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管冷笑道:「孙老儿,老夫面前只怕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左足猛地跨
上一步,右手抬处,还没有抓出。
孙小乙因心中惧怕之故,看他举足迫近过来,没待对方发招,手指迅即划圈
,朝前点了出去。秦总管虽未出手,但两道目光却紧盯着孙小乙,只见他手指一
圈之间,疾风飒然,出指看似简单,却隐含莫测玄机,凭自己所学,竟然无法破
解,竟然识不透这一记指法的来历。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的时间,他心头一凛,立即提吸真气,双脚离地数寸,斜
退出去七八尺远近。他身为碧落山庄总管,自己还未出手,就被人家一记指风逼
退出去,自然十分怒恼,口中嘿了一声,身形也不晃动,就凌空飞扑过来。
孙小乙赶紧圈指点出,秦总管眼看无法破解,只得又往后倒飞回去。但退出
之后,见孙小乙并未乘机追击,也并没有别的厉害招式使出来,心中暗暗奇怪,
忖道:「这老小子难道就只会这招吗?」一念及此,对孙小乙的这记指法,不觉
减少了几分忌惮,同时也想试探孙小乙是否还有同样凌厉的指法?身形一个疾转
,快若旋风,一下欺到孙小乙的右手,挥手一华怕了过去。
孙小乙知道凭自己的武功,绝难和秦总管交手,身边虽有双节棍,取出来了
,也是白搭,还是沈雪姑这记指法,较有信心,因此秦总管旋风般欺到右首,他
不慌不忙转过身去,围指点出。秦总管纵然快若旋风,总是要欺到孙小乙右首才
发掌。孙小乙只要转个身就发指,而且在转身之际,右手食中二指早已划着圈,
等转过身去,两个指头山已经点出去了。在动作上,自然孙小乙要快上半拍。
这快上半拍就够了,秦总管掌风堪堪出手,孙小乙的指风已经点到。在平时
,孙小乙圈指点出,既无锐利风声,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这回因秦总管右手已经
拍出,一片狂涛般的掌风应手而生之际,突然间响起一缕极细异声来。
那是一声悠长的「嗤」然细响,好像针尖刺破了什么。不,不但是刺破,而
且是一直刺了进去。这声细响,旁人也许并不会去注意它,但秦总管却立时感觉
不对,那是自己拍出去的掌风,竟然被孙小乙的指力穿破,直射进来。这种能穿
破掌风的指力,他从未见过,心头一凛,急忙一下跃开。
孙小乙可不知道自己指力已经穿破对方掌风,袭了过去,眼看秦总管一记如
狂涛的掌风朝自己涌来,心慌慌张张的一跃避开。秦总管这一下虽然吃了暗亏,
但也证实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孙老头只会一招怪指,心头暗暗咒骂:这老小子从
哪里学来的一记怪招?心中想着,突然纵身一旋,单掌抡动,攻向孙小乙身后。
孙小乙急忙转身,要待圈指点出,秦总管身形急旋,迅疾攻向他右手,孙小
乙堪堪转过身去,秦总掌学风又转到他身后,秦总管这一展开快攻,来去如风,
一连三掌,袭向孙小乙三个不同的方向。孙小乙仗着本身有极佳的轻功,也累得
手忙脚乱,连最简单的动作圈指点出,都失去了目标。
玄衣女子看了一会,当然也已经发觉孙小乙除了一记指法,神奇莫测,好像
不会第二式了,此时看他转来转去,无法招架,这就叫道:「孙老丈,我来帮你。」
点足飞身而出,抢到孙小乙的左首,双掌倏然一分,一前一后朝秦总管攻去。
宓副总管虽然站在玄衣女子对面,但秦总管没有作声,他可不敢贸然出手。
玄衣女子出手快速无比,大概秦总管还击两掌,她至少已经攻出了三掌。秦总管
武功之高,功力之深,在江湖上应该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却一直未为人
知。
这时他连接了玄衣女子三掌之后,就沉喝一声道:「女娃儿住手。」
玄衣女子双举一停,冷然道:「什么事?」
秦总管道:「你使的是「飞星入户掌」?」
玄衣女子道:「是又怎样?」
秦总管微哼道:「这么说,你是卞药师的女儿了?」
玄衣女子道:「你管我是谁?」
孙小乙暗道:「她是卞药师的女儿,那是卞药姑了,她竟然会有这么年轻?」
「三姑」之中的卞药姑,成名至少也有六、七年了,那时孙小乙还穿开裆裤呢?
秦总管冷笑道:「卞药师还要在江湖走动,你最好别得罪碧落山庄。」
「我爹已经不再行道江湖,你也用不着拿这种话来威胁本姑娘。」卞药姑气
愤的续道:「再说我到碧落山庄去,也只是找人而已,原先并无敌意,是体们仗
着人多,逼我出手的。」
泰总管问道:「你去找谁?」
卞药姑道:「我找朋友去的,听说她落在你们碧落山庄的手中。」
秦总管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卞药姑道:「沈雪姑。」「沈雪姑」三字钻进孙小乙的耳朵,他心中暗道:
原来她是沈仙姑的朋友。
秦总管道:「碧落山庄之中,并无沈雪姑,但你既然闯进过碧落山庄,老夫
也作不了主,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卞药姑道:「我想听听是那两条路?」
泰总管道:「一是自动随老夫回碧落山庄,老夫自会通知令尊把你领回去。」
卞药姑披了披嘴唇,道:「还有一条路呢?」
泰总管毫无表情的道:「那就是老夫把你擒回去。」
卞药姑还没有开口,孙小乙接口道:「这两条路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卞
姑娘,别听他的。」
秦总管目光徐徐转到了孙小乙的脸上,冷声道:「孙老儿,还有你,也是一
样,不随老夫走,老夫也非把你擒回去不可。」
孙小乙道:「那要看你有没有把我们擒回去的能耐了?」他说话之时,食中
二指已经暗暗作势喉备。
奏总管嘿然道:「你以为一招指法,就难得住老夫吗?」
卞药姑看了孙小乙一眼,道:「那就不用再说了,咱们动手吧。」
孙小乙道:「不错,小老儿正有此意。」
秦总管道:「二位就是一起上,大概也走不出老夫十招之外。」
卞药姑轻哼一声道:「那你就试试看。」双掌乍分,倏然展开身法,身形一
晃,就有一片掌影攻了过去。「飞星入户掌」果然动若流星,快捷无比。
孙小乙更不怠慢,他原以轻功擅胜,眼看卞药姑展开身法,也立即身形一晃
,从侧面欺上,一面口中叫道:「秦老儿,你先接我一指。」左手一圈,侧身进
招,骈指朝秦总管「脉宗穴」上点去。
他一直练的是右手,左手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的一记虚招,但这招指法,不
需功力,只要你招式对了,就能发生作用。秦总管忌惮的就是这一记指法,一看
他指影戳来,虽是左手使出,自己一样无法破解,急忙一个急转,让开来势。
孙小乙可不知道他左手这一记使得已经中式,他心中原本把它当作虚招,只
是虚晃一招的。右手骈起食中二指,早在侧身欺上之时,已经迅疾的、偷偷的划
了圈,这时继左手点出之后,观准秦总管「筋池穴」上点去。
秦总管堪堪转身,正好避开孙小乙的左指,突觉左肩「筋池穴」如中尖锥,
整条手臂骤然一麻。他没防到孙小乙这一指来得如此突然,心头蓦地一惊,立即
吸了口气,运起全身功力,朝「筋池穴」上冲去。一面又大喝一声道:「孙老儿
,老夫先劈了你。」右掌挥动,接连劈出三掌。
他这一动了真怒,身形飞扑而来,出手如电,三记掌力,直劈横所,掌风如
山,不容你孙小乙有后退旁闪的机会。孙小乙根本不知道自己点出的一指,是不
是已经击中?只觉对方掌风逼得自己连气都透不出来,心头大吃一惊,身子左左
右有的只是朝压力较轻的掌风缝隙里钻,左右双手也慌慌忙忙的连圈带点,步步
后退。
卞药姑一见有机可乘,她展开掌法,一口气攻出了九掌。秦总管此时仅以一
只有手,劈出三掌之后,又要对付卞药姑攻来的九掌,如果换了旁人,已很难应
付。但他功力深厚,对卞药姑的攻势,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你连攻九招,他右手横立,一招「云封巫峡」,挥出的一道举风,就像砌成
了一道围墙,把卞药姑的九招攻势,一齐封住。他注意的汪是孙小乙,这老小子
左手一圈,右手一圈,虽是同样的一记招式,却硬是破解不得,但他究是久经大
敌,自然知道如何避招进招。
孙小乙却不知道自己左手依样葫芦点出去的一指,虽不纯熟,也同样管用,
一心只当左手不过是虚招而已,实际要靠右手。因此他虽中双手同样划圈、点出
,但遇上秦总管挥掌劈来,他慌慌张张的撤回左手,改用右手发指。
这就是予人以可乘之机的破绽,秦总管只要在你撤回左手,改用右手之前攻
出,你就势非躲躲闪闪的避开不可。孙小乙就在这一情形下,被逼得几乎没有立
足之地,但差幸他右手探指之时,秦总管也心存忌惮,往往在逼进之时,不得不
往后跃退。
这自然更激起秦总管的怒恼,立誓非先解决孙小乙不可,只是他也不能仅顾
孙小乙一个人。至少三掌之中,有一掌要对付卞药姑的攻势。秦总管就这样以一
只右掌记记朝两人猛击,一面仍然不住的提聚真气,向左肩「筋池穴」冲去。
他要分出十分之六的功力运气冲穴,右掌所能运用的力道,不过只是十分之
四,但孙小乙和卞药姑已是忙于应付,十分吃力了。这样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
夫,秦总管发觉左肩「筋池穴」依然麻木不仁,自己运气冲穴,几乎是白费气力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
秦总管是个不易动怒的人,这回可也动了真怒,左肩虽然举不起来,但凭他
的功力,仅以一只有掌,仍可置两人于死地,心头杀机乍起,拼着左肩不去管它
,口中沉喝一声:「老夫十招之内,不把你们两个劈了,老夫就把秦字倒过来写。」
孙小乙道:「秦总管,你早就说过我们一起上,也不出你十招的,但十招早
就过去了。」
秦总管怒喝一声:「你找死。」呼呼两掌直劈而出,这回他放弃运气冲穴,
顺手劈出来的掌力,由四成变成了十成,威力自是增强了一倍有奇。
这两道掌风,就保黄河天来,势道奇猛,壮阔无比。孙小乙匆忙之间,右手
慌慌张张的圈指点出,一个人却像猴子一般接连翻出三个筋斗,才算避了开去。
秦总管第三掌宛如狂澜的掌风,跟着朝卞药姑席卷过去。卞药姑眼看久战无功,
也在此时掣出剑来,一片剑光堪堪缭身而起,向前推出,掌风也及时涌到。
剑光劈在掌风上,响起一阵锵锵剑鸣,把卞药姑连人带剑推出去寻丈之外,
也直震得卞药姑右臂酸麻,长剑几乎脱手而出。秦总管既存毙敌之心,出手何等
快速?第三掌震出卞药姑,一道人影已落到孙小乙的面前,右掌如刀,当头劈落。
孙小乙一连翻出去三个筋斗,双脚刚刚落地,人还没有站起,陡觉身边疾风
飒然,心知不妙,脚尖一点,又贴地翻了回去。他原以轻功擅长,翻筋斗更是他
的看家本领,但这回他可不敢直翻,翻出去第一个筋斗,就转了方向,向横里翻
出。
秦总管岂肯放过,吸一口气,双足离地数寸,平飞过去。孙小乙人在翻筋斗
,右手却一直骈指若戟,随时准备出手,这回身向横里翻出之际,右手已经划了
个圈,等到双脚落地,就看到秦总管比自己还快,已经跟踪飞来,心头一急,手
指突然从双脚之间点了出去。
秦总管最忌惮的就是他这记指法,岂会不注意他的举动?看他人未站起,右
手从双腿之间点出。急忙双足一点,一记早地拔葱,往上飞跃起两丈来高,在空
中一个倒转,双掌骤发,轰击而下。孙小乙一缩头,又是一个筋斗翻出六七尺远。
秦总管一心要先毙了孙小乙,凌空跃起,身在半空目光如鹰,看准了孙小乙
发掌。孙小乙虽然机警,一个筋斗翻出去六七尺远。但是秦总管居高临下,六七
尺远近,他在扑落之势,只须稍偏,依然可以对准你头顶击落。
孙小乙眼看苗头不对,秦总管一道掌风有如泰山压顶,还是对着自己当头劈
来,他连气也不敢透,赶紧又是一个筋斗打横里翻出。秦总管身形泻落,再一点
足,又朝孙小乙平飞过来。他一身功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掌力自然收发由心
,这下追击过来,方掌挟着一道凌厉无比的风声,先人而至,大有飞瀑席卷之势。
孙小乙这一阵连翻筋斗已经距茅屋极近,他心头一害怕,不暇多想,立即缩
起头,迅速绝伦一连两个筋斗,朝茅屋中翻了进去。这一阵工夫,秦总管一直追
击着孙小乙,两人一个来回连翻着筋斗,一个起落如飞的追击,令人目为之眩。
卞药姑手仗长剑,竟然跟不上去,心中空白替孙小乙着急。
再说孙小乙一下翻进大门,只听耳边有人说道:「小乙,不用慌张。」话声
人耳,便有一道柔和的风声从身边掠过,朝身后追击而来的掌风截去。
孙小乙听到话声,心知来了救兵,急忙一趴而起,喜极叫道:「你来得正好
,再迟一步,我孙小乙就没命了。」目光抬处,除了沉雷姑,南宫靖、李小云、
祝小青三人也都出来了。
秦总管一道掌风,原是衔尾追击而来,孙小乙翻进茅屋大门,掌风也像电闪
雷击,涌撞到门口。区区一座茅屋,如何挡得住来势汹涌的掌风?但就在孙小乙
一团人影滚进大门,茅屋大门内立即迎出一道无形的阴柔劲气,正好封塞住大门。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泰总管追击过来的掌风来势奇
猛无匹,大有把这座茅屋掀翻、劈碎之慨。事实上,以秦总管的能耐,这一记用
足了十成力道,也确有把茅屋掀翻、劈碎之能,但怎知掌风和从大门中迎出来的
一道无形阴柔劲气乍接,大概是柔能克刚吧,这一下就像撞在一个深不可测的云
堆里,柔如流水,无处可以着力。
不,这道本来无形的阴柔劲气,被掌风这一冲击,立生反应,形成了极强韧
的震力,你撞来有多大的力道,悉数奉还,反弹回去。沈雪姑一掌出手,连自己
也想不到自己的内力,在短短三十天之中,竟然精进何止倍蓰?心中不禁为之一
呆,同时也粉脸一热,不禁泛起两片红霞。
她当然想得到自己功力精进,是最近三十天来,和南宫靖合练「太素脉诀以
阴导阳」的成果。易经上曾说:「孤阳不长,独阴不生。」这三十天中,自己施
展「以阴导阳神功」就是把两人体内真气合而为一,由南宫靖督脉传人自己的任
脉,循环运行,这到坎离相交,水火既济。这本来是道家仙侣合藉双修的玄功,
自然可以使自己功力倍增了。
她感到羞涩的是,她和南宫靖并无夫妇之名,虽无合体之欢,但事实上,她
和南富靖两人体内,都有了对方的真气,她本是太素纯阴之体,如今有了南宫靖
的干阳真气,南宫靖的体内,也有她的太素阴气,岂不已和夫妇一样了吗?
秦总管自然更为惊凛,自己追击过去的这道掌力,足可把孙小乙置之死地。
忽然间从茅屋木门内涌出来一股无形的阴柔劲气,不但接住了自己的掌力,还突
生反弹,把掌力悉数回敬过来。要知击出去的举力,如果遭受对方内力反震,一
个控制不住,轻则内腑受伤,重则一身真气立被震散,委实非同小可。
秦总管做梦也想不到茅屋之内,还隐藏着劲力不在自己之下的劲敌,一时无
暇多想,立即双脚一顿,一个人冲天而上,拔起三丈多高,反弹回来的一道掌风
,宛如黄河缺口,呼然有声,从他脚下涌撞出去。但听「砰」「砰」两声,两个
被孙小乙制住穴道的黑衣武士,手捧枯枝,定在那里,因距离门口较近,首当其
冲,被掌风撞上,像稻草人般直飞出去一丈开外,才跌落下来。
秦总管飘身落地,右掌当胸,目光直注门内,发出一声尖细的大笑,说道:
「屋内果然另有高人隐身,怎不请出来让秦某见识见识,躲躲藏藏的算得什么人
物?」
话声甫落,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接口道:「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几时
躲躲藏藏了?」随着话声,从木门内走出一身白衣,面蒙青纱的沈雪姑,她身后
跟着南宫靖、李小云、祝小青、孙小乙等四人。
秦总管目光一注,冷然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竟是你们。」他在一个月
前见过这几个人,自然认得。
沈雪姑冷傲的道:「你是不是很感意外?」
秦总管右手捋须,嘿然道:「你和姓宫的小子没死在老夫人掌下,老夫确实
有些意外。」
沈雪姑冷哂道:「你们老夫人在「九阴摧心掌」中暗含「魔火炼形」,固可
灼伤练功之人的内腑,无药可救,但总是邪魔外道,如何能伤得了我?」
秦总管听她一口叫出老夫人在「九阴摧心事」中暗含「魔火炼形」,心头暗
暗一凛,忖道:「奇怪,此女究竟是何来历?如何叫得出老夫人练的神功的呢?」
卞药姑看到沈雪姑从茅屋中走出,心中大喜,急忙飞身纵来,叫道:「雪姑
妹子,你果然在这里。」
沈雪姑含笑道:「卞姐姐,你没事吧?」
卞药姑道:「我听佛婆说,你失踪已有一月,昨晚我找上碧落山庄,依然没
找到你,却中了姓宓的一掌,幸蒙这位孙老丈及时出手相助……」祝小青抿抿嘴
,嗤的笑出声来。
卞药姑眼波流动,看了四人一眼,问道:「雪姑妹子,这几位……」沈雪姑
替她一一介绍了,当着秦总管,她不好说出南宫靖、李小云的姓名来,是以依然
说他们是宫氏兄弟。
大家正在寒噤之际,孙小乙忽然嗤了一声道:「秦总管居然不战而退,一起
走了。」大家回头看去,秦总管和巫副总管果然业已走得不见踪影。
卞药姑道:「他左臂伤在孙老丈指下,如今又有雪姑妹子、官少侠贤昆仲、
祝姑娘等人出现,他自知不敌,才悄悄退走了。」
孙小乙一怔道:「他左臂伤在我指下。」
卞药姑奇道:「孙老丈没看出来吗?他左臂一直垂着举不起来,只以一只右
掌应敌,老实说,若非孙老丈出其不意,先伤了他一条左臂,只怕我们更不是他
的对手呢。」
孙小乙喜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道:「在下竟然伤了老贼一条左臂,哈哈
,好不痛快?」一面却又朝卞药姑连连拱手道:「卞姑娘,你一口一声的叫在下
老丈,在下可担当不起。」
药姑愕然道:「不叫你老丈,那叫你什么呢?」
祝小青哈的笑道:「卞姐姐,叫他孙小弟就好。」
孙小乙连连点头道:「对,对,在下叫你卞姐姐,你就叫我孙小弟好了。」
卞药姑望着他道:「孙、老丈说笑了,这怎么可以?」
沈雪姑笑道:「卞姐姐还叫他老丈呢,我们这几人当中,他的年纪最小了。」
卞药姑惊异的道:「他脸上易了容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沈雪姑道:「这是宫二弟的杰作,他是奇胲门的传人。」
卞药姑道:「宫二侠原来是奇胲门的传人,难怪神乎其技。」
李小云道:「卞姐姐夸奖了。」
沈雪姑道:「秦总管心机深沉,他匆匆退去,连手下人都不管了,必然另有
缘故,我们形迹已露,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还是走吧。」
李小云道:「大哥伤不是还没有完全复原吗?」
南宫靖道:「没关系,我差不多已经好了。」
李小云道:「差不多,总是还差一点了。」
沈雪姑含笑道:「宫二弟,体不用急,宫兄三十天来,已经练会了疗伤神功
,子午二时,只要和我抵掌对坐,即可疗治,不用再躲在地窖下面了。」
孙小乙道:「大姐,这些人被我制住穴道,要不要替他们去解开呢?解穴手
法,我可不会……」
沈雪姑道:「我们只管走,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我这制穴手法,被制住的
经穴,六个时辰自解,用不着解了。」
卞药姑问道:「雪姑妹子,你们知不知道这姓秦的是何来历?」
沈雪姑道:「不知道,此人武功极高,心机极深,我们除了只知道他是碧落
山庄的总管,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
卞药姑道:「我看他武功不在我爹之下,但武林中从没听说过有姓秦的人,
八成连他姓秦都是假的。」
李小云道:「不但秦不是他的真姓,我看连他的面貌都是假的。」
卞药姑道:「对了,宫二侠精擅易容,所以看出他脸上易了容了。」
李小云微微摇头道:「他不是易容,可能戴上面具。」
孙小乙道:「难怪他一脸死板板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卞药姑道:「宫二少侠说得不错,我和他动手之际,不止一次弹出「难得散」
,他都一无所觉,我想他戴的面具,很可能还有防毒作用了」。
祝小青问道:「卞姐姐,「难得散」是什么呢?」
卞药姑笑了笑道:「那是家父特地为我配制的一种迷药,只要弹出少许,就
可以把敌人迷倒,难得二字,是取难得糊涂之意,要敌人难得糊涂,就是把他迷
翻了。」
孙小乙哈的笑出声来,说道:「让敌人难得糊涂,妙极。」
祝小青道:「你想跟卞姐姐要了?」
孙小乙涎着脸道:「不知卞姐姐肯不肯呢?」
李小云道:「女孩子行走江湖,怕遇上坏人。万一武功不是人家对手,就只
好请他难得糊涂一次,你小老头要他干什么?」
沈雪姑问道:「卞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卞药姑道:「自然有了,我爹前几天接到万大先生的请柬,说有重大事情相
商,爹赶去之后,才知道万大先生、苍龙宁胜天和八势门掌门人封居易、形意门
举门人金赞延、武功门掌门人崔介夫等人,都被人下了对消散。只要你用一分力
气,就消耗一分,已经不能再使武功,爹也找不出对症的解药来,只有昔年葛仙
翁的百草丹,或许可解,爹才想到妹子身上,要我来找你,不知是不是能找得到
葛仙翁?」
沈雪姑沉吟道:「听说葛师怕十年前去了东海,从此就没有消息,只怕连家
师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行踪。」
卞药姑道:「那怎么办?我爹一筹莫展,就盼望着你呢。」
沈雪姑笑道:「我去有什么用?卞伯伯都解决不了,我更不济事了。」接着
唔了一声,又道:「如果能找到了因师姐的话,她可能会有办法……」
卞药姑急着问道:「她在那里?」
沈雪姑道:「天台青竹底。」
卞药姑道:「那么我们就上天台青竹底去。」
沈雪姑道:「事情有这么急吗?」
卞药姑道:「怎么不急?据万大先生猜测,不仅他们几个人中了难得散,就
是一月前无故失踪,后来又被释放回去的人,像田五常、邢铿、暴本仁、霍五和
皖南三侠等人,回去之后,就大门不出,而且连他们无故失踪之事,都讳莫如深
,不肯吐露只字,很可能也被人下了难得散,一个武林中人,不能再用力气,就
等如废人,再有人加以警告,自然什么都不肯说了,这样下去,整个武林岂不渐
渐瘫痪,没有人敢出头,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李小云听得猛然一怔,她想起一个月前夜探碧落山庄,卞药姑说的这些人,
岂不都是老夫人释放的人?就道:「卞姐姐说的这些人,就是被碧落山庄劫持的
,释放他们的那天晚上,我们正好去夜探碧落山庄,所以全看到了。我大哥也是
那晚中了碧落山庄老夫人一掌,幸亏有大姐在场,我们才能安划星出,这么说,
江湖上发生的事,全是碧落山庄在暗中捣鬼了?」
南宫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时才道:「这还用说?」
李小云听到爹也可能中了碧落山庄的对消散,心头自然十分焦急,说道:「
那真该快些上天台青竹底去才是。」
沈雪姑道:「我也只是说了因师姐可能会有办法,因为了因师姐是葛师伯从
山下抱来的孤女,托家师抚养的,葛师伯曾经和家师说过,此女将来可传你衣钵
,也可以传我医术。我记得小时候,葛师伯曾教她读了不少医书。如她真的传了
葛师伯的医术,那就可能对「对消散」的解药,能想得出办法来,但也只是可能
而已,不是一定有把握的耶。」
卞药姑道:「那总是有些希望,也许她真有办法呢?」
沈雪姑含笑道:「好吧,你们既然都这么说,我们这就上天台山找她去。」
孙小乙道:「我们自然一起去了。」一行人都有一身极好武功,虽是边走边
说,脚下自然不会太慢。
但等他们远去之后,林间忽然走出一个身穿绿袍的矮小老者,此人赫然正是
碧落山庄秦总管。他面露诡笑,双足一顿,化作一道长虹,划空朝来路投去,好
快的身法,眨眼之间,就已失去他的踪影。原来他竟是一路缀着众人身后来的,
以他的功力,纵然跟在众人身后,而且还保持了相当距离,但只须运功话听方才
沈雪姑等人说的话,自可清晰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