白。天色只要透出一点曙光,很快就
大亮了。只听殿前响起黑袍瞎子的声音说道:「古门主,天色已经亮了吧?咱们
也该出去了。」他双目虽瞎,但时间却算得很准。

  古灵子呵呵一笑道:「鄢老哥说得是。」接着只听一阵竹竿点地之声,朝外
而去,可见黑袍瞎子和古灵子相偕走出庙去,古灵子的四个门人也一起跟着出去。

  李飞虹长长吁了口气道:「他们总算走了。」他这一抬头,脸颊差点碰上丁
少秋的嘴唇,口中不期轻轻啐了一口。

  丁少秋并没觉得什么,低声道:「李兄,我们上去。」当先一跃而上。

  李飞虹跟着跃上,再由神龛跃落地面,一面问道:「丁兄,我们要不要跟他
们去?」

  丁少秋道:「古灵子和那瞎子觊觎风雷宝笈,要在山前拦截家师,兄弟自然
要跟了。」

  李飞虹点头道:「好,咱们也该走了。」丁少秋看了他一眼,本待问他,古
灵子的九九丹,是不是你盗走的?但因对方已经走了一会,怕追不上他们,因此
话到口边,还是没有问出来,就举步朝外行去。

  李飞虹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我看你像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怎么不说
了?」

  「是的。」丁少秋道:「我想问你,古灵子的三颗九九丹是不是你盗走的?」

  李飞虹跨上一步,和他走成并肩,然后偏头问道:「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呢?」

  丁少秋道:「没什么,如果那只锦盒是你塞给我的,我虽然是替你背了黑锅
,但你也把我从他们那里救了出来,也可以扯过了。」

  李飞虹笑了笑道:「我救你,原不望报,扯过也好,不扯过也好……」话没
说完,丁少秋忽然扬了下手,脚下一停,轻嘘道:「快别说话了。」

  李飞虹悄声问道:「他们就在前面吗?」

  「闪进树林去了。」丁少秋一手握住李飞虹的手,拉着他迅快的朝左首松林
闪入,一面低声道:「我们至少要和他们保持十丈距离,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他无意之中拉着李飞虹的手,但却立时感到李飞虹的手生得很小,而且柔腻如玉
,不类男人的手,想起在神龛窟窿中,隐约闻到他发上的幽香,心中不禁暗暗起
疑。

  李飞虹任由他拉着手闪进松林,才脚下一停,轻轻缩回手去,说道:「在树
林里还能看得到他们人影吗?」

  丁少秋道:「不用看到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地头,所以我们也不用过去
了。」

  李飞虹道:「他们就准备在这里动手吗?」

  丁少秋道:「前面不远就是通往玉皇殿的大路,家师一行,就会从这里经过
,他们要拦截,自然会在这里动手。」

  李飞虹问道:「他们动手的时候,你要不要出手呢?」

  丁少秋道:「有家师和二位师叔出手,我就不用出手了。」

  李飞虹道:「你出手,我一定会帮你的。」

  丁少秋道:「谢谢你。」

  李飞虹摸了下身边长剑,问道:「丁兄,你用不用兵刃?」

  丁少秋道:「剑。」

  李飞虹道:「你没带剑,待会用我这柄好了。」

  丁少秋道:「我有。」

  李飞虹好奇的道:「你剑在那里?」

  丁少秋笑道:「就在我袖里,是一柄短剑。」

  李飞虹道:「难怪我看不到,啊,他们当时没有搜你的身,否则就被老贼搜
去了。」

  丁少秋目注远方,矍然道:「前面大路上传来十来个人的脚步声,莫非师父
他们来了?」

  李飞虹道:「奇怪,我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丁少秋道:「再近一点,你就会听到了。」说到这里,急急说道:「我们快
过去。」

  李飞虹问道:「古灵子他们呢?」

  丁少秋道:「他们已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