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姑苏雨夜)
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来。
今夜的姑苏城似乎独自躲在黑夜的角落,无声哭泣,声声吴侬软语,却成了
哀怨的梦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浪漫幽静的画面,突然闯入一个半头白
发,身材萧索的老头。
吴贵跟在婢女后面,眼睛盯着她左右摇摆的小香臀,心中却没有半点欲念。
「你叫什么名字?」吴贵突然问道。
前面那婢女也吓了一惊,连忙答道:「回大管家,我叫云心。」黄莺出谷的
声音传来,让吴贵一阵耳朵痒。
自从何若雪把柳儿赐给吴雨,自己身边也没个人伺候,吴令闻便从他的书斋
中拨了一个小婢女过去,便是眼前这个云心。
「知道二夫人找我什么事吗?」云心是何若雪如今的贴身丫鬟,吴贵也不敢
太过无礼,有些客气地问道。
「云心不敢自作主张,大管家到了便知。」云心语带双关,是不知道还是不
愿说,任凭吴贵这老头去猜测。
吴贵闻言不再说话,心道: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想来,吴贵也
心安了不少,不再多说,跟在云心身后,老眼瞟着那一扭一摆的一片翘嫩臀瓣向
蓬莱居走去。
润物细无声,无声之中,雨滴渐渐变大。云心和吴贵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
蓬莱居的小楼外。两人走到屋檐下,顶上的雀升滴着水,沾湿了两人的衣服。云
心抹了抹头发,向吴贵一福:「大管家,我先下去了,你直接进去见夫人吧。」
说罢,转身向内堂的一侧跑去。
吴贵浓眉一皱,收了收衣袖,便向里面走去。
才进内厅,就闻到淡淡茶叶香。顺着水汽的方向走去,哒哒的脚步声惊起回
响。厅中的烛火有些暗,吴贵缓缓走着,忽然,远远一袭白衣,在木椅上静静安
坐。
吴贵看着眼前的何若雪,呼吸也短了几分。一头凌云髻,长发披在右肩,娇
嫩的锁骨微微凸显,下方是一对乖巧的竹笋椒乳。细眉杏目,专注地看着手中的
茶壶。红唇欲滴,偏偏带着几分不似人间的笑意。吴贵屏着呼吸,深怕打扰了佳
人的茶趣。是所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吴贵两脚一软,自觉腿上的脚毛都酥了。
「不知二夫人把老奴叫来……」吴贵轻咳两声问道。
美目流转,何若雪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斟了一杯茶,洁白的玉手捧着紫
砂壶,香气缭绕。
「这是大红袍。」何若雪答非所问,如同闲聊一般开始说道:「传闻有一上
京赴考的举人途径武夷山,忽而腹痛,喝了一壶大红袍后,竟不药而愈。待得他
高中状元,便去身上的红袍盖在茶树上,故有此名。」
说完,何若雪自顾自地举起茶杯,浅酌一口,素色瓷杯上留下淡淡唇印。她
竟把手中这喝了一半的茶水推到吴贵面前,微笑着道:「这是第二泡的茶,叶香
正好,尝尝。」
「这……」吴贵一时口瞪目呆,这是什么意思,何若雪的这一出让吴贵不知
如何反应。
「喝啊……」何若雪轻声催道。
吴贵满脸无奈和不解,只好捧起茶杯。正好看见那一抹嫣红的唇印,心里一
热,便把大嘴盖了上去,一饮而尽。完了还砸吧几声,装模作样地叹道:「好茶!」
「噗嗤!」何若雪见吴贵如牛饮,忍俊不禁地掩嘴一笑,半遮面的风情,让
吴贵看得眼都呆了。
「贵叔。」何若雪继续斟茶,小手因为滚烫的茶水而变得有些红润:「今日
我请你喝下这大红袍,你是否愿意做那红袍状元呢?」
吴贵心里一惊,知道正戏来了。正要回答,小腿处却忽然传来痒痒的感觉。
斜眼看看脚下,一只白玉无瑕,娇嫩不堪的玉足在桌下,让他一时血气上涌。
何若雪看见吴贵的反应,心里一阵冷笑。她故意翘起长腿,便是要装作无意
地撩拨吴贵,脚趾上传来麻布的感觉,让何若雪不禁抖了抖小脚。吴贵把桌下的
一切收在眼里,心里有些凌乱。
「老奴愚蠢,请夫人明示。」吴贵不敢随意回答,只好把茶杯推回何若雪的
身前。
何若雪知道吴贵故意装傻,也不点破。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夜色迷茫,
偶尔一阵凉风吹过,掀起了鬓旁黑发如河畔流苏。何若雪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捧
起茶杯,眼睛盯着吴贵。吴贵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喉咙处,那杯茶是自己刚刚喝过
的,二夫人莫非……
在吴贵震惊的注视下,何若雪樱唇微张,竟是对着刚刚吴贵喝过的杯沿吻去,
连杯中茶水也被这等香艳渲染得香醇非常。
放下茶杯,何若雪轻轻拭去嘴角的茶水,淡笑着道:「今夜苏州风雨交加,
颇为凉快,却不知道贵叔是要风,还是要雨?」
风,便是吴风;雨,便是吴雨,二夫人这是在逼我选择啊。吴贵不禁感叹何
若雪的手段,不着痕迹之间便已经点明了今夜的用意。吴贵虽然是大夫人一派,
但是也不好直接在何若雪面前说穿。
何若雪也不着急,一边耐心地等待,一边看着窗台边的几盆兰花。在风雨的
拍打中,白色的花朵慌乱摇摆。何若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些怜惜那几盆兰花,
起身走到窗台,把它们收到室内。
吴贵看着何若雪纤细的腰肢,一双长腿笔直站立,心中不断权衡利弊。沈嫣
琳和吴风皆是老谋深算,若是自己帮了他们而且最终成功,自己会否鸟尽弓藏。
而眼前的何若雪,宁静致远,与世无争,吴雨大少爷天性纯良,说不得自己
能再进一步。只是,偏偏看不懂这二夫人的一颗七窍玲珑心,让吴贵有些犹豫。
人都会背叛,只是看筹码的大小。何若雪虽然不说,但是却留给吴贵更多遐
想。大夫人那边,吴贵最多也只姘上玉琴。而二夫人,以前皆因吴贵无从选择,
大夫人又早早入门,吴贵才成了大夫人一派的人。如今何若雪施展手段,就让吴
贵不得不起些心思了。
外面风雨越疾,「嘭」的一声,只见何若雪一脸痛惜地看着地板。吴贵顺眼
看去,一株橙色的君子兰倒在地上,泥土铺洒,连何若雪赤裸的玉足也沾上不少。
吴贵深恐碎裂的花瓶割伤何若雪的小脚,顾不得思考,连忙起身过去制止欲
收拾花枝的何若雪道:「二夫人莫动,这样的粗重活儿还是让老奴来做。」
「不必了,贵叔。」何若雪扶起吴贵,向厅内喊道:「云心,过来……」
云心闻言匆匆地跑出来,见到眼前场景,马上明白过来。也不说话,便收拾
起地上的泥泞和兰花。
「收拾完后寻个花盆再把它种上吧。」何若雪先吩咐云心,接着转头对吴贵
道:「贵叔,我先上去梳洗一下,你自便。」
两人此时站在一起,何若雪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如天上的仙女一般,让吴贵自
惭形秽。鼻子嗅了嗅一阵香风,何若雪早已转身上楼去了。
吴贵正兀然间,却听见一边的云心说:「君子兰,君子兰……君子便是要倒
地破碎,小人便是要上楼升天。」说罢瞥了吴贵一眼,留下一个娇娆的背影去了。
原地挠头想了一番,吴贵终于断定自己是个小人,深吸一口气,一时老夫聊
发少年狂,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阁楼中又是另一番风景。简单的桌椅摆放,几件玛瑙珊瑚在镂空木雕的柜子
上。水晶珠帘后面是何若雪的卧房,看不清里面的布置。吴贵匍匐着老身躯,如
同夜猫一般趴在楼梯。
何若雪提着一只小铜壶从里面出来,似乎没有发现吴贵,向栏杆走去。轻轻
依靠在栏杆上,毫无一丝赘肉的左腿从长裙中伸出。白嫩的小腿肚上系着一根红
线,上面挂着一块玉玦. 本来干净的小脚此时沾满了泥土,显露出几分野趣。长
腿伸到楼外,吴贵不禁揪紧了心肝,深怕何若雪从阁楼掉下去,那就天妒佳人了。
她眼神有些闪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又马上掩去。铜壶倾泻,清水从里
面倒出,顺着小腿,流到玉足,流到脚趾,再融入雨水中。观音素手缓缓伸出,
清洗着脚上的污泥,哗哗的水声,哗哗的润肤声,在雨夜中极其诱人。
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了吴贵吞咽口水的声音。何若雪眼神一亮,脸上升起一
丝诡异,便惊呼一声,半是不慎半是故意地向楼外掉去。
吴贵一惊,暗骂自己的乌鸦嘴。也不管是否会暴露,连忙去搭救何若雪。
此时何若雪一脚踏在一楼顶端的雀升雨檐上,两手扶着围栏。本就单薄的襦
裙早已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亵衣。尖挺的玉乳在双臂的包夹下挤出一条深渊乳
沟,酥胸半裸之处,两颗珍珠红豆凸显在绸缎上。
吴贵再是救人心切,也不禁暗暗偷窥。那慌乱娇羞的神色,那滑如凝脂的温
香,看着他热血沸腾。从衣领处高高俯瞰,粉红的乳晕更是若隐若现。
「贵叔,救我……」何若雪让吴贵尝足了甜头,方才开声呼救。
吴贵闻言一惊,连忙伸手扣住何若雪的手腕,使劲把她拉了上来。何若雪顺
势扑到在吴贵身上,两人肌肤相亲,吴贵早已坚硬如铁的巨龙抵在何若雪小腹处,
何若雪饱满娇嫩的酥胸压在吴贵胸前,各自亮出兵器,站成平手。
何若雪撑在吴贵宽厚的肩膀上,起身整理衣衫,吴贵还呆呆地躺在地上,回
味那一瞬的惊艳,温柔。
此时,何若雪却突然厉声骂道:「狗奴才,你竟敢轻薄于我,我宁死不从,
你施暴不成,还想把我推下小楼,杀人灭口!」
吴贵闻言一脸苍白,冤枉啊,二夫人怎能恩将仇报,污蔑于我?见何若雪横
眉冷视,衣衫虽然凌乱,酥胸高高起伏,哪还有方才的慌忙。一时间,吴贵明白
过来,这二夫人是诚心要在自己身上泼一桶脏水。
何若雪知道吴贵并非蠢人,见他已经反应过来,便冷笑着道:「你是这十年
内唯一一个与我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便宜你个老奴才了!如今只有两条路给你走,
要么报我大红袍之恩,我许你做状元,要么我禀告老爷,给你一纸状书,告你欲
淫辱于我,你选吧。」
说完,何若雪便转身进了卧房,她笃定吴贵无路可走,只能选择加入自己这
一派。
吴贵如今算是彻底明白,也容不得他在计较,双膝跪倒在珠帘外道:「谢过
二夫人的大红袍,老奴这把老骨头便交给夫人了。」
珠帘内传来淡淡的声音:「放心吧,大夫人能给你的,我这里也少不了。呆
会去问云心讨些零钱吧,五百两够你花的了,至于玉琴那丫头……哼,等着吧
……」
吴贵闻言一喜,五百两啊,大夫人那边才给我五十两,够买好几个玉琴了。
他俯身磕了个头,便道:「那……老奴告退了。」
身为吴家的两朝元老大管家,竟被何若雪玩弄于鼓掌,连苏州的黑夜也看得
哭了。水晶帘内的何若雪却像没有感情一般道:「去吧……」
蓬莱居又恢复宁静,远远只听见「咯嗒」作响的银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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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吴家的另一侧,却是不同的情景。
烛火如豆,透过纱窗显得暧昧。房外雨声淅沥,府中的下人还在忙活。房内
隔绝雨声,却传来「咯吱」的声音。
「啊……好深,好硬……」芙蓉帐内,穿来极其娇媚的呻吟。酥柔入骨的嗓
音足以让男人狂性大发。透过红帐,一具丰满的胴体在男人身上高傲地骑乘,摆
动。
这是沈嫣琳和吴令闻。晌午议事时,吴令闻便已被沈嫣琳勾得食指大动,恨
不得当下挥军直进。今夜,吴令闻早早来到沈嫣琳房中,两人便已开始盘肠大战。
浑圆的一双豪乳上点缀了深红的乳头,随着沈嫣琳上下晃动。这是吴令闻最
喜欢的姿势,让沈嫣琳坐在自己身上,扭着蜂腰,摆着翘臀,让雪白的玉兔上下
跳动。
沈嫣琳双手撑在吴令闻的胸前,极尽迎合,俏脸嫣然,嘴里吐着勾人的语句:
「相公……你今晚好硬嘛……喔,又顶到了……」
吴令闻把大手攀上沈嫣琳的雪乳,两指夹着坚挺的奶头道:「还不是因为你
这小妖精……」
「咯咯……人家都三十好几了,哪里还小……哦哦哦……用力点,就是那里
……」沈嫣琳压在吴令闻身上,胡乱地亲吻着。一对嘴唇吻在一起,亲啊亲,舌
头如游蛇般缠绵,吮吸。
不舍地咬着吴令闻的下唇,使劲地舔了舔,留下一大串津液。沈嫣琳的香舌
滑过他的喉结,浪叫道:「老爷……肏我,人家要浪了……」
吴令闻低吼一声,抱起她的满是软肉的肥臀,使出老劲儿,狠狠地抽动起来。
两人成亲已有二十余年,每次同房时,沈嫣琳都能如天雷般勾动吴令闻的地
火。
深入,再深入,坚持,再坚持。
亏得吴令闻年时渐高,肉棒已不如年轻时坚硬,却在沈嫣琳的媚态下,每次
都能坚持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两人扭抱在一块,沈嫣琳鲜红的乳峰搓着吴令闻的胸口,舌头在他脸上舔舐,
用力地向下坐去,把肉棒深深吃进自己体内。
「啊啊……顶到心上了……我要尿了,坐死你,死老伴儿……哦哦哦哦,死
了死了……」
「小琳心肝,我来了……」
「给我……烫死我算了,心都给你捅乱了……」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九章 长路镖局)
雨过天晴,月落星息,晨曦中的苏州有些凉快,吴家府邸的厨房已经炊烟袅
袅,准备早饭后,到城南长路镖局去下镖银。
蓬莱居中,何若雪也一早起床梳洗。铜镜无邪,精致的面容澄澈如映。昨夜
与吴贵一番斗智,手臂上还留有瘀痕,是昨晚吴贵把她就上来时用力过度所致。
她并没有用此威胁吴贵,但若是他暗中两厢讨好,何若雪也可以以此为据,
加罪于吴贵。
对镜梳妆,一头双刀髻,淡粉胭脂,初醒时的一点点憔悴都被掩盖。何若雪
微微一笑,心想今日过后,便是百日都见不到吴雨,自然是要整理得好一些的。
呆坐须臾,便有下人来催,何若雪缓缓地走向大厅,不知是何种心情。
吴家大厅中。
吴家五人围坐一桌,柳儿,玉琴,云心和吴贵分别站在他们身后。桌上摆放
着几份糕点,水晶桂花糕,蜜饯核酥,碧粳粥,翡翠莲叶羹,都是吴雨爱吃的点
心。
「雨儿啊,一会儿你和贵叔一起到长路镖局去吧。」吴令闻捧着五彩珐琅碗
道。
「知道了,爹。」吴雨笑着道:「这次我们押送的是赈灾善款,朝廷为何不
派军官护送呢?」
吴令闻似乎早就知道吴雨会有此一问,无奈地道:「我早已问过江闵大人,
他说如今盗贼乱起,尤其是荆州一带,贼势凶猛,各路都指挥司都纷纷调兵,甚
至从征北大都督柳观海处借来神机营。况且,自从『土木之变』后,瓦剌虽被打
压,却一直蠢蠢欲动,朝廷实在没有多余的官兵来押送银款了。」
话说这位应天巡抚江闵大人,其叔父乃前任太子太师江充,权势滔天,连东
厂和都督府都不敢捋其虎须。江闵得以借势一路平步青云,乃至今日的应天巡抚。
如今江充虽然已经退位,江闵却又与征北大都督柳观海私交甚好,所以能得
知这么多的内幕。
「雨儿此行前往川蜀,岂不是会经过荆州,那可如何是好?」沈嫣琳脸上露
出担忧之色,丝毫看不出有惺惺作态之意。吴雨离开在即,沈嫣琳深知不宜浓妆,
所以今日随意盘起黑发,荆钗素裙,反而颇有几分哀羞的味道。
「放心吧,娘亲,长路镖局名声在外,从无失镖,相信大哥不会有事的。」
吴风轻搂着沈嫣琳的肩膀道,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吴令闻紧皱双眉,清秀的面容上也露出点点忧色。他看了看吴雨道:「雨儿,
呆会到库房多取些银子,让镖局的唐总镖头多带几个能手。柳儿,玉琴,你们二
人也随着一起去吧。」
「是。」柳儿和玉琴齐声道。柳儿虽然已经和吴雨圆了房,奈何尚未过门,
所以还是以丫鬟身份居之。此时她黛眉轻蹙,似乎不愿意和玉琴同行,可爱的小
脸让吴雨不禁失笑。
吃过早饭,吴雨三人就随着吴贵到库房去取银子,待签下镖书,明日一早就
跟着镖师们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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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苏州城在江闵的管治之下,日渐昌盛,人人安居乐业,是故城池向
外扩张了方圆数里地,长路镖局正是在新城的南边。
吴雨四人乘坐在自家的马车上,一路轻车驾驶。路上,吴雨少不得和柳儿打
闹一番,玉琴也时不时打趣两句,倒是和柳儿的关系拉近不少。在外充当车夫的
吴贵听着里面的嬉闹声,不禁暗叹人各有命,几日前自己还和玉琴肉帛相见,今
天却已经是一帘相隔。
苏州城街道宽敞,马车自然没有阻碍,不一时便到了长路镖局。
眼前是巨大的门板,铺首横排着旧铜色的钉环,大门上一块七尺长的匾额,
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长路镖局」。
话说这苏州的长路镖局之所以能名声在外,也是大有来头。当今世上,自沈
万三被明太祖朱元璋发配后,世人已知富不可敌国,于是纷纷韬光养晦,财不外
露。历经四朝皇帝,如今为景泰朝,有些家族也渐渐浮出水面,其中为首的便有
四个家族。
第一个就是姑苏唐家。唐家乃武学世家,一杆霸王枪,举世闻名。在各地各
府都有镖局武行,更有许多子弟入朝为军,如今的白龙大都督正是唐家家主之弟,
与征北大都督柳观海两足鼎立,手握重兵。而长路镖局的总镖头唐熙便是唐家的
人。
第二个是江南周家。当年沈万三虽被朱元璋治罪,但余孽犹在。其后世分为
两股,一股为嫡亲沈系,如今已分散各地,不足为患;另一股为旁系,因恐官家
迁罪,所以改姓为周,以周庄为据,生意遍布九州。
第三个是山东宋家。当年隋唐之乱各地割据,唯有岭南天刀宋家不为所动,
任天下雨打风吹,根深不动,直到大明朝,宋家潜行多年,从岭南转至山东,已
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家族中曾有许多大人物,甚至大宋年间,梁山作乱的宋江也
是出自宋家。
最后一个便是塞北秦家。元朝时,蒙古族入主中原,当时的大家族秦家不愿
做亡国奴,于是举家迁往塞北。塞北胡虏众多,秦家为抵抗胡人,建立一支秦家
军,能征善战。后太祖即位,塞北秦家便返回中原,秦家军却分派各地,建帮立
派,如今已俨然是绿林龙头,各路帮寨的总瓢把子。
朝廷虽然恐惧这四大家族起势造反,无奈四家势大,朝廷也只好以招安之计,
让四家各安其所。
吴雨平日最爱研究这些新奇事物,自然知道四大家族。如今见唐家的一个镖
局都如此宏伟,不禁暗叹四大家族果然名不虚传。
时值正午,天气也越是热了起来。柳儿和玉琴满身香汗淋漓,衣衫贴在汗水
中,玲珑的曲线如美人出浴,颇为香艳。玉琴胸前本就是一对夸张的雪兔,此时
更是饱满欲涨,不堪重负。柳儿身姿纤细,却是前凸后翘,多一分嫌多,少一分
嫌少。
吴贵偷眼看了看二人,便对吴雨道:「大少爷,请稍候片刻,老朽先去拜见。」
吴雨也没有丝毫架子,朗声笑道:「贵叔,我与你一同去吧。唐家的唐熙总
镖头,我已是久闻大名了,两位姐姐,你们也一起来吧。」说罢便随着吴贵前去
叩门。
「吱呀!」厚实的大门被轻轻打开,四人之中只有吴雨微微一奇,这大门远
远看去,高近八尺,宽也有五尺,结实沉重,分明是身怀巨力的人才能打开。而
开门之人看来随意之极,举重若轻,真不愧是姑苏唐家,果然藏龙卧虎。
大门的缝隙越来越大,门内走出的却是一个青年。此人二十余岁,浓眉大眼,
头发散乱,浑身散发出狂野的气息。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似乎比那昆仑奴还要
壮实。
吴雨暗暗压下心中的惊讶,抱拳道:「打扰,在下吴雨,请问唐总镖头在吗?」
那人微微一笑,也是抱拳开口,声音如若洪钟:「哈哈,你就是吴家大少爷
吧,我是唐啸,我爹已在内堂等候。」这人正是长路镖局的少镖头,唐熙的儿子
唐啸。
吴雨见唐啸说话之间率直豪爽,也不客气,伸手拍了拍他粗壮的手臂道:
「唐大哥,你真强壮!想必唐家的霸王枪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吧。」
唐啸双眼一亮,边领着四人入内,边拍着吴雨的肩膀道:「吴兄弟好见识!
居然知道我唐家是已霸王枪成名。」
「姑苏唐霸王,江南周钱庄,山东宋天刀,塞北秦家军,四大家族闻名天下,
其中更以唐家为首,何人不知,谁人不晓?」吴雨嘿嘿一笑道。
「世人给予虚名而已。」唐啸客气地道。
两人闲聊之间,唐啸才注意到,身后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个丰满妖
媚,一个清雅乖巧,顿时有些火热,连忙问道:「吴兄弟,这两位是……」
「哦,这位是小弟的内子。」吴雨搂着柳儿的腰道,柳儿一阵羞涩,伸出小
手捏着吴雨的后背。
「原来是弟妹,那这位……」唐啸听得柳儿是吴雨的妻子,连忙收敛神色,
看向玉琴。
此时吴贵见唐啸眼神不对,心中有些醋意,插嘴道:「这位是我们大夫人的
贴身丫鬟,玉琴。」说话间无不骄傲,暗示玉琴是自己的人。
「原来是玉琴姐。」唐啸微微躬身行礼道。
「咯咯,这位小哥长得如此高大,却来唤我姐姐,难道我显得很老吗?」玉
琴见唐啸为人率真,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不禁调笑道。
「呵呵,弟弟不是那个意思。」唐啸自幼习武,在父亲的严加看管之下,并
不曾接触那等风花雪月之事,所以为人坦诚单纯,面对玉琴的调笑,自然招架不
住。
几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便到了内堂。吴雨随着唐啸进到内堂,堂上早已端
坐一人,见吴雨四人到来,连忙起身道:「这位便是吴贤侄吧,我已经恭候多时
了。」
眼前这人身形高大,却不见刚猛,一袭灰色长袍显得内敛谦逊。数寸长的短
须修剪得一丝不苟,凝神双目中满是智慧。此人便是长路镖局总镖头唐熙。
唐熙为人正气,不论对官府或者富商都是不假颜色。但是如吴家这样的行善
之家,他却是待之以礼。吴雨本是他的后辈,他却一直坐在大厅中等待,以显示
对吴令闻的敬意。
吴雨顿时对眼前的唐熙大有好感,他自幼好玩,喜欢结交朋友,如今碰到这
行走江湖半生的镖头,连忙上前道:「不敢不敢,小侄自幼便对唐伯父这样的英
雄非常仰慕,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哈哈,贤侄客气了,老夫不过是一介武夫,怎能比得上吴老爷兼济天下。」
唐熙见吴雨言语颇为有趣,也不禁对这个后生产生好感。
「那这次运送善款,就全仗唐伯父了。」吴雨笑着道。
「一定。」唐熙见吴雨说到正事,严肃地道:「此行西川,路上难免碰到劫
匪盗贼,况且如今荆州一带甚是混乱,所以我觉得带同啸儿,和我唐家长老一同
上路。」
「哦?」吴雨有些奇怪地道:「小侄看唐大哥和唐伯父都已经是一等一的好
手,难道镖局中还有另一位高人?」
唐熙闻言神秘一笑道:「哈哈,请恕伯父先卖个关子,贤侄明日便知。」
见唐熙如此,连柳儿和玉琴都有些好奇这位唐家长老了。唐熙的眼光越过吴
雨,见到两位娇羞的美娘子,便问道:「此行还有女眷,会不会不方便啊?」
吴雨回头看了看两女,微笑道:「无妨,她们由我来保护。」
「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唐熙似乎对吴雨颇为赞赏,虽然担心吴雨无法
保护好两女,只是他有这份心思,也算是有担当。
几人商议了一番,便定好西行的路线。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上要与镖师们生
活在一起,唐啸便决定带同吴雨四人到镖局四处观看,以便熟悉一下行路的镖师。
************
另一头,吴家大院。
正当吴雨四人在镖局时,吴家却迎来了一位客人。正好吴令闻去了「锦绣年
华」,吴家便由二少爷吴风在大厅内接客。
吴风看着眼前这人,燕额虎须,恰似张飞再世,只是左脸上却有一条刀痕从
眼角下方到嘴角,双目圆睁,面相凶狠,看上去极其狰狞。
那人身穿一身简单的外衣,露出虬龙般的肌肉,隐约看见几条伤疤。厚壮的
身体如一头蛮熊,气势非凡。
「小子,我家小姐是否住在此处?」那人挥舞着双臂,示意吴风靠近说话。
「不知壮士家的小姐姓甚名谁?」吴风面色不变,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家小姐姓沈,叫沈嫣琳,你认识吗?」那壮汉声如奔雷,吴府中的仆人
都吓得不敢入内:「喂,小子,你们家的仆人呢,怎么没人上茶啊,老子都快热
死了!」
找娘亲?还称娘亲为小姐?吴风细长的双眉有些褶皱,他语带防备地道:
「沈嫣琳正是家母,请问你……」
吴风话未说完,那人便瞪大眼睛,惊讶道:「小姐是你娘亲,那你就是小少
爷了!」
那人听得吴风的身份,便要跪下行礼,吴风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沈嫣琳带
着颤抖的声音传来:「小九?是小九吗?」
「小姐!」那人见到沈嫣琳,顿时双目通红,眼含热泪道:「小姐,小九终
于找到你了!」
沈嫣琳见那人情绪激动,连忙过去把他扶起道:「小九,起来说话。」
「是,小姐。」那人抹了抹眼泪,开心地笑着道,露出两行白净的牙齿。
「小九,你不是跟着周家的人走了吗,怎么会到苏州城来。」沈嫣琳牵着愕
然的吴风,示意他在旁边听着。
「小姐,周家老爷子说,周家已经在周庄落地生根,老爷也去了,如今沈系
就只剩下小姐和大少爷。大少爷行踪不明,所以周老爷子让我来找小姐,让小姐
回周庄主持大局。」小九一见到沈嫣琳,便收起那股粗野之气,乖乖地站在沈嫣
琳身前道。
旁边的吴风却听得心惊肉跳,周家?什么周家,娘亲不是姓沈吗?
沈嫣琳听见小九的话,却有些迟疑道:「回周庄吗?小九,我现在已经是吴
家的大夫人,风儿也长大成人了,复兴沈家的重任只怕我没办法……这样吧,你
去把大哥找回来,让他来主持大局。」
「可是,小九不知道大少爷在哪里。」小九道。
「在西川。」沈嫣琳眯着眼回答。
(第十章 离别前夕)
门前柳,依旧瘦,沈嫣琳独坐在吴家大院的内房中,看着窗外的风景,如同
看见昨日的光景。
当年朱元璋诛杀功臣,富可敌国的沈万三首当其冲被流放。然则沈万三早已
知道自己逃不过厄运,便发散家财,在云南,金陵,苏州和周庄都留下了种子,
以便后人再复沈家的兴旺。
后来沈家的人为逃太祖迁罪,改姓为周,唯有嫡系子孙仍然姓沈,却也不敢
明示于人。周姓族人以周庄为根,手执沈万三传说中的聚宝盆,发家致富。而苏
州的家财早在沈嫣琳嫁给吴令闻时便已被她得到。吴家的长女能成为苏州行馆的
馆主,也是因为沈嫣琳的这份私款。
而明成祖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位登基,便改金陵为南京,设为留都,
仍有六部。金陵也因而改建,沈万三所留下的部分家财也不知所踪了。沈嫣琳与
长兄都是沈家嫡系子孙,嫁到苏州后,沈嫣琳曾多次差人探访南京而无所得。其
兄便是前往四川,寻找云南的那份财产以及沈万三留在茶马古道的人脉。
数十年流落在外而不得正名,实则工于心计,外貌风骚的沈嫣琳心中藏着极
大的委屈和艰辛。当年族人四处逃散,只有嫡系这一脉却始终与周家保持联系。
今日来到吴府的小九便是二十年前跟着沈嫣琳的家仆。
加入吴家前五年,沈嫣琳自觉时机未到,便用秘方保胎,诞下一女。后何若
雪嫁入吴家,并生下一子,沈嫣琳深恐吴雨夺去家主之位,便生下一子,与其争
锋,日后继承吴家家财,自己则可藏在其中,谋划大事。
沈万三虽曾助朱元璋打下江山,实则他自言生为元朝人,死为元朝鬼,朱元
璋恩将仇报,沈家子弟必不得使其江山稳坐。
如今小九来到苏州,沈嫣琳知道周家已积蓄好力量,恰逢吴雨要前往西川,
她打算让小九暗暗跟着吴雨,一来是入川寻找大哥,二来可以顺道解决吴雨这个
麻烦。
「娘亲!」一声脆响打乱了沈嫣琳的思绪。
沈嫣琳转头看去,却见吴风皱着眉站在门前。一身黑白天青直衣,头发以红
绳玉佩扎起。与沈嫣琳有七分神似的眼神,俊朗的脸上此时带着疑惑看着自己的
母亲。
「风儿。」沈嫣琳扫去烦忧,微微一笑道:「必定是有很多话想问娘亲吧,
过来……」
「娘亲,你是谁?」吴风盯着沈嫣琳,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沈嫣琳明白吴风的意思,却也不禁失笑道:「呵呵,傻孩子,连自己娘亲也
不认得吗?也罢,那些陈年往事也应该告诉你了。」
吴风见沈嫣琳似乎打算把一些隐秘告诉自己,连忙站到她身后,为她捏起娇
柔无骨的肩膀。
沈嫣琳又一次陷入回忆中,声音如同从亘古传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当年沈万三助朱元璋打下江山,却反遭流放,沈家子弟从此世代不得安宁。我
……就是沈家的嫡系子孙……」
吴风闻言瞳孔骤然聚焦,生为人子十七年,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母亲的身
世。
沈嫣琳的声音还在继续:「在我十六岁嫁给你爹之前,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
日子。朝廷对沈家人的忌惮从洪武一直到景泰,你出生那年,恰逢英宗即位,天
下大赦,娘亲才得以趁着这个时机,与周家和大哥联系上。」
「五年前,英宗被瓦剌俘虏,朝廷大乱,周家本想趁势而起。当今皇太子生
母周贵妃便是我周家之人,她是昌平一脉的族人,后被纳为贵妃,成为周家在皇
宫中的内应。周家本想着英宗被擒,皇太子若是即位则周贵妃为太后。怎料成王
半路杀出,即位为帝。周家便坐不住了,无奈你舅舅当时流落在茶马之道,周家
无领头之人,结果大事不了了之。小九便是在那时跟着周家到周庄去的。」
吴风一边揉捏着母亲的肩膀,一边问道:「那为何此时周家又想找你回去主
持大局?」
沈嫣琳感觉吴风力道恰好,肩上传来一阵舒适,不禁轻吁一口气道:「如今
盗贼四起,当朝代宗皇帝懦弱,行事犹豫,比朱祁镇那个蠢货更加无用。我沈家
财雄势大,若是联系其他三大家族,必可夺得江山。」
吴风听得沈嫣琳肆无忌惮地评论当朝与前朝皇帝,不仅直呼英宗之名,更谓
之为蠢货,不禁心惊肉跳。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吴风虽心怀壮志,此时却发现
沈嫣琳比自己更加狂妄。
「三大家族?」吴风平伏了心情,皱眉问道。四大家族虽然势大,却一直藏
于水底。常人并不知道天下有这四个门阀般的家族,而吴雨年纪轻轻,却不知道
从何处得知这等秘辛。
「傻儿子,你雄心勃勃,善于谋划,却不识天下大势啊……四大家族乃是当
今天下如门阀般的存在。姑苏唐霸王,江南周钱庄,山东宋天刀,塞北秦家军。
若是四大家族联合,连朝廷也无法抵抗。」沈嫣琳说话间丝毫不以朝廷为意,
可见四大家族的力量之大。
「江南周钱庄……能称之为钱庄,必定以财力著称,想不到母亲竟是富家之
女……」吴风暗自思量了一番,把四大家族的名称记在心头,语带揶揄地道。
「呵呵,以后这周钱庄还不是要交给宝贝儿子你。」沈嫣琳溺爱地道。
「孩儿怎么当得起这个大任。既然舅舅在川蜀,何不让那位小九大哥去寻找。」
吴风轻声问道。
「小九是沈家仆人,你无须叫他大哥。如今我们吴家大少爷也正要前往西川,
便让小九与他做个伴吧。」沈嫣琳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寒芒。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沈嫣琳不再说话,静静享受吴风恰到好处的按摩。时值
正午,满园绿意的后院中却是颇为凉快。沈嫣琳母子俩也是难得的天伦之乐,吴
令闻今日留在店中并不回来,沈嫣琳命下人上几个小菜,和吴风一同用膳,一时
把方才的话题释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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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居。
吴雨已经从镖局回来,此时正和何若雪,柳儿坐在厅中,口沫横飞地把今日
之事说与何若雪听。
今日何若雪也雅兴忽至,亲手做了几道菜,便和吴雨二人一起午饭。云心不
知跑去了何处,正巧吴雨回来,三人便摆开桌椅,边吃边聊。
「娘亲,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吴雨咽下一口热茶,挥手道:「那大门,那
匾额,那气势……真不愧是姑苏唐霸王。」
「呵呵,好了好了,看你夸张的……」何若雪眼带笑意,让吴雨乖乖坐好:
「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姑苏唐家,以霸王枪成名,自然是要比别人威
武些。」
柳儿在旁边奇道:「小姐也知道姑苏唐家吗?今日听相公说四大家族,闻名
天下,我都不曾听说呢。」
「嘿嘿,也不能怪你。」吴雨见柳儿因为无法参与到话题中,似乎有些失落,
握着她的手道:「我也是从贵嫂那里听回来的。当年贵叔的妻子离他而去,父亲
担心他孤独终老,便为他招了门亲事,再娶之妻便是如今的贵嫂了。」
「嗯,这我知道。」柳儿乖巧地道:「可是,贵嫂如何知道四大家族呢?」
何若雪接过话头道:「贵嫂嫁与贵叔前是江湖儿女,一手的架势可是不弱呢,
否则怎么把贵叔弄得服服帖帖的。」
「就是就是,贵嫂见多识广,有好些趣闻我都是从她那儿听来的。」吴雨夹
了一块肉往嘴里放去。
「食不言寝不语,瞧你那没规矩的模样……」何若雪嗔怪地看了吴雨一眼。
柳儿见吴雨吃瘪的样子,「噗嗤」一笑,粉颊如桃,看得吴雨呆了。何若雪
见二人郎情妾意,欣慰一笑道:「这次西行也是好的,让你二人多处些时日,新
婚之乐,想必雨儿也迫不及待了。」
「小姐……」柳儿不依地跺脚嗔道。
蓬莱居中一片笑声,惊起杏树的鸣蝉,午时欢乐,连炎炎夏日也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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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下午忽来了一场骤雨,吴令闻正赶着回府,坐在轿中
却听雷声阵阵,连忙催出轿夫加快脚步,不料一人不慎脚滑,吴令闻在轿中翻江
倒海,暗骂倒霉。
直至晚饭已过,炊烟散去,吴令闻才回到府中。仓促地吃过晚饭,便一头栽
进书房中,不知做什么去了。
昨夜受足鞭挞的沈嫣琳今夜也没了兴致,玉琴即将西行,吴令闻早拨了一个
丫鬟替代玉琴。这丫鬟和云心本是吴令闻的伺身,名叫月容,吴令闻戏称二人为
彩云追月。
「月容,我这也没什么伺候的了,你到老爷那边去吧。」沈嫣琳今夜心情颇
为轻松,许久不见小九,想着夜里和他叙叙旧,商量一下前往西川之事,便差开
了月容。
「是,夫人。」月容低声道。
月容离开沈嫣琳的闺房,却直奔婢女居处,叫上云心,一同往吴令闻书房去
了。
吴老爷此时正查阅上半年的账簿,一手楷书写得行云流水,一头四方平定巾,
秀才的模样俨然于灯下。他早年科举落第,后凭借经商发家,始终耿耿于怀,所
以对吴风也是爱恨交加。正计算间,便听见云心月容的声音:「老爷!」
「进来吧。」吴令闻的声音不咸不淡。
「吱呀」一声,两个乖巧的小丫鬟便推门而进。云心俏皮,月容聪慧,两人
如姐妹般站在书房中,乖乖地看着吴令闻算账。
搁笔,吴令闻揉揉双眼,轻舒一口气道:「月容先说吧。」
「是。」月容微微一福:「大夫人这两日不曾出门,皆在花园内养心。只是
今日有一壮汉来寻她,名叫小九,并且唤大夫人为小姐。说话中还提到周家,如
今他正在东厢休息,奴婢查问过,他今夜会到夫人房中与夫人叙旧。」
「知道了,云心,你说。」吴令闻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
「二夫人这几日都在忙着大少爷西行的事,只有昨夜把贵叔叫了过去,泡了
一壶大红袍。后来大风吹倒了花盆,夫人上楼清洗,奴婢按老爷吩咐,请贵叔跟
了上去,一会儿他便下来了。我见贵叔神色犹豫纠结,不知是何事。」云心一边
回想,一边道。
「好,你们下去吧。」吴令闻正要继续看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
到贵嫂那儿去领些银子吧,你们也辛苦了。今后跟着夫人,要仔细打扮好。」
「谢老爷!」云心和月容都有些暗喜道。
两女离开后,吴令闻重新执笔,砚台上的墨未干,又被狼毫推散开来,书房
中偶尔传来吴令闻的咳嗽声,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整个吴府都沉寂在夜色中,申时的一场雨,让夜凉如水,沈嫣琳与小九聊过
后便各自休息了,夜深越是安静,只是细细听去,有些怪怪的呻吟传来。
仆人居处最大的房子中,传来吱吱的床板声。
「骚婆娘,今夜怎的发浪了?」吴贵语气中满是享受。
「哦……老娘明日回娘家省亲,今夜让你尝尝甜头……真粗,顶死人了……
」贵嫂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挠人,一点不似半老徐娘该有的嗓子。
「不粗能解你的骚吗……」吴贵开始喘着粗气。
「哼……死老头,也就那玩意儿厉害……坐死你,夹死你……噢噢噢噢,啊
又来了,要死了……」贵嫂高声浪叫着。
另一边,蓬莱居,同样的声音,不同的人。
「你作死啊,小姐就在隔壁呢……」黑夜中传来柳儿的惊呼,接着是衣帛撕
裂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娇喘,挣扎,然后啧啧的声音,像是口水的交汇。最后听
到两人「哦」的一声轻舒,似乎获得极大的满足。
「你……轻点,喔,小姐要听到了……太深了,好酸……」柳儿压抑着声音,
却压抑不了快感。
「好姐姐,屁股再翘高一点,好紧……」吴雨语带兴奋地道,何若雪就在隔
壁房间,不伦的刺激让他欲火烧心。
「翘你个头,啊!你坏蛋……哦哦哦别,我翘……揉断你的坏东西,唔……」
「里面好酸,哦哦顶到了顶到了……啊啊啊要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