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间谍之罪恶之源》41-48(完)
fu44.com2014-06-09 11:15:28绝品邪少
第四十一章 女人四十 闻于斯驱车自西雅图市区向东行,经过华盛顿湖面上躺着的一座好长好长的浮桥,循着公路迤逦上山,但见林木翳荟,流水淙淙,凉气逼人而来,当真令人有“林寒涧肃”之感。 “怎么样?这高可参天的杉柏,这般郁郁葱葱的原始味道,不比你们中国差吧?”坐在右首的George笑容可掬,指着窗外那些森丽的景象。 “嗯,奇倔古媚,不亚于我们中国黄山的迎客松,树枝东西各异,别有姿态。若是入画,只能入油画。” 闻于斯按照路标指示往东拐过一个养鱼场,不久,小路左边有一片公园,绿草如茵,莳花繁茂。 “罗伯特,你是个人才,我是真心想你留下来帮忙,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George和闻于斯同时下车,然后拾级而上,逶迤直行。 “谢谢您的厚爱,可我必须回去。梁园虽好,非我故乡。你是中国通,当懂得我的意思。”闻于斯抬头仰望,见一座亭子翼然,前面一道瀑布自高处泻下,如白练飞曳,气势不凡。他自心底感谢George,虽然可以加入美国国籍,然而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何况,自己的母亲那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要他回国寻找曾经被她无情抛弃的一双子女,照顾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一生平平安安。何况,中原还有所爱,自己又岂能了无牵挂? “你要知道,此时你只有留在美国才是最安全的。我想,你如果回大陆,会被中国政府马上逮捕的。”George叹息着,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和爱惜。 闻于斯转身指着那道飞瀑,“我们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李白有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挂银河落九天。’气势磅礴,境界开朗,一直以来为我平生所羡。我也知道,此去大陆,荆棘四布,可千难万阻又何足道哉!今日你我在此赏玩这滂濞流瀑,涤荡胸襟,足快一生。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不知你能否告知?” “你是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会没有死,却辗转到了美国?”George会意一笑,忽然表情严肃,语气凝重,“你认识你的外公吗?也就是你母亲的亲生父亲。” 闻于斯先是愕然,继而恍然,“莫非,莫非……” “是的。你可能并不了解你母亲的身世,那是因为她在你刚刚要懂事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你的外公是美国旧金山第四代华人,在中国抗战时,他作为美军战时观摩团成员曾到过延安。在那儿他认识了你的外婆萧琴,两人一见钟情。你外公作为一名战地记者,跟随八路军在一次反扫荡中腹部受伤,被迫回到美国,从此和你外婆失去联络。你母亲跟你外婆的姓,也是姓萧。” “嗯,我依稀记得母亲曾经提过,我外婆在解放战争时死于流弹,是她的继父抚养她长大的。后来呢?” “你外公名叫夏贯中,是美利坚合众国优秀的政治学者和报论家。二战后,他积极投身政治活动,是我们共和党的中坚力量,你可能并不清楚,他曾是基辛格博士的核心幕僚之一,尼古松一九七二年的访华得成顺利进行,他居功至伟。也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章含之,并通过她结识了乔冠华部长,进而找到了你母亲的下落。然而,夏贯中并没有去认她,只是默默地在关注她,因为,那时的中国大陆还是狼烟四起,政治斗争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闻于斯默默的从口袋里抽出香烟,点燃,青烟袅袅,他的目光深邃而惆怅,那个久远的年代仿佛就在眼前。 “直到一九七六年周恩来去世,你的父母在清明节被秘密警察逮捕,我国国务院出面施加压力,但也只能营救出你的母亲萧雪曼,可惜那时,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直到此时,闻于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所见到的母亲会时不时地陷入沉思,有时说话利索,头脑清楚,有时却又文不对题,让人摸不清头脑。 “我外公呢?他现在可健在?” “你外公于一九九五年去世。你母亲精神失常后,他多方延医求治,可是始终不能断根,她是间歇性精神病。后来,她信奉了天主教,并继承了你外公全部的遗产。” 闻于斯久久地站立在斯诺夸密瀑布之前的青石上,听见寒风的弹指声,一种悲凉的意绪从心底弥漫上来,突如其来的真相攫住了他强劲的心灵。 “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过两天我将回国,还有许多事情未了,你知道我的个性,不会就这样撒手的。作为回报,我想告知你,眼下有许多中东穆斯林激进分子潜伏在美国,据我猜测,可能会对贵国有所不利。你是参议员,或许可以防患于未然。” 然而令闻于斯料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美国便即遭遇重创,自建国二百多年以来,第一次本土遭受袭击。而对于这次袭击,美国方面好像并无收到预警,其实不然。George从闻于斯口中得知此消息,深知他并非杞人忧天之辈,既然这样说了,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所以他迅速组织人调查这件事,不过囿于美国国内的情报体系,终于功亏一篑。此乃后话,在此不多赘述。 “哦,竟有这种事情?罗伯特,谢谢你,这个情报很重要。”George善意地拍了拍闻于斯的肩膀,“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还有一件事,请你吩咐联邦特工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办,不想有人跟在屁股后面。” “好的,这样也免得擦枪走火。你放心。不过,罗伯特,我可有话说在前,我国的那些美术馆你最好不要再去了,一些馆长有书信给我,盼你不要做梁上君子。” 闻于斯和George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闻于斯确实有事要办。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接到了陈冲的电子邮件,邀他翌日赴宴。 *** *** *** ***、 “今天我做的是中餐,试试我的手艺如何?”陈冲笑靥如花,把几道菜摆上餐桌。 “这是‘清汤银耳’,‘鸭条烩海参’,‘葛仁烩豆腐’,‘红烧鱼翅’,‘红椒炒腊肉’,‘四宝鸽肉汤’。我不知道你的口味,胡乱做了一些。” “嗯,想不到你还精于烹饪。我对于饮食不太讲究的。”闻于斯见室内摆设深具匠心,富有东方意味,“这是你的房子吗?” “啊,不是。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她举家出游,正好我也没事,就替她看看房子。”陈冲美目轻扬,眼中透着半清醒半朦胧的意态,“你是看家居很中国化吧,我的朋友也是华人。” 闻于斯见她妩媚宛似晚霞余赭,情趣无边,不禁心中一动。“这女人果真是玲珑美妙,今儿是要报恩来了。” “谢谢闻先生的大力帮忙,我今日度过难关,全都拜先生所赐。”陈冲举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春节一过,她就接到消息,绿岛社团已经决定要启用新人,不再强求她去参演。她自己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闻于斯在其中斡旋。 其实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她将再也不会受到财团的威胁和恐吓了,没有人敢和联邦调查局都出面的人过意不去的,更何况,还有全美第一黑手党教父坎通纳的招呼。 笼罩在闻于斯身上的神秘色彩,于陈冲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爱慕强者,也是所有女人共有的天性。眼前的闻于斯舛傲孤冷,由里及外透露着一种出尘清高的气质,还有弹指间好似就能将强虏灰飞烟灭的神采,着实让已入中年的她有些神魂颠倒。 闻于斯淡淡一笑,也喝了一杯。“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你是芭芭拉的好朋友嘛。”他自那日搭救张珊回美后,就通过George之力,请联邦调查局公开出面介入此事,又知会泽多等人,搬出目前定居迈阿密的坎通纳这尊佛神,料想那个所谓绿岛社团不会傻到得罪黑白两道,果不其然。 “千言万语尽在酒中,还请闻先生再饮一杯。” 陈冲一杯酒甫入肚中,脸上红霞飘飞,这五十八度茅台的劲头,果然非同一般。 入喉的酒像深沉的老歌,总能让人时不时地迷醉于它的底蕴和内涵。想起这么多年来,美国之路的艰辛坎坷,在满目无助的时候,总有一缕歌声,来自于黎明的光亮,仿佛就在天际,在故土的尽头,响起。那似乎是一种导引,慢慢地,激越自己,激越这芳醇的身躯和心灵,走向遥远。 闻于斯没有言语,将那酒含在酒里,火辣辣的像刀子般的感觉,他平素极少喝酒,但是要喝必喝烈性酒。陈冲无意中拿出的这瓶酒起码有四十年的历史了,根底深厚,浓冽逼人,有一股刺透心胸的震憾力。 随着年轮增长,他已习惯于品味一切,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可以玩味其中。 这老酒里透露着女人四十的成熟意味,蕴含一种献身的激情和感动,细细品尝,有一些忧郁,有一些苦难,又有一些宿命的反抗…… 他把酒杯放下,反手一伸,陈冲已被他揽入怀里。 天色渐渐黯淡,空气开始厚重起来。鸟在天空滑行,乌黑的云朵迅速集结,慢慢移向天际。 陈冲低低地呻吟着,像熟透了的桃子一般,稍稍一挤,就会挤出水来。家居的服饰被闻于斯撕开了,露出了稍显下垂的乳房,坠坠的像累累的果实,有一种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宿红的颜色,微醺后激情的红。 作为美国的少数民族,华人的地位一直很低,甚至于还弱于黑人,因为中国人一向不如黑人团结,总是仅仅依靠个人的奋斗和进取来搏得成功。陈冲并不例外。 在中国大陆,星路原本平坦的她,选择了离开。只身来到这块陌生的国度,从此开始了漂泊的历程。对于成功的渴望,促使她能够放弃个人的尊严,搏得任何她认为能够让她成名的角色。她先从跑龙套的小角色做起,直到一九八六年的某一天,她认识了意大利著名导演贝托鲁奇。她永远记得那一天,雪花纷飞,贝托鲁奇坚硬的阳具冲透了她的躯体。 那时刻,陈冲好兴奋。她似乎找到了一缕神圣之光的伟大照耀,在这个多毛的胸膛里,她偏执地认为,这是艺术殿堂的一次科考,没有任何嘲弄和调侃。她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严肃的光芒。以至于,她忘了,这只是场纯粹的男女交媾,赤裸裸的性交易罢了。 闻于斯的手从乳房上溜下,抚摸着她有些赘肉的小腹,涟漪着波状般的妊娠纹,茅草丰盛的阴毛密布在隆起的阴阜上,显得多情而淫荡。 应该说,已届中年的她仍能保持这样苗条的身材,也算是一流了。她的阴牝底色呈现紫黑,两片稍显淡红的阴唇半开不闭着,露出了白白的牝肉。或许是兴奋的缘故,她的分泌物湿答答的淌着,粘满了闻于斯流连的手指。 “进来吧……”陈冲的心里像擂鼓般,咚咚咚,她想象不出闻于斯平凡如水的几根手指也能让她轻易地倾泻出淫精来。但是当她的手底握住了他的那根巨大的阳具时,她不禁哑然,继而狂喜和惊惧。 她的阴牝不自禁地紧了又紧,在最后的这一瞬间,她茂盛的阴毛如草一排排地溶进了金色的晨曦,每一根都为他敞开。也在这一刻,她彻底地为他的完美所征服。一个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充满艰辛的世界里的英俊男人,却又保留着艺术家的特质,同时又拥有着旁人所无法企及的先天利器。 闻于斯把她的粉红色三角裤放在鼻翼间嗅了嗅,有着一股中年女人所特有的腥臊味,这种类型的味道他也曾不止一次闻过,但他却又敏锐地捕捉到其间的不同之处。这也算是他的一项天生特殊的技能吧。而通过这种奇异的感官刺激,更能使他的热血和精气上行下达,凝结成矛。 这是一瓶沉缸多年的老酒,浓冽醇香,细细品尝便会微醺,进而浓睡。经历过尘世浮嚣的女人也如是。在她身上,你可以体味如雷电一般猛烈的激情,可以感悟她久经风霜侵凌后的人生阅历,可以抽丝剥茧般地收获她丰富无比的精实。 酒如女人。女人如酒。 醉酒的女人色彩斑斓,有花鸟一样的颜色,如此刻轻喘微吁的她,裸裎裎地展露着天赐的肢体与容颜。 当闻于斯雄壮地进入到她的身体深处时,微微听见了她畅快的欢叫,声音虽然轻细,然而饱满丰实。他款款而动,飘逸轻灵,幽静的光曦笼罩在他颤动的身上,仿佛跳动的音符。 其实她的阴牝很浅,不用尽根就能深深地触及她的花心,这于她也是好事,往往如此,更容易得到性欲的快感和高潮的迭起。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舒畅,来自于两性间情绪境界的壮旷与舒展,是需要彼此真诚默契的交流体验才能够得到的。 闻于斯俯下头,轻轻地在陈冲的耳边私语数句,只见她脸色赭红,然后轻轻地点点头。 她慢慢地把臀部拱得高高的,肛门褶皱处花纹纹理细致,平平地向外开展,或许是因为紧张,紧缩之间,更显张力。 “你吐点唾沫吧,不然会很疼的。” 第四十二章 追杀令 由香港巨商李嘉诚出资兴建的红山别墅,占地一百二十亩,建筑面积两千多平方米,四周树木葱郁、鸟语花香。入口有三、两个身着便衣的警卫巡逻,进入之后,便是橄榄形环状车道,迎面是主体建筑,外观仿传统清宫式建筑做法,高大巍峨,极富民族风格。 一辆高级轿车在四部三菱吉普车的前后拥护中急速前行,坐在后座的壮年人戴着一副金丝珐琅眼镜,眼睛半闭不闭,似乎是在养神。 当轿车拐进斜坡时,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这座代表着军方特别含义的古典建筑,精神为之一抖,急忙收起心思,敛神面对。 要知道,这方绿色琉璃瓦覆盖下的屋子里,常常坐着中国军政界的许多重量级人物,每一个人都能左右自己的前程与命运,手指随便往哪个方向一指,自己就会从总参直属特种部队的高座上掉下来。想想为了从成都军区调到这个位置上来所费的九牛二虎之力,实是汗毛丛生、不寒而栗。 作为情报部部长的他心里知道,军界这次出了大事,重新洗牌在所难免。 “陈群部长,请跟我来。”两个身着警卫军服的年轻人目光锐利凝重,导引着陈群,穿过一扇拱门,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三双军官皮鞋踏在光滑亮丽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清脆一致的节奏声。 会议厅的墙体显然是采用现代手法,贴着淡黄色瓷砖,并用长方形钢窗,下为条石基座,内部装修看似简单,其实深藏奥妙。 厅门慢慢打开,走出一个身着大校军服的中年人,陈群认识他,现任总参政治部副主任的陈一唐。他刚要敬礼,被陈一唐以眼神制止。 “来了,参谋长可是等了一些时间了。” 陈群心中一凛,只见一人背对着面向墙壁上的军用地图,他身着简易军服,中等个子,正在听着一个将军讲话。 陈群“啪”地立正,举起右手敬礼,“报告!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直属特种部队情报部陈群,奉命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 那人缓缓转身,凝视着陈群,如鹰隼一般的眼光好像就要穿透他的肺腑,语调沉着冷静,说道:“稍息!” 陈群身形纹丝不动,目光正视前方,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作为一个校官,能亲身与会,并与这位当年陆军传奇中的战斗英雄面对面的交流对话,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我听说过你,陈群。陆军一级战斗英雄,荣获过三次一等功,两次三等功,功勋卓著。” “首长过奖!” “给你一个特殊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明白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群再次立正敬礼。 “你的对手很难对付,已杀害多名我国优秀军人,血案累累。他有着狐狸一般的狡猾,鹰犬一样的身手,还有豺狼一样狠毒的心肠,虽然单枪匹马、独来独往,但多年来总是逍遥法外,足以见得此人的狡诈过人之处。我现在授权你,必要时可以击毙此人,免得后患无穷。” “是!请首长放心!”陈群心中颇是不以为然,但脸上仍是毕恭毕敬。 “具体方案由叶信瑞将军部署,记住了,一切行动听指挥!要及时汇报情况,切记不能独断专行。我已下令从各军区特种部队当中,抽调二十名精英供你调遣使用,希望你们能不负祖国和人民的寄托。不杀此獠,难消我恨!” “不杀此獠,难消我恨!”陈群两脚并拢,“啪”地立正,“赴汤蹈火,不负使命!” “此人名叫闻于斯,近日已从国外潜入大陆。我方已设下陷阱,就等着这只狡猾的狐狸来钻了……” 叶信瑞接过参谋长的话茬:“陈群部长,你们不要掉以轻心啊,这可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他连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高官也敢杀,也曾经参与谋杀中东的一个独裁者。你记住了,他还曾经是法籍兵团的雇佣兵,也曾是我国最出色的天才钢琴家……关于他的具体资料,我会给你一份,看后销毁。” 陈群闻言后,顿时脸色凝重如霜。 *** *** *** *** “我一向喜欢崔白作品中笔墨豪纵恣肆、气魄奔放的感觉,这卷《寒雀图》无疑就是他的代表之作啊。”谭心梵忘形地抚着一方长髯,眉宇间兴奋非常。作为一个专工花鸟画的知名老画家和著名古书画收藏家,得以亲眼目睹崔白真迹,眉飞色舞也是理所当然。 “是呀,崔白虽是宫廷画师,但他变法自然,造景写物,不拘泥于琐碎玩意,强调笔墨的表现力,赋彩相对简淡,格调疏朗俊秀,大开宫廷画院新风。” 闻于斯淡淡一笑,虽是由衷之言,却也不乏附合之意。他二人本是忘年之交,五年前,闻于斯就曾赠他一轴《双喜图》,让谭心梵引为莫逆。 “这卷《寒雀图》不是失传了吗?老弟是如何拿到手的?”谭心梵清癯的脸上绽开欣喜的笑容,“当年我恩师苦求不得,终究抱憾而去。想不到,想不到我于垂髫之年竟能一睹真容,实是三生有幸,也是拜托老弟之福啊。” “此画早于元朝末年散佚民间,后辗转至国外。我于三年前在香港佳士德拍卖行见有人以七十八万美元拍得此图,就通过关系找到此人,让他转让于我。” 闻于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富含深意的浅笑,然后慢慢地卷起《寒雀图》,见谭心梵的脸上呈现出若有所失的艳羡神色,心中窃笑。 “那人是以多少钱转让于你的?” “此人是加利福尼亚华商,至于多少嘛,这也算是商业秘密吧,谭公不会见怪吧?”闻于斯笑笑,话题一转,“谭公可知过几日江城将有一场艺术品拍卖,其中颇有些珍品。” “我知道,眠云跟我提过这事,是英国克里斯蒂拍卖行举办的。老弟可会成行?” 眠云是谭心梵第三个女儿,现在经营一家画廊,眼光独到,颇有商业头脑,这几年间被她赚得不少钱。 “看情况再说吧。眠云这些天可在南京?” “她已经去了江城,顺便去看看你。你不在,她会很不高兴。” 闻于斯沉默了。对于眠云的痴情,他实在是心中有愧。当初雨花台下不经意的一场风花雪月,竟成了她永久的寂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个面若桃花、命比纸薄的女人啊,而今却又是什么模样?十余年匆匆过了,她犹是单身,或许每每徜徉于艺术氛围之中的她,依然是那般的轻盈!他的眸子里恍惚可以看见她婉约的单薄…… “爸,听说你有客人,你不是已经谢客很久了……”单听这轻脆的嗓音和脚步声,闻于斯就知道是谭心梵的大女儿谭亭枫来了,一贯的风风火火,快嗓门急脾气。 “啊,是闻先生来了,真是稀客呀,咱们有十几年不见了吧?”谭亭枫甫进门,见闻于斯微笑着站在八仙桌前,目光盈盈中似有深意,不禁心中一荡,声音却缓了下来,面色微微一红。 “枫,今天打扮得好漂亮。”谭亭枫身上的裘皮大衣一脱下来,粉蓝旗袍下玲珑有致的身段就显露出了一种特有的风情,从她矜持的颦笑中,闻于斯最欣赏的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民国味道。 谭亭枫秋波流转,轻轻唱道:“今时不比往日,奴家可是老矣……” 语调委婉柔腻,缠绵悱恻。闻于斯登时想想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那日,闻于斯本来是有任务在身,暗杀对象是个京剧迷,跟踪至上海兰心大戏院时,谭亭枫正好在演出《玉堂春》的《会审》一折,她一条裹头的蓝绸、半绺下垂的青丝,死死的跪在台口。凭借她传情达意的眼神和绘形绘色的手势,以及那声中寓情的歌喉,抑扬顿挫地把苏三追述往事引起的对缱绻爱情的留恋,对诬陷迫害的愤恨,对堂上大人的疑忆、幻想与憧憬种种悲怨娇羞、疑虑欣慰的心理状态,表演得逼真尽情,眉梢眼角尽展风情与才情。 这是一个连手指头都有戏的女子。当时,闻于斯一见倾心,送给她一柄近代弘一法师珍藏的清代旧折扇面,上书“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行”,行书笔法朴厚遒劲,有一股淡淡的秋意。谭亭枫家学渊源,识得其中三昧,与他来往数日,终为他所擒。 “晚饭就在这儿吃吧,我叫老伴买些菜来,你不是挺喜欢吃南京的传统名菜‘炖生敲’吗?”谭心梵并没在意他二人的神色,这个全身心投入于古书画领域的老人,此刻正在沉思和盘算着,怎么能让闻于斯再多呆几天,自己也可多多领悟崔白的灵气与才华。 “是呀,我再去买点‘美人肝’、‘凤尾虾’、‘松鼠鱼’和‘蛋烧卖’。” 谭亭枫高声附合着,所说的均是马祥兴菜馆的四大名菜。 谭心梵的居所是砖混结构,歇山式仿古二层小楼,楼前有大片的绿地,小径由鹅卵石铺成,并用红黑黄三色组成花鸟形状,别开生面。闻于斯颇为喜欢这种写意的生活,流水一般散淡的日子,和着这古金陵萧萧的木叶,要是怀里再拥有着心爱的女人,也就完美了。可惜的是,这十二朝古都骨子里透着一股颓废的情绪,充满着人生的无奈沧桑与悲凉。 “六朝事,风流佳丽,犹有人说。面对长江万叠,惊涛日夜卷雪。叹虎踞龙蟠形胜设,经过了几度兴灭。照千古英雄泪痕迹,清溪渡头月。凄切,荒城画角吹彻。吊结绮临春当年事,惟有蛩语咽。”闻于斯站在二楼阳台,忍不住吟咏着王昊的《浪淘沙慢》。 “嗟游子停鞭,问渡桃叶。烟波乍接,过莫愁湖上,使人愁绝。最不堪蜀魄啼血,台城外、乱鸦荒堞,蒋山侧、荒丘横断碣。隔江听一曲琵琶,怨未歇,多情难与金陵别。” 听声音妩媚,接过后半阙的正是谭亭枫,声调凄凉,哀怨难收,如泣如诉。 闻于斯心中恻然。任由她自后面紧紧抱着,她啜泣时身子颤动,灵巧的手指深深地掐入了他的肌肉里。虽然已是生过小孩的女人,她的腰肢仍然柔软如棉,常年不缀的练功使得她得以葆存美丽的身材。 “你还是那样的美,枫……” “你好狠的心呀……” 闻于斯后来的移情别恋,使得痛不欲生的她迅速嫁给了她的一个爱慕者,因为那个第三者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又能如何呢?只是妹妹到底还是没能如愿以偿,郁郁寡欢的独自生活,也是出乎于她的意料。这薄情的浪子,实是叫人又爱又恨! 她的月牙白色镶红滚边旗袍的最后一颗纽扣解开后,露出的是一段颈白,缠绵的粉,带着秦淮河的风韵。闻于斯细细地抚摸着,他一贯欣赏她身上所特有的南京脂粉味,似乎有千年废都一息尚存的没落王气,高贵中带着颓废的美。 曾经的夜夜笙歌和秦淮的风,早已氤氲了这个城市的潮湿与缠绵,也氤氲了像谭亭枫这样的女子。她就像水做的一样,灵气十足,充满着感性的温柔,而她通过刚强的外表包装着自己的羞怯。 她的泼辣明快在他的冷酷无情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你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男人……”谭亭枫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黑眸里流动着飞萤一样的火花。爱是神奇的怪异的,充满着无垠的力量和奥妙,它也包容了恨与无常。 她很快就潮湿了,在这样的冷夜,浑身上下燃烧着饱满的光焰。闻于斯把脸埋在她突起的双峰之间,淡淡的乳香和着沐浴液的薄荷味,“真香……枫,我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香的气味了?五年?十年?” “十一年零八个月,坏人。” 谭亭枫颤抖着迎接他轻薄的触摸,冰水似地沁入了她的脾肺。她的心底深藏着一个梦,梦里常常有他飘逸的身影,她只觉着自己便是墙角的那朵皇帝花,漫长的一生便只为了短暂的花季,而这花季只为他一人盛开。 “对不起,枫……” 此刻的千言万语其实已是多余,她的呻吟便是天然的笙箫,时缓时包地掺和着窗外哪一家放着的午夜清歌,有一种在泉水里洗濯后的苍白。她的阴毛莽莽苍苍,青草的味道,迷漫的雾气,琳琳琅琅着光亮的淫靡。他把中指放在那一长条褐色的阴缝上,这玉门关呀,宏伟中隐现着盘错的根筋,只要一攻陷,便是无休止的战争。 第四十三章 姐妹花 “孩子呢?” “我爸带着他去夫子庙看花灯了,你想看看他吗?” “不,这些年辛苦你了。想起这些年你受的苦,我真是惭愧。” “我心甘情愿,闻……当年你叫我拿掉他,可我实在是舍不得,舍不得……我忘不了我们在一起时的日日夜夜。” 谭亭枫泪流满面,颤动的身体犹若风中的柳絮,轻盈间飘浮着几许哀伤、几许无奈,却又有着几分安慰、几分欣喜。她的阴牝内有一股火辣辣的酸痛,这是一种久违的感受。经过十几年的沧桑岁月,她知道自己的阴道宽敞了许多,再不似以前的少女模样了。可是,可是他总能带给她意外的惊喜,这股强悍的撞击,是自己的丈夫所不能给予的,而自己也只能每每在暗夜里用自慰器来打发无聊的寂寞春闺。 “疼吗?疼就叫出来……”这声音仍如十一年前那样的让她心醉,仍是那样的温柔体贴。闻于斯把她的整个身子都顶在了床铺的一角,绣花帐幔在他激烈的晃荡下从勾拢上掉了出来,笼罩在他们纠缠不休的胴体上,流泻着非常的不安分的光芒。 他从背后顶着她,强大的阳具穿梭在黑暗的邃道里,感觉到她的阴户比往日的肥满了不少,再也体会不出她的柔若无骨了,这岁月的刀呀,竟能把一个花样的少女雕刻成如许的妇人!他的撞击顿时也沾染了些哀怜的意趣,腰身舒展着,折腾着她曾经的婀娜。 耳边尽是她滥情的呢喃和高潮后的啜泣,不变的仍是她多情的汁液,源源不绝地从阴牝的最深处翻滚直出,亵渎了洁白的床单,染出一朵褐色的琼花,像有山的起伏,也有光的颜色。闻于斯把阳具抽了出来,伴随着她一声绝望的娇呼,那粘稠的晶液融融地渗流。 他微笑,带着一些诡异和调侃。然后,以一种莫可抵御的力量,穿进了她似绽未绽的菊花蕾里。谭亭枫尖叫了,叫声中带着幽幽的凄楚和无助,也带着一丝莫名的快意。 这场意外的偷欢,本不在她的日常节目当中。他就像一只天外飞龙,突然惊裎在她空旷的心田,以雄性的充沛能量,盘踞在她清丽的裸体上。这一刻,没有丈夫,没有儿子,没有丝毫的挂牵,只有这一串串的猛烈冲撞,才是最真,才是最美! 本已荒废的后门,如今有了上弦月的光耀。 她的肛门接连不断的悸疼,虽然有着畅快的慰藉,终究不敌这严酷的刀割,慢慢地渗透出血丝,潮红,暗色的疲倦。她打了个寒噤,一种奇异的战栗从肛门处传遍周身,整个身子就像一个梦的世界浮萍似的飘着,空灵的安逸,喷洒着莹澈的自由。猛然间,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 *** *** *** “我去过你家,说你到江城来了。” 闻于斯坐在望庐的环壁玉兰形壁灯下,注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尘嚣万丈。这是江城文化名人陶望的住所,室内文史燕闲、鼎盎烂照,别是一番境界。闻于斯初到江城时,曾经夜探望庐,顺手拿走了两百多件陶望搜藏多年的明清年间的横披直条、扇册手札。 这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失窃大案,公安部都挂了号的。远在南京的谭心梵与陶望是累代世交,专程赶来问候致意。闻于斯从谭眠云口中得知他两家是故交,念在与谭氏姐妹一场情分上,在一个秋夜悄无声息地归还了,并留书致歉。此事在江城轰传数月,成为街头巷尾的百姓谈资,都说江城出了个文化侠盗。 “嗯。我姐给我打过电话了,听说你临走时送了一卷崔白真迹予我父亲,老头子感动得不行。谢谢你了……”谭眠云淡淡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帧枯墨山水扇面,“这是明末沈瘦鸥的精品,我那日偶在坊间所得,虽然售价不菲,我仍是咬牙买下了。闻,我知道这是你的所爱。” “《海日楼札丛》里有记载,‘画扇只宜干笔’,果真如此,这干里透润出烟水之气,真是了不起。”闻于斯接过这帧扇面,“你运气也好,这等精品现在民间已是凤毛麟角了。” “其实我倒是更爱他的隶书,有着一种深穆怪诞的邪风,令人触目惊心。”眠云凤目轻抬,深深地望着闻于斯,多年不见,仍是这般的峭岸孤冷,一如沈瘦鸥的书法。 在她的心中,他不啻于是天神的精灵,善于驾驭她孤傲的心怀。与姐姐的外热内冷不同,她是属于那种看似冷漠、内心充满热望的姑娘,只要认认真真地爱了,便义无反顾,纵是身临绝渊,仍是痴心不改。 这些年来,眠云在文化商场上纵横捭阖,虽有一半是为了爱好,另一半却是为了闻于斯。 她知道,这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男人,特别是在文物收藏方面,他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心理,只要是他看上眼的,就要千方百计的得到手。 其实,对于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眠云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南洋花梨木八仙桌上的青花瓷瓶里的那株桃花,散缀着粉红樱踪,真如芳华初绽的少女娇颜。回想十年前的自己,岂不是也如它这般的晶莹剔透,顾盼动人? 遇上他,是幸,亦或是不幸? “我需要你的帮助,眠云。”闻于斯轻轻地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如春草绵细芊芊,恍如少女的袅娜娉婷。 眠云浑身一震,一颗珠泪夺眶而出,强忍多时的泪水不可遏止的哗哗直下。 “你,你也需要我么?”这磨人的春寒,哪抵得上相思的毒药,刻骨铭心的思念顿时化成歇斯底里地抽泣。 “是的。眠云,这次江城拍卖会上有一柄当年我父亲珍藏的淡彩工笔《张骞泛槎图》折扇,是我祖上的遗物,我一定要买来的。”闻于斯说着已是把眠云横抱在手里,见她粉色莹丽的脸,如柔枝上的春芽,嫩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不禁心中一荡,低头一吻。 眠云只觉着骨子都松散了一般,软绵绵地斜躺在他的怀中,“冤家,你怎么自己不去?” “我不能瞒你,眠云。如今我是个通缉犯了,再也不能抛头露面,要是真被发现了,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闻于斯淡淡笑着,笑容背后透露着几许无奈。 就算是身处逆境,他仍旧是那样的沉静从容,清癯的脸庞上那双深邃不可测的眸子,仿佛要穿透人心。眠云震惊之余,又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全身有火山熔浆肆流的渴望。 “这是为什么?你犯了什么事,我叫陶叔去疏通关系,他是省文联主席,一定可以帮你忙的。” “这个倒是不用了。你只要出面帮我把那些物事拍来,就是莫大的恩德,我父亲九泉之下也可瞑目。”闻于斯并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他并不想牵累眠云。自己造的孽就自己来承受吧。 “好吧,闻,我替你去做。”眠云见他眉头微蹙,心知他有难言之隐,自他离开她后,她的性格早已大变,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更何况,他是那种坚持原则的男人,不跟你说的事逼他也不会说。 “谢谢,眠云。还有两卷宋刻《雪岩梅花喜神谱》和一件南宋龙泉窑的青瓷船形水盂,也是我父亲挚爱,都一并要来。”见眠云答应,闻于斯大喜之下,早已噙住了她的樱桃小嘴,尽情吮吸起来。 眠云低吟着,一只修长的玉腿轻抬,斜搭在他的肩膀上,曳地的长裙松垮在腰间,露出的是素白碎花内裤,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 闻于斯嘴里啧啧赞叹,将脸俯在她的双胯之间,鼻翼间满是逼人的蕊香,略带些腥臊,格外的令人性起。有几根阴毛害羞地从夹缝里伸了出来,纤细的茸毛碰在脸上,有几分生痒。这阴毛仍是她少女时的模样,稀疏淡雅,明显的经过认真的梳理,有几分暧昧的颜色。 他的手指轻轻地把她的裤衩系带松开,伴随着她的一声娇呼,浓烈的气味从中夺出,沛沛然,汩汩然,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感官。只见她阴唇瓣开,就像一朵暴露在风中的夹竹桃,沁湿的阴牝里掬着淡淡的忧,幽幽的怨。 “好人儿,可心的人儿……你可真要了我的命了。”闻于斯手指捻弄了她娇滴滴的阴蒂,中指间而捅入狭长的阴缝里。 眠云也算是他多年猎艳当中资质比较出色的一个女人了,出身名门世家,受家族耳濡目染,也学得了一肚子的墨水,尤其是对于古文物及古书画的鉴赏能力,放眼中国,也是屈指可数的巾帼。 他偶尔会拿她与姬晓凤相比,两人年纪相当,文化程度都很高,在各自的领域里出类拔萃。只是两人毕竟不同,姬晓凤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只是全身心默默地投入他的怀抱,而谭眠云却是追根刨底,常常搅得他耐不住发火。他有时在想,要是眠云不管他的事,说不定他会把家安在南京,与她双宿双飞。 眠云轻轻浅浅地叫着,一双媚眼流着兴奋,流着满眸子的情欲。跟他在一起,总能叫人浑身都麻酥了,就想这般躺在他的身下,永远也别醒过来。 自从闻于斯抛弃她之后,她曾一度破罐子破摔,跟许多男人睡觉。只是这个男人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早已镌刻在她灵魂的谷底,别的男人一经相比,个个相形见拙。最终,她选择了单身生活,终日沉醉于古文物的研究和收藏,也叫她在数年之间声名鹊起。 此刻,这个男人正把他黝黑硕大的阳具放进自己空废多年的阴牝里,她立刻感到了它的充实的热度。她的腰情不自禁地拱了起来,迎合着他强有力的撞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久违的欢爱,刹那间,这十余年,没有白等!他又回来了…… 静夜里,有汽车驶过,像风扫落叶的声音,和着眠云淫靡的轻喘,整个房间便流动起来,有了一股暗夜的活泼。 “啊……”眠云猛然发出了一声喊,闻于斯突然加力的一捅,深深地抵入了阴牝深处,挟着劲风,是那种能撕毁一切的劲风。她只感到火焰在阴牝内燃烧,正想熬干阴牝里的所有汁液似的。 她一向钟爱他的干脆直接,动作的凌厉无匹,常常给予她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她的双手环绕在他的耳后,他身上的烟草气味浓烈得难忍,强烈地蛊惑着她原已心如死水的微澜。 阳具与一种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在阴牝里穿梭着,她的柳叶腰蛇形地盘旋,嘴里念着哩哩叽叽纠缠不清的话语,似乎很落寞,却又好像带着几分欣喜,几分快慰。 “好眠云,多年不入了,你这里依然是这样的紧窄和温热。”闻于斯在她的耳旁挑逗着,她一贯喜欢在做爱时听这些不堪入耳的淫秽语句,却不像平时听到这种话就会皱眉,觉得人家品味低俗,人很无聊。 眠云全身震荡着,感到一股激烈的暖流直击她的芳菲,只这一下,她的阴牝不自觉地收缩数下,夹得闻于斯的阳具似乎要弯了一般。猝不及防的他冷然地打了个寒噤,深藏体内的浓浓稠稠的精液,翻江倒海般地倾泻而出,飞速地激溅在她敏感的牝心上。 她也出来了,粘粘白白的液体,沾染些许脆、幽、媚……柔软的身子就像要虚脱了,支在床沿上,弱不胜风的样子。放纵后的她尤其妩媚,散霞成绮,浮在水晶床灯的微波上,若有所思。 近门的电视机正播着《子午书简》,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用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朗读着毛熙震的《浣溪沙》: “春暮黄莺下砌前,水精帘影露珠悬,绮霞低映晚晴天。 弱柳万条垂翠带,残红满地碎香钿,蕙风飘荡散轻烟。” 她心底想,要是天天如此,该有多好!可是,她也知道,这办不到。 第四十四章 拍卖会 江城的拍卖会一开始就爆出了冷门,一幅明朝佚名《荷塘按乐图》,以六十万元的高价售出,一下子把拍卖会推向了高潮。 拍得此画的是一个女人,气质娴雅,带着一副咖啡色的高级眼镜,坐在大厅第三排中央,矜持地微笑着。她便是江城的名律师姬晓凤,许多人认识她,是因为她在法庭上的口舌辩解,对于法律条文的娴熟应用,谁也不知道,她竟然也会喜欢古书画收藏。 她笑着。可是又有谁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既然他不能来,自己就必须帮他完成他喜爱的事业。 拍卖师胸有成竹地站在拍卖台上,带着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叫卖着一卷近代许文山手摹唐朝张萱的《捣练图》,起价较低,有几个人正起劲地叫着。姬晓凤并不着急,注视着出价者们夸张的表演,这些人显见只是一些暴发户,充其量是想把一些字画挂在他们虚张声势、附庸风雅的书房里,摆阔气罢了。 很快,一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壮年男人拍得了这卷《捣练图》,洋洋得意地坐在软椅上,嘴里嘀咕着,似乎有点神经质。 姬晓凤心里明白,这个金鱼眼已经陶醉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氛围里了,此刻,他的大脑早已一片虚空,失去了理智。这不会是他平时的表现与风度。很显然,这个金鱼眼是第一次踏足这个领域,所以他也必须付出高昂的学费。 “接下来是一件满清皇帝乾隆穿过的龙袍,起价五十万元。”拍卖师就像一位破产的国王在忍痛拍卖他的宝座,他那宏亮庄重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着。 姬晓凤从拍卖资料本上对照实物仔细一看,这件蟒袍用孔雀羽线绣成,碧绿的底色上用小珍珠、珊瑚珠钉绣出的细腻花纹,虽经日月侵蚀,仍是颜色鲜丽,光彩照人,起拍价并不高。 可是今天自己的目标并不在此。 她聆听着犹如天文数字的出价声,不断地从拍卖师的嘴里迸出,她的身旁坐着许多雍容华贵的男女,正襟危坐,在他们眼中,这种疯狂的游戏,简直是不可理喻,然而,姬晓凤并不这样想。 要是,要是身边坐着他的话,他肯定会说,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是拍卖师天才的绝妙显示,在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混乱当中,他举重若轻地操纵着一切,把无数相关的信号、暗示和动作,有条不紊地转变成实实在在的金钱。 此刻,他在哪里?姬晓凤的心突然一阵的疼。然后,她的心猛然一揪,因为她听见了拍卖师在喊着:“下面这是一件《南宋龙泉窑的青瓷船形水盂》,起价八十万元。有哪位愿意出此价钱?” 这是他曾经说过多次的,他父亲生前一直想要收藏而不可得的,他发过誓一定要得到它。如今,它来了,就在眼前。闻,我一定替你得到它! *** *** *** *** “这家伙会不会没来?”单立夫疑惑不解地看着坐在监视器前的陈群部长,“拍卖会都要收尾了,难道我们泄露了消息?或者是他竟然放弃了?” “他已经来了。”陈群盯着监视器,嘴里嚼着绿箭口香糖,“他一向精于化装,只是大家没看出来罢了。” 上级早已严密部署,利用闻于斯父亲的遗物为饵,钓他上钩。虽然知道闻于斯生性狡诈多疑,但以他爱冒险的个性却是非来不可。 大厅里已经处于一种白热化的场面。两个女人正在斗得难解难分,吸引了在场全部人的眼球。这两个女人太出色了,都是那样的高贵清丽,在淡雅之中透出一股杀气,都是对那件《南宋龙泉窑的青瓷船形水盂》志在必得。 “你们看看,这是姬晓凤,她肯定是在替闻于斯竞拍的。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位谭眠云女士,怎么也会咬着这件水盂不放呢?”陈群惊讶地看着屏幕,“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单立夫等人摇了摇头,都目视着陈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谭眠云,国内知名的古文物收藏家,我曾在参谋长家里见过她,是咱们许多高级领导人的座上宾。大家等会儿行动要小心一点,一定不要伤害到她。明白吗?”陈群虽是武将出身,长年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但对于官场行事也是精研日深,否则以他自己这种没有靠山背景的穷苦军人,也不会在壮年就担任情报部长这个要职。 监视器里人声鼎沸、气氛紧张。一个身着黑色夹克的老年人正自用手推着轮椅往大厅外面走,看情况似乎对这种气氛不太适应。 就在这时,拍卖师正在歇斯底里地叫着:“两百万,两百万,还有没有人愿意超过这个价钱?两百万第一次,两百万第二次,两百万第三次。成交!” 他把槌子敲下,对着姬晓凤叫道:“恭喜这位女士,拍得这件《南宋龙泉窑的青瓷船形水盂》。” “奇怪了,闻于斯还是没看到呀……”单立夫嘴里念叨着。 “就是他了,马上逮捕他!”陈群指着那个老年人,斩钉截铁地命令。 *** *** *** *** 闻于斯一拐过大厅的墙角,就马上就甩掉轮椅,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另一端站着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手中摆弄着一把精致小刀。 闻于斯站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稚气未脱,但是身上却充满一种腾腾的杀气,这种杀气熟悉之极,闻于斯在中东、在西亚、在中南美洲,都遭遇过。 “我叫任小时,我的爸爸叫任征。”那年轻人手中的小刀飞速地旋转,然后脱手而出,在空中笔直地向闻于斯飞来,速度之快竟似不亚于子弹。 闻于斯没想到这年轻人说干就干,一瞬间,那小刀就直奔脸部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闻于斯左手一伸,握住了小刀,旋即掏出了手枪,扣动扳机,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明眼人一见就知道,遇上高手了。 任小时大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到大理石柱后边,右臂鲜血淋漓,显然已是中了一枪。幸亏躲得快,要不然这一枪肯定中到要害。 他从小练习飞刀,几乎是天天刀不离手,自从入伍以来,更是经过武林高手调教,从未失过手。这也使得他日渐骄傲,虽然父亲任征总是劝他,在这热兵器时代,还是练好手枪重要,但他总是听不进去。 喜欢飞刀,大概是高中读书时受到古龙的武侠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里小李飞刀的影响,真正开始练,主要还在于他的祖父也是个飞刀高手,耳濡目染之下,他全身心地投入练习。 此时,右臂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终于明白了,飞刀是可以接得住的。如果刚才自己是用枪的话,恐怕此刻闻于斯早已伏尸当场,自己也就为父亲报仇了。 任小时侧耳听着,又是几声激烈的枪响,但子弹似乎并不是朝着自己而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伴跟闻于斯交上火了。紧接着,他听到了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同伴的惊呼。 闻于斯见情势对自己不太妙,当即撞碎落地长窗直接跳了下去,在空中他还把手中的机关按钮按了一下,事先被他安装在拍卖中心的炸弹全都爆炸了。爆炸的回声,震得闻于斯耳膜欲裂,他在地上滚了数下,迅速藏身于一辆奔驰车后面。 这时,一颗炙热的子弹划破了他的右肩,火焰般的弹片使他感到了钻心的疼痛,鲜血流到了胳膊肘上,他知道自己受伤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久违的疼痛,刺鼻的血腥味无疑是最好的兴奋剂,他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伤口,目光中充满了冷酷的杀气,这杀气中带着些微执着的兴奋。 闻于斯射出了柯尔特手枪中剩余的几颗子弹,乘着对手躲避的时候马上打开了奔驰车的车门,启动、加速…… 就在此时,又是一颗子弹猛然击中了他,子弹铿然地嵌在他的肩胛骨之间。 “该死的狙击手……”闻于斯嘴里喃喃咒骂着,奔驰车冲上大道,朦胧中,他感到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 *** *** *** *** 农历雨水的第二天,江风一阵冷似一阵,小区里飘荡着褐红色的落叶,看起来竟是又要下雪了。岳小青昨夜辗转反侧,一宿没合眼,听窗外风声幽咽,一声声往心里注满了不已的惆怅。 昨日,市文联的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送她一幅梅花图,画上写着对联:“长日闭门来燕子,一春浮梦到梅花。” 笔是湖笔,纸是宣纸,充溢着古朴的墨香气。岳小青在想,这女人的容颜不就如那花儿么,正自一朵一朵一瓣一瓣地凋谢枯萎。而那个男人,鬓边的乌发,是否也正一寸一寸地变白? 她的心在这逸去如飞的日子里,逐渐地空虚了。没有闻于斯的江城大学,对于她来说,像轻烟一样虚无飘渺,她已旷课很久了。父亲不敢强求她,每日只是叹息着,从她身边闪过,从她凝然的双眼前匆匆离开。 岳小青推窗。涓涓的东风吹来一缕缕浓郁的香气,夹杂着些潮湿的草丛的气息和泥土的滋味。新鲜的微风吹动她细薄的薄纱,像爱人轻薄的手,她欣喜地抚慰着自己的脸庞,感觉涂了一层薄薄的乳油,滑腻可人。 然而,令她感到狂喜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傲岸孤冷的身影,他的手抚按在胸前,倚在一颗榉树上,对着她邪邪地笑着。 岳小青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想叫,可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痴痴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敢眨,深怕他就此消失似的。霎时间,她潸然泪下。 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日子的!她在内心发誓。 闻于斯有些内疚。她是无辜的,将她拖入这个要命的泥淖,说实在的,他也是极其无奈的。看着雀跃不已的岳小青,青春靓丽,甜美的笑容里没有丝毫心机和戒备,他不禁转开目光。 他不知道,对于她来说,他的出现就是上天对她的一种恩赐。多少日夜呀,她都把手指当成他坚强的巨杵,慰洗她狼藉的阴牝。 然后,岳小青惊讶地看见了,闻于斯苍白的脸和憔悴的步伐,以及早已凝固的伤口,“你怎么了?流血了?我这儿有止血药,云南白药行吗?” “不要紧的,你不要紧张。小青,我这是枪伤,你害怕吗?”闻于斯凝目望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女人,第一次反应是最主要的。虽然不相信她会出卖他,但对于久历沧桑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是可以绝对去相信的。 “不,不,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怕你失血太多……”岳小青的眼泪流了下来,手哆嗦着去抚摸他肩膀上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 “我需要取出子弹,否则我这条胳膊怕要废了。不过不能在江城做,看来我必须出城。小青,我想请你帮忙。” 岳小青略显苍白的脸上充满了焦虑不安的神色,在她心中,这个男人比什么东西都重要!她颤抖着,目光中珠泪涟涟,“你说,我该怎么做?” *** *** *** *** 拍卖中心爆炸时,姬晓凤裹在仓皇逃奔的人群中,被疏散到外面。耳边尽是一些恐惧的嘶叫声,夹杂着枪声和爆炸声,声声敲打在她的心头。她知道,他来了…… 奔驰车绝尘而去时,姬晓凤叫喊着刚想追上时,一只有力的手擤住了她。她回头,正是江城公安局长单立夫,他摇着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你为什么总是要缠着我不放?”姬晓凤厉声喊叫着。多年的岁月剥蚀与磨练,特别是在与闻于斯的交往之中,她早已逐渐褪去女强人的外衣,恢复青涩少女时的温柔本色。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住发火了…… 第四十五章 突围 “对不起……”单立夫眼中掠过一丝忧郁的神色,却又似乎有些难受,“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要知道,一颗流弹足以要走人的命。” 姬晓凤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与轻嘲,“单局长,你是江城的公安局长,可不是我姬晓凤的私人保镖。你也不看看眼前的这种乱象,这些流弹就不会打到别的百姓身上吗?” 几个男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是被人挤倒的,还是被子弹打中,是生是死,自在天意。姬晓凤心中有些不忍,这场阵仗,当真必打吗?她的闻于斯当真这般重要,以至于政府不顾无辜百姓的性命,公然于这种公共场合开枪捉人? “这场仗不归我管,晓凤,今天我只是看客。你要知道,这次是军委直接指挥,闻于斯在劫难逃。” 姬晓凤默然转身。忧郁的目光穿过浓郁的硝烟,望着闻于斯消失的方向,她的心好疼好疼。 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单立夫正痴痴的看着她削瘦的身影,这个女人从他见到的那一天起,他就永生不忘了。那天的她,孤独地站立在料峭的寒风里,哀伤的温婉,落寞的神情,华丽而幽怨,一举击溃了他原本坚强的心灵壁垒。 离婚后,他一度心灰意冷。前妻歇斯底里的多疑,令他对天下的女子存有一种恐惧感,畏女如虎、谈婚色变。直到这一天,她的出现,排山倒海般地占据了他整个躯壳,她就像一个古老传说中的勾魂使,迅速地攫走了他的灵魂。 华丽是一张巨大的弓弦,而幽怨是锋利的长箭,瞬间洞穿了单立夫的心。 硝烟渐渐散佚,现场剩下许多医护人员和消防队员,救人的救人,救火的救火。单立夫无奈地看着姬晓凤冷酷的背影,裤袋里的手机震动着,这支手机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号码的,他抽出一看,号码显示是江城市委书记岳伯川。 “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岳书记找我有事。”单立夫接完电话后,无奈地看着姬晓凤。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于暄闹之中与她小晤片刻,也足以告慰他此后的许多难眠岁月。眼前的姬晓凤冷艳绝伦,犹若风中的冰霜,能在瞬间冷却你所有的热情。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自己心中有爱、敢爱,这已经足够。 *** *** *** *** 龚开弹掉了指间的香烟,目视着那烟头瞬间消失在萧疏的冷雨中,这江城的雨季,竟是这样的烦人! 他一直以为,雨是属于女人的,感性迷离,是天地间精灵的眼泪。他掬雨,像是当日怀里她的泪水婆娑,那种清清爽爽,淅淅沥沥,青草绿树沐浴后特有的淡淡香气,风中薄荷的味道,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徘徊在他的心头。 这是一种背叛的妄想! 痛苦像癌细胞深植在体内,蚕食着他坚健的心肌,每每思及于此,总想拔枪自尽,以谢良心。可是他不能,因为仇敌未死,此心不甘。 “嘎”的一声响,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打断了他满怀的思绪。抬眼一看,是江城新上任不久的公安局长单立夫。 “啊,是单局长,怎么了?有事要出门?”自己所站的这岗哨是出入江城最重要的一条通道,它通往省城。 “是呀,岳书记紧急通知,要我陪他上省城汇报工作。呶,你看后面……” 顺着单立夫的眼光,龚开看见岳伯川坐在后座,冲着自己点点头。龚开敬了个军礼,然后转头对着单立夫,“我托你打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嗯,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龚开握着单立夫的手,有力的握了握,“一切拜托了,一路小心。” “好的。谢谢。”单立夫拍拍龚开宽厚的肩膀,同样作为男子汉,他能理解龚开此刻内心的焦灼与愤怒。 奥迪车扬尘而去。龚开目送着它隐没在山角处,才缓缓地转向天边乌黑的云朵,云朵层层迭迭,像千军万马一般咆哮着奔腾而来,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龚开怒目圆睁,望着苍穹大喊一声,似乎这样可以减却胸中那丝丝郁积闷气。 在他的心中始终认为,他的兄长牟融的遇难与闻于斯有关。就算不是闻于斯干的,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以来,龚开凭借猎手敏锐的嗅觉,曾一度追踪到了牟融出事前到过的酒吧。虽然酒吧已经易主,但他还是留下了通讯电话给一个以前就在酒吧工作的调酒师,毕竟这条线索不能断,尽管这小子贪婪无比。 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关昭离开时那股蚀骨的温柔与释然。但是,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自己的背叛,而背叛的代价,将只能用鲜血与性命来偿还。 *** *** *** *** 谭眠云若有所思地啜了口自己亲手调试的鸡尾酒,打量着刚刚进门的这个男人,“你来了……你好厉害!能从江城重重包围之中安然脱身,实在是了得。” 这幢坐落于瑞安市城郊的豪宅宽敞优雅,洋溢着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民国的风味,雕栏画栋都故意漆成褪色的模样,古董丝质窗帘拖曳委地,清一色的红木家具,精致完美,令人咋舌。 “你倒会享受,我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旧上海的古色生香。只是,此时的眠云似乎应该身着紫色旗袍,品着西湖龙井,而非血腥玛丽。” “嘻嘻,这不是为你准备的嘛,还记得当年你教我怎么调试鸡尾酒的吗?” 谭眠云媚眼斜乜,新沐的身子犹带着蔷薇的气味,湿湿的在房中浮漾。忽然间,她的身子轻颤,明丽的眸子里泫然欲滴,“闻,你受伤了?伤得厉害么?” 瑞安的天空正在落雨。寒湿的雨气流进窗里,夹杂着清净的植物体香,自窗外淅沥的人行道上。闻于斯贪婪地嗅着这空气中混杂着的各色香味,精致绝伦,是樱花和山茱萸,草莓和苜蓿,抑或是桃花绽放时蒸起的汹涌香味。该是醉了的时候,这一刹那,闻于斯只想从此陶醉于这日暖香田。 “好眠云,伤倒是不重,只是子弹必须取出来,我怕会发炎,到时可就难办了。” 晕黄的壁灯下,谭眠云白玉似的脸庞上浮现着梦幻般的光彩,只有雪域的清峰可以媲美。 闻于斯忍不住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帮我找个外科医生来吧,只要花点重金,会有人来的。” “嗯,我这就去,我有个同学是这里儿童医院的副院长,手艺精湛,而且不会给你添麻烦。” “嘿嘿,我倒是不怕,就怕给你添麻烦。要知道,我可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 树影鲜翠,重迭着谭眠云俏丽的影子,淡淡雾氛中,迭迭拢拢,牵牵不破,在静谧的空间悬着一张欲望与温情之网。他紧紧地抱着她,在这张网里,俩人就像是一对缠绵的蜘蛛,吞吐着汩汩的气息。 “别,你还受伤在身……”谭眠云的身子因他嗜欲的手伸进了体内而颤抖,这是一张冷酷杀人的手,同时也是一张温柔无比的手,正以一种孤注一掷的意志侵扰着她薄弱的防线。 “就连做爱,他也有一种令其它男人难以企及的洒脱韵律……”她在心底想着,筋骨却不自主的软了,此刻,奔腾壮阔于胸臆间的便是闻于斯暗渡过来的津味,诚然是一种灵魂的裸裎,坦荡荡地诱导着她,向欲望的地平线飞翔。 欲望化为流淌的液体,自阴牝的深处迸发。她细细长长的呻吟,他手指的捻揉拨扣,实在是折磨人的过程……真想日日如此,只是命运弄人,她想。这样的日子,以后是难再了,而这样的缺憾,只能化成今日情感的勃发。 “妹子,你高潮了……” 谭眠云羞涩地闭着眼儿,袅娜地颤动着,微风过处,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坏蛋,别再磨人了,都要弄死人了……” 她纤纤只手,擒着闻于斯硕大的阳具,轻轻地捻搓,龟头处闪耀着隐隐的清晖,一滴乳液般的晶体正欲滴未滴。她凑上去,小嘴轻张,丁香暗卷,已是将那晶液啜进喉间。闻于斯沉沉地喘了口气,顺势将阳具捅入了她的嘴里。 谭眠云嘤咛一声,脸色酡红如酒,贝齿轻刮着他通条滚烫的阳茎,它茎体之粗大早已超出它的本身,腥臊的气味阵阵冲击着她灵秀的琼鼻。阳具有节奏地在她口腔内抽动,厅堂里回荡着口交特有的啧啧声,伴随他俩浑浊的喘息与呻吟,她又是一阵紧密的捋动。 闻于斯沉甸甸的阴囊被她的左手掌握着,忽而挤压,忽而以舌头相舔吸,他的心头一动,“眠云的口交功夫几时变得这样厉害了,一点儿也不逊色于职业妓女了。” 只是这念头稍纵即逝,在这紧要关头,不容他细想,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自神经末梢传来,他暗呼不妙,今日怎么这般逊?一股强烈满带粘稠臊味的精液已是如子弹般激射出来,如碎花溅玉般地在谭眠云的口腔里四散飞溅。 谭眠云脸色晕红,一滴不漏地全盘接收着这点点飞花,鲜润醉人,倏地钻进了她久旱的心田。然而,她并未停下动作,蜷动着灵舌,径自将残存在茎体上、马眼处的精液舔得干干净净。在她口舌并举,双手齐用下,闻于斯的阳具并不见萎缩,仍是保持昂扬的姿态,临风招展。他重重地在她的臀部捏了捏,谭眠云会意地转过身子,露出了她细腻的菊花穴。 闻于斯将拇指纳入了菊花穴里,强烈地感觉到了它的张力与缩劲,沆沆然,蠕动着她的妖媚艳冶。然而,更令谭眠云浑身颤抖的是,他的食指却勾住了她的牝肉内,与拇指呼应相扣,只那么几下,已叫她魂散神消。霎时间,她轻轻地挤出了媚吟,这股酸劲使得她全身颤动,像闪电般,从脚底下贯穿过阴牝,牝内脉脉的流水呀,瞬间流过了一道凝碧的波痕。 她的肌肤完美如笼着轻纱的梦,又似在牛乳里洗过了,整个一个躺在琴键上的梵音美乐。弯弯的杨柳,萧疏的倩影,光与影构成和谐的世界,这时刻,只有俩人!他的健壮和丰硕,总是在梦和现实之间覆盖着她的娇羞与温柔,或许,此刻的心如擂鼓,总是为他,也只是为他。 谭眠云长长地吁了口气,领悟这美好时刻的到来,伴随着畏惧的欢喜,她的膝盖微微地打颤,眼前的世界是溶溶的红色,就算有光,也是暗光。这股颤寒,沿着软软的膝盖升腾上来,她就像是打摆子似的,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她的呼吸屏住了,迎接着那股凶悍,那股凌厉,那股刀子般的丰寒。 “哦……” 她的娇呤,显示着她茫然的兴奋,妩媚的脸庞上呈现着暧昧的神色。宁式眠床的响动,使得帐篷的拢手也掉了下来,镶嵌在床首的镜子里,妩媚的丽人,兴风作浪。也只有和他做爱,才这般的舒适恬静,带着那种明清时文人狎妓时特有的诗意情调,蹙蹙的眼眉,因那阳具贯穿过直肠的畅快,舒展开了,天生丽质的容颜有了生生的活气。 闻于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披荆斩棘。初时是生涩的,渐渐地,清水徐来,阳具有烟熏火燎的味道,感觉直肠内是有浮力的,能将人托起,心情荡漾,像水似的。再后来,她喉间妖软的咽声,鼻翼翕张时浑浊的音色,还有此起彼伏的床响声,然而,这一切声音都臣服于俩人阴器相交时那最细小、也最动听的触音,它是万音之首,凌驾于天籁之上,是永恒的旋律。 谭眠云嘴中咕咕哝哝的吴侬昵语,犹如梅雨季节潮黏的风,是江南小女子性感的精髓,是淌入灵魂里的根深蒂固。她腾云驾雾在性欲的天空,他的坚硬穿透了她的身体,还有手指在阴牝内“呱哒呱哒”的挑拨,已经排山倒海的攫走了她作为女性所应有的雍容雅丽。她苦心经营的自以为坚固的城池,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混沌沌、带着杂质的黏液在闻于斯的指间全漏尽了。他的温度,似乎能溶解世间的一切物体。因为过于专注,她丝毫不感觉到他的沉重,竟如蝉翼一般的轻灵。 “好了没有,闻?我竟是要死了一般……” 她的嘴里说不行,可是内心的那一轮火红却是燃烧得壮丽,就算是半陷在暗红的灰烬里,愈沉愈深。当闻于斯的那份刚强转而逼入了幽深的阴牝后,她更是感觉到,另一场暴风雨,将劈空而来,横加于她阴郁郁的天空。 真想永远沉坠于这美好的霞光里,可自己在抗拒四周的夜色时,最后难免发现,其实,最后的一切都将还给纵横的星斗。 真想把梦做到生命的最终,可是梦终究是梦,梦是一床太短的被,无论如何也盖不完满。 霎时间,她泪作倾盆。 第四十六章 伏击 闻于斯在红木书桌上平铺开一小张桃红色虎皮宣纸,湘江一品蘸饱了墨水,可是他握管踌躇,迟迟不能下笔。子弹已经取出,眠云叫来的那个外科大夫手段果然高明,麻药过后的肩膀微微疼痛。该走了,不能再牵连她了,趁着她出门的时候。 谭眠云的冰肌玉骨、如水温柔,化作凌晨一缕阒阒寞寞的轻烟,覆盖着一切。而他的心树枝桠倒悬如垂柳,不胜这白天鹅绒的重负。茶色玻璃窗外,枯木寒山,雨季的山峦染多了一层迷蒙的水墨,显得比往日更为虚无缥缈了,这时刻变化的风景如白云苍狗。世事无常,生死难料。 “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当他写下王羲之的名句后,心中渺渺茫茫,这应该是一个梦蝶人的境界,而自己远远未能做到。几只山鸦掠过远处林梢,呀呀的叫声,显得凄切哀楚,突然之间,闻于斯长叹一声,掷笔在地,抖擞一下身上的衣裳,推开门。 门外三十米处,并排站立着数十名荷枪的武警战士,为首的一人脸上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斯文,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你好,闻于斯先生,咱们终于见面了,我是陈群。” 闻于斯淡然一笑,脸色如常。四周的空气寒冷凛冽,吸进肺里,他抖然神爽,心里升腾起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来吧,我也等你好久了。” 可他们,他们是怎样找到我的呢?闻于斯疑窦丛生。 *** *** *** *** 三菱吉普车轮轰轰地翻滚,急驰在山间的狭长道上,龚开的胃部隐隐地痉挛。灰白迷蒙的天色像一块毛玻璃,出城的山道上,一辆体格魁梧的集装箱车从另一条叉道上横了出来,顿时挡住了他的去路。 龚开有点恼怒。听到俘获闻于斯的消息后,他的心底竟是有些失落,毕竟不能亲手抓住仇人,于他实是一件憾事。他多少次梦里想象着怎样与闻于斯面对面的较量,并生擒他的快感。 集装箱车停下了。龚开急得连按喇叭,可前面竟是全无动静。 龚开的心头不禁一紧,反光镜里,一辆油车从后面赶上,正好与那辆集装箱车一前一后夹着他的三菱吉普车。他暗叫一声“不妙!”,推开左车门,却猛然从右车门跳滚出,身形矫健,已是闪在了一块石头后边。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几声枪响,都“砰砰”地打在了左车门上。 他刚要探出头时,一根冰冷的枪管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同时,耳边响起了冰冷的声音:“龚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不过临死时总要让你知道我是谁,你不是到处在找你的仇人吗?就是我。” 龚开讶异着,缓缓地转过头来,眼前的这人目光凶狠,充满着对这个世界无比的愤恨。可是此人绝对不是闻于斯,而自己一直以为,残害牟融的凶手是闻于斯。“你是谁?为什么?你跟闻于斯是什么关系?” 那人“嘿嘿”笑了,摇着头,“真是可怜,你从头到尾就错了,还跑到酒吧找老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姜浩南,原中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牟融是我弄坏的,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赖到别人身上。何况这种事情,闻于斯是不会干的。”说完,他凑到龚开耳朵边,轻轻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闻于斯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不是!” 枪声响了。 龚开轰然倒在地上。姜浩南在他后脑勺及后背又补了几枪,飞起一脚把他踢下了山崖。 “兄弟们,走,咱们会会人民解放军去!” 姜浩南的手在半空中一扬,多毛的手臂给人一种肌腱勃怒的感觉,“他们要把闻于斯押到北京去。不过,今晚肯定要从金鸡岭经过,咱们抄近道截住他们。” *** *** *** *** 这是一场经典的教科书般的战例,在多年以后的反恐课上常常被提及。当硝烟散尽后,死者恒死,生者常哀。 战斗是在黄昏的时候打响的。当陈群的车队进入了U形弯道时,一辆好像是坏在道路边的江西五十铃小货车在车队通过之前爆炸了,烈焰化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浓烟之中,枪声四起。两颗七点六二毫米步枪子弹穿透车窗玻璃击中了司机的头部,司机出于一种职业本能,在死前踩下了刹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任小时在安全带的后位作用下,没有被甩出车外,但头还是撞在了门框上。他迅速拔出飞刀割断安全带,身子顺着车门的打开滚到路边。 又一颗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了任小时的右臂,他手中的飞刀脱手了。“狙击手!”任小时大叫一声,借势后空翻躲在了一颗树后,巧合的是,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他先前的伤口,他只感觉到一股椎心刺骨的痛楚,暗叫不妙,这条膀子可别这样废了。 坐在第二辆面包车里的陈群高喊一声:“放烟雾弹!”同时一把按下了闻于斯的脑袋。 他的话音刚落,一颗烟雾弹就落在车窗外,顿时黑烟弥漫在重重的山岭。一个战士鱼跃而出,前滚翻数下,手中的冲锋枪“哒哒哒哒哒哒哒”地扫出一个扇面,在这黑天暗地里,传来了数声惨叫,不知道多少人中弹了,也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人。 狙击手很冷静,似乎并不为陈群这方猛烈的反攻影响,又开了几枪,陈群身边又倒下了几个战士。其中一个战士是因为扑倒在闻于斯身上才中枪的,也就是说,他是替闻于斯挨了一枪。 “投降吧,你们完了!”黑暗当中,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在山峦间回荡,“我知道你,陈群。再打下去,你的战士将全军覆灭。” “你觉得可能吗?你是谁?是好汉就光明磊落,别藏藏掖掖的像个娘们!”陈群高喊着,他并不急,在己方强大的火力下,敌人急切之间并不可能攻上来。 求援信号已经发出,援兵即至,他有的是时间来跟敌人耗上。又有几个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身上穿着防弹衣,只是受了些轻伤。 “临危不乱,陈群,你果然是个高手。想知道我是谁,问问你身边的闻于斯,一切就都明白了。”姜浩南仔细清点身边的人员,发现受伤不少,只怕今日是无法成功了。 “陈队,看不到敌人。”一个战士借助夜视瞄准镜,在绿光中寻找着目标。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重型卡车的车轮声。 “我只知道你是个无胆鼠辈,其它的不用知道。”陈群冷冷地回答着,敌人的这场袭击本在意料当中,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姜浩南“呸”了一声,突然高喊道:“闻于斯,我们没办法救你了,你好自为之,咱们后会有期。” 闻于斯冷冷笑着。这种坐实自己是他们同党的手法其实并不高明,但用心险恶。共产党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主,就算不枪毙自己,只怕也要牢底坐穿的。 “紫荆花叫我问候你,闻于斯。你的家人,我们会替你好好照顾的,不用担心。” 姜浩南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显,他正在撤退。 突然,陈群大叫:“不妙,快躲!”一声巨大的炮响震耳欲聋,强大的冲击浪,顿时把陈群向山坳里吹,要不是一名战士及时握住了他的左脚踝,他只怕是要掉了下去。 是肩扛式榴弹炮!陈群的脖子上流下了鲜血,他浑然不理会自己的伤势,大声叫着:“闻于斯呢?他怎么样?” 群山寂寂,阗无声息。良久,一个战士回答道:“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炸到山崖下了?” 岳小青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毛衣和窄裙,整个人显得削瘦许多,神色抑郁,是一种精神折腾后的憔悴与受挫。 斜阳穿过窗户的帘幔,静静洒落在她的身上,她一动不动。这些天来,她几近绝食般的孤寂,只为了等一个人。窗外的鸽群带着低弱的笛声在微风里划出一个圈子后,消失在了蒙蒙的远山。这灰暗而凄冷的天空正等着暮色的来袭,也或许是它们正预感到风雨的将至,如同此时心境暗淡的她。“他若死了,我还能活着吗?”她苦苦地思念着这个失信的男人,“不,他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叫我在这儿等他,他就一定会来!” 可是已经过四天了!他仍是杳无音讯。 那天,她逼迫父亲岳伯川冒险把闻于斯带出了江城,临别时,他言犹在耳。 “你在金星饭店等我,我会去找你的。要是,要是……你等不到我,小青,你就再也不用等我了。谢谢你。”这是他们临别时,闻于斯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会的,坚强的他,决不会像这东风里的露珠那般经不起阳光的烈晒,他是一只翱翔在苍穹里的雄鹰,此刻肯定早已穿越青葱翠绿的田野,去捕捉那星辰的晴光了! 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闻,你能亲亲我吗?”岳小青幸福的回忆着那甜蜜的一刻。闻于斯温暖的嘴唇先是在她的眼睛上亲吻着,接着往下,然后停留在她软软的嘴上。 “他的舌头好甜,好软……”岳小青闭着眼睛怀想着,血液翻涌着,想象着他轻柔的抚摸、温情的呵护。 天的那边响起了几声惊雷。随之而来的淅沥的雨声令人感到凄婉,黑夜来了。 或许,他已在天上,在青草丛生的花园里;或许,他在地上,但像风一样摇晃在树的高枝。从窗户仰望穹苍,无月无星。她固执地拒绝桌上的和别人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试图与夜空的黑色融为一体,沉入它的深邃中。她吟哦着:“黑夜就像一个黑孩子,诞生于白昼之母。繁星簇拥着它的摇篮,默默地静立,惟恐它醒来。” “这是泰戈尔的诗,难为你还记得。”破空而来惊醒她静默深思的这道声音略带磁性、饱经沧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日思梦萦的那个人来了…… 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转身并扑在了他的怀里。风吹动着他一头散乱的黑发,他的身上散发着呛人的硝烟味和浓冽的烟草味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我等得你好苦,好苦……” “对不起,小青。真的对不起。”岳小青的头猛地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胸膛,闻于斯顿时感到一股刀割般的疼痛。他的胸口在金鸡岭被炸弹弹片横着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要不是自己体魄强健,恐怕撑不到饭店了。他强忍着,微微一笑:“小青,你先放开我,我身上脏。” 岳小青“哦”的一声,恍惚从梦中醒来,一只手却仍是紧紧地抓着他,似乎生怕一放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我去给你放水,闻。”她知道,有些事情她根本不必问,也不必知道,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这漫漫长路淋漓着席天幕地的雨,她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也许,自己苦苦渴求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希望,待到热血流尽、油尽灯枯之时,才会发现,生命只是一场迷茫的误会! 如果,她可以。从万斛黑暗之间,从万千纷乱狂舞雨鞭的缝隙间,看到一抹微黄的光晕,那么,他就是这抹光亮的源。 “不用了,你去给我买些消毒药水来,我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闻于斯拉着她的手,冰凉颤抖,显然是内心彷徨不安。“出去的时候要留神,看看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要是有人跟着你的话,你先不要回来,我会找你的,你把手机带着。” 岳小青温柔地看着他,只是点头。“闻,吻我!”她闭上眼,在这白迷迷的雨雾里,她明丽的脸庞潮红得凄凉,如绽开在一派风雨中迷离的金蔷薇。 闻于斯心中一动。每逢大战,他的肾上腺总是分泌得特别厉害,对于性的渴求总是一浪高过一浪,以至有时也会饥不择食。况且眼下,岳小青的绝世容光,明艳不可方物地亮裎在他的面前。她就像是从一阙如梦令里走出的宋朝仕女,婉约中带着一丝末世漂泊的悲凉,令人眩晕。 他低下头,噙着了那朵不胜凉风的娇羞。 第四十七章 晓看红湿处 欢乐,犹如早春晨光的加冕,拨亮了一片青葱的竹林,天空向她展开了明朗宽广的心。岳小青摊着白皙的胴体,四肢酸软,股间涅白的液体尚自汩汩渗出。此刻,已近黎明,窗外雷声隐隐,狂风呼啸,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房东屋后的一只老花牛哞哞低鸣,趴在蒙蒙起伏的沙砾上,恐惧地注视着啜泣的天穹。 闻于斯素来认为作为一个职业杀手,“狡兔三窟”远远不够。这些年来,他多置产业,全国大中城市虽都有不少套房、别墅,但也有一些散落在乡野河岳之间。 岳小青和他乔装打扮来到的这个千年古镇村落,就是他于十年前所置,只不过房主名字用的是假名,在这儿,邻居只知道他叫文根生,有一个远房亲戚文承宗是这里的前任村长。这里行政隶属浙江金华,有着一种浓厚的道家文化色彩。 四周十一道山岗环绕,流水潺潺,更有古木参天,鸟鸣寂寂,绝非岳小青这个城市姑娘难以想象得到,世间竟有这样清幽所在。 此时,岳小青所居住的这幢两屋楼房,位于一条幽深小巷之中,前门一颗白栎树枝繁叶茂,颇有王者之风。后门一十三路石阶破损,延伸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数十丛苗竹摇曳生姿,在这个多情的雨季,她嗅到了从嫩秧田里飘来的湿润的泥土清香,和着身上他浓冽的男人气味,不禁醉了。 他的性欲旺盛而且强大,这是她始料不及的。沛沛然,汩汩然,绵绵不绝的源动力,摧毁了她全部的身心。当那一日,他的唇舌俘获了她时,他的心早已深植于她那双黑眼睛的深潭里了。她不知道,这段短促的爱情,是不是只是红尘的一场邂逅,而自己最终只会落得一声长叹,这一切,她都不管。 她站在半开的窗牖前,身上只是披着一件淡紫色睡袍,一股清凉透过纱缦洒在了她的肌肤,她不禁打了个寒噤。睡袍里,她是赤裸的,无毛的阴牝并不因昨夜闻于斯狂风暴雨般的肆虐而稍有红肿,反倒是更显圆满精致了。或许这是爱的力量吧。 雨季给予她的肢体以激情,她像喝醉酒的哈萨克姑娘,迈着优美的舞步,逶迤地回到了昨夜的辰光流影。 “小青,跟着我,总有一天你会万劫不复的。”闻于斯第三次把他硕大无朋的阳器没入了她的深谷时,在她的耳边喃喃念着。这是个近乎完美的姑娘,她的罗裙、她的水涡、她的白皙、她的丰美…… 在晕黄的灯光下,她的裸体细弱娇小,近似透明一般,阴牝的白璧如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见。每次,他阳器的提拔之间,它就由丰腴转为苍白和羞怯,并迸发出股股细细的沫白,俄顷,泻出了芒果树的清香。 他赞叹,如同蜜蜂不倦地吮吸这光润摇颤的新叶,兴奋不已的繁花,坚硬的阳器在幽静的阴牝扇翼下倏忽来去。这是一对亡命鸳鸯,在以自身痛苦的色彩、浆汁,构筑着逃离尘埃的虚幻的殿堂,他们以性爱的樊篱圈围着一首迷蒙的歌。 “啊,快……再快……” 岳小青早已沉沦进了这场快乐里,耳畔尽是他的软语温存,他的分身奔驰在她花香的小径上,时而低回,时而高昂,就像是南海上骤起的风暴,纷纷扬扬溅落的水珠。她低吟着,浑身震颤,鼻翼闪动间是一声声从幽静的竹林里悠扬起的叹息。她想起的是那个悠远的梦际,杳无人烟的峰峦上,晚霞壮丽,一个小女孩赤裸裸的奔跑,洁白的胸脯上辉映着血红的霞光,西天的边沿上,站着一个冷峭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枪。 而今朝,梦圆了,又哪管得了明朝么? 闻于斯躺倒下来。性欢中的女人竟是如此美丽,她起落时,牝底喷溅的水花,如同钏镯琤琮声响,眼神不经意地透出疲乏,却有一丝笑意犹自荡漾在她微翘的嘴角。 她的乳房颤巍巍地随着款款轻摆翩翩起舞,在他的掌握中任意成形。它是水做的,漫溢着的甜美是翻滚的波涛,哺育着他这片饥渴的大地。造物主如此伟大而神秘,让人既有难以遏制的性欢,又充溢着爱情的痛苦。 他答应过她,会让她过几天快乐的日子,虽然这无异于饮鸠止渴。蒙昧的光阴在亘古的迷津里徘徊,他望不见将来的路,这陌生的路的终端,会有什么在等着他?或许将如他午夜梦回时,那瞑暗洞穴里的一团团黑雾,是恶魔的眼。 蓦地,她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喊叫,轻微的音流,好似火山喷发的熔岩,里面熔合着末世的哀鸣,间杂着蜜月的私语。她青翠的发梢滴落着青翠的汗珠,簌簌簌簌。 闻于斯痛惜地抚摸着这嘤咛的少女。一抹月晕在沾露的面霞上闪烁。阴器相接合的地方响应着她低回的欢呼,漫漶着云霓色彩的变幻,从日落到星来,从这端到彼岸,平静地流动着彼此的能量与汗水。很快地,从她阴牝底处湍流出液态的光华,像泉眼里涌翻的泉水,溶和着她全部的体力和精气,在大潮中轻漾,一切沉浸在无可言喻的静谧之中。 她的满足,她的谦恭,以及对他如帝王般虔诚的祷祝,其实未尝不是对绝路中的他一种莫名的鼓励和激勇。 其实红尘早已有爱,只是他一直固执地拒绝排斥着! 已经是第七次高潮了。岳小青只觉得筋疲力尽,她的每一次瑟瑟颤抖都是高潮的前奏,而且每一次都是这般的妙不可言。在他排山倒海的热量前,以前的种种根本不值得一提,空洞无聊,简直是小儿的游戏。她羞愧无言,失魂落魄。 当闻于斯试图要舔吸她的阴牝时,她温婉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好脏。以前的纵欲与任意糟蹋,这牝身已不纯洁,特别是渲染上了那种不齿人世的乱伦孽影。 有这几段记忆就好,二胡弦上注定回荡着他们缱绻的音符,如此这般,就可以循环往复在今生今世,也是来生来世不已的舞蹈。 窗外二胡声,声声哀婉。繁星犹如苦修的、黑夜的、无声的咒语。 *** *** *** *** 一只鸬鹚站在乌篷船的舷头上纹丝不动,对岸的水牛躺在河边浅水里悠闲舒适,它半闭着眼睛,在品尝着清凉泥浆的美味。关昭坐在舵尾痴痴地看着,心想,人要是能像那头水牛一样没有思想、自由自在的,该有多好。可是,如弟弟所说,我们又不是它,焉知它无思无想,试想,每当主人要杀牛时,为什么牛会流泪,这说明它会伤心难过。 “我总是辩不过你。每一次,你总是有话说。”关昭浅浅地笑着,嘴角的笑涡漾着春情无限。她喜欢弟弟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热切、深邃的眼睛,深远高傲,宛如鹰的眼睛,充满了进攻性和占有欲。当他从她身上满足了欲望之后,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总是令她想起了他小时的憨态可掬。他的脑袋低垂着,俯在她的双股之间,浓郁香馥的分泌物直是叫他流连忘返、神不守舍。 “姐夫这段时间康复些了么?”关化俊美的脸上虽有关切之意,其实并不是真的关心牟融的病情。他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真成了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还不如趁早死掉算了,留着一个空洞的躯壳又有何意义。 “嗯,还是那样子。”关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曾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洒脱、那样的阳光,可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她不知所措。她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子,一生当中都生活在男人的呵护之下,何曾想到,曾经以为可以作为终生庇护的肩膀,也会坍塌。 上个月,她听从医生的嘱咐和建议,把丈夫接到了自己的老家静养。单位也准她长假,以便护理牟融的身体。她并不知道,这是郎宗出面为她争取的,要不然税务局哪会同意她请这么长的假期。 “你不去看看他吗?”关昭问他。适才的一番云雨,她的身子骨就快被他整散了一般,这阴牝像被翻过的沟渠,尚未恢复原始的娇嫩。 关化坐了起来,脸上红彤彤的像是洋溢着热血,显然他仍沉缅于感官的餍足当中,眼球凝固在关昭脸上。这个甜美的女人,光滑柔软,当她紧紧夹在他的双股中间时,柔若无骨的温婉细腻,他的心脏仿佛被卷进了狂热的旋转,生命顿作燃烧的热能,融入了她的烈焰。 尽管,刚开始她细微的挣扎着,嘴里念叨着不行,这样对不起躺在病榻上的丈夫。然而,当他坚硬的铁掀犁进她的深谷时,她顿时全身酥软,白皙光泽的胴体泛起潮红。她极易动情,尤其是在阴牝被挑逗的时候。 “姐,咱们再做一回吧。”关化不回答她的问话,把头埋下来,噙着她温软的嘴唇,舌头就势伸了进去,与她的舌头搅缠在一块。 回到那个养父的老屋,就不能再和她做爱了,毕竟不好当着姐夫的面和姐姐做这种事。跟姐姐在这条乌篷船上做过不知多少回了?以前总是停在本思桥幽暗的桥肚下,和着流水的声音,听着岸上朦朦胧胧的人语,不停地做爱,直到养父的呼唤声远远地从妹河的那头传来,才奋力泄出丹田内的存货。 他并不认为,自己与姐姐的这种性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彼此两情相悦,并达到精神与肉体的水乳交融,就是人间至乐,世俗的锁链早被他们轧断,性欢的大门敞开着,随时可以尽情欢快地编织着幸福的欢歌。 记得,七月的那一天,在北京圆明园的废墟上。关昭跟他说起了牟融的事情,他是那样的妒火焚烧、难以自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介入我们的生活。我本以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浇灭我们爱情的火焰。可是,可是,终究,如她所说,他们是不成的,至少他们还要生活在世俗的表象里。那一夜,他们在废墟上尽情做爱,直到天明。 关昭偏着脸,赤裸的羞惭、暴虐的性爱,能使她忘却这满心的伤痛,至少可以麻醉自己脆弱的心灵。她把胴体紧紧贴附在他狂烈的冲刺之下,全身因为获得甘霖而颤抖、而难受。欲火在她身上燃烧起来,她想从他那儿得到凤凰般的涅槃,尽管这需要蜕变的剧痛。 是弟弟,在春色正浓最恼人的时刻,背着笛声与繁花,来到了她的身边,拨动了心的涟漪,进而掀起波澜,激荡着爱情的红莲。他们在五月飒飒的树叶低鸣声里,一同追寻生的奥秘。 此时,她的阴唇外翻,沾满花粉似的两片翅羽上发出灿烂的光芒,更像是一朵破晓初绽的鲜花,被一股暗流侵入了它的寒梦。她娇呤。心灵的释放,像原野上的鸟儿,像挣脱羁绊、冲向未知的远方的狂风,可忽儿,又像是森林中的烈火,像高声狂笑着向黑暗挑战的雷霆一般自由。 真该欢庆!关昭呻吟着,双手的指甲都掐入了他的肩肉里。黑夜的镣铐已打碎,幻梦已消逝。他们紧紧相拥着,融为一体的胴体密密匝匝,只有性器的交合像这暮春的幽歌。 “我需要你,姐……” 关昭睁着大眼睛凝视着他,他那双孩子气似的眼睛饱含着坚强的意志,无坚不摧。“我也需要你,弟,别离开我……”她饱满的乳房湿润如早晨的清露,而阴牝像一朵露湿的小花,低垂着头,噙着悲喜交集的泪花。 “嗯,我答应你……” 在薄暮的水声中,乌篷船摇晃得厉害,鸬鹚被惊得掠过水面,盘旋数圈之后,停在了对岸的水牛背上,惊异地瞧着激烈交缠着的两具胴体。随着波浪的起伏不定,神光离合之间,这两具胴体也是时起时伏。 关昭的意识开始融化了,在他意志力的吸引而微妙的力度当中。他们的动作单调而直接,一个双重的动作,跌宕在光滑的木板上,而这样的动作似乎永无止境,一直持续着,这是一股浅灰色的交织在一起的急遽的潮流,潮流中暗潜着不宁的欲孽纠结。 阳具急剧地往前奔驰,不停留也不犹豫,以一种决然而然的态度急速地穿梭。 关昭应和着这种伟丽的节奏,体味着这份高亢的摩触,交媾声轻轻地拂过水面,在这激情的舞蹈上荡起奇怪的涟漪。而水面下又有一股巨大的暗流,缓慢而执着地导引着他们向湮没的边缘涌去。 萌动的痛苦在多彩的眼睛与欢笑、震惊与希望中回应着,波起复落,梦破又圆,这也是死的奥秘。 蓦地,他们大叫一声。四肢松散如棉,在潮汐里摇动着生和死的音调。 第四十八章 归宿(大结局) 那不属于我的,永远不会属于我。我想往回走,哪里有指引灵魂的路岛,是幻灭了的建筑而已,我亦非桥载不了别人的一生。 ──古巴人《我的渡口》 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岳小青向往的是一种源于血的生活,而不是那种田园悠闲的舒适,这种生活需要贯穿一个男人的始终,这个男人就是闻于斯。她希望自己整个的世界都向着这个峭岸的男人敞开,而他也是。他的身上充满了强烈的神秘感与美感,她期待着破译他的智慧符号,尽情翻阅他生命的篇章。然而,梦终究是梦,有醒来的那一天。 这一天,她起得很迟。昨晚的一场酒、一场激情欢爱,宿酲使她体软如棉。 几碟花生米、几盘豆腐干,就已经足够,满得欲溢的醇醪,浮面酵起一层薄薄的白沫,一口芳冽,化成了他心中的一股豪气干霄,他面向江水长吟道:“男人的意向是风的意向,长风所及,一切须弥。”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岳小青拖着慵懒的鼻音,躺在绵软的细沙上,看着他击沙而歌的风流,心神俱醉。 他没有回答。他的眼神温柔中充满怜惜,长臂一伸,揽她入怀。 而今,梦醒了,梦也碎了。案上有他的一纸书笺,笔力遒劲峭拔,“山长水远,一昼百年,花开花谢,缘起缘灭。” 旁边是他的一封授权书,这座岛中宅院,将永远成为她以后漫长岁月里灵魂的栖身之所,但,也注定将是她浪漫爱情的监牢。 “走了,你终于走了……”岳小青的心似乎在此时已经停止跳动,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绝望的表情,原本明丽的眼睛黯如死灰。 可是,我将留下。 从此,这个古老的村落里,多了一个忧郁的乡村小学女教师。 *** *** *** *** 还是在什刹海那座不起眼的建筑里,郎宗看着一个卷宗,上面闻于斯的名字被划上了一道红勾,这意味着此人已经死亡,所有有关这个人的一切,都将被尘封在这一排排铁柜子当中的一个抽屉里。 然而,他的目光却有些茫然,这样的一个不可一世的对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一颗榴弹炮炸得尸骨无存,实在是叫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感到不可思议。 昨天刚刚接到的情报表明,江城军事基地谍影重重,又被盗走了一份导弹图纸,难道说,江城的敌人竟然没有被肃清,而以前对于闻于斯的各种猜测竟然都是错了?他不太相信,对手会这么快就重建起新的谍报网。他站起身来,看着江城的地图,若有所思。 桌子上那部红色电话响了,这是一条轻易不会响的专线,直通中央军委。他拿起电话筒,声音浑厚处略显沙哑,“我是郎宗。”等他一听完对方的说话后,他的脸上蓦然神色大变、声音颤抖,原本坚强的手臂竟有些哆嗦,“错了,真是错了。” 因为,他接到的是一个悲剧性的消息,这无疑对于他们前段工作做了大大的否定,现在,必须有人来对此做出解答,并因此负责,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将是其中的一份子。找到闻于斯或者是他的尸体,而这关系到一个共和国优秀特工家族的荣誉,根据文件解密,闻于斯完全有可能就是共和国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断线风筝──代号云丝雀。 长期以来,这只云丝雀在许多中美政治关系处于重要时刻时,总是以准确及时的情报帮助祖国先一步掌握美国方面的动向,使得美国方面的进一步对华动作每每受挫,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发生于一九九三年七月的银河号货轮事件。 那一年,当美国中央情报局接获中国可能利用货轮运送硫二甘醇和亚硫酰氯两类化学武器前体给伊朗的情报,于沙特海域强行截住货轮,并强行登船检查,给果却以美国失败而告终。此事风诡云谲,后幕谍影重重,也让美国人下决心整顿FBI,副局长也因此被解除职务,一批所谓精英分子被清洗出队伍。 据说,美国方面就是因此发现了中共方面云丝雀的身影,这也导致了云丝雀后来的失踪。 现在,中央决定要委派一个人来接手这件事情,这个人据说与闻于斯关系甚熟,深谙其道,此人是个漂亮女人,名叫谭眠云。 *** *** *** *** 月亮依然残缺着悬在江城的低空,橙红的颜色已渐渐转苍白了。月光照在江面上亮晶晶的,长江的浊水在夜光中也好似变成青色一般。江心中有几只游船,满饰着灯彩,在江心里悠游。 “有什么事?你不知道我很忙吗?”一个中年男子把上半身倚在白色的船栏上,目光游离着江心星火几点,声音略显寥落。 “上面有话,要你尽快拿到中共核潜艇093级与094级的技术资料,同时要你注意安全,据上面分析,闻于斯可能没死,担心他会来找你。”女扮男装的李瑞英身上背着一个工具袋,俨然一个维修工人的样子。 “嘿嘿,让他来吧。”男人转过身来,却是江城新任市委书记、原江城市长郎怀叙。他面容憔悴、意兴阑珊。“永远也干不完的活,永远!”他好想睡觉,可孤枕难眠的滋味总是让他夜不能寐。每每一闭上眼睛,姚迦的身影就来了……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要多加休息。这次能够成为省委常委,也算是进入了中共领导核心,也更要注意力集中,上面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这哪像一个优秀的特工?” 李瑞英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他的眼神里透出一种与往不同的意涵来,似乎是想挣脱出心灵的牢笼,但更像是想摆脱出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凭借自己多年的间谍生涯和敏锐的嗅觉,她已经感到了一种威胁──他想背叛! 然而,这决不允许,她必须向组织报告这人危险的动向。 “我讨厌这霓虹灯下的另一张脸,总是只能躲在这城市里最幽暗的角落。我总是在睡觉前凝视着镜子,然后,对着里面的那个人说话。可是,里面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一个没有脸的人,我像是对着一张白纸说话,现实就是一面虚幻的镜子。” 郎怀叙喃喃地说着,在甲板上踱着方步,突然把李瑞英的肩膀抓得紧紧的,让她感到一阵的奇痛,“知道吗?我讨厌你对我指手划脚、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让我感觉恶心!今夜这艘船上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瑞英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如这江水无情的清凉,他好像是疯了一般,但是,他的眼神是这样的凌厉,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他早已杀死她千次! “你疯了?竟敢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上司!”她嘶哑着嗓子,她知道,她落入了圈套。可是,他这种人,能够从此痛痛快快地生活在阳光下吗?不!不能!他们注定是一群生前死后都看不见阳光的人! 鲜血,额角的梅花,月光的痛楚。李瑞英的尸体倒在了江里,伴随着那些她亲手扔掉的被郎怀叙玩弄至死的女孩子的孤魂。 郎怀叙摊开双手,仰面对着夜空,哈哈大笑…… 而距此百里之外的郊区,一幢房子,面对着幽静的石子路,四周围爬满了蔓蔷薇的白铁篱笆,上面稀稀落落地开着石竹花。篱笆前铺着一层绿绿的高丽草银白色的墙壁上紧紧地靠着绿色屋顶料。这是一幢很豪华的洋房。 金雏君懒散地躺在一张古式藤椅上,目光悠远,绿障翠峰,炊烟夕照,自是一番惬意轻松。她素来喜欢这种飘远景致,多年来非常古典的教育,使得这个号称当年东京大学第一才女的高月幸子养成了夕阳西下时,懒坐庭前、轻啜香茗的习惯。当姜浩南精壮的身影在窗前出现时,她轻轻笑了,想象刚才他那浩荡的雄风,又有些儿心驰神往了。 姜浩南杀人时近乎变态,其手段之残忍让人恐惧丛生。然而与她做爱时,却轻摇款摆、极尽温柔。她初时以为他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上司。但过后了解,他跟别的女人在一块时,也是颇有怜香惜玉之心,不免心下诧异。 他喜欢后体位的直接插入,总是说她的阴屄后侧,从后面来更能直抵花径深处。这一点叫她心底欢喜,证明他对她有足够的体贴入微,自己作为女人的柔媚,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能深掘出来,绽放若花。否则平时的叱吒风云、颐指气使,已使得她忘了自己本身是个柔弱女子! 风乍吹来,凉衫的单薄已抵不住了这轻寒,她娇呼一声,姜浩南已如鬼魅一般立在了她身旁。有时,他就像是一只狗,随时随地地恭候着主人的呼唤,就如此时此刻,他恭敬的身躯弯得像杨柳,再没有刚才驰骋冲杀的威风凛凛,而只是一个奴才罢了。 金雏君略微皱了下眉,心底轻叹,同样是威武男子,在她面前,闻于斯就像是一头狮子,威严咆哮,更让人心动。想到那个让她又恨又怕的男人,她的心里竟然没有恐惧,而是下牝沁起了嫩碧来了。 可是,这个男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 *** *** *** 他坐在寂静的公园里,身下是木制长椅,头上是发黄的树叶。他的双手扶着拐杖的银柄,一面观赏着满身尘土的天鹅雕像,一面静静思考着死神到来时的情景。 以前,他第一次到日内瓦的时候,湖水明净澄澈,那时还有驯顺的银鸥走近人们的身边觅食,还有身穿蝉翼花裙、头戴丝绸小帽的青楼女子,在黄昏时分幽灵般地出现在这里。而此时,他只是淡淡地注视着那个穿着红色风衣的东方女子,站立在荒凉的草地上,良久,良久。 或许,在日内瓦这座充满了来自四面八方、彼此之间互不相识的都市人流里,他们都只是当中最最普通的陌生人而已。姬晓凤冷冷地从这个身穿深蓝色有白格子外套、头戴硬壳礼帽的退休老人面前走过。 可怜的老头留着古代滑膛枪手的傲慢胡须,头发呈蓝色,浓密而波浪起伏,犹如浪漫派作家,可是他的双手保养得相当的好,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这表明了他鳏夫的身份,说不定,他也是钢琴家? 姬晓凤并不在意,她意马心猿。说好的了,她在这儿等他,不是说好了吗?今生今世将不分离了,终老此间、颐养人间?难道,你又要变卦了吗?她在心底无数次地质问着他这个让人心欢也让人心慌的男人呀! 好不容易在慕尼黑机场摆脱了那些可恶的人的跟踪,再坐专列到了日内瓦,是不是因此错过了时间,他走了? 想到这时,她的心开始慌了,心情如同这湖水,翻滚起来,也如这阵乱风,惊起一群银鸥,卷走了最后一批落叶。她蹲了下来,捡起一片黄叶,耳畔掠过一道让她心碎过的声音:“往前走,莫回头。” 那个可怜的老头站起身来,抓着拐杖的中央部分,迈着轻快的脚步,扬长而去。他还轻佻地旋转着拐杖,作潇洒状。 姬晓凤抿着嘴,轻轻笑了…… 【全文终】=================================== 《后记》:或许该再续下去,只恨心力交瘁,更伤此文耗我心血,如此放任太监,未免遗憾终生。找个理由吧,让它结束,也是一场完美无缺。本想让它以悲剧告终,可又怕伤了色友悠然看文之心,就来个琼瑶式结尾吧。 其实功德圆满,也是一种收获。付出了,就淡然了,结束了,就完满了。 附一首小诗,以作告别: 因你生性一尘不染, 才不易沾染秽污。 因你不存蛊惑之色, 才最为惹人注目。 因你貌似冷峻庄严, 才会包容世间万物。 因你确认今天生存, 才会知晓明日将殒。 因你洁癖太甚过於冥顽, 才连风也躲得远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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