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故事】
作者:大上皇
2019-11-21 发表于S8
第1卷
公元1949年,母亲出生于苏北一个普通的乡村家庭,她是外祖父六个子
女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
在五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家庭并没有所谓的贫富差距,所不同的只是各家人力
劳动所获得的工分的多少,因为上面有五个哥哥的缘故,所以家里并不需要母亲
这样一个劳动力,因而她并没有像五个舅舅那样过早的中断了学业。
1967年高中毕业的母亲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于是托关系在南京市物资
局下属的一个单位觅得一份会计的工作。
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她的同乡也在南京工作的父亲,并结婚。
在文革岁月的派系斗争中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可悲的是父亲在
那场黑白不辨的浩中站错了立场被革职返回了乡下,随之而来的武力殴斗直接导
致了父亲终身残疾精神失常,为了不连累母亲,爷爷家提出了离婚的要求,但是
却遭到了外祖父和舅舅们强烈的反对,因为当时母亲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这突然的变故注定了母亲还有在她肚子里的我今后的岁月,同时也是我为什
么要写下这些文字的原因。
我相信大多数的小孩都是从七八岁开始记事吧,我的记忆也是从那时开始。
儿时琐碎的记忆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莫过于清晨起的闹铃声和妈妈自行
车的车龄声。
贪睡可能是少年儿童共同的特点,好像永远有睡不够的觉,于是闹钟便是我
最讨厌的声音,每每闹钟响过后的三五分钟便是我着惺忪的睡眼大叫妈妈的时候,
妈妈也总是在我的喊叫声中坐到我 边,然后在她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嗔责声中,
很不情愿的穿好妈妈准备好的衣服,也总是忘不了穿好衣服的那一刻妈妈在我后
脑勺轻轻的拍一下说“快点,饭好了。”
学校的一天很快就在严肃和嬉闹中过去了,每个孩子都在傍晚的时候等待自
己父母的来临,我也总是在一群孩子中踮起脚仰起头向远处眺望着妈妈的身影,
几乎是长时间形成的默契吧,妈妈每次都是在校门口不远处,她能看见我我也能
看见她的地方甩给我一个眼神,我便可以冲出人群,在妈妈眼神的保护下走向她。
通常坐在妈妈车后我喜欢抱着妈妈的腰然后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下一
个转弯的时间,所以经常以妈妈转弯时的车铃来验证自己计算的正误,算对了便
身子后仰两只胳膊勾住妈妈的腰然后仰头发出喜悦的哦哦声,错了便一头贴在妈
妈的背上不做声音,妈妈有时也会会意的笑几下参与一下这个小游戏。
懵懂的少年不更世事,日子便在这规律和无忧中缓缓流过。
这年我15岁,这是一个让妈妈和我这个两人家庭发生很大很大变化的年份。
改革的浪潮已经让我们所在的城市飞快的变化,妈妈经不住同事的劝说也从
物资局的那个小单位离职,靠着和以前同事的关系做起了胶合板的生意,已经住
校的我当然不知道妈妈是如何经营她的生意,但是从家里家具的更新以及妈妈不
再严格控制我的零用钱我意识到家境开始慢慢的富裕起来,家里的变得热闹了变
得有活力了,老家的亲戚拜访的也多了起来。
时隔一年后高一暑假的一天,一向很少到市里的外祖父很意外的敲响了我家
的房门,妈妈很高兴自己的父亲这么远的到自己家来,所以也招呼我过来和外祖
父坐一块热闹,外祖父问了一些我和妈妈生活上的事情。
然后突然不说话了,看上去有心事,妈妈就问:“爸爸你有事啊,缺钱就说
啊。”
外祖父乾咳了一声说:“没事,没事,你们过的好就好。”
然后又低下头,但我和妈妈都知道他肯定有事,于是妈妈就问:“是不是别
的事啊。”
外祖父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有什么话不能当我说,妈妈也就用眼
神把我支开了,并让我带上门,其实我和妈妈都能猜到外祖父要说什么,他要触
及我和妈妈心里最不愿提起的事情--我的父亲。
我悄悄的站在门外预感着要发生的事情,外祖父说:“我想你也知道,咱家
也没什么事,你的哥哥们也都过得去,但人家那头的事咱也不能就这么扔着,十
多年你和孩子也都没回去看过,我们也知道也没有勉强你,但人家那头还是拿咱
家像一家人,孩子的爷爷和叔叔也经常到家里问好也问你们,前两天听说孩子的
爷爷病了 严重,我觉着你是不是带孩子回去看一下,别让人家笑话咱们不通理,
说到底你们也没离婚,你看你 个时间回去一下吧。”
妈妈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僵在屋里,最后还是外祖父说:“我知道当初
我不该反对你离婚,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顾个面子吧,农村毕竟讲究这个,
多了我也不说了,我先赶车回去了。”
送走外祖父后妈妈很长时间也没说话,呆呆的坐在屋子里,看着妈妈犹豫不
决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走过去对妈妈说:“妈,回去吧,我陪你一起,呆一天
我们就回来。”
妈妈抬起头用一种很无力的眼神看着我。
通知了老家那边后,不几日我和妈妈收拾了一下,踏上了回家的汽车,这是
一条完全陌生的路,是一条我从出生到16岁从未踏上的路。
1986年苏北的农村还非常的贫穷,透过车窗进入眼帘的是两旁破旧的村
落和眼前坑洼的土灰路,一路上妈妈紧握着我的手让我感觉到她的紧张,经过2
00公里的颠簸,我们到达了爷爷的村子所在的镇上。
刚下车,远处的叔叔就驾着一台拖拉机哒哒的 了过来:“嫂子,回来了,
上车吧,家里都等着呢。”
妈妈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就拉着我坐上了已经铺好了棉褥的拖拉机。
显然爷爷家已经做了准备,院子里聚了很多同族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
迎接妈妈和我的到来,还是为了彰显家族的力量。
因为不认识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没有人和我们打招呼,我和妈妈茫然的站
在院子里接受众人目光的审视。
最后还是叔叔过来说:“嫂子,进屋吧,其实爸爸也没什么事就是咳嗽,我
哥也比以前好多了,虽然不认人但是自己吃饭、解手都没什么问题了,不要紧的。”
妈妈拉着我的手随着叔叔到了屋里,这是一间典型的苏北的农家屋里的陈设,
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件大方桌,桌子两侧摆放着两把木椅子。
我能猜测到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就是爷爷,一副及其普通的老农的脸,手放在
自己的膝盖上,弓背弯腰抬着头看着妈妈和我,他的旁边的小凳子上的中年男子
却没有看我们,自顾歪着头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神恍惚不定时而又凝聚起
来彷佛在盯着什么,我紧紧的靠在妈妈的身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这
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时奶奶擦着手走进来说:“招呼你嫂子坐下啊。”
说完就和妈妈一句一句的唠了起来,叔叔拉过来一把椅子说:“嫂子,坐吧,
让孩子出去玩吧。”说完就拉住我的手把我扯了出去。
作为70年代出生的我来说接受过很多传统的教育,所以一直鄙视和不屑那
些情色的描写,但是在这里,在这样一篇记述自我生活重要痕迹的文字里,我必
须对那些我曾经鄙视的东西着墨附彩,而且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因为它
触及了人最深层最本真的角落,它的真实存在使我无法抗拒,这里没有情只有对
人的剖析和探寻。
故事就从我被叔叔拉倒院子里说起吧。
.
第2卷
院子里原来的人都没有散去,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在低声的念叨着。
“这就是老大原来在城里的时候娶的媳妇,都有十多年了。”
“自打结了婚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有,不是出事了嘛,就一个人在城里带着孩子过。”
“那算年龄的话也得有30多岁了吧。”
“差不多吧。”
“妈呀,比我还大五六岁呢,那咋看上去比我显年轻呢。”
“城里的娘们当然比我们年轻,人家吃的喝的是啥。”
“嗯,你看人家那身段,哪像你粗的像个桶。”
“你也不比我强多少啊,哈哈哈哈。”
“这个年龄,长的又出色,城里的男人那么坏,肯定有。”
“那还用说,有几个能守得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已经站在边上,一边拉我的手说“小心烂舌根子。”说
完拉起我就到屋里了。
当晚我去了叔叔屋里睡,妈妈随奶奶去了。
可能是在别人家的缘故吧,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叔叔还在睡,我就悄悄爬起
来到院子里熘达,熘着熘着突然听到奶奶屋里传出的说话声,我凑了过去,妈妈
和奶奶在说话。
“今天就回去吗。”奶奶说。
“嗯,那边还有事。”妈说。
“以后有空了就带孩子多回来,不图你什么,让人家看着我们还是个家就好。”
“嗯。”
“在外一个女人不容易,外面的风气不及咱村里,咱们是正经人家。”
“谁不正经了。”妈妈也有点生气。
“算了,不说了,我是提个醒,外面有人嚼舌头根子。”
“她们说什么。”
“没什么,算了,我去弄早饭了。”
我和妈妈并没有吃那顿早饭,只是留下了一点钱然后就踏上了回南京的路途,
一路上妈妈没说一句话,我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等赶到南京的时候天气已经将近下午3点多了,妈妈直接进了她的房间,我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客厅沙发里,家里非常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传出刻板而规
律的滴答声,突然妈妈房间里传出了嘤嘤哭泣的声响,啊,妈妈哭了,这是从我
出生到16岁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哭声。
那是一种压抑的声音、一种委屈的声音、一种释放的声音,这种哭声让我局
促不安,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妈妈房间的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突然控
制不住的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妈妈打开了房门拍了一下我的头说:
“回屋里休息一会吧,妈妈没事了。”
“妈你别哭了,你一听你哭我很难受。“
“嗯,妈妈没事了,都不哭了。”说完就又关上了房门。
也许是两天的旅途让自己确实累了,回到自己房间后就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外面厨房里传来咔咔的剁菜的声音,应该是妈妈在
准备晚饭吧。
就在我爬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在门姅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让我
终生难忘。
“宝贝,这是妈妈第一次把你当做一个成年人和你谈家里的事情。尽管你才
16岁,你听到妈妈哭了你也想知道妈妈为什么哭,并不是因为爷爷和你爸爸的
病情,妈妈是为自己而哭,妈妈的觉得委屈觉得憋闷。
从你父亲离开我们那一天,妈妈就一直操心劳力的苦苦维持着这个家,对这
些我没有怨言,也不抱怨你外祖父阻止我离婚,因为这是妈妈当初做出的选择。
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看见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带你回家的原因,我不想
让你看到你父亲的样子而给你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点希望你理解妈妈。
我和你父亲生疏了这么多年,当年的那份感情也早已在抚养你,和为这个日
夜的操劳的过程中澹化,甚至可以忘记,但妈妈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那份没有解除
的婚约,所以我尽心尽力的把这个家维持下来。
但是妈妈是个女人,妈妈好累,身体的累我能承受,但心里的那份苦闷谁能
替我分担,社会上的闲言碎语谁能替我辩白,家人对我的不理解谁能替我解释。
今天妈妈哭过了,觉得轻鬆了,心里也不觉得还欠谁什么,也不再有什么担
负了,因为妈妈对得起他们。
以后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对吗,相信你能理解也会支持妈妈。”
看完妈妈的留言,我再一次哭泣了,这是妈妈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把我当做家
庭的一份子和我交流,在她心里我已经成了一个懂事的孩子,一个她可以倾诉的
并能获得理解的孩子。
我靠在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妈妈在里面忙碌着晚饭,第一次感觉的这个熟悉
的身影是那么的亲切,又突然觉得这个身影是那么的陌生,觉得这不再是那个整
天为我忙碌衣食住行的母亲,而是一个经受了十多年痛苦煎熬的女人,这个女人
希望别人的理解也需要别人的安慰。
我默默的呆立在那里注视着妈妈的一举一动,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夕
阳的余晖从厨房的小窗户上斜进来洒在妈妈的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细白的脖
颈上满着细微晶莹的汗珠,碎花的薄纱连衣裙被光透射可以从后背清晰的看到裙
内胴体的轮廓,那是一种朦胧的美,我也必须承认,那是一种能够拨动一个16
岁男孩子原始本能的美。
意识到我的存在后,妈妈突然扭过身注视着呆呆的我,我现在依然讲不清那
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我只记得我惊慌的用诺诺的语调对妈妈说,我看过了她写
的留言,然后也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回视着妈妈。
妈妈双手倒握着厨房案板的边缘,上身微微的后倾,仰起了脖子,眼睛无神
的注视着天花板,突然妈妈的呼吸变成了啜泣,两串泪滴从她的脸颊滑落。
我明白这是她的又一次释放,这次释放是正面着能够理解的她的儿子,这会
让她彻底的轻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在哭泣的妈妈。
我相信这在80年代家庭教育环境下是极其少见的,在我的心里来说这是一
次我和妈妈间冲破沟通障碍的拥抱,一次母子间去除交流尴尬的拥抱,所以是释
怀的和温馨甜蜜的。
但是也正如前面所说,这个拥抱所带给一个16岁男孩的我绝不仅仅是这些,
那原始的本能在潜意识里瞬间的迸发,我清楚的记得我当时的身体颤抖不已脑子
里一片溷乱,唯一的最直接的感觉是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澹澹的体,香强烈刺激着
我的嗅觉,胸膛紧紧的贴在母亲两个起伏着的的乳房上,没有语言,没有动作,
也没有目光的汇集。
气息平定后的妈妈轻轻推开了我,继续着她还未完成的晚饭,我也一个人走
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那晚我在睡梦中第一次遗精。
事情的发展总是有注定的成分,我相信这些,对某些事情产生过想法的时候
很多,但那仅仅是想法,特别是对于社会大众所避讳事情。
后面的日子平澹如初,我也完全能够克制住自己不要去做甚至不要去想,当
时心里想或许那天的一幕将永被深藏不会再起涟漪,但是就像前面所说上天的画
笔注定了要在你人生里,留下更长更深的痕迹使得我们无法抗拒。
妈妈有一天突然说,需要把十几年的老房子内部重新装修一下,我们需要搬
到她同事家临时住个一周左右。
其实那个阿姨家的旧房子也并不宽裕,那个阿姨的爸爸腾出了他原来住的主
卧给我和妈妈,老爷子自己搬到了另外一个小卧室,老爷子倒是问了是不是不方
便,如果不方便他就回乡下住几天,但是考虑到毕竟是人家的房子,家里留下人
家的一个人比较好,所以就说“没关系,就几天的事凑合一下就过去了,不用再
麻烦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