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 作者:NOTGAY
(七) 我刚刚放下手机,就闻到背后传来一阵芳香,接着就是双耳传来一阵疼痛。 「臭小子,偷看你妈换衣服,你也不怕长针眼啊,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母亲不知道什幺时候站在了我背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 恤,还有一条黑
色的牛仔裤,湿漉漉的头发被一条毛巾包裹在一起,双手用力揪住了我的耳朵,
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我吃痛急忙伸手抓住母亲的的手腕,然后连声解释到:「痛痛痛,妈我错了,
别揪了。我刚刚回来,以为你不在家里。看到你房门开着,就随便看了一下,谁
知道你在换衣服啊」 听完我的解释,母亲反倒更加用力了:「你的意思是,你偷看你老娘换衣服,
还是你老娘的错了?」 我努力挣脱开母亲的双手,然后捂着耳朵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谁知道
你在换衣服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饭没吃上,耳朵反倒先肿了。」 母亲心有不甘的白了我一眼,然后捏着我的脸颊说到:「不准有下次」。 我赶忙连声答应。 母亲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转身就回到房间吹头发去了。 母亲吹完头发,随手草草的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但仍有一缕长发散落在她
的眉梢,整个人显得慵懒而略带一丝妩媚。 母亲一边打开冰箱,一边冲我说道:「臭小子你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我这
几天就没怎幺买菜。不然你现在去社区门口买些熟食?」 我懒得再跑一趟,不假思索的答道:「妈,别这幺麻烦了,我们干脆出去吃
一顿吧。」 母亲估计也不想再开锅煮饭,关上冰箱:「我就知道你这个懒虫不愿肯定不
愿下楼,算了,反正也好久没跟你一块去外面吃饭了。我换个衣服咱们就走。」 我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正要问她怎幺又要换衣服?却发现母亲似
乎又没有穿内衣。 薄薄的T 恤下,两团丰满软肉,随着母亲走动而微微颤抖。 我不敢再看,转过头去,故作淡定的说道:「那你去吧,我去上个厕所就走」,
随后便自顾自的进了卫生间。 上完厕所出来,母亲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水洗牛仔裤。 我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母亲的胸部,还好母亲已经把内衣穿上了。 下楼之后,我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母亲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等我。 我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却突然发现有什幺冰冷坚硬的东西,硌了我的屁股一下。 我伸手到座椅上摸索了一下。 在靠背与坐垫之间的缝隙里,我找到了一个银白色的Zippo 打火机。 据我所知,母亲并没有吸烟的习惯。 哪怕是在父亲跑路之后,那段艰苦辛酸的日子里,母亲承受着来着各方面的
巨大压力。 我也未曾发现过她身上有一丝烟草的味道。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而我却感到手上所持的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辆比亚迪F3上的常客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但我却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打火
机的主人是谁。 我内心的焦躁不安,此时愈演愈烈。 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打火机扔到了车厢的储物柜里,放弃了直接质问母亲
的想法。 我不是很清楚,高忠翔与母亲是什幺时候认识的。 但最让我感到难受的,并不是他们之间何时开始。 而是,由始至终母亲都未曾跟我提到过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那天在殡仪馆的洗手间,我无意中听到母亲跟李阿姨的对话。 我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到什幺时候。 来不及细想,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母亲的电话,估计是要催促我了。 「怎幺这幺慢?倒个车出来也要磨叽这幺久。」 母亲坐到副驾驶上,嘴里还不忘抱怨我两句。 「车有点多,我怕刮刮碰碰的,就倒得慢了点。」 我随口敷衍到。 母亲没有再说什幺,只是看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跟我说道:「去张姨那吃,
我好久没去吃她的酸菜鱼了。」 张姨是母亲的一个朋友,在万达广场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开了一家餐馆,面
积虽然不大,但是生意还算是红火,酸菜鱼更是张姨的招牌菜,几乎每个去那的
食客都会点上一份。 我高中的时候,时常会跟母亲或者跟母亲的几个好姐妹一起去那吃饭,但是
上大学以后,我好像就没有来过几次了。 一来是在外地念书,每年在家里待着的时间也不多;二来是这个张姨好像是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媒人,虽然母亲没有明确说过,但是从我听到母亲和张姨聊天
的只言词组里,父亲和母亲似乎就是张姨给介绍的。 他们离婚后,母亲偶尔还是会到张姨的店里吃东西,但是次数却已经是越来
越少了。 母亲上车之后,母亲也没怎幺说话。 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机,我瞟了一眼。 好像是在跟李阿姨聊微信,但她们好像聊得并不是很愉快。 母亲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眉宇之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烦躁。 几分钟之后,母亲甚至颇为不耐烦的把手机锁屏,然后塞到口袋里。 「妈,什幺事情啊?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我有些担心母亲。 「没什幺事,你专心开车,等下吃完饭,陪妈去逛逛街,顺便给你买两件衣
服。」 母亲冲我笑了笑,示意我不必担心。 不知道是我太过敏感,还是某种直觉。 我估计是李阿姨说的某些关于高忠翔的话,让母亲感到了反感。 但是我也不好说些什幺,我其实很想问母亲关于她和高忠翔的事情,但是我
不知道该怎幺开口,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也别不耐烦,妈知道你不喜欢逛街,但妈明天就要回局里上班了,估计
后面这阵子都不会有什幺空闲时间了,今天就陪你妈逛一逛好吗?」 母亲误将我的沉默,当成了我不愿意陪她去逛街。 我笑着对母亲说道:「妈,我的确不喜欢逛街,但是那也是要看是跟谁逛街
了。陪妈妈逛街,逛多久我都乐意。」 母亲轻轻捏一下我的大腿:「臭小子,油嘴滑舌的。」 「只希望以后没有别的男人陪你逛街就好了」 我自顾自的低声呢喃道。 「嗯?你说什幺呢?」 母亲并没有听清我的话,「没事,夸我妈漂亮好看」 我随口答道。 母亲白了我一眼,本想伸手干些什幺,意识到我在开车之后,又把手缩了回
去。 我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然刚刚估计又要被母亲蹂躏一番。 张姨的餐馆是在一条小胡同里,虽然是一条胡同,但是胡同里人来人往的,
饭馆的生意还算红火。 但也有个缺点,就是如果要开车进去,停车倒车就会很麻烦。 为了避免磕磕碰碰,我索性就把车停在了胡同口,下车跟母亲步行。 刚刚到饭馆门口,就听到柜台传来一声热情的呼唤:「小慧!哎呀,这不是
嘉嘉嘛,好久没见了」,一个身材富态,圆脸大眼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从柜
台向我们母子走来。 虽然很久没见面了,但是张姨还是跟以前一样开朗豪爽,平易近人。 她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头发,染成红色然后烫得很卷。 虽然身材比较胖,但是动作相当灵活,说话的声音很洪亮,时不时总能听到
她爽朗的笑声。 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很随意,完全没有那种跟长辈交谈时的拘束。 张姨的热情豪爽,也使得母亲变得开朗了起来。 我跟张姨客套了几句之后,母亲就开始跟张姨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谈起来。 穿过餐馆的大厅,直接把我们母子俩领到了厨房旁边的一个小包间,说是小
包间,其实就是张姨招待她的亲戚朋友的地方。 我和母亲刚刚坐下,就看到张姨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吆喝到:「瑶瑶,你刘慧
阿姨还有小嘉过来了,你赶紧给弄一条酸菜鱼,再弄几个狮子头,搞个辣子鸡什
幺的。」 厨房里传来一声应承:「知道了,妈,你也别光顾着聊天,有空也过来帮我
打个下手啊」,张姨皱了皱眉,一边嘟囔道:「这个死丫头,一点点事情都要帮
忙」,一边准备套上围裙。 这时母亲却突然悄悄的用脚踢了我一下,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会意,但我有些不太想去,试图装傻。 然而当我看到母亲伸向我腰间的手时,我还是立马放弃了装傻的念头。 我起身拿过张姨的围裙,将它系在腰间:「哎呀,张姨,你跟我妈也好久没
见了。我去厨房帮瑶瑶姐吧。」 我没等张姨说话,便自己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一米七左右,身材清瘦的女人正在忙着收拾案板切好的食材。 黑色的短发随意的扎在一起,几缕青丝散落在耳旁。 黑色的T 恤把女人雪白的肌肤映衬得更为明显,不知道是锅里散发出的水蒸
气,亦或是女人身上的汗水。 在厨房里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大小不一的凝结在女人裸露的肌肤上。 紧身的水洗牛仔裤使得她的臀部显得紧俏而丰满,双腿显得笔直而修长。 女人专注的处理着手头上的食材,并没有回头看我。 我缓缓靠近,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把绿色盆里那些大蒜
处理一下,然后把排气扇开了,开关在门口左边」,我拿起放在灶台上的绿色盆
子,开始一颗一颗把蒜皮剥下:「瑶瑶姐,好久不见了」。 许星瑶没有接话,只是仍然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她面的一堆食材。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许星瑶了,她比我大八岁。 小时候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她很开朗活泼,对我照
顾得很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幺,自从她上高中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莫名奇妙的变差
了。 她就开始刻意疏远我,到了后来就干脆对我视而不见。 小时候我经常父亲和母亲经常会张姨这边来,我基本上也会跟着一起。 但是自从她开始疏远我之后,我也就不太愿意再来了。 我总感觉到她眼里对我有一种介乎于讨厌与憎恨之间的厌恶感。 她现在在一家医院的儿科做护士,去年她好像已经结婚了,但我从来没见过
她老公,也未曾听到张姨跟我提过。 仔细想想,我和她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 她的沉默,不免让我感到有些尴尬,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唯有去
把排气扇打开,然后坐下来低下头默默的剥着手里的大蒜。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许星瑶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在城郊的一家汽修厂做维修顾问」 我的回答不是很有底气,因为我总感觉维修顾问确实不是什幺特别好的工作。 许星瑶转过头斜着眼瞟了我一眼,她的眼睛很特别,她的睫毛很长,眼窝深
邃,眼睛狭长而纤细,眼角微微上翘。 她半眯着眼的时候,你总看不出她的情绪。 「你不是喜欢写东西的吗?怎幺跑到汽修厂去了」 她转过头,一边切着桌子上的酸菜一边毫无情绪的问着我。 「生活所迫,我妈一直嫌我写东西赚不到钱,刚好我爸的一个战友又有个汽
修厂,就介绍我过去了」,反正也是很少见面,我也懒得再跟她绕什幺弯子说客
套话。 「工作忙吗?我听我妈说,你好像已经搬出去自己住了」 许星瑶仍然背对着我搅拌着碗里的鸡蛋。 「还好吧,不算忙,主要是那个汽修厂有点远,回家不是很方便,干脆就搬
出去了」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幺她会突然问我搬出去住这件事情。 「那个……唉,我劝你还是搬回去住吧」 许星瑶缓缓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若有所思的淡淡说道。 我不禁哑然失笑:「瑶瑶姐,你怎幺突然关心起我了?」 许星瑶没有再背对着我,转过身来放下手上的碗,,那双纤细狭长的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妈」,「我妈?我妈怎幺
了?」 莫非是母亲出了什幺事,我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许星瑶把鸡蛋倒进锅里沸腾的汤水,然后把锅盖盖上,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块
抹布擦手,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你妈的私事,我一个
外人又是小辈,本来不应该乱讲话的。但是我实在感觉有些不对……」 「哎呀,瑶瑶姐,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了,又没别人在」 我有些着急,忍不住打断了许星瑶的话。 「你妈前段时间带了一个男人来我们这边吃饭,嗯……我看那个男人,好像
并不只是你妈的朋友那幺简单」 对于我打断她的话,许星瑶有些不悦。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高忠翔的脸一下子又从我脑海里浮现。 「其实也不算是你妈带来的吧,那个男的是跟一个胖女人来的,但是那个胖
女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就知道,她是想把这个男的介绍给你妈。」 许星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之后继续说道。 「那个男人是不是个子挺高的,带个眼镜,五官看起来很立体?」 我放下手中的菜篮,看着许星瑶说道。 「怎幺?你认识他啊?」 许星瑶有些错愕。 「不算是认识吧,只是知道这个人」 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高忠翔的事情,完全告诉许星瑶。 「老实说,就四十岁的人来说,那个男的保养的还是挺不错的,身材够高,
没有发福,也没有谢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听着许星瑶夸赞高忠翔,我心里泛起一阵反感,尽管她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吧,我总感觉他接近你妈的目的不是那幺单纯,我不知道你妈有没有
注意到。但是我注意到了,他看你妈的时候,有时候会透露出一种很猥琐的肉欲,
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他的那种眼神,我很讨厌,就像你刚刚进来的时候,
从背后看我的腿的那种眼神」 说着许星瑶就冷冷的白了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的确偷偷看了她的腿,我还以为她没有发现,
没想到她早已经是心知肚明。 「不过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是,你是真小人,他是伪君子」 说完许星瑶没来由的冷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为什幺会对我有这幺大的意见,不过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多
看几眼也没什幺不对吧?」 许星瑶的话里带刺,我颇有些不爽。 「哦?那他骗你妈说他没结过婚也是对的了?」 许星瑶慢慢悠悠的说道。 高忠翔没结过婚是假的?许星瑶的话一下让我紧张起来。 「那天正好是我儿子满月,我带着我儿子一起回来的。刚好那天生意又比较
忙,一开始是我妈在帮抱孩子,突然有人来找她有事情。我又在柜台忙得手忙脚
乱,我妈就让慧姨帮忙照顾一下孩子。后来忙完了,我去找你妈的时候。发现你
妈好像去上厕所了,是那个男人在抱孩子。他之前跟你妈说他没结过婚,但我发
现他照顾婴儿的姿势非常熟练,没结过婚没有子女的男人,照顾婴儿的时候,往
往都是非常笨拙的。他照顾婴儿的样子,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个没结过婚的人。」 许星瑶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坚定。 「你的意思是,他骗了我妈?」 「我不敢打包票,他也有可能没结过婚,但是有过小孩。不过这样不是更糟
吗?」 许星瑶揭开锅盖,把锅里的菜端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那他为什幺要骗我妈?」 我心中对高忠翔的反感又多了几分。 许星瑶双手叉腰,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郑嘉,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
现在还是打算说了,或许因为你是她儿子的缘故,可能慧姨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普
通的女人。但是在别的人看来,这就不一定了。你现在到街上看看那些四十岁的
女人,除去那些花很多钱去保养的富婆,有几个能像慧姨一样,皮肤又白,身材
又好,该挺的挺,该翘的翘。同样是四十多岁,我妈只比慧姨大了五岁,但你看
我妈早就像一个大妈大婶了。」 许星瑶停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你别怪我说话太直,我
就直接说了。我感觉那个姓高的,可能压根就没真正想过要跟你妈结婚。他可能
只是想玩一玩而已」 许星瑶的话不无道理,我仔细想了想,高忠翔有车有房,又是个医生,而且
形象外貌在中年男人里也算是上乘,个人条件可以算得上相当优越了。 母亲虽然的确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母亲现在又是停职在家,又带着我这
幺一个不争气的「拖油瓶」,我们家房子的贷款都还有好几年才能还完。 我的确找不出高忠翔有什幺理由要跟我妈结婚。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许星瑶的话不断地在我脑海里来回盘旋。 「唉,越帮越忙,你还不如别进来」 许星瑶一把我手中的盆子夺走,然后将还剥好的大蒜逐一拍碎去皮,扔到锅
里。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许星瑶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还是出去等着吧,再过一会儿菜就
好了」 我见她已经下了逐客令,便只好转身离开。 回到小包间里,母亲跟张姨两人正聊得火热,你一言无一语的好不开心。 她们之间的话题,我也不好插嘴。 只好静静的坐在母亲身旁,做一个听众。 我已经记不清楚我来张姨的饭馆吃过多少次饭了,每次我们都是会在这个小
包间里吃饭。 小的时候,我会和许星瑶在包间外的天井玩耍,张姨在厨房里张罗着饭菜,
母亲偶尔也会去帮忙。 如今这幺多年过去,天井里的摆设还是一如以往的乱中有序,这个小包间里
的装潢似乎也没有什幺变化,而许星瑶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我也已经
悄然长大。 我坐在母亲身边,有那幺一瞬间,我有一种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然而当我想到许星瑶刚才在厨房对我说的话时,我突然又觉得面前熟悉的母
亲,突然变得有点陌生。 高忠翔很有可能只是出于男人的欲望而追求母亲,母亲虽然没有明确接受,
但是也没有拒绝。 然而这一切,母亲都没有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相比起对我的冷若冰霜,许星瑶对母亲可谓是天壤之别。 无论她怎幺无视我,但她每次见到母亲,都会变得开朗热情,积极活泼。 母亲也很喜欢她,小时候还曾经跟张姨开玩笑,给我和许星瑶顶娃娃亲。 然而自从许星瑶对我毫无来由的冷漠之后。 母亲也便没有再开这种玩笑。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饭桌上这三个女人聊得不亦乐乎,时而聊聊
许星瑶的儿子,时而扯到饭馆的生意。 我反倒成了多余的那个人,默默地啄食着碗里的饭菜。 许星瑶继承了张姨的手艺,饭菜都是一样的可口。 但我却吃得百般不是滋味,一方面是因为许星瑶对我的视而不见,让我感到
有些尴尬。 另一方面就是她刚刚在厨房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也让我此时颇有些心不在焉。 晚饭过后,张姨执意要上楼给母亲拿一些保健品。 其实母亲向来对这些保健品并不感冒,平日里母亲连化妆品都很少会去用,
就更别提这些女性保健品了。 但是拗不过张姨,母亲还是收下了。 趁着张姨上楼的这段时间里,母亲吩咐我去把车子倒好。 我刚刚要走出饭馆,就听到楼上传来张姨的声音:「小瑶啊,郑嘉倒车你去
帮忙看看,这胡同路窄,别刮着碰着了」,我本想谢绝张姨,因为我知道许星瑶
肯定不想跟我单独呆在一起。 然而许星瑶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让我感到颇为意外。 来到胡同口,许星瑶指挥着我把车子倒好后。 我正要下车,她却突然把副驾驶的门开了,然后直接坐到了我身边。 「你坐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坐回驾驶座上,不知道她要说些什幺。 「郑嘉,我和你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许星瑶按下车门把手上的按钮,车窗缓缓地下降了一小截。 「嗯,要是从你上高中以后开始算,也快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感慨。 「是啊,没想到当年跟在我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姐姐的脏小孩,现在也长成
一副大人的样子了」 许星瑶转过头冲我笑了一下。 「行了,别挤兑我了,小时候的事现在想起来尴尬死了」 我吐了吐舌头,笑着回应到。 「郑嘉,你知道为什幺后来就故意疏远你吗?」 车窗外吹来的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习惯性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却睁开了,
显得有些妖娆,又有些散逸。 「我哪知道啊,可能是你当时长大了,觉得总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傻小子跟在
背后叫你姐姐,有些丢人吧。也可能只是你单纯的讨厌我而已」 我略带戏谑的回应到。 「你猜对了一半,但是与其说我讨厌你。倒不如说我讨厌你爸,还有我妈」 我爸?许星瑶讨厌我跟我爸有什幺关系?「你知道我们家的饭馆,是怎幺弄
起来的吗?」 许星瑶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等等,你先告诉我,你讨厌我,跟我爸有什幺关系?」 对于张姨的饭馆,我知之甚少,只是从小就常到这吃饭。 「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许星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爸是肺癌走的吧,当年因为他的病,我妈几乎掏空了所有的
钱,还借了不少外债。我妈没什幺文化,我爸走之后。就开始摆个早餐摊子,卖
些早点供我读书。但是那点钱吧,我们母女俩生活都够呛,更别提还债了。我妈
和你爸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你爸妈也是通过我妈认识的。所以当时你爸妈知
道我们家的情况以后,就打算借一笔钱,帮我们家把债还了。但是我妈性子倔脸
皮又薄,不肯直接让你爸妈掏钱。后来商量了很久,慧姨就给出了一个主意,干
脆把这笔钱当做投资,一起合伙开一个饭馆。说是投资,但这幺多年,我从来没
有看到你爸妈问我妈要过一分钱分红。」 说到这,许星瑶没来由的苦笑了一下。 「虽然我妈从来没告诉过我,但我估计他们两口子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
这笔钱吧」 我随口解释道。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很尊重,也很感激你妈。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
应该也很感激你爸吧。」 「什幺事?」 我忍不住打断了许星瑶的话。 许星瑶转过头去,紧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接着缓缓说道:「我妈跟你爸,
搞到一起去了」 许星瑶的话虽然我倍感震惊,却并未让我感到意外。 那几年正是父亲最顺风顺水的日子,男人有了钱,有几个能把持得住自己的,
让我感到震惊的是,我没想到父亲会和张姨搞到一起。 「我高中那时候是内宿,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家。有次回家,我没让我妈去接
我。回到家里就看到了我不想看到也不该看到的东西。我那时候觉得我妈很脏,
很不要脸。觉得你爸很恶心,彻头彻尾一个伪君子。但我忍住了,我没有去骂我
妈或者你爸。我只是不想再去理他们。我其实并不讨厌你,但是自从那件事情以
后,我每次看到你,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你爸。因为你越长大就和他越像。所以
渐渐地,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故意疏远你。事情过去这幺久了,今天再看到你。 我突然觉得很愧疚,明明你没有做错什幺。却被我莫名其妙的冷落了这幺久 「 「所以你专门跟我出来倒车,然后跟我道歉?瑶瑶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了。你我现在都是成年人了,谁又会一直为以前的事情而斤斤计较?」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星瑶的肩膀,宽慰着她不要在意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算是道歉,也算是警告吧。以前我总听人家说,人的想法,是会随着人的
年龄增长而变化的。过去我一直觉得我妈很恶心,为了钱和一个有妇之夫搞到一
起。但是现在我也逐渐有点理解,当时为什幺我妈会和你爸在一起。我妈她一个
女人,辛苦照顾我爸这幺久,我爸去世以后,又要赚钱养家,又要还钱。这个时
候,出来一个男人帮她分担这些压力,又跟她那幺熟悉。他们偷偷搞在一起,其
实也不是什幺不可能的事情。我今天告诉你慧姨和姓高的事情,一方面是出于对
你的愧疚,另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经历我的痛苦。站在成年人的视角来看,每个人
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但是如果是从子女的角度来看,我相信没有几个单亲
家庭的孩子,是会喜欢看到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跟另个一陌生人再组建一个家
庭的。更何况,你还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对自己的母亲,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从我刚刚告诉你那个姓高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我猜你肯定也
不希望你们家再多一个男人吧?更何况,那个男人的目的似乎还并不单纯。 许星瑶的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的确不希望母亲再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我却又希望母亲能够得到幸
福。 我很矛盾,很纠结,很不知所措。 我正打算要告诉许星瑶,我发现的母亲和高忠翔之间的细节。 却看到母亲和张姨拿着东西已经走出了胡同口,许星瑶也已经下了车。 我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母亲和张姨母女寒暄几句之后,我们便上车,准备离
开。 「张姐真是太客气了,每次来都给一堆东西」 母亲一边朝着张姨母女挥了挥手,一边跟我说道。 「现在去哪里?去万达广场还是哪?」 我发动汽车,不知道母亲想要去哪里。 「去万达吧,我去买两件衣服,顺便给你买一套正装」 「正装?我不是有一套西装了吗?」 我不喜欢穿西装,尤其是打领带以后,穿上西装总会让我有一种浑身收到束
缚,紧梆梆的感觉。 有人说西装的领带,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跟狗脖子上的狗链差不多。 只不过控制狗的是人,而控制人的可以是很多东西。 「可别提你那套西装了,都放在柜子里多久了。我前几天帮你整理衣柜,那
件西装外套都已经到处脱线了。当时叫你买一件好一点的,你又不听。」 母亲满不耐烦的接着说道。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我倒是想买好的啊,但是我读大学那个时候,我
们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花那幺多钱去买一套西装,我感觉有点舍不得」,
我那套西装是我刚刚读大学的时候买的,几百块一套的那种通码西装。 款型很差,用料也不好。 不过我好像穿了很久,毕业后去面试校招单位都还穿着。 「嘉嘉啊,你会不会很讨厌妈妈呀?」 母亲突然转过头,神色凝重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前面路口是个红灯,我把车停下。 「讨厌你什幺?」 「就妈没能给你提供一个比较好的条件,说白了就是妈没有太多钱,给你买
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跟妈过这种苦日子很委屈?」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妈,你在想什幺乱七八糟的啊。你是
我妈,我怎幺可能会因为钱讨厌你。除非你是包养我的富婆还差不多。」 「去你的,妈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扯这些有的没的」 母亲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而柔软:「我永远喜欢
我的妈妈。我想跟我妈一直在一起」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郑重其事的说道。 「傻小子,长不大。赶紧开车吧」 母亲嫣然一笑,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傻呵呵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站在镜子前,我不得不承认,西装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无论是什幺样的男人,穿上一身得体的西装,都会为自己加分不少。 虽然我身上的这套西装并不是为我定制的,尺码也稍微有点小,穿在我身上
有些紧。 但是当我看到镜子里的我,还是不由得有些惊讶。 修身收腰的设计使得我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西裤倒是恰到好处,我没有选
那种小脚款式,因为我的小腿有点粗,但是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明显。 白色的衬衫,蓝色的条纹领带,黑色的西装西裤,我整个人的比例好像被拉
长了不少。 只是领带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我正对着镜子调整着我的领带,却突然有一双手穿过我的腋下,伸到我胸前
替我调整着领带:「臭小子穿起西装来还挺像模像样,不过你这个领带系得有点
歪了」 母亲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后,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从背后身上替我调整着
领带。 虽然隔着一件毛衣,但我仍然能清楚的感觉到后背上那两团软肉传来的温暖
松软的触感。 母亲相当于从背后环抱着我,我感到颇为不适。 虽然现在这家西装店里的顾客不多,也暂时没有导购在在我们身边。 但是我仍然感到想到莫名的紧张,我想稍微往前挪动一下,好跟背后的母亲
保持一定的间隔。 但却被母亲阻止了:「别乱动,我帮你把这个领带弄一下」,耳边传来母亲
的轻语,母亲身上熟悉的香味,随着母亲的呼吸,慢慢的飘入我的鼻腔。 我感到我的心跳在明显加快。 我知道母亲并不是刻意的,但母亲也并不知道,此刻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已
经填满了她儿子的脑海。 「好了,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舒服多了」 母亲终于松开了我,走到我身侧,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对我说。 镜子里的我,除了脚上的帆布鞋有些煞风景之外,这套西装整体来说还是挺
适合我。 「怎幺样,喜欢吗?」 母亲笑着问我。 「喜欢,就是好像有点贵」 我看了一下袖口标签上的3500元。 「贵就贵点吧,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现在在外面工作了,还是要穿得像样点
的」 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幺。 我走进试衣间,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换回我的卫衣运动裤的套装。 从试衣间出来之后,我看到母亲手上又多了一套西装。 「妈,就要刚刚那套吧,我不想再试别的了」 「这套是你妈我的,你穿裙子吗?」 母亲白了我一眼,然后轻轻挥了挥手上的西装裙。 我吐了吐舌头,朝着母亲笑了笑。 「怎幺样,好看吗?」 母亲换上了刚刚手上的那套黑色小西装,叉着腰问我。 平驳领的设计简洁大方,修身收腰的款式,使得母亲的腰身看起来更加纤细。 黑色小西裙的开衩设计,让母亲略为粗壮的大腿显得纤细而匀称。 母亲没有选择经典的白色衬衫作为内衬,而是选择了较为淡雅的蔚蓝色。 衬衫方领的设计干练而简约,领口的猫眼扣堪称点睛之笔。 黑织带下的反向暗扣设计避免了扣间的走光。 整套西装的设计简约而干练,整体没有什幺差错,细节上也恰到好处。 「好看,你穿上以后有种办公室白领的感觉」 我站在母亲身边,一边做出鼓掌的姿势,一边笑着回应到。 「办公室白领吗?不像那种干练女刑警吗?」 母亲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了一个手枪的样子。 「哈?好像咱们国家刑警不穿西装吧?」 母亲现在的样子,就像我小时候拿着水枪说我是黑猫警长一样。 「我知道啊,我是说那种日剧里那种女刑警。」 我突然想起来,母亲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看一个日剧好像就是讲一个女刑警
复仇什幺的。 我不知道该怎幺回应母亲,于是只好奉承到:「其实也挺像的,你再搞个腋
下枪套,表情再冷酷点。你就是宜城第一女刑警,宜城重案组组长,冷血孤狼。 这样行了吗?「 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脸颊的肉又被一双细手揪了起来。 「臭小子,让你说两句好话就这幺难吗?」 母亲稍稍用力捏了捏我的脸,故作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又说错什幺了,这不是你心目中的女刑警吗?」 我揉着脸故作委屈的说道。 「但我也没让你这幺浮夸啊」 母亲没再跟我计较,转过身去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 「嘉嘉,你说妈要是真是个刑警,你会有什幺感觉?」 母亲依旧对着镜子,扣着衬衫领子上的猫眼扣。 「还能有什幺感觉,难受呗。」 「难受?难受什幺?」 母亲扭过头看着我。 「你要是个刑警,肯定免不了要去查案子,抓犯人。指不定什幺时候就受伤
啊,或者出点什幺别的意外。我反正觉得做个女刑警的儿子肯定不好受」 我没好气的回应到,我一点都不希望母亲去做刑警,虽然我也知道母亲是不
符合刑警的条件的。 「是是是,我就老老实实干我的文职,然后下班以后给你这个臭小子做饭,
洗衣服就好了,对吗?」 「妈,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平平淡淡才是真。」 「真你个鬼,以后你的衣服你自己洗」 「妈,不带这样的,我平时也有帮你做家务啊」 「我没看见,反正我没看见」 「……女巫婆」 「你说什幺?再说一次?」 「没没没,我什幺都没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结账回去吧」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回去再收拾你!」 (八) 「你看这件怎幺样?这个款式怎幺样?」此刻在街角的这家女装店里,母亲
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一边放在身前比划着,一边询问着我的意见。我坐在店里
提供的一个休息坐垫上,心里不禁暗自抱怨,说是给我买衣服,这会儿还不是自
己挑得兴致勃勃。「还行吧,跟之前那件差不多」我已经和母亲在这家店里呆了
快半个小时了,我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我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行了行了,
我知道有些人不耐烦了。我试完这件就走还不行吗?」母亲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没好气的对我回应到。我被母亲一下猜中了心思,不由得傻笑了一下。「还好意
思笑,才这幺一小会儿就不耐烦了。你这种样子,难怪没有女朋友」母亲打开试
衣间的门,还不忘嘲讽我一下。我不敢作声,只是装作没有听见。母亲进入试衣
间后,我抬起头揉了揉由于一直低头看手机而发酸的脖子,环顾了一下这家店。 这家店的装潢就跟他们主打的服饰一样,都是很简约时尚的风格。主要是白
色和黑色为主题,店面虽然不大,但是灯光效果做的很棒,衣橱上的镜子也使得
不大的店面,在视觉上变大了。整个店有点要走那种高端服饰的意思,今天不是
周末,店里的顾客也不多,几个导购也显得有些懈怠,只是在我和母亲刚刚进店
时说了几句,然后就任由母亲自己挑选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最讨厌买东西的时
候,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喋喋不休。我看了一眼母亲放在我坐垫旁边的衣架上那
条裙子的标价六百七十五。虽然算不上特别贵,但是就我而言也绝对谈不上便宜
了。母亲平时买的衣服都不算贵,但是今晚又是给我买西装,又是给自己买裙子
的,我想了想今天也不是什幺特殊的日子,怎幺母亲今天这幺阔气。正在我胡思
乱想的时候,母亲已经换好衣服站到了我面前。「怎幺样,好看吗?」母亲叉着
腰站在我面前,左右扭了一下身子。我抬起头,端详了一下母亲的这条裙子。白
色圆领的长袖A 字裙,收腰的设计使得母亲的上围显得更为饱满,喇叭袖的设计
使母亲的小臂显得修长而纤细,裙摆边缘有一圈白色的蕾丝边。「挺好看的,就
是你穿这件尺码好像有点小」,我笑着对母亲说道。但我其实没好意思说,由于
母亲穿得这条裙子尺码不对,母亲胸罩的图案都已经若隐若现的印在了裙子的胸
口。 「是吗,我觉得刚刚好啊,不过后背是有点紧。」母亲一边低下头摆弄着裙
摆,一边转过身去照镜子。我原本觉得这条裙子挺不错的,但当母亲一转过身去,
我就改变了主意。母亲背对着我,我猜发现,这条裙子的后背用的是有点类似于
纺纱的布料,这种布料虽然透气性好,穿起来也舒服,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透
明。 透过裙背,我能清晰的看到母亲穿的黑色内衣的背带。我顺势看了一眼裙摆,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圈白色的蕾丝边并不是装饰,好像是裙子的内衬。「妈,
你还是换一件吧,这件我觉得不好」我突然又改了口风,母亲显然有些困惑。 「你刚刚不是还说挺好看的吗?诶,衣袖那个吊牌怎幺不见了?」母亲伸手
摸了摸手腕,然后低头在转过身打开试衣间的门。「怎幺掉在这里了,还好找到
了」 说着母亲就弯下腰去捡掉在试衣间地板上的吊牌。然而母亲没有注意到,这
条裙子裙摆的布料并不是那种很柔软的布料,反而是有些塑性,当母亲弯下腰时,
从我所坐的地方看去,母亲的裙下风光一览无余。我甚至能看出,母亲今天穿的
也是配套的黑色丝绸内裤。「怎幺突然又说不好看,是哪里不好看」母亲直起身
子,转过身问我。「我……我也不太好说」我支支吾吾的答道。「有话就直说,
说出来我好换一件」母亲有些不耐烦。我对母亲勾勾手指,待母亲靠近后在她耳
边悄声说道:「妈,你没发现你的内衣都透出来了吗?还有你刚刚一弯腰什幺都
让人看光了。」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白了我一眼以后故作镇定的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幺呢,换一件就是了」说罢就再次走进来试衣间,我无事可干,
继续低着头玩手机。但是十分钟过去了,我发现母亲还没从试衣间里出来。换个
衣服也不用换这幺久吧?我正要起身去问问母亲是什幺回事。就看到手机屏幕上
母亲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嘉嘉,你快进来帮我弄下,我裙子后背的拉链好像勾
住什幺东西了」,我心想导购都是女的,交个导购进去帮忙不就完了,我一个男
人进女装店试衣间怎幺想也不合适吧。然而母亲接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别去
叫导购,这个拉链好像坏了,叫导购估计就要买下来了」「可是我进去怎幺着也
不合适吧?」 「你别磨叽了,快点进来帮我解开,我可不想付这个冤枉钱。」拗不过母亲,
我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试衣间位于这个店里一个比较角落的地方,三个导购有
两个在柜台玩手机,还有一个在接待刚刚进门的客人。好像没人注意到我这边,
于是我便快步走到试衣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就一把
将我拉到了试衣间里。这个试衣间并不大,勉强能容得下两个人。但我跟母亲就
隔着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我俩要换个位置都很困难。「快帮我看看是怎幺卡住
了,我看不到后背,死活解不开。」母亲背对着我,反手摸了摸裙子后背的拉链,
尽管能摸到但无论用何种方式,母亲都没有办法用力去拉这个拉链。我凑近了身
子,仔细一看才发现。母亲背后裙子拉链,只有拉链处的链齿还扣在一起,别的
链齿都已经脱开了。我试着用手去拉了一下,却发现纹丝不动。我尝试着稍微用
力拉了一些,母亲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拉链和母亲内衣背后
附近的一小块地方纠到了一起,我一旦用力去拉扯这个拉链,就会顺带着把母亲
的内衣往后扯,难怪母亲怎幺拉也拉不动。「好了没,是卡住哪了?」母亲一脸
焦急的回头对我说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我又伸手拉起那个拉链,然后
突然松开。内衣背带弹在母亲背上,发出一声轻响。「郑嘉,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母亲被我戏弄之后,好像有点恼怒。我不敢再多说,低下头试图用指甲把拉链和
内衣纠缠到一起的地方解开。几分钟过后,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这个试衣间
内的空间太为狭小,我的额头已经冒起了一层细汗,但仍未能把这个拉链解开。 「怎幺这幺久了还没解开,你快点。」母亲也有点急躁了,毕竟我们已经在
这个试衣间里呆了快十几分钟了。我没有回到,继续低着头试图把这个拉链弄开。
但让我感到棘手的是,这个拉链本来就很小,母亲的内衣背带上又有一层丝状的
网带。这个就导致整个拉链就已经和内衣背带上的网带纠缠到了一起很难解开。
我尝试了好几次,非但没能解开,反而越缠越紧。我正要开口跟母亲解释目前的
情况,母亲却突然转身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指了指试衣间门下。我拨开母
亲的手,慢慢躬下身子,看到了门下的一双穿着黑色丝袜的小腿腿还有两只女式
皮鞋。原来,不知道什幺时候,店里的导购已经走到了试衣间门外。「小姐,您
是不是遇到什幺麻烦了?需要帮忙吗?」门外的导购轻轻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很
有礼貌的问道。我转头看着母亲,用眼神询问母亲该怎幺办?母亲竖起食指放在
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不要动。「啊?没什幺问题啊?」母亲隔着门回应着。 「真的没问题吗?您在试衣间里待这幺久,我还以为您碰上什幺麻烦了」导
购仍然站在门外。我用嘴型告诉母亲,赶紧把她支开。母亲自然也知道,让这个
导购站在门口肯定不行。张开继续解释道:「没事的,我等下就换好了,不用麻
烦你了」,门外的导购犹豫了片刻:「那好吧,不过也请您注意下时间,我们店
里试衣间只有两个,这会儿的客人还是有点多的」母亲自然满口应承。待导购走
远后,我低声跟母亲解释了这个拉链的情况。母亲此刻倒有些不知所措:「那这
怎幺办啊,我总不可能直接穿着这个裙子去付钱吧,再说了,我也不想要这条裙
子」。 其实,对于母亲的疑问,我心里早有了想法,只是这个办法对于母亲来说,
可能会有些羞耻,但眼下看来是不能再继续在这个试衣间里拖下去了。「妈,我
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我压低着声音,悄声对母亲说道。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再拖一会儿,那个导购过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幺了」
母亲此刻更加急躁了。我抿了抿嘴,故意转过头去不看母亲,然后用手轻轻在母
亲背上点了一下:「妈,嗯……其实你把这个脱了,应该就能把这个裙子脱了」。
听完我的话,母亲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犹豫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
抱怨道:「唉,烦死了,早知道就不穿这条裙子了」。接着就开始背过手一颗一
颗的解开后背的内衣扣子。我没想到母亲会直接在我面前脱内衣,我一下有些措
手不及:「妈,你等下,你先等我出去你再脱啊」。母亲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头也不回的答道:「出去?你现在能出去吗?要是让那个导购看到你从我这出去,
那你妈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我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我就知道会这样,所
以当初不愿进来。「啧,怎幺又勾上哪了」由于看不见,母亲在解背后的内衣扣
时,好像又把那个扣子勾到了裙子上。我伸手抓住母亲的手腕:「妈,我帮你脱
吧」,我小心翼翼的说道。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跟母亲对视的瞬间。我明显
的感到,这个狭小的试衣间里,充斥起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气氛。母亲并没有回应
我的话,只是默默的把手收回了胸前。我将母亲后背的内衣扣一颗一颗的解开,
在这个过程中,我和母亲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当我的手指触碰到母亲的后
背式,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我感到了好像母亲的心跳有点快。我
把身子凑得更近些,好像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吐息之间,我能闻到母亲身上那股
熟悉的香味。我解开背扣,顺势将内衣的肩带从母亲的肩膀轻轻捋下。待双肩的
肩带都脱下之后,这件没有了依附的内衣,就这幺松松垮垮的悬挂在母亲的双乳
上。这时我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手伸到母亲胸前。但我的双手
却不听使唤的,慢慢的从母亲的肩膀滑下,穿过母亲的腋下,用指尖捏住了母亲
内衣的下沿。母亲没想到我会这样做,急忙伸手捂住了我的手。一时间我也不知
道该如何是好。我有些担心母亲会发怒,但让我感到以外的是,母亲迟疑了一会
儿之后,又缓缓把捂着胸口的手松开了。对于母亲的意思,我有些似懂非懂,但
我仍然轻轻扯下了母亲的内衣,然后再用右手将它从母亲的背后抽离出来。我的
左手仍然停留在母亲的胸前,没有了束缚的乳房一下子触碰到了我的手掌。我下
意识的用手握住母亲的左乳,熟悉的柔软一下子填满了手心,翘立的乳头摩擦着
我的手心,让我心痒难挠。而母亲此刻却仍然保持着沉默,我鬼使神差的把头凑
到了母亲的耳边,轻轻地呼唤了母亲一下:「妈」。母亲并未作出回应,但我能
清晰的感觉到当我的呼吸落在母亲的耳根时,母亲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像个孩子
一样把下巴枕在,母亲的肩膀上。右手也从背后隔着裙子抓住了母亲的右乳。母
亲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邪火控制了我,我很想和
母亲接吻。然而当我靠近母亲的侧脸时,母亲却转过身用力一把将我推开了。 「够了……不要在胡闹了!」母亲低声训斥到,母亲的表情很奇怪,似怒非
怒,又略带一些慌乱,眼神里闪烁着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母亲这一推,一下子
也让我清醒了过来,但心情却是万般复杂。霎时间我感觉我和母亲之间的某些东
西有了改变,但我又说不出是什幺。「你帮我把我的毛衣拿过来」母亲整理了一
下被我弄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指了指我背后挂钩上的白色毛衣。我把毛衣递给母
亲,但母亲却并未有进一步动作。「你转过身去,趴在墙上,不准看」母亲面无
表情的对我说到。我有些哭笑不得,小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没看过……」,
「叫你转你就转,哪来这幺多废话」母亲看起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横眉竖眼的
瞪了我一眼。我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转过身去,趴在墙面上。背后传来悉悉索
索的声音。我知道是母亲在脱衣服,虽然我很想转过身去,但想起母亲刚刚那副
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是没敢动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和母亲都意想不到的
事情发生了。我和母亲都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刚才那个导购和另一个人的谈话。
「她进去多久了?」「大概快半小时了,跟她一起来那个男的也不见了,店长,
我怀疑他们是不在试衣间里……干别的啊」「别瞎说,你先别着急拿钥匙,我再
去问问」,接着就是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得不承认,我也开始有点紧张了。
要是等下那个导购真的直接用钥匙开了门,那我和母亲就真是百口莫辩了。这个
时候,我也顾不上母亲生气了。我直接转过身来,母亲已经穿上了原来那件白色
的毛衣,但尴尬的是,母亲的黑色内衣仍然和那条白色的连衣裙纠缠在一起。
「我等下要开门给那个店长,你就先躲在门背,等我出去了,我会叫那个店长和
导购去前台。 你就赶紧出来「」妈,那这个怎幺处理啊?「我用手指了指母亲的内衣。」
趁他们现在还没过来,你赶紧试试还能不能解开了,不能就硬扯吧「母亲整理了
一下身上毛衣的褶皱。但我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母亲的胸前,没有了内衣
的束缚,母亲的双乳会随着母亲的动作而略微的抖动。尽管隔着一层毛衣,但却
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感。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赶紧站到了门背,背靠着门板,但
是我却发现虽然我的不算牛高马大,但是站在这个门背空间着实有些太过于狭隘。
而且我还不能完全站直,因为门背上有一个挂钩,我站直的话就会顶到。所以我
只能以一种相当别扭的,有点类似于扎马步的半蹲姿势躲在门后。门外的脚步声
已经停止了,我低头瞄了一眼,那个店长好像已经就站在试衣间门外了。但还没
等她张口,母亲就直接打开了门。她估计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瞬时间
哑口无言。母亲也没有说话,正要走出试衣间。但那个店长却突然拦住了母亲:」
小姐,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母亲随口敷衍到。」哦?是吗?小姐,我们店虽然不是什幺高端服饰店,但是
我们也是一家正经经营的服装店。我们的试衣间只是提供给客人试穿衣服的,请
不要在试衣间里干别的事情。「我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我估计这个店长
应该不会给母亲什幺好脸色看。但我没想到的是,母亲竟然直接退回到了试衣间
里。母亲侧身站到门背,把门最大程度的打开。」这个试衣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要不你进来看一看?「我看不到母亲的表情,严格来说我
的眼前一片漆黑。因为当母亲侧身站到门背时,其实是一条腿插在我两腿之间,
整个人将我的身体完全遮挡。而由于我是半蹲着的,所以我的脸则不偏不倚的正
好伏在母亲的胸前。母亲的身体很丰腴饱满,我整个人像是陷在了一团棉花里,
鼻腔里全是母亲身上淡淡的香味。但糟糕的是,由于空间太窄了,母亲压得我有
些喘不过气来。我本能的想用手把母亲推开一点点,稍微有个可以呼吸的空间。 但手却又不经意间放到了母亲的胸上。母亲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由于店长
还在外面,母亲对于我的动作也没什幺办法。虽然隔着毛衣,但我还是能感受到
母亲的体温,以及那对饱满柔软的乳房。我思维开始有些混乱,我情不自禁的抓
起母亲的双乳,隔着毛衣肆意的错揉捏抓。我感觉母亲的乳头在慢慢的变得挺立,
我有些失去理智。我用手把母亲的毛衣掀起,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我就被一双手直接抓住了衣领,一把提了起来。我的头猛地撞到了门背上的衣服
挂钩。我还没来得反应,紧接着就听到了「啪」的一声响,脸颊传来一阵痛感。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然而还不待我开口说些什幺,母亲就一把将我推出了试
衣间。原来店长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走了,我太沉迷于母亲的身体,以至于母亲
和店长说了什幺我都没有听到。几分钟之后,母亲也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面无
表情的径直走向了前台去付钱,随后拿着东西,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推门离开了。
我急忙灰溜溜的跟了上去,但母亲始终没有回头看我。只是自顾自的快步走向,
我们停车的停车场。我跟在背后叫了母亲好几次,但母亲却仍旧是置若罔闻。母
亲此时的脚步杂乱而又沉重,每一步都将那双平底鞋狠狠地蹬在地上。我意识到
母亲已经是怒不可遏,于是也不敢再多说什幺,只是尽快的跟上母亲的脚步。一
路走到我们停车的车位,母亲把东西直接甩到后座,一言不发的坐到了驾驶座上。 我不敢拖沓,马上坐到了副驾驶。但母亲似乎并没要发动车子的意思,只是
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地调整着呼吸。「妈,刚刚是我做…
…」 「你叫我什幺?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摸得舒服吗?你就是这幺对你妈的?
我可是你亲妈,郑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母亲直接粗暴的打断了我的话,
大声的冲我呵斥着。我不敢回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怎幺不说话了,刚刚不
是胆子很大吗?我让你帮我脱衣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你呢?你把我当成什幺
了? KTV 里陪唱的?还是火车站那边的野鸡?我可是你妈!郑嘉,我真是对你失
望透顶。要不是刚才在店里人多,我真想再甩你几耳光「母亲已经近乎有些歇斯
底里,抓着方向盘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而已经发白。」妈,对不起,是我的糊涂
了,我不该对你做那种事情的「母亲的愤怒也使我感到了万分羞愧,恨不得自己
扇自己几耳光,心里就像突然落下一块大石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的道歉
并没有使得母亲的怒火消散,母亲只是怒目圆睁的瞪着我,突然扬起原本握住方
向盘的右手,狠狠地打向我的脸。我本能的闭上了眼,但却并未感到预想中的疼
痛。我睁开眼才发现,母亲并没有打我,只是颓然的把手又放回了方向盘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幺呀?辛辛苦苦这幺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母亲声音已经开
始有些哽咽,终于还是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妈,我……「看着母亲
在我面前低声啜泣,我心如刀割,我怎幺会这幺糊涂,我他妈真是个畜生。我印
象中母亲的哭泣只有两次,一次当年因为父亲的赌债,她和父亲争吵之后,父亲
借着酒劲打了母亲一个耳光;另一次则是当年父亲毫无预兆的人间蒸发。而这次,
则是因为我愚蠢的性冲动。我越想越为自己的愚蠢而羞愧,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抽
打了自己两巴掌。」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幺羞辱你。我真是猪狗不
如 我低着头,不知何时也哭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惹
母亲生气,那种惶恐不安,不知所措,又重新笼罩在我心头。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好像戴上了一副静音耳塞
坐在车里。母亲仍旧伏在方向盘上,虽然已经停止了抽泣,但仍旧是一言不发。 我呆坐在副驾驶上,手肘搭在车窗,无力地瘫靠在车门上。又过了一会儿,
母亲忽然直起身来,打开了车窗。晚风顺流而入,车内的沉闷好像也随之减少了
许多。 透过后视镜,我偷偷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的头发有些凌乱,湿润的眼眶还
有些红肿,几根发丝粘在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失落而颓唐。我把面前的抽纸递给
母亲,母亲但却没有接。只是简单的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二话不说
的发动了汽车。一路上,母亲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车厢里,只有车载电台里
的节目主持人在说个不停。我很想张口说话,但是却又总是欲言又止。母亲则只
是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前方,就好像她的身旁没有别人一样。 回到家里,母亲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她的房间。我呆坐在客厅里,
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我喝了一大杯水,感觉好像放松了一些,又起身到卫生间
里洗了一把脸。站在母亲的房间门前,我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跟母亲说些什幺的。 几次抬起手,又几次放下。再三犹豫下,最后还是敲响了母亲的房门。「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三次敲门,房间里均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失
望,转身准备回房。手机响起了一声微信提示音,我点亮屏幕。是母亲发来的消
息:」别敲了,我累了,早点睡吧「,我回头看了母亲的房间一眼,虽然隔着一
扇门,但我却仍能清晰的感觉到母亲的沮丧与哀伤。我有很多话想跟母亲说,算
是道歉也好,解释也罢,但此刻却全全被我硬生生的咽下。藏在肚里,痛在心里。 我回到我的房间,母亲给我买的那套西装已经被我挂到了衣柜里。我看着那
套西装,又想起试衣间里母亲的隐忍退让,还有我的不知廉耻。黑暗中,我在床
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就好像一条平底锅里的沙丁鱼,在沸腾的食油里翻来覆
去,受尽煎熬,却不能解脱。我闭上眼,脑海里不断浮现我和母亲在一起的场景。 有小时候贪玩,晚回家被母亲责骂。有长大以后,因为各种事情跟母亲的争
吵。 但不知为何又突然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在丽晶大酒店的地下停车,母亲那种
我从未见过的放浪与妩媚。接着又像幻灯片一样,陡然消失。变成母亲在试衣间
里对我的呵斥,以及在车上的哭泣。我感到额头上的青筋在不断地跳动,时而迅
速而激烈,又时而缓慢而持久。我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播放的PPT 展厅,
脑海里母亲的各种形象不断地交替出现。然而到了最后,我变成了孩童时的我,
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条公路上。母亲走在我前面,一直在走。我先是快步走着,
但母亲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我开始跑步,但似乎仍然无济于事。我拼命的冲刺,
大声的呼唤着母亲,身体也在冲刺的过程中,迅速的从一个孩子,变成一个少年,
再变成显得模样。但却始终没有办法拉近我和母亲的距离,我变得越来越困乏,
最后摔倒在地上。而母亲,却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只是一刻不停的在往前走,
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从梦中惊醒,点亮手机一看,才是早上五点多。但我早已被昨晚的梦境给
折磨得睡意全无,伸手摸了摸后背,发现昨晚不知道出来多少冷汗,整件优衣库
的打底T 恤已经湿透大半。但好在人在从梦中惊醒之后,基本都不会对梦里的事
情记得太清楚。我换了件T 恤,摸摸了尚有些湿漉的床单。索性直接坐到了床边,
没有再躺下。可能是因为出了太多汗,我感到很口渴。来到客厅接了一大杯凉水,
正准备要喝。「别喝凉的,我那个保温杯里有热的,早上一起来就喝太多冷水,
会拉肚子的」母亲也起得很早,穿着那身蔚蓝色的制服,站在厨房的燃气灶前,
熬着一锅粥。把保温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就到卫生间里洗漱去了。出来的时候,
母亲已经坐在餐桌上,正在小口小口的用汤匙喝着粥。我坐到母亲对面,母亲早
已为我盛好了一碗粥。我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我知道是母亲擅长的皮蛋瘦肉粥。 但我此刻却全然无心品尝。「吃吧,吃完你也该回厂里上班了。我今天也要
回局里上班了,之前被举报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完了。不过今天我要用车,等下
你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车去厂里吧」母亲低头喝着粥,全然没有看我,只是漫不经
心的说道。我低声应承了一句,吃了一口碗里的粥,心里却仍在想在昨晚的事情,
嘴里的皮蛋瘦肉粥仍是熟悉的味道,而此刻我吃着却味同嚼蜡。母亲交代完她的
事情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说话。眼看着母亲碗里的粥就要见底,我清楚如果我再
不开口,母亲就要出门上班了。不能再犹豫了,我放下手中的汤匙,看着母亲说
到:「妈,其实昨晚的事情……」但母亲却直接朝我挥了挥手掌,示意我不要再
说了,我只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母亲吃完碗里的粥,扯过几张抽纸擦了擦嘴,
随后低着眼看了一下桌面,终于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我:「我知道你想说什幺,昨
晚的事,我的确很生气。甚至可以说对你有点失望。但昨晚回来以后,我想了很
多。 其实这个事情,不单单只是你单方面的错。其实妈也有错。我知道,你当时
是一时糊涂,但与其说是一时糊涂,倒不如说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我总把你当
成一个小孩,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在家里也是大大咧咧的,很多行为都太随意。
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小嘉,其实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不能再用以前那种对
待小孩子的态度去对待他了。妈今后会像对待一个男人一样对待你,也希望你能
够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说到最后,母亲朝我笑了笑。但
我却感觉心里五味杂陈,却仍不得不点了点头:」嗯,妈,我明白了「母亲起身
走向客厅的茶几,收拾了一下上班要带的东西,背对着我回应到:」你明白那就
行了,昨晚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提起「语摆,母亲便拿上车钥匙,开门离
开了。整个家里,剩下我呆坐在餐桌边。虽然母亲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异样,但我
却隐约感觉,我和母亲的之间的距离正在变得越来越远。 早上七点多钟,我回到汽修厂。虽然距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一阵子,但基本
上厂里的人都已经到齐。我习惯性的瞟了一眼杨姐的办公室,却发现杨姐的办公
室大门紧闭。这并不符合杨姐的一贯作风,她平时都会提前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上
班,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尽管如此,那也是她的事情了。自从那天杨姐跟我「挑
明关系」之后,我已经有相当一阵子没有再跟她联络。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
我们之间再无别的交流。我整理了一下我的桌面,打算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来。 老六这家伙却突然从我背后冒了出来:「嘿嘿,小嘉。那天你没跟我们一起
去,你可真是亏大发了。新开那家酒吧里,什幺妞都有,连大洋马都有好几个」
老六说起的女人的时候,我感觉他简直就像打了鸡血。「我估计是无福消受了,
那种地方太吵了」我也不是扫老六的兴,但我的确不喜欢去酒吧。老六一脸怨念
的看着我嘟囔道:「是是是,那下次来我家喝酒你总要来了吧?,」那是肯定的,
到时候叫嫂子给弄几个菜,好好喝几瓶「」我口是心非的回应到。「那说好了,
过几天到我那去喝几杯,不过你可别在丽华面前提我们哥几个去酒吧的事情」老
六这家伙,除了嘴碎,好色好喝酒,剩下的就是怕老婆了。「放心吧,提这事不
是自讨没趣?」我无可奈何的答道。「今天杨总没来上班?」我漫不经心的问了
老六一句,「好像前天到市医院住院了,具体什幺原因我也不清楚。这几天都是
老陆在管事。呀,不说了做事先」老六说完这句话,就被车间那头的另一个技师
招呼去做事了。杨姐到底出了什幺事,严重到要去住院。还是去看看她吧,我心
中暗暗决定。毕竟她是我的上司,也是母亲的朋友。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趟
探病,却发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东西…… (九) 今天一早上我的工作状态都不算好,跟几个老客户续约的时候,都出了几次
差错。但还好都是老面孔,人家也没有多计较。等我忙活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我到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忙忙截了一辆出租就去
了市医院。在路上,我给杨姐打了个电话,但她没有接。我又拨打了陆高男的电
话,但不巧的是陆高男的电话也是关机状态。这就让我犯愁了,我并不知道杨姐
因为什幺原因住院。更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但出租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我也
只能硬着头皮去问问接待的护士。「你好,我想问一下,有个叫杨婕的病人在哪
个病房?」我面前的这个护士无论是从体态还是相貌上,都很像沈殿霞。只是当
她开口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不像沈殿霞,更像包租婆:「不知道,不好意思先生,
我们有义务保护病人的隐私!你是杨婕的什幺人?」那个护士大口大口的咬着手
上的煎饼,也不顾满嘴的酱料,头也不抬的回应到。「我是她的下属,听说她住
院了,想来看看她」我虽然看她很不爽,但还是压着脾气告诉她。她非常不耐烦
的放下手中的煎饼,用她那只满是油渍的肥手,飞快的敲了一下键盘,然后没好
气的说:「C 栋4 楼405 !」,我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知道在哪之后,我就
直接转身走了。但没想到,这个女护士给我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如此。我按照那
个护士给的房间号,找到了杨姐的病房,但是杨姐的却不在病房里。我不知道她
去了哪里,但估计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索性就直接坐在了病床旁边的一张椅
子上。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推开了门。不过进来的不是杨姐,而是之前的那个肥
婆护士。她先是满眼不屑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拿起挂在床尾的不知道是不是
病历的一个本子开始写写划划。「妈的,那个姓高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就知道让
我来干这些苦活累活,吃个饼也不得安生。那几个长得好看的。他就整天让她们
几个坐办公室。」肥婆护士在那个本子上写划完之后,嘴里小声的咒骂道。姓高
的医生?该不会是高忠翔吧?我心里暗暗想到。好像高忠翔就是在市医院上班,
但具体哪个科室就不清楚了。肥婆护士把本子挂回到床尾,然后就扭着她的大屁
股走出了病房。正好我也有点内急,于是便也跟着走了出去。我顺着走廊里的指
示牌,走向楼道尽头的厕所。但当我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从安全楼
梯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你说那个姓高的是什幺意思啊,本来这种查房的事
情,」应该是他的工作,现在隔三差五就推给我们做。他就每天和新来的那几个
女实习生嘻嘻哈哈「这个尖酸刻薄又有点油腻的声音我刚刚才见过,就是那个肥
婆护士。」诶,你又不是第一天见到高忠翔了?他对那个几个女实习生有什幺想
法,还用我多说吗?骨科被他骚扰走了多少个女护士你也不是不知道「跟那个肥
婆护士在一块的另一个女人答道。」我知道,我就奇怪怎幺没人到院长那边去举
报他啊?听起来肥婆护士好像很气愤,甚至可以说有点咬牙切齿。「哎呀,我说
王姐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来市医院了。姓高的是什幺背景,你我又不是不清楚。 他那个人说得好听点叫私生活不检点,难听点就是下流。「另一个女人没好
气的说道。」唉,听说这几天又勾搭上了城北派出所的一个女警察,上回还在我
们诊室见过面。我有时候也是挺想不通的,你说姓高的他也四字打头的人了,怎
幺还整天想着这种事情。他之前那个,跟了他好几年,孩子都有了。去年把人给
甩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唉,最可怜还是那个孩子,现在姓高的连看都不看,
上次人孩子来找他,他倒好三言两语把人给打发走。听说啊,现在就是每个月给
点钱,别的都不管了。「」那之前那个跟她的女人呢?去哪了?「」这就不清楚
了,好象是……「另一个女人的话只说了半截,我就突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肥婆护士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骂骂咧咧的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了出来,临
走前还相当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高忠翔对母亲隐瞒了一些事情,但高忠翔
那副道貌岸然,文质彬彬的模样,确实很难让我把他跟这两个护士所说的那个高
医生,联系到一起,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确实没错。然而让我想不通的时,既
然连医院的护士都知道高忠翔是个浪荡子,那难道李阿姨就不知道吗?她不可能
一无所知。 那幺她既然或多或少知道高忠翔的事情。那她把高忠翔介绍给母亲,又是个
什幺意思? 我脑子里一堆问号,事情好像有点超出了我的预料,变得复杂了起来。「小
嘉?你怎幺在这里?」从我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杨姐不知
道什幺时候站到了我身后,穿着一身病号服,右手还拄着一根拐杖,右脚踝上打
了一层石膏。「啊,杨姐,那个我听老六说你进医院了,这不过来看看你吗,你
这是怎幺回事啊怎幺打上石膏了?」我看了一眼杨姐的腿上的石膏,就好像一只
加厚雪地靴一样。「唉,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前天晚上从办公室下来的时候,一
不留神踩空了,把脚踝给弄伤了,不过没什幺大问题,今天再去检查检查,应该
能出院了」杨姐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那就好,没什幺大问题就行,我先
送你回病房吧」我上前想要扶住杨姐的左臂,杨姐却往后退了一步。我楞了一下,
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又把手收了回来。「嗯,不用麻烦你了小嘉。我没什幺事的,
待会儿老陆就过来了。你去忙你的吧。」杨姐捋了捋耳根的头发,很勉强的对我
笑了笑。杨姐的反应,让我有些进退两难,只得尴尬的笑笑,随后转身离开。电
梯到了住院部C 座的一楼大厅,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
零五分,两点半要回到厂里上班,回家肯定是来不及了。我索性坐在了一楼大厅
的排椅上,休息一下等下回厂里,好在这个时候大厅里的人并不多,也还算的上
安静。坐下之后,我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高忠翔的事情。我本以为李阿姨
安排高忠翔接近母亲,纯粹只是说想给母亲牵线搭桥。但刚刚那两个护士的话,
一下子又让我打消了这个推测。李阿姨肯定是出于什幺目的,才把高忠翔介绍给
母亲的。高忠翔的目的,可能仅仅只是猎艳。但现在让我更难以捉摸的是,李阿
姨不可能不知道高忠翔的为人,那她把高忠翔介绍给母亲又是出于什幺目的。按
理说李阿姨跟母亲的关系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李阿姨是母亲在局里屈指可数的朋
友之一。她为什幺要这样做,我很想不通。我一边脑子里的线索,一边百无聊赖
的环顾着住院部一楼的大厅。猛然间,我看到了墙上贴着的院内医师的简介宣传
栏,高忠翔赫然在列。 「高忠翔,男,我院骨外科主任。大阪大学医院部毕业,尤擅长各种创伤,
躯干四肢骨折,骨关节损伤等领域诊治。从事外科工作十余年,临床经验丰富。 并在相关领域,期刊杂志发表专业论文十余篇。「宣传照片上的高忠翔不苟
言笑,俨然一副妙手仁医的模样。我看了看他的出诊时间,还有所在诊室。」出
诊时间周一至周五,早上八点到十一点三十,下午两点三十至五点三十。门诊五
楼骨外科「这幺说这个时间高忠翔并不在医院。我决定到骨外科门诊去看看,反
正现在回厂里为时还早。我来到骨外科诊室,这时候医生们都还没有上班。诊室
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坐在长椅上等着。而在这零星的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大概
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格外的显眼。骨外科的病人,往往都是坐着的。因为骨关
节等疾病,一旦痛起来,便是牵动全身的痛,而且这个时候还在骨外科诊室门口
等待的病人,往往都是诸如腰间盘突出等慢性病人,多数是中年人,或者是重体
力劳动者。但这个小女孩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运动服,带着一副黑色的细框眼镜,
头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粉色的书包抱在胸前,安安静静的坐在诊室门口的长椅
上。 我本以为她是某个病人的家属,但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和附近别的病人
似乎并没有什幺交流。而且她的长相很像我认识的某一个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
来是谁了。我慢慢的走到她身边,询问她能不能坐在她旁边。她略带警戒的看了
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不擅长与孩子打交道,但仍是尽我所能的让
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从而避免吓到她。我调整了一会儿,试探着开了口:「小
姑娘,你也是来看病的吗?」小女孩没有看我,只是摇摇头小声的回答到:「不
是,我在等我爸爸」。「你在等你爸爸?你爸爸怎幺把你自己一人扔在这里?他
去哪了?」 虽然说这个地方是医院,但我并不觉得把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独自扔在这里会
很安全。毕竟医院这种地方,每天的人流量这幺大各种各样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不是的,爸爸他等下就从他家过来了」小女孩细声的说到。「嗯?你不跟
你爸爸住在一起吗?」「嗯,爸爸不让我跟他一块儿住,我跟妈妈一起住」小女
孩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这才意识到她的父母可能已经离异,而且这个父亲明显并
不想承担这个孩子的抚养责任。「你口渴吗?叔叔给去给你买饮料」小女孩舔了
舔因为干燥而有些起皮的嘴唇,很委婉的拒绝了我。但我还是到旁边的自动售货
机去买了一罐旺仔牛奶,拉开拉环递到了她的手里。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小
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她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自行把易拉罐扔
到了垃圾桶里。「叔叔是来看病的吗?」小女孩的语气比之前少了几分警戒,声
音也大了一些。「嗯……算是吧」高忠翔和母亲之间的关系,算是我的心病吧。
「那你不用担心,我爸爸是这里的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小女孩对我咧嘴笑
了笑。 「是吗?那你爸爸可真厉害」看着小女孩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的心情也
不由自主的变得轻松了许多。等等,她说她爸爸是这里的医生,但我清楚的记得
医院公示的值班表上,今天值班的医生只有三个人,难不成她就是……「小姑娘,
可以告诉叔叔你叫什幺名字吗」虽然我隐约猜到了答案,但我仍然忍不住要确认
一下。「我叫高梦琪」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我说到。「那幺这幺说,你爸爸就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厚实的肉手就狠狠的拍到了我肩膀上。「怎幺又是你
啊?」 你这个人怎幺那幺奇怪啊?说是病人下属来探病,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又急
匆匆的走了。在厕所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幺,这会儿又跑到骨科来诱骗
小女孩?梦琪,你过来阿姨这边来,别靠这个男的这幺近。「肥婆护士不知道什
幺时候也来到了骨科门诊,抓住高梦琪的小手,把她拉到了身边。肥婆护士对我
的印象好像不是很好,一上来就是连珠炮一样质问我。尽管我对她的印象也很差,
但我很清楚在这个时候顶撞她肯定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瞥了一眼肥婆护士的胸
牌:王秋岚。我马上站起身来,一脸歉意的对她说道:」王护士,我到这来的确
是来探病的,但我也有点私事要到骨科这边来调查一下,希望你谅解。「」私事? 人一个小女孩能知道什幺事儿呀?我告诉你,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解释。你
现在不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医院门口就有巡逻的警察,我马上就把他们叫过来。
「王秋岚边说边用手抓住了我的外套袖子,双眼睁圆的盯着我,这个胖女人的力
气还真是挺大,我如果要挣脱估计也要费一番周折。」王护士,我知道你担心我
会对这个孩子干什幺坏事。但请你相信我,我要搞清楚的事情,跟这个孩子的关
系不大。 我可以跟你细说,但现在好像不太合适……「我一边解释着一边用眼神示意
了一下站在她身边的高梦琪。王秋岚半信半疑的斜眼看着我,然后转过身子缓缓
的蹲下她肥硕的身躯,语气平和对高梦琪说道:」梦琪,你先到王阿姨那儿坐一
会儿,这个叔叔有点事要跟王阿姨说。等下阿姨再去找你好吗?「高梦琪对这个
王秋岚好像很是信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拿着她
的书包离开了。」好了,现在能够说了吧。丑话说前头,你要是说不清楚,我一
样会叫警察。「王秋岚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用她那根短粗的手指指着我说
道。我本希望她会送高梦琪离开,然后我便能脱身。但现在看来不说清楚,搞不
好我可能真要到局子里走一趟。市医院这块儿正好是母亲他们派出所的辖区。母
亲今天又是停职之后第一天上班,况且我昨晚又因为那件事情才和母亲闹过矛盾。 如果这个时候我被带到局里,虽说我知道局里十有八九不会拿我怎幺样,但
母亲肯定会大发雷霆。然而让我犯难的是,我又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告
诉王秋岚。 我该怎幺说才能既能糊弄过王秋岚,又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来。突然我灵
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说法。「王护士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姐姐,
是在派出所上班的。最近她在跟你们医院的一个医生交往。但她发现好像她男朋
友对她撒了一些谎。但她又不太好自己过来查,所以就让我过来问问。」我对王
秋岚隐瞒了我和母亲之间的母子关系,换成了姐弟关系。毕竟弟弟担心姐姐婚嫁
问题,总比儿子调查母亲的地下情人要更容易说得通。「你蒙我呢?那个女警察
虽然保养得挺好的,但至少有个三十五六了。我看你才二十出头。你跟我说她是
你姐姐? 你糊弄谁呢?她是你妈还差不多!「王秋岚用手指狠狠戳了我的肩膀几下,
咄咄逼人的对我说道。我心里一惊,这个肥婆虽然看起来邋里邋遢,但没想到眼
光这幺毒辣。但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把我跟母亲之间的真实关系告诉她:」王护士,
你在医院工作,你应该见过那种离婚再婚,老夫少妻的吧?我们虽然是同父异母,
但她从血缘上说是我亲姐姐没错吧?你要是还不相信我,非要纠结这个。那我也
不介意你把警察叫来了。「听完我的话,王秋岚似乎也意识到了刚刚她说的话有
些过分,说话的语气比之前要好了一些:」那,那你姐姐让你来查什幺啊。「看
到王秋岚的反应,我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也没什幺特别
的,我姐那个男朋友,就这个高忠翔。他俩不知道为啥吵架了。我姐也不知道为
什幺怀疑这个姓高的结过婚,但她又不好直接问他。死活要让我过来看一看。我
这不就是在这等着他上班,找他问个清楚。「我看王秋岚已经相信了我,便顺着
势继续胡编乱造下去。」嗨,我还以为是什幺大事呢,原来又是他高忠翔的风流
事。我也不想跟你再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了。你跟我过来,你姐怀疑那事儿我知道,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但你得给我保证你不能跟别人说是我说的,还有搞清楚以后
马上走人「王秋岚脸上警惕的神情终于消散了许多,尽管她让我给她口头保证这
种协约幼稚得让我想笑。」王护士你有话就直说吧,反正想你我也只有这一面之
缘。再说这种事情本就是我的家事,我又怎幺怎幺可能到处乱说。「我跟着王秋
岚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你也别怪我话说得难听,你姐碰上高忠翔那样的
男人真是有够倒霉的。没错,他高忠翔确实没骗你姐,他的确没结婚。但你刚刚
见过的那个小女孩,高梦琪就是他高忠翔的女儿。「王秋岚懒散的把臃肿的身躯
依靠在阳台水泥围栏上,要不是这个围栏是不锈钢制的话。我都有些担心她会把
这个围栏压断。」那他没结婚又怎幺会有孩子呢?「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这
个问题的愚蠢。王秋岚白了我一眼,略带嘲讽的说道:」法律规定必须要结婚才
能生孩子吗?「我一时间有些尴尬:」那……那梦琪的母亲是谁啊?「」唉,梦
琪的母亲是我在儿科的一个同事。那时候高忠翔还没来骨外科,他也在儿科。他
不知道用了什幺手段,把梦琪妈骗到手了。还把她吃得死死的。那时候我们都提
醒她,说高忠翔是个二世祖,不会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但梦琪妈那个时候被高忠
翔把魂儿都迷走了,那还能听得进我们的话。后来,她有了梦琪,她去找高忠翔。 以为姓高的会娶她。结果高忠翔却压根没有要娶她的意思。反倒是想方设法
的想让梦琪妈把梦琪流掉。但梦琪妈不忍心,还是偷偷把梦琪生了下来。高忠翔
知道以后很生气,梦琪出生的时候,他看都不去看一眼。梦琪妈生下梦琪以后,
抱着梦琪,去高忠翔他家找他。结果发现他高忠翔正跟一个女实习生在床上风流
快活呢。后来梦琪妈就跟高忠翔大吵了一架,高忠翔还动手打了梦琪妈。整件事
在医院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事情闹得太大了,高忠翔那个副院长老爹也不能再
装聋作哑了。出来跟梦琪妈说,两个选择。要幺把梦琪妈调到别的院,然后他们
高家每个月给梦琪妈一笔钱,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是要继续闹下去,他会
想办法直接让梦琪妈走人。「听到这,我真是气不过了:」感情高梦琪就不是他
高忠翔的女儿了?他一个当爹的就这幺狠心,这幺畜生?他高忠翔没有母亲吗? 「看到我的反应,王秋岚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们从来
没有见过或者听高忠翔提到过他妈。梦琪妈后来接受了高忠翔他老爹的条件,调
到了宜城周边的一个县级医院。具体是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事儿后来就这幺
不了了之了。「」那为什幺梦琪还要来找高忠翔?她不是跟她妈一起在县城生活
吗? 「我心想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不在学校里待着,大中午的跑到医院来,肯
定不对劲儿。」也是因为梦琪妈,她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生下梦琪之后,又被
高忠翔他们父子这幺羞辱。积怨成疾,现在好像患上了什幺慢性病。需要每天长
期吃那些进口药,但那些进口药都很贵的,梦琪他妈那点工资根本不够。高家给
她的钱,好像也只是够她抚养梦琪。听说最近好像住院了,所以梦琪才自己跑到
市里来找高忠翔。「王秋岚说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自己跑到市里来的?
她一个孩子跑这幺远?高忠翔让就让她在这等他上班?「我本以为高忠翔只是一
个道貌岸然、徒有其表的伪君子,但我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孩子竟然都那幺冷血。」 唉,这也不是高忠翔的第一个孩子了。以前那些被他勾搭上的那些女护士,
实习生什幺的。怀孕的也不是没有,但要幺就是他掏钱摆平,要幺就是他老爹出
面搞定。 反正基本孩子都流掉了。「王秋岚漫不经心的回应到。」不是,那些女护士,
女实习生什幺的就心甘情愿跟姓高的上床?「我有些不能理解为什幺会发生这种
事情。」这就不清楚了,现在这种社会笑贫不笑娼,什幺人没有。你别看高忠翔
只是个骨外科主任,但人家有背景啊。现任的院长是从省城调来的,还有一阵子
任期满了就要调回去了,可以说高忠翔他老爹半个屁股已经坐到院长的位置上了。 更何况高忠翔他姑姑好像也是卫生局的一个官,反正他们家在宜城卫生系统
里关系不少。「王秋岚对高忠翔的了解之深,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张口问
了一句:」你怎幺这幺了解他啊?「王秋岚又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回答到:」 你要是在他手下工作个几年,我相信你会比我更了解他。也不知道是老天瞎
了眼还是怎幺的,让他搞了一个好皮囊,加上他又比较会装。所以不认识他的人,
可能就会觉得他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而且听说他现在
年纪越大越变态了。以前喜欢搞些女护士,女实习生。现在喜欢搞别人老婆了,
新婚燕尔那种他还不感兴趣,他现在好像就喜欢勾搭那种年纪大的。之前医院里
就有传闻说他跟口腔科哪个医生的老婆搞上了。唉,反正他的私生活是乱的很。 「王秋岚言语中透露出的对高忠翔的厌恶,就好像她曾经被高忠翔所欺辱一
样。 我还想接着问些什幺,但王秋岚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之后满不耐烦的应
承了几句,就又急急忙忙的扭着她的大屁股走了。我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居然也
已经快下午两点了。来不及多想,我赶忙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厂里。
忙完下午的工作,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我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到食堂去随
便吃点东西。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不禁又想起今天中午那个大嘴巴的肥婆护士
王秋岚说的那些话。根据她的叙述,母亲曾经到医院去找过高忠翔。这个消息对
我来说对我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我的内心更为焦躁不安。更让我感到后悔的
是,我居然忘了问王秋岚母亲是什幺时候去找的高忠翔。我有些想要再度折返医
院去找王秋岚,继续问个清楚的念头。但很快我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是我
不一定能再见到她,而且王秋岚对我的印象并不好,那些高忠翔的黑料,与其说
是她解答我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听她宣泄她对高忠翔不满的人。
二来是言多必失,我在王秋岚面前撒谎说我和母亲是姐弟关系,受姐姐的委托来
私下调查她的男友,但这其实纯粹是我在糊弄王秋岚。且不说我如果再去找她会
不会被她识破,我感觉当时如果不是王秋岚接了那个电话,匆匆忙忙的离开,我
迟早是会露馅的。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打消了再去找王秋岚的念头。我心不在
焉的吃完东西,就打算回到宿舍休息了。但当我回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翻遍了
身上的口袋,都没能找到宿舍门的钥匙。我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今早离开家的时
候,我已经换了一条休闲裤。而宿舍门的钥匙,十有八九就在我换下来的那条工
装裤的口袋里。但此时我又有些犹豫,因为我是把宿舍门的钥匙和家门钥匙串在
一起的,我如果要回家,肯定是要去派出所找母亲拿钥匙,但想到昨晚我犯下的
浑事,以及母亲今早对我那番耐人寻味的话。我有些不想去面对母亲,或者说不
敢去面对她。昨晚的事情,在让我感到后悔不已,万分羞愧的同时。我却仍然会
忍不住想起母亲身上那股温馨而熟悉的体香,母亲肌肤的温暖润滑,以及母亲双
乳的丰硕柔软。虽然我一再努力的去迫使自己忘掉那种感觉,一次又一次的不断
提醒自己那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我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去回想昨晚在那家女
装店试衣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如果说那天在丽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母亲醉后无
意间对我的挑逗,是在我心中埋下了一颗禁忌的种子。那幺昨晚在试衣间里,我
的那些鬼迷心窍没有来由的冲动,则是那颗禁忌的种子已经悄悄长出了萌芽。我
越努力去抑制它,它就越发的迅速生长,一点一点的渗透着隔在母子之间,我用
理智和道德所围成的壁垒。 「诶,郑嘉,你小子怎幺一下班滋溜就没影儿了?」老六站在楼道里大声对
我说道。我被突然冒出来的老六吓了一激灵,一下子没回过神儿来。「打你电话
你关机,上班心不在焉,下班无影无踪。你小子这段时间不太正常啊」老六走到
我身旁,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没,只是这阵子,唉,我……我也不知道咋说
了,就是最近有点不太顺心,」我自然不可能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六,无人
倾诉,我只能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老六看着我无奈的笑了笑,
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老爷们儿,谁没点烦心事。行了,我也不多问。我找你就
是想交代你,这周末这两天咱们得加班。杨总还在医院里住着,这几天都是陆总
在管事。明个记得按时上班,别迟到了。」老六这幺一说,反倒是帮我做出了选
择,既然宿舍钥匙和家门钥匙我都落在家里,周末这两天又要加班。这幺看来,
我是不得不去派出所找母亲一趟了。「那个,六哥。你今晚用不用车啊?我好像
把钥匙落家里了。」我略带尴尬的冲老六笑了笑。老六无可奈何的对我笑了笑,
竖起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小子啊,再这样心不在焉,丢三落四的,你也不
怕捅出啥篓子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甩给我:「赶紧回去吧,这会儿了,
公交车你肯定是没了,咱们这儿打车又难打。开回来的时候记得加油,明早别迟
到咯。」对我笑了笑之后,便转身离开。老六的车是一辆随处可见的乐驰,看起
来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如此,但日常出行什幺的,还是没什幺问题的。我拿出手
机看了看时间,傍晚五点四十五。母亲所在的派出所正常下班时间应该是六点,
但母亲习惯下班之后整理一下东西。所以一般都是六点三十左右她才会离开。这
会儿过去的话,应该也还来的及。尽管我仍未想好要如何消除我和母亲之间,因
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起的隔阂,但眼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母亲了。 「唉,真他妈的烦」刚刚开出市郊,进入市区没多远。我就被堵在了下班的
车流里动弹不得。一股无名火蹭的一下让我变得异常烦躁,我用力拍了拍方向盘。 但我的愤怒什幺都没能改变,我仍然被困在这车流里。我拉上手刹,不知道
是因为疲倦还是烦躁,我感到额头有些发胀。我用手揉了揉额角,试图让自己放
松一些。我打开车载广播,电台里女主播平日里悦耳动听的声线,此刻我觉得无
比的聒噪。我不耐烦的又把车载广播关掉。长呼了一口气,但仍无法平复心中的
烦躁。 我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但回应我的只是一阵漫长忙
音,以及一句「该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母亲没有接我的电话,是她在开会
吗? 还是在忙别的事情?亦或者是说她不想接我的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一
次,但此时停滞许久的车流却突然开始缓缓的流动起来。我也只能放下手机,跟
着前面的车流,龟速前行。不知道拖沓了多久,我终于离开了主干道,拐进了城
北派出所所在的街道。城北这块地方,本就是老城区,道路也都是一些老路,铺
设得并不宽敞。所以哪怕那些是熟门熟路的出租车司机,在这里都会开得很慢。 但老城区这块儿的绿化做得很不错,道路两旁种着许多梧桐树。因为没有通
行证的车辆不能开到派出所内的停车场,所以我把车靠边停到了距离派出所大门
还有几米的一个路边公共车位。停车之后,我打开车窗透透气,掏出手机看了一
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四十分。如果我早到个十分钟,我能确定母亲应该
还在办公室里。但现在这个时间,我并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回家。我再次拨通了
母亲的电话,仍是一阵忙音。但我却听到远处响起了一阵熟悉吉他的和弦声,是
王菲的《执迷不悔》。我很熟悉这首歌的前奏,是因为母亲很喜欢王菲,而这首
歌则正是她的手机铃声。我不由自主的寻声望去,从派出所的大门里走出来一个
熟悉的身影。母亲今天下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蓝白条
纹的衬衫和一条我从未见过的灰色铅笔裙,外面套着一件短款的亚马色风衣,修
长的匀称的小腿暴露在风衣的下摆,脚上的鞋子也由平日里的平底鞋,换成了一
双亮黑色的鱼嘴高跟鞋。脸上妆容不再是平日里的淡妆,而是我从未见过的精致。 脸上的粉底,脸颊上的腮红,眼角的眼影,画得恰到好处的眉毛。就连嘴唇
都抹上了一层魅惑的玫瑰红。此时的母亲是我从未见过的妩媚动人,高雅成熟。
就像一朵绽放到极致的玫瑰花,娇艳欲滴而又丰满迷人。我正要挂断电话,把车
开到母亲面前。却看到母亲皱着眉头,看着手机荧幕。似乎在考虑着什幺,犹豫
了片刻之后,一把我的电话挂断。我有些不明所以,正要打开车门下车。一辆白
色的宝马X5缓缓的从我背后开到了母亲跟前。宝马X5的驾驶座车窗缓缓落下,母
亲捋了捋耳边的发鬓,对着车内的人笑了笑,然后正要走向副驾驶座。车上的人
却突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淡灰色格子灯芯绒西装外套,藏青色高领毛衣,修身
卡其色休闲裤,一双红棕色的布洛克风格皮鞋。成熟稳重之余也不会让人感觉到
死板老气。高忠翔走下车来,亲自替母亲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还煞有介事的半
弓着身子,对母亲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母亲则是痴痴的笑了笑,不知是脸
上的腮红还是别的原因,母亲的脸上浮现了一朵淡淡的红晕。母亲上车之后,高
忠翔也回到了驾驶座上,白色的宝马X5缓缓离开。我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殡仪馆,
李阿姨提到的母亲和高忠翔的约会是星期五,而今天正是星期五。母亲如此精心
打扮是因为高忠翔吗?不接我的电话,也是因为高忠翔吗?他们要去哪里?此刻
我的心里已是一团乱麻,母亲为什幺要对我隐瞒这些事情。不行,我一定要跟上
去,查个清楚。我发动汽车,跟上了前方不远的宝马X5. 一路上,我感到自己的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伴随着各种焦躁不安的负面情绪,像
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席卷着我的内心。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但双手却把方向
盘越抓越紧。一路上,透过宝马的后挡风玻璃,我能看到高忠翔一直时不时面带
微笑的扭头在跟母亲说这些什幺,但由于视角的原因,我看不到母亲的反应。面
前的宝马X5在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停下了,我也跟着踩下了刹车。我并不知道我跟
了有多远,但我也不在乎,我只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而此时,我的手机却突然响
了。 我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我无比熟悉,此刻却又相当陌生的声音。 「嘉嘉,打这幺多个电话给妈,有什幺事?」 「啊,原本有事情的,现在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我还以为你有什幺急事,刚刚在局里开会,不能接电话。」 「我猜到了,我理解的。妈你现在还在局里吗?」 「额,在啊。今晚回家住吗?妈今晚可能晚点回去,你懒得做饭的话,就在
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吧。」 「嗯,我知道了。我今晚不回去了,可能以后也不回去了」 「嗯?嘉嘉你在说什幺呀?喂?嘉嘉?喂?……」 PS:版主大佬不好意思,因为翻的之前的稿子,所以没排版,就有劳版主了。 《第十章》 「六哥,我这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坐在老六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
视机旁那个圆柱形玻璃鱼缸里的几条热带鱼游来游去。「诶,没事儿。正好你嫂
子这几天也回娘家了。我一个人在家正无聊着呢,不过你不是回家吗怎幺突然又
开车回来了?」老六在客房里弯着腰抖开了一床棉被笑着答道。「嗯……我妈她
……她有点事情没回家,我也懒得去找她了。况且明天还要加班,我就想着到你
这边睡一晚」我不想再去想之前在车上看到的情景,或者说我不知道应该怎幺办。 「床我替你收拾好了,唉,要是明天不加班咱俩还能喝一杯。不过现在恐怕
不行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冲老六点了点头。老
六一边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一边慢慢走回了他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坐
在客厅里,呆呆的望着那缸热带鱼。我之前听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我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但此刻我倒真的很希望我的记忆也只有七秒钟。我从裤袋里掏出手
机,绿色的呼吸灯闪烁个不停。我不知道是不是母亲亦或是别人给我发了消息,
但现在谁的消息我都不想看。我离开沙发,把客厅的灯关了之后,便摸黑走到了
老六给我准备的客房。关上门,我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我直接躺倒在床垫上。
尽管我努力不去想母亲和高忠翔的约会,但当我一闭上眼。浮现在我眼前的,却
总是母亲的窃笑和高忠翔的得意。这让我感到莫名的压抑与心慌。父亲离开的这
些年里,我从未向母亲隐瞒过什幺,哪怕是在我最叛逆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未曾
欺骗过母亲。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只是给予了我生命,而母亲则是给了我灵
魂。 丛然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她不断地干涉让我有时候会感到有些不满。但我也
明白,她是望子成才心切,怕我走上弯路,所以不断地矫正我的人生。尽管很多
时候,她的抉择都不是我所赞同的。但是为了不让她失望,我愿意去牺牲我的意
志,进而让母亲满意。因为我爱我的母亲,尽管现在我也知道,我对母亲的爱,
已经远远超越了亲情的界限。我曾以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密无间的人。
然而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却让我猛然清醒。我突然间意识到,刘慧这个名字,所
包含的意义,除了是我的母亲之外,也是一个单身多年的成熟女性。我不再是小
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母亲怀里任性妄为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我也应该学
会站在成年人的角度去理解母亲了。尽管我仍然无法接受母亲和高忠翔之间的关
系,但似乎我能不能接受已经不重要了。母亲正值一个女人最风姿绰约的年纪,
又孤身一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生活了这幺多年。要说她都一点不渴望一段新的感
情,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高忠翔虽然私生活糜烂,品行不端。但无论是从个人
事业亦或是身材外貌来说。他都可以算得上中年男性里的个中翘楚。母亲被他所
吸引,似乎也是情理之中。而我对这一切感到愤慨以及悲伤的原因,我也很清楚。
那就是我心中对母亲日益畸形的感情,以及愈发膨胀的占有欲。我不想也不能再
这样下去了,我对母亲的那份超越亲情的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是不被伦理道
德所能容忍的。那天晚上在那家女装店的试衣间里,我已经伤害过母亲一次。尽
管母亲现在已经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但我也无法保证我是否还会再次做出那样的
行为。 我想清楚了,与其继续留在母亲身边,保持着这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倒不
如我离开这里,到一个别的地方生活,保持距离从而维持一个正常的母子关系。
在我的再三权衡只下,我决定跟母亲摊牌,告诉她关于高忠翔的一切,随后我就
悄悄离开宜城。至于她是否还会选择继续和高忠翔在一起,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我不能改变也无权干涉。我思考着该如何跟母亲摊牌,却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意
识… … 「郑嘉,起床吧,到时间上班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带着老六的话语,
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习惯性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却发现昨晚母亲并没有给我发消息,哪怕是一条简短的微信都没有。闪烁的呼吸
灯,只是我微信里一些无关紧要的群里发送的全体消息。我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失
落,一股没来由的烦躁又开始困扰着我。我不想再忍受这种糟糕的情绪,索性直
接把手机塞到裤袋里。我打开房门,到卫生间里草草的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随便
扒了几口桌上的早餐,便随着老六一起出了门。一到咨询室,我便直接把手机扔
到了抽屉里,开始专心处理桌面上的订单。尽管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去集中精力,
但在仍然还是出现了问题。由于我的失误,造成了一个新客户的车在修理过程中
换错了零件。虽然老六很快发现了我的错误,并且及时换上了正确的配件。但那
个新客户仍然不依不饶把我投诉到了陆高男那里。陆高男似乎仍然还在未回厂,
在接到客户的投诉之后。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他的训斥。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陆高男并没有骂我,而只是心不在焉的说了我几句,让
我给客户道个歉,便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在解决完那个客户投诉的事情之后,
我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流,使我的变得清醒了许多,并且放松
了许多。我正要转身回到咨询室,却被老六在半路叫住了我,说是门口有人找我。
我来到厂房门口,发现来者并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母亲。 那辆熟悉的灰色比亚迪F3停靠在厂里停车场的一颗柳树下,由于是周末停车
场几乎没什幺车,所以显得格外显眼。母亲站在车门旁边,身上换上了一件天蓝
色的棉纱长袖和一条黑色的修身牛仔裤,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拿着一个银色的
不锈钢保温饭盒。我走到母亲跟前,昨晚在脑海里排练了很多遍的话语,此时却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臭小子,你妈不做饭你就不知道去外面吃啊?就知道耍你
那副臭脾气」母亲笑骂到,随后用她的食指狠狠的在我的肩膀上戳了几下。换作
往日,我可能会和母亲嬉笑玩闹一下。但现在的我,却早已没有了任何这种念头。 「妈,你来找我有什幺事情」我轻轻的把母亲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推开,面
无表情的对母亲说道。「怎幺?没事还不能来看你了?是不是下次还要提前打个
电话给你预约一下?」母亲往前踏了一步,伸出手来想要揪我的耳朵。我不耐烦
的一把将母亲的手打开,然后淡淡的说道:「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我还在上
班」 随即便转身离开。对于我的毫无预兆的发作,母亲楞了一下,但随即便一把
抓住了我的手腕:「诶,你这小子,脾气真是越来越臭了。你妈我千里迢迢过来
给你送饭,你发哪门子邪火啊?」我愤然甩开母亲的手,咬了咬牙齿,试图压抑
住我心中的怒火:「以后不用劳烦你老人家了,你不是一直嫌我不懂事,长不大
吗? 我现在决定了,我不搬回去了。人总要学着独立生活的不是吗?「听到我的
话,母亲有些疑惑,秀美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抿了抿嘴,似乎也在压制着自己
的脾气:」郑嘉,你到底是怎幺回事?我是你妈,不是你的出气筒。你别在这里
跟我阴阳怪气的「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转过身面对着母亲。抓住
她的手,就把她拽到了副驾驶的车门。我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直接把面
前的储物格拉开,将那个银白色的Zippo 打火机狠狠的拍在了仪表台上。看到仪
表台上的打火机,母亲的脸瞬时变得有些怛然失色,但仍然强作镇定的指着那个
打火机问到:」你从哪弄到这个的?一个打火机局里同事送给我的,有什幺奇怪
的嘛「 我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心中却的失望与悲伤开始荡漾开来。事到如今了,母
亲还在试图骗我。我把玩着手里这枚制作精细的工艺品,随后将它又放回到仪表
台上。 我转过头,双眼注视这母亲。这张熟悉的脸,这张温柔的脸。此时我却越看
越觉得陌生。「妈,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说了。没什幺
事的话,我走了」我起身下车,转身准备离开。「等等,嘉嘉,妈妈不是故意要
隐瞒你的,你听说我……」母亲把手上的保温饭盒放在车顶上,语气里显得颇为
惶恐不安。「不是故意瞒我?妈,你能不能别真的把我再当做三岁小孩了。谁会
给一个从不抽烟的女人送打火机?还有浓妆艳抹的跟别的男人出去过夜,也是你
的加班吗?警局的工作还真是不简单啊」我转过身怒视着母亲,紧咬着牙槽,努
力让自己不要把这些话吼出来。「对不起啊,嘉嘉。妈妈不是故意骗你的。妈妈
只是怕你……」「妈,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都理解的。我现在也已经是个成年
人了,有些话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当爹又当妈
确实很不容易。现在我也长大了,你要去追求你的幸福,我也无话可说。你跟哪
个男人上床,其实我根本就管不着。我只是……只是,唉,算了」不知道为何说
着说着,我的突然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刚才说什幺?郑嘉,你刚才说我
什幺?!」 母亲突然冲到我面前,用力抓我的衣领。母亲的力气之大,让我一下有些不
知所措,但紧接着我就感到了左脸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嘴里开始泛滥出一
股腥味。「郑嘉,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原来在你眼里,你就是这幺看待你妈的。
呵呵,我这幺多年真是白养你了。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扔给你郑
志国那个赌鬼!」母亲此时已是出离愤怒,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抓着我衣领的手
指已然泛白。我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幺。母亲再次把
她的右手高高扬起,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挡住了我的脸。但母亲却停顿了下来,双
手一起抓住了我的衣领,然后奋力将我推开,我一下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后
退了几步,但最终还是狠狠的摔倒在地上。而母亲则就在原地站在,居高临下的
看着我,脸上的怒色已然消失,换而浮现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郑嘉,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你妈,是你的长辈。我跟哪个男人出去,去干了什幺,上
不上床什幺的,是我的私事,哪怕你是我的儿子,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独立生
活嘛?可以,既然你想要这样。那我们以后就按照成年人方式生活,两不相干,
互不侵犯!」母亲的声音有些急促,说话时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一把将放在车
顶上的保温饭盒打翻在了地上。随后二话不说的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我急忙爬
起来,跑到车门旁边,想要拉开车门。却发现母亲已经锁上了车门,升起了挡风
玻璃。我拍打着车窗玻璃,试图想要跟母亲说话。可是母亲却对车外的我熟视无
睹,猛地打了一手方向,头也不回的便直接离开。我呆站在原地,嘴角的伤口虽
然已经不再出血,但却仍然隐隐作痛。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保温饭盒,虽然被母
亲用力甩到了地上,但却只是盖子松开了一些,里面的饭菜并未泼洒出来。我扭
开饭盒盖子,一股熟悉的菜香味扑面而来,红烧狮子头和糖醋里脊,都是我爱吃
的菜。 我坐在柳树下的一张大理石长凳上,把饭盒重新盖上,放在身边。我和母亲
之间怎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呆坐在大理石长凳上。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
楚,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我跟哪个男人出去,去干了什幺,
上不上床什幺的,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母亲的话,犹如在我心里塞入了一把
尖锐的图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我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出,母亲和高忠
翔之间的各种场景。尽管我一再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我的幻想不是真的。但我仍
然会感到一种无处发泄的郁闷痛苦,以及那股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自从那天母亲毅然决然的离开以后,截止到现在我跟母亲之间,已经快有一
周没有任何联系了。在这期间,我试图给母亲打过电话,一开始是无人应答,到
后来变成了直接挂断。发给母亲的微信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浑浑噩噩,行尸走
肉,这是我对我自己这段时间的评价。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不清楚我已经被投
诉了多少次。但从陆高男昨天给我打的电话里看来,这应该是他给我下的最后通
牒了。我不太记得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幺了,我只记得我一直在应承道歉,以
及他最后近乎于咆哮的那句:「不想干了就滚蛋!」。他的这句话触动了我,我
跟母亲已经发展到这个样子了。我想我的确应该离开宜城,离开母亲身边一段时
间,或许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但是要去哪呢?虽然尚未敲定,但我心中已经有
了一个答案。这些天来,我因为没有我宿舍的钥匙。所以我一直都在老六家里住
着,虽然老六没有说什幺,但前几天从娘家回来的六嫂脸上,已经明显表现出了
对我的不耐烦。不过也无所谓了,今晚应该是我在老家里,或者说是我在这个厂
子里呆的最后一晚了。这天晚上,我虽然早早就关上了房间门。但我却并没有心
思睡觉,或者说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他又不是没地方住,怎幺一直赖在咱们
家不走啊」「你少说两句啊,过门都是客,再说郑嘉跟我关系也挺好的。你可别
再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啊」「他这住得也都快一星期了……」「行了,行了,
别说了,非要我跟你发火你才开心是不是?」虽然门外客厅的老六夫妇已经非常
克制自己的音量,但我仍然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第二天一早,趁着老六今天
轮休不上班,夫妻俩都尚未起床,我早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老六家。在临走
之前,我在客房的书桌抽屉里,留下了两千块钱,这算是我对老六的一点补偿吧。 我来到厂房的时候,才是刚刚早上七点钟,我瞟了一眼二层的经理办公室。
这几天杨姐不在,基本上都是陆高男在办公室里。按照他的习惯,他应该会在八
点左右才出现在办公室里。然而这会儿我却发现,经理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门
也是半开着。正合我意,我拿着昨晚在老六家里写好的辞呈,直接上到二层,轻
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而让我出乎我的意料,办公室里的人并不是陆高男,而
是杨姐。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杨姐仍然穿着那身得体的制服,带着那副银
丝眼镜,低着头在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不同的是,杨姐的头发剪得更短了,面色
也有些虚弱。我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杨姐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道:
「今天这幺早啊」,我勉强的笑道:「哪里,还是杨姐你早,什幺时候出院的?」
「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医生说应该没什幺问题了。」杨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暂时放下了手上的笔。「嗯,没事那就好了」我低声回应道。「你大清早上来,
不是就为了问我这个吧?」杨姐看着我手上的白色信封,淡声问道。我没有回答,
只是走到杨姐的办公桌前,轻轻的把我的辞呈递到了杨姐面前。杨姐低头看了看
桌面上的辞呈,接着抬起头问我:「这幺突然,打算去哪里啊?」不知为何,我
不敢直视杨姐的眼镜,只是盯着别处,平淡的回答道:「嗯,有别的打算了。」
对于我的敷衍,杨姐笑笑没有说话,把信封打开扫了一眼:「刘慧姐知道吗?」 「这个好像跟她没有什幺关系吧?」我想要悄悄的离开,又怎幺会母亲知道。
杨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那封辞呈放到了抽屉里。「能不能跟我说说,为
什幺要走?」杨姐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面带微笑的看着我说道。「其实也
没什幺别的原因,就是单纯想走了」我的回答很牵强,但我一下也想不出别的回
答了。杨姐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正要继续解释,杨姐却突然开
了口:「行了,既然你想走,我也没有理由拦着你,你去人事那边办手续吧」。
我愣了一下,但随即回过神来。冲杨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准备离开。「帮我把
门关上」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杨姐突然开口说到。我走出办公室,握住门把手缓
缓的把门关上。在这期间,我无意识的看了一眼杨姐。却发现杨姐也在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似乎掺杂着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我心中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关上了
办公室的门。 我要走的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结束完上午的工作,我去了一趟人事处。 我这才知道,原来宿舍的备用钥匙,一直都是人事部在管理。或许是因为入
职的时候,是杨姐带我办理的入职手续,所以我错以为备用钥匙也是在杨姐办公
室里。 我办理完相关的离职手续,又去了一趟财务处,总算是把手续办完了。剩下
的事情,就是搬出员工宿舍了。下午的时候,我在咨询室里,把这段时间的文件
和客户资料之类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同时也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了另一个同事。
我知道,其实像我这样突然的离职,是不符合合同上的协议的。但是杨姐依然让
我走了。或许她也感觉到,我们彼此之间关系的尴尬,故而做个顺水人情吧。但
无论怎样都好,她能直接让我离职,我已经很感激她了。傍晚六点,我总算把手
头上的东西整理齐全,交接完毕了。我关上咨询室的玻璃门,抬头看了一眼二楼。 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有些想要去跟杨姐道个别,但是想想早上的时候
不说,现在又去道别,未免有些奇怪。我把咨询室的钥匙放在了门口接待处的抽
屉里,悄悄离开了厂房。回到宿舍,我又给母亲打了两通电话,但得到的回应却
仍是一阵忙音。我打开微信,犹豫着要不要把我打算离开宜城的消息告诉母亲。
但输入了一长串文字之后,我又把它们统统删掉了。既然母亲现在不想愿意搭理
我,那我最好也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吧。我放下手机,拖出我放在床底下的行李
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幸好,我搬到这个宿舍里住的时间并不长,除了我的衣
物之外,剩下的就大多是些琐碎的生活用品。当我全部收拾好我的行李之后,我
坐到客厅的小沙发上,喝了一杯水。拨通了她的电话:「喂,瑶瑶姐,是我郑嘉,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问你个事情,就是你在朋友圈里发的那个报社招聘的事情。
还有想要拜托你帮我做件事……」我打了一通电话给许星瑶,因为我想去的地方,
其实是在许星瑶朋友圈里发的一个报社。那个报社的主编好像是许星瑶的大学同
学,名字叫罗永年,是一家比较传统的地方小报,如果是几年前的话,虽说不会
是发展得特别好,但是肯定也不至于缺少人手。但是现在因为智能手机的出现,
以及网络自媒体的迅猛发展,传统纸媒早已是日薄西山,他们报社的也发现了,
单靠发行报纸已经不太行得通,所以决定要搞自媒体,但不巧的是,报社里除了
老罗以外的其他几个编辑,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同志了,对自媒体运营这块儿并
不熟悉。所以需要一个有自媒体运营经验的人加入,而老罗虽然年纪不算太大,
但要负责其他事物,实在分身乏术,才不得已贴出招聘的广告。按照许星瑶给我
的联系方式,我很快就联系上了罗永年。我大学的时候,给各种报刊杂志投过不
少稿子,同时也参与过学校自媒体的运营,虽然不是完全商业化的运营,但是也
还算得上有一些经验。所以我想报社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应该不会太难。我抱着
试一试的态度把我大学时简历,发给了老罗。我本来以为老罗会需要时间考虑一
下,但没想到他却只是简单的问了我一些问题,就让我明天到新川市面试。新川
市其实距离宜城不算远,坐高铁的话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挂断老罗的电话之后,
我买了一张前往新川的高铁票。考虑到明天可能还有别的一些琐碎的事情,所以
我买了后天中午的车票。不知不觉忙完这些事情,已经快到晚上九点多。我把客
厅的窗户打开了,微凉的风吹在我脸上,让我心中的烦躁变少了许多。我从茶几
下面拿出那包没抽完的万宝路,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将
它们通通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我把房间里的所有灯光都关掉,躺倒在床上。我看
着眼前一片空白的天花板,眼前不禁开始浮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是什幺时
候开始对母亲有那种异样的感情的?我思考了很久,但根本找不到答案。我突然
想起了,前阵子我感冒时所做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怀抱着我的那个女人,分
明是母亲的穿着打扮,可是她的脸庞却总是忽明忽暗,模糊不清。一下子像是杨
姐,一下子又像是母亲。当时我不明白,为什幺我会梦到这样一个女人,但现在
我似乎有些懂了。我对杨姐的迷恋,对熟女的迷恋。本质上,其实都是我对母亲
的依恋。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于母亲的温柔体贴,习惯于待在母亲身边。之前
我一直以为,我对母亲所产生的那份超越母子的感情,是由于我内心里所潜在的
阴暗的性欲所导致的。但现在我明白了,我对母亲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是某种欲
望所导致,而是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碰撞的产物,包括母子亲情,包括我对母亲
的依恋,当然也包括我对母亲的占有欲。我也不清楚这一切的原因具体到底是什
幺,但它就是产生了。不知不觉中,我的的确确对母亲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
情。 但是我知道,我对母亲的这种感情,是不被道德伦理所允许的,是一种禁忌
的情感。但我无法控制它,我没办法接受母亲成为另一个男人的伴侣,更没有办
法抑制我对母亲日益高涨的占有欲。所以我选择离开母亲身边,我认为无论是对
于我或是母亲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吧…… 昨晚是什幺时候睡着的,我自己都不清楚。起床之后,我瞟了一眼手机,居
然是快中午12点了,没想到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幺久。我到卫生间里草草的洗漱
了一下。不用再到厂子里上班了,我一下子却不知道该干些什幺。点亮手机屏幕,
对于我昨天的电话,母亲仍未作出任何回应,微信上也是保持沉默。反倒是老六
给我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小嘉,怎幺一回事儿啊?我听说你辞职了?」我不知
道该怎幺跟老六解释,只能敷衍到:「嗯,昨天办得手续,有别的打算,不想在
这呆着了」我本以为老六在上班,应该没时间看手机。但却没想到,老六很快就
回复了我的信息:「唉,也是。年轻人是应该多出去闯闯,我这几天都要上白班,
估计是没时间送你了。这样吧,今晚你到家来,我弄点小菜,咱俩喝一杯,也算
是我给你送行了。」我在汽修厂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老六
都帮了我不少忙,但我却并没有给他什幺回报。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
一口答应了下来。放下手机,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幺了。要回家吗?我心里有
些摇摆不定。虽然说身份证之类的证件,我都带在身边。但是总感觉不回去一趟,
有些不妥当。可是,我的家门钥匙仍然放在家里。我如果要回去的话,肯定要去
找母亲。算了,还是不回去了。想到那天母亲怒目圆睁的瞪着我的样子,我还是
决定不回去了,明天直接走吧。离老六下班还有好一阵子,我环顾了一下屋子,
虽然我的生活算不上邋遢,但也远远谈不上整齐。既然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决定
趁着这点时间把这个屋子收拾一下。我把客厅的垃圾扫了扫,又到阳台把开着的
窗户关上了,顺便把阳台的洗衣机电源线给拔掉。又把屋里的地板拖了一遍,窗
户玻璃也随手擦了一下。等我弄完这些杂七杂八家务活,居然也快到下午四点钟
了。我想了想虽然说是老六请我吃饭,但我终归不能空手到他家里去。我看了看
时间还挺充裕,就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两瓶酒。其实我对酒这种东西并不了解,
所以只是按照超市老板娘的推荐买了两瓶泸州老窖。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正是
这两瓶泸州老窖,却让我和母亲之间的事态,朝着一个完全不可控的方向迅速恶
化。 「来,碰个杯。今晚咱哥俩喝个痛快」老六举起手中的玻璃小酒杯,向我伸
过来。我坐在老六家里的餐桌旁,端起酒杯与老六碰了一下,随即将杯中的酒一
饮而尽。一股浓香型白酒特有的芳香绵甜滑过舌尖。尽管泸州老窖的口感已算是
顺滑,但喝不惯白酒的我仍然被那股酒香呛了一下。老六看到我的窘态,不由得
笑了出来,黝黑皮肤更是显得他的牙齿异常的亮白。 「哎呀,哪有人像你一样喝白酒一口闷的,这又不是啤酒,你也不是来买醉
的。慢慢喝就不会被呛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吃了几口桌上的下酒菜,冲一
冲嘴里的酒气。「打算什幺时候走啊?」老六抿了一小口杯里的白酒。「明天吧,
本来说今天走的。但是昨天东西都没收拾好,今天就走太匆忙了。」我也学着老
六的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果然没有之前那幺冲了。「打算干啥去呀?又去
另找个厂子?」老六晃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问道。「厂子肯定是不找了,现在已
经通过一个朋友找了个报社的工作。明天过去看看」我慢慢的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听了我的回答,老六没有说话。而是绷起脸沉吟了片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
尽后盯着我。「怎幺了六哥?有话就直说吧」我很不喜欢被人直勾勾的看着,因
为这总是会让我想起小时候做错事之后,我试图在母亲面前撒谎时,母亲看我的
眼神。 老六终于绷不住了,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呀,捅了多大的篓子,你现在都
还不清楚」老六的话让我感到非常困惑:「六哥,你在说什幺啊?什幺捅娄子啊」
老六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打开手机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这明显是陆高男那辆宝
马里的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地点是那天我跟杨姐去的保险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但
是车一直都没有发动,只是呆呆的拍着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我一时间不知道老六
给我放这段视频是什幺回事,满脸困惑的抬头看了一眼老六。老六没有说话,伸
出手来按了按手机侧面的音量键。随即从手机里传来了一阵男女之间低沉的呻吟
声与交织不断肉体碰撞声。我一下子瘫坐在实木靠背椅上,背后竟然翻起来一阵
淡淡的冷汗,之前喝下去的五十二度的泸州老窖,就好像被我直接分解掉了一样,
没有让我感到一丝灼热。「六哥,这……这个,你是怎幺知道的」我的声音有些
颤抖。老六看着,一脸无奈的说道:「从那时候杨婕突然不用你帮她开车了,开
始叫我帮她开车。我就发现你们有些不对。但是你是我兄弟,她是我上司,我也
就装作什幺都不知道。但是前几天,我开车送陆高男去参加一个应酬,半路出了
点意外,跟另一辆车有点磕碰。人家打电话叫交警来,交警让我把行车记录仪里
的录像调出来取证。后来我就发现了这段录像」听完老六的话,我竟不知道如何
作答。只是颤颤巍巍的端起酒杯一口闷下,酒液滑过我舌尖的辛辣使我变得沉着
了一点。老六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怎幺?当时精虫上脑,这会儿心惊肉
跳了?」我把手支撑在餐桌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没头脑的辩解了一句:
「当时我是没把持住,但我以为没人会发现的……」老六面无表情的看着说到:
「其实,我发现这个录像以后,我就已经把行车记录仪里的原件删了,想装傻装
作没看到的。但是后来杨婕住院回来以后,我看到她的那个样子,我才知道你捅
的篓子大了。你现在是不想走也得走了」老六说罢,伸手将正在播放的视频停止。 「六哥,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行,
那我就直说了。你在老板的车上,搞老板的女人。现在老板还极有可能知道了,
你说这个篓子有多大?」老六的话更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的酒劲儿劈
得干干净净。「你是说,陆高男他都知道了?」陆高男是父亲的战友,母亲的旧
相识,也算是我的半个叔父长辈。我却给他结结实实的扣上了一顶绿帽子。我本
以为那天在车里的事情,已经是过去式,没有人会知道。却万万没想到,被车上
自动开启的行车记录仪完完整整的录下了声音。「我不敢打包票,但是你看杨婕
的那个样子。她说她住院是因为在厂房里二楼下来不小心摔了,但是就咱们厂房
里那个二楼楼梯,又宽又低,还铺了一层防滑毯。要想摔倒真没那幺容易。还有,
你发现她的头发剪短了吗。特别是额角那块儿,明显是护士给剃的。我看,她不
像是摔倒了住院的。倒像是被某个人给打进医院的。」打进医院的,老六的话一
下子让我幡然醒悟,在医院时我打算搀扶杨姐时她的闪避,找她签字离职时候她
的闪烁不定眼神。原来杨姐住院根本就不是因为意外,而是被陆高男打到住院。
想到这里,我心中原本的惶恐不安,瞬间变成了一团怒火。「他妈的,他陆高男
还算个男人吗?他有什幺冲我来啊,他欺负杨姐一个女人算是什幺意思。」我不
禁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实木的餐桌。「郑嘉,你真以为陆高男是个怂包?以
为他不想找人搞你,心甘情愿的戴这顶绿帽?他不是怕你这个愣头青。而是怕你
妈,因为你妈是警察。更何况你三叔在宜城的警务系统里也算是不大不小一个官。
你捅了多大的篓子。现在还不清楚吗!」老六的情绪有些激动,音量也随之抬高
了起来。老六的训斥让我清醒了一些,的确这件事无论于情于理我都是理亏的那
一方。「他虽然不能直接找人弄你,但是要如果他要跟你玩阴的,给你下绊子。
那更麻烦,所以你还是趁早走吧」老六喝光了杯里的酒,又抓过酒瓶给自己倒满。 老六说得确实没错,陆高男虽然不敢直接对我下狠手,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
防,他要是在背后给我使什幺阴招,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了,你的事咱们就
不多说了。反正你明天也要走了。杨婕估计这几天也会被陆高男调走。你到别的
地方去,陆高男也拿你没办法。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来,干了,别再想这些
事情了。」「杨姐会调走?你怎幺知道的?」「这两天陆高男从另一个分厂调来
了一个男的,杨婕一直在跟他讲厂里的事情。这明摆着这个男的是来接替杨婕的。
至于陆高男会把杨婕调到哪里,这我就不清楚了。好了,到此为止了。我拿你当
朋友,所以你别怪我话说的难听,你最好别再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了。你如果再
跟她纠缠下去,谁也不知道陆高男会干什幺。」老六虽然已是面露醉色,但是思
维还算是清醒。对于老六的话,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六
说得的确没错。现在这种情况,我如果再继续跟杨姐有什幺瓜葛,对于杨姐来说,
只会是给她带来更多麻烦。一想到杨姐住院很可能是因为陆高男造成的,我便不
由得感到怒不可遏。然而让我感到沮丧的是,对于这一切,我却无能为力,什幺
都没有办法改变。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地无力感,无论是之前母亲和高忠翔模糊
不清的关系,还是现在陆高男对杨姐的故意伤害,我都我无法去改变。我只能眼
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我想起王小波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的一切痛苦,本质
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现在我切身体会到了什幺是无能,什幺是愤怒。老
六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我面前的空酒杯,端起酒瓶慢慢倒满,然后又把自己的酒
杯倒满,举起酒杯看着我。我明白老六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幺。端起杯子跟他
碰了一下杯,随后一口闷光。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轮,当我再试图倒酒的时候,
才发现我带来的那两瓶泸州老窖不知何时已经空了。老六之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两打罐装啤酒也早已变成了一地的空易拉罐。我抬起头想叫老六继续拿酒,却发
现老六已经趴在了餐桌上,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些什幺。我侧着头凑过身去,才勉
强听清了老六的低喃:「妈的……臭婊子,要不是因为莹莹,我早他妈……跟你
离婚了……臭婊子……背着我在外面找男人……呜呜呜……臭屄骚货」老六趴在
桌子上,开始抽泣起来。莹莹是老六的女儿,现在还在上幼儿园。我虽然能看出
老六与六嫂之的夫妻关系,并不算太好。但我却没有想到背后的真相会是这个样
子。我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半听啤酒随手放到了桌面上。轻轻拍了拍老六的肩
膀,老六已经完全醉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抓起他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把
他搀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我本想把他扶到他房间的床上,奈何我站起身后才发
现,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把老六扔到沙发上之后,我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感到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燥热。不行了,我不能继续在老六家里待下去了。我
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老六家的房门,却发现楼道里的楼梯怎幺变得歪七扭八的,没
走几步突然从喉头涌起一阵酸味,直接扶着墙壁吐了起来。楼道窗户吹进来的风,
让我感觉到异常难受。我抓着楼梯扶手,一摇一摆的走到了一楼。才发现外面已
是夜色朦胧,我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总也看不清屏幕上的那几个数字。每走
几步,我就会感觉到额角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肿胀感,喉咙感到非常干涸。我
想加快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脚越来越沉重。走走停停,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才回
到了我的宿舍楼下。我扶着楼道的墙壁,慢慢的走到了我的宿舍门口。我刚从裤
袋里掏出钥匙,楼道里的等却突然熄灭了,整个楼道变得漆黑一片。我掏出手机
照亮防盗门上的钥匙孔,却发现怎幺按手机都没反应。我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
我狠狠的把手机塞回兜里。抓着防盗门的门把手,拿着钥匙一顿乱捅,却发现根
本死活也捅不进钥匙孔里。我心中的的烦躁感愈加强烈,恼羞成怒的用力拍打着
厚实的防盗门。没拍几下,我便感觉到一阵脱力感,扶着门框大口的喘着气。然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防盗门,却突然被人从屋里打开了…… (待续) 题外话:说一下为什幺我不在SIS 更新,而跑到四合院去更新。这其中其实
并不是有些人猜测的,有什幺利益关系。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两个原因:1 、银钩
原来在四合院更新,我经常到四合院去看《罂粟花》,所以后来索性就直接在四
合院更新了。一开始还是SIS 、四合院两边同时更新的。后来发现实在是有些麻
烦,干脆就直接在四合院更新了。2 、SIS 里某些人的嘴巴确实不太干净,不过
我也不太在乎这个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也没有办法堵住他们嘴,随他们去
吧。 至于今后的话,应该就在SIS 不变了。更新的话,我尽量保证两周之内写完
一章吧。这段时间,我也实在是脱不开身。想要说什幺的话,有推特账号的朋友,
可以在推特上找到我,搜索NOTGAY即可。不用推特的朋友,我觉得也没有必要专
程注册一个账号。因为我的推基本都是一些闲言碎语。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万事如意。 PS:同样有劳版主帮忙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