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卷三 沧海行云(1-7)
fu44.pw2015-03-27 10:06:25绝品邪少
正文 卷三 沧海行云 第一章 暗室偷欢 秦少游和雨儿回到“兰陵学院”时,早已是深夜时分,但秦少游居住的精舍仍然隐隐有烛光闪烁,显然是雪铃兰久候他们未归,因担心爱郎,没有进自己的房间入睡,而强支撑着到秦少游房间等他们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回来,却见心中爱郎嘴角隐隐有血丝,来不及追问原由,赶忙将其安置于房内的大床上,欲逼其赶紧运功疗伤。 秦少游看见佳人忧急心慌、泫然欲泣的模样,自然不忍,连忙搂紧佳人,柔声宽慰地以实情相告,方才使得佳人破涕为笑,雨过天晴。反正如今已回到“兰陵学院”,本来也只是防止一路上被人监视,故意做给敌人看,以收惑敌之效。可没必要一直这样装做,甚至躺个几天不能见人,那样反而会欲盖弥彰,露出破绽。毕竟,夜无邪多少心中也该有些掂量,可不能做得太过头了。 此时的一旁俏立的雨儿早已是双眼朦胧,哈欠连连,身躯也是摇摇欲倒。就怎么歪着斜靠入秦少游温暖的怀中,不片刻已酣然入睡。秦少游心想今天也真难为这纯真可爱的小精灵啦,她单纯无邪的心灵平白担了这么多心事,从白天起就一直憋在心里,对她这无法掩藏心事的稚嫩心灵,无疑是一种超强的负担。 白天强颜欢笑,其实自己早就该察觉得出来,只是当时心中有鬼,一直想着要和铃兰……才会粗心忽略过去。想念及此,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怜惜,不由得手臂微紧,将这可爱的小妹搂抱入怀间胸前。 抬头瞄了窗外一眼,更漏春寒,一番折腾下来,现在时间已是深夜,怨不得雨儿身心皆疲,赶紧先以目示意雪铃兰暂且稍安毋燥,小心翼翼地将雨儿温柔抱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最内侧,仔细地端详了雨儿纯真如婴儿般娇痴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那嫩滑光洁的前额上亲吻一下,方才轻吁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子。 原是路上被逼无奈,答应今晚要陪雨儿一起睡,情形特殊,由不得秦少游推辞,再说即使拒绝恐怕也是无效,得随时防备着雨儿夜半来敲开自己的房门,何况,谁又能真的拒绝雨儿呢? 秦少游回身转眼间,只见雪铃兰身披一袭白色罗衣睡袍,轻轻掩住佳人那惊心动魄的娇媚玉体,这绝色佳人还在强忍睡意,星眸半开半闭深情地凝视着他。 秦少游首先向这娇柔婉转的玉人送去一道感激和含着歉意的眼神,而后迅速跨下床来,顺手拿来一条丝被,将雨儿娇小玲珑的身躯轻柔地掩盖。 一切处理就绪,方才转过身来,将靠在床侧温柔含情、难掩方才心急憔悴面容的雪铃兰抱起放入自己的怀中,探出手关切地搭在雪铃兰纤细小手的玉腕上,另一只手轻轻地印在佳人光洁微凝香汗的额头上,细心而略带心疼地为其拭去汗水。温柔而爱怜地注视着这对自己情深意重,而自己也爱且珍之的绝色娇娆。 罗衣掩映下,绝色佳人亭亭玉立像一朵空谷幽兰,高贵的气息似乎在她的眉稍间隐约。雪铃兰的气质有一种清纯的、高洁的,而又带点幽冷、遗世而独立的味道。她的眼睛若一汪秋水,那股幽艳而又凄美的秋意,深深地吸引着秦少游的心神。而佳人含羞带怯,轻轻低头浅笑,笑意很淡,衬得绝色玉颜,神情带点迷离,风姿略有幽伤,落如此刻秦少游眼中,更是迷人。那绝色佳人在粉红的娇艳中,具有一种清新的风韵! 雪铃兰一直温柔含情地看着秦少游处理完一切,玉人看到心中爱郎如此温柔体贴,心中感到极大的满足和温馨!虽然秦少游如今温柔体贴的对象不是自己,但雪铃兰并不曾吃醋,因为她深深知道:要是此刻累倒沉睡的人是她,心中爱郎肯定也会这样做,甚至做的更好更仔细!得夫如此,又有何求? 秦少游在感动于佳人深情灵慧、善解人意的同时,白天就一直酝酿积聚着的欲望也随之在心头蔓延开来,并且伴随着眼前佳人心有所感而显露的娇羞,愈发膨胀。 烛影摇红,帐暖春深。秦少游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激情,同时迅速将其转化为绵绵无尽的爱意,紧搂着佳人调笑道:“铃兰宝贝!怎么还没有睡呢?一定是在等着少游和你同眠共枕,共效于飞吧?——唔——” 余下未尽之言悉数被雪铃兰这绝色佳人伸出的一根纤纤玉指封止于唇边。秦少游仍消魂失魂地感受佳人玉指柔嫩及香滑触感之余,耳边传来佳人妙若仙韵的清音:“少游啊!不要取笑人家,铃兰只是担心你哩!你要是实在想……嗯——那——铃兰也——也只是——只是出嫁从夫而已……少游,你可要多怜惜人家几分才好……!”语音渐渐低不可闻,其中情意缠绵,柔情缱倦,实在妙不可言。 秦少游此时敢不应命,心中盈满对佳人的感激之余立刻付诸行动。他迅速抱着雪铃兰轻声地跨到床前,随后缓缓坐下靠着床沿,将佳人抱起使其跨坐于自己的腿上,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爱怜。 他将绝色佳人偎依在自己胸前的一颗臻首微微抬起,深情地注视着这最初攻获自己内心堡垒城池的绝色佳人,只见佳人如云秀发上插着一根晶莹玉簪,绵薄的轻纱掩不住佳人婀娜美妙的曲线,山峦起伏的胴体若隐若现,娇挺并不算丰腴的玉峰高耸,纤弱而不失美感的雪腿修长,躯体玲珑有致、圆润优美,纤纤细腰仅堪盈盈一握。 雪铃兰那双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又因被秦少游紧紧搂在怀中而显得娇羞含怯,愈发楚楚动人。线条柔美的俏脸也因激动而涨得通红,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更是娇喘细细、低声吟哦,听在秦少游耳里真是腻人销魂。本欲吻住佳人香滑芳唇的心思转念间,因舍不得如此婉转娇柔的轻语呢喃而付诸东流。 玉润娇俏的瑶鼻不住地微微耸动,鼻翼颤动间汗泽初露、香息微闻,秀美光滑的下巴和白里透红的双颊,于轻颦浅笑间隐隐形成两个浅浅梨涡,使绝色佳人显得温婉妩媚之外平添几分娇俏天真的诱惑。 秦少游忍不住双手加力搂住雪铃兰的纤腰,低下头顺势在这绝色佳人小巧玲珑的耳朵上轻吻,甚至伸出自己的舌间探索佳人晶莹的耳洞,轻顶旋转地细舔,再微微张开牙齿,轻轻咬住佳人圆润的耳珠,忽轻忽重的吮吸,噬啮着。这绝色佳人平常无人与心中爱郎亲热纠缠时尚且娇羞含怯,欲拒还迎的不肯乖乖就范,如今更是有一个不算外人的‘外人’在场,那份羞涩此刻更加毋庸质疑。 而秦少游自然因为早已对雨儿敞开胸怀,表明爱意,虽然暂时并无夺取雨儿处子娇躯的想法,但并不是很介意让雨儿见识到自己与心爱的人儿云雨缠绵,毕竟雨儿迟早是他疼爱的小娇妻,一定得经历人间风月,就当是预习指导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坏心眼地发现,雪铃兰因为有雨儿在场,本已含苞待放的娇躯愈发变得敏感娇弱,那种想要爱郎宠怜又含羞忍怯,欲拒还迎的风情美态,足以令他不顾一切地要在雨儿面前挑逗这绝色佳人。 随着秦少游的吮吸逗弄不断升级,手指在佳人腰间的揉捏动作越发放肆,雪铃兰这绝色佳人不断的扭动着娇躯,檀口香唇更是“咿唔”做声,一双纤纤玉手上下遮挡,不住地推拒着秦少游贪婪地进攻。 秦少游显然知道佳人的真实心意,完全无视于佳人的娇羞欲滴,看着佳人羞红的脸颊,双手无意识含羞地徒劳推挡,反而更加情动欲生! 秦少游原本就在白天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欲念此时更是如火燎原般飙升蔓延,四散扩张,愈发变本加利地逗弄挑引着这因逐渐情欲暗生而愈发娇艳夺目的绝色佳人!本来在他的心目中,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逗弄得娇羞欲滴、情怀难禁的风流放任样,才是人生中最大满足! 秦少游手上继续亲薄着已经星眸迷离,满脸羞红的绝色佳人,口头上也不肯松懈,过足瘾头后贪婪的大嘴暂时离开了佳人圆润的耳珠,向绝色娇娆调笑道:“铃兰好象不怎么反对少游的亲薄呢?甚至还很享受哦!那少游自该尽心尽力地继续为小乖乖服务了!” 雪铃兰那依偎在秦少游怀中纤弱润滑的玉体,不停地扭动,紧紧的贴着秦少游的身体,已经如火焰般滚烫烧红。现在这位绝色佳人的脑海中早已一片迷糊,樱唇除了无意识地呻吟以外,早已无法正常吐字发音。初承男子雨露的青春少女是很容易被挑起春情的,更何况挑逗自己的又是自己倾心爱恋的人呢? 生理及心理上的极度需求,体内久蕴的媚态,被秦少游轻易地挑逗勾引,一发不可收拾。只觉浑身无力,媚眼如丝横飘,娇喘细细,哪里还能答得出话来,更不可能来有力地反驳秦少游的自说自话,她只能勉力抑制喉咙深处快要脱口而出的羞人娇吟,“唔……啊”两声,算是回应。双手连象征性地推却阻挡也是娇柔无力,反而在不自觉间交叉拥紧住爱郎坚实的后背,反复摩挲。 秦少游见佳人已经无力反驳而且不再推拒,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将高耸的酥胸在自己身上不住地磨擦,心中得意之情甚至远胜于任何武道上追求有所获益的喜悦!立刻加紧节奏,大嘴再次转移目标,轻轻的吻上了绝色佳人光洁的额头,到处留恋游移一番,然后才滑到佳人早已羞涩半掩的星眸,掠过佳人长而卷曲的乌黑睫毛,舔上佳人丰挺圆润的粉红鼻尖,最后寻上佳人芬芳可口的香唇,迎头痛吻,甚或啜住佳人粉嫩的丁香小舌,贪婪地吮吸着佳人香唇内的玉液琼浆。 唇舌纠缠间,雪铃兰这绝色佳人越发意乱情迷呼吸急喘。情不自禁地仰着荡漾而飞霞逸彩的俏脸,抬起了星眸,不自觉地慢慢睁开,柔情似水地仰望着秦少游,星眸迷离,散发出水波荡漾,摄心勾魄的冶艳风情! 雪铃兰那原本粉嫩嫣红的朱唇此刻更是艳光流转,盈润欲滴。她时而轻启贝齿,曼声呻吟;时而伸出小巧丁香,微舔着有些充血肿胀的樱唇,迎着心中爱郎贪婪爱恋的目光欲言又止。 忍耐半晌,终于还是强忍娇羞,开口呢喃道:“少游,可否不要再逗你的亲亲小乖乖铃兰啦?铃兰一切依你便是——!”声音渐沉,终转于无,可听在秦少游的耳中自然是如奉纶音,喜不自胜。 “铃兰误会哩!少游又怎忍逗你呢?只是你不开口,纵使我俩心有灵犀,此时此刻,难免分心他顾,未能及时领悟铃兰的意思,确实是少游的不是!少游这就知错改过,即刻行动——!” 言语及此,秦少游欣然从命地埋下头,就这么隔着一层丝薄轻纱,上下游移舔弄,吻上了佳人隐隐浅露的雪白玉峰,牙齿轻啮,舌尖微顶,嘴唇乍触又离,贪婪而不失温柔地享受这绝世圣品。他的左手更绕过伊人柳腰,分开了绝色佳人轻纱罗衣低开的衣领,直接攀上掌握了另一边的玉峰,体会那光滑如缎,温润如玉的触觉。 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还不时轻薄道:“铃兰的肌肤如此光滑细致,自然是因为天生丽质,可想来也不乏平时呵护之功,是否知道有一天要展示在少游面前,尽情吐露美丽芬芳呢?” 说话间,他的右手撩起了绝色佳人轻纱罗衣的下摆,抚上光滑平坦的小腹,绕着娇嫩的玉脐画圈,食指还不时逗弄着那浅浅的浑圆的梨窝,满意地享受着佳人敏感玉体倍受刺激后的悸动呻吟。 半晌不见伊人出声回答反驳,秦少游志得意满之余愈发变本加利地口头挑逗着雪铃兰,口里啧啧有声地道:“铃兰的肌肤松弛有度,弹性绝佳,有习武人特有的紧缩,却没有他们的粗糙。另外你看玉峰上似乎有两只小白兔,正向我招手示意呢?” 绝色的佳人身上的少女圣地被心中爱郎如此逗弄,早已是情欲中烧了。只见伊人那小巧的玉峰立刻膨胀变硬,鲜红娇嫩的樱桃也同时茁壮挺立起来,愈发显得盈润欲滴、丰采诱人。 耳中又闻听得可恶的爱郎‘胡言乱语’,雪铃兰实在气不过,强忍住娇躯上传来一波波的销魂快感,娇慵无力地咄道:“你——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人家——哪有什么——什么招手示意——嗯——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那是自然,曾几何时,象牙是由狗嘴里吐出过?铃兰似乎弄错哩——!” 论及口舌之争,此时的雪铃兰哪里会是秦少游的对手,轻描淡写地便将自己‘恶劣’的行径推脱得干净。手掌感觉到佳人的身体变化,耳旁复又凝听着佳人的娇嗔,秦少游更加兴奋起来,愈发尽情地逗弄着这绝色佳人含苞待放的春情。 秦少游一张大嘴除了一逞口舌之快,竭力挑逗佳人,同时在绝色佳人的玉峰处也没闲着,继续不折不饶地在伊人酥胸上来回游移,徘徊不断地舔吸轻啮着。右手更是进一步扩大战果,已经在佳人不知不觉间悄悄滑入了这绝色佳人最神圣隐秘的幽谷,欣喜地从手指间滑腻的触感得知,雪铃兰早已动情生欲,幽谷桃园已经有春水流出,而且源源不断,甚至快要将整个玉腿的根部完全湿透。 秦少游的舌头一路下滑,从那圆润高耸的玉峰滑落,来到平坦的小腹原野,之后旋转绕过浅浅的玉脐,最后终于停住在梦想的幽谷桃园。并且轻轻舔过如丝的芳草,呼吸着幽谷深处传来芬芳醉人的气息,忍不住用手分开佳人自然夹紧的玉腿,用上唇将那花丛梳理朝上,而后直接含住两片粉嫩的玉贝,来回地舔弄吮吸,绝色佳人不堪刺激,檀口中吐出声声娇吟,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大声。娇躯一阵胡乱抖颤,双腿更是不自觉地将爱郎的头部交叉并拢于股间…… 屏住气息,秦少游一时沉醉在雪铃兰那圣洁的幽谷花丛里,鼻间是醉人撩情的少女体味,口中更是盈满甜蜜芬芳的玉液琼浆。他仍不仅满足于此,甚至还将自己的舌头轻轻顶入这绝色佳人的幽谷花径内,里面早已泥泞一片,湿滑不堪。 闻着佳人幽谷花蜜的芬芳气息,他忍不住将舌头在幽谷深处旋转,刺激着幽谷两壁,此时的佳人更是不堪情挑,一双修长玉腿屈曲蜷缩起来,柳腰急挺,玉背微拱,绝美的臻首更是无意识地上下摆动,显得十分意乱情迷。 第二章 一夜荒唐 秦少游再忍不住,一把扯下心爱的绝色佳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遮挡作用的睡衣,就要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提枪上阵,奔赴桃园!忽然眼角瞥见怀中的佳人星眸迷离地望着床上沉睡的雨儿,那深情羞涩中有着更加疯狂欲焰,酥胸更是波浪起伏般不住地颤动,心想难道雪铃兰这佳人对雨儿也……摇头一想不对,自然是因为佳人如他一般极其疼爱雨儿,又因其天真无邪,似乎不欲让雨儿看到自己春情迷乱的模样才对。 房内靡靡的空气以及两人情动欲生时的急促喘息,使得偎依软靠在秦少游坚实温热胸膛的雪铃兰感官极度地敏感。爱郎那双紧搂著自己纤细腰肢的大手,散发着神奇的魔力诱惑,令她不禁全身颤抖,欲念滋生,偏又此刻全身娇慵酥软,无力逢迎。 一向玉洁冰清的雪铃兰,即使是已经与秦少游交欢热恋,恩爱缠绵过,也未曾在房间内还有旁人的时刻,如此地与爱郎接近,甚至做着令自己羞涩不安,情怀难禁之事。更何况,房里的人还是她一直疼惜喜爱,天真无邪的雨儿,尽管此时的雨儿已经熟睡入梦,可正因为如此,她更担心自己被爱郎逗弄宠怜到春情难忍时忘情娇呼将雨儿惊醒,使自己玉脸潮红的娇羞放荡模样被雨儿看见,所以一直强自克制。 可是当她身上的罗衣被爱郎完全卸下,娇嫩敏感的肌肤被爱郎爱抚触摸,甚至搂抱,刹时心神动摇,浑身力气都没了,原本苦苦支撑的意志顿时消失不见,只得娇慵无力地俯就爱郎的怀抱,却甘作鸵鸟般地将自己羞红的臻首整个深埋侧贴入秦少游炙热的胸怀。 呵呵,怪不得佳人此刻情思难禁,偏又不肯大声娇呼出来,原来是顾忌如此之深啊!想通这一点,秦少游倒不急于将佳人就地正法了,他想起佳人一直都害羞不肯为他宽衣,更不肯仔细看他身体,害他自尊心乱伤一把,此时正好趁机要挟,定要佳人完成自己‘卑鄙’的心愿! 秦少游向到这里,顿时改变了主意,他仍手上不停地逗弄着心爱的佳人,让她晕忽忽地不知人间何世,一边竖起耳朵聆听佳人偎依入自己怀中,借以遮羞的臻首香唇里传出来的轻微、明显被压抑的声息。 耳听得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口中吐出的靡靡之音,真是消魂蚀骨啊!此时的秦少游焉能不知雪铃兰此时应是欲火焚身,不禁好奇心大盛,急欲知道这绝色佳人此时在自己胸怀掩盖下的玉容是怎样一番香艳情形! 却又知道此时时机未至,观佳人发出声息,可能只是初步的意乱情迷,尚未至完全沉醉迷失之时,若贸然提出自己‘无礼’的要求,恐怕会适得其反,让怀里的佳人娇羞得无法继续迷醉,反而清醒过来呢。 如此精彩好戏,秦少游怎可能错过,更不可能让其提前终止啊!他坏坏地一笑,更加卖力地挑逗着早已情动如潮的绝色佳人,故意加重力度,以期心爱的才女愈发不堪刺激而张开檀口,大声呻吟。此时的雪铃兰被心中爱郎那无微不至的双手,抚摩逗弄得心中再无其他想法,已经满满都是如火中烧的欲念,因此根本无法顾及任何平时固有的矜持。秦少游正是要借此来间接刺激躲在他怀中不敢抬头的绝色佳人,令她欲火如焚,无法掩饰地忘情投入这场欢爱之旅。 “铃兰,怎么不说话呢?少游好想听见你妙比仙韵的吟哦,那远比你借用乐器吹奏出的曲音更加诱惑动人呢!” 秦少游一挺身,直腰坐起,斜靠在床头,双手自雪铃兰双腋伸过,转过佳人的柔弱无骨的身躯,让她正面跨坐入自己的怀中,脸上浮现出坏坏地浅笑,凝视着愈发娇羞不堪的绝色佳人。而这样暧昧的姿势,使得两人间没有任何遮挡,下半身更是不可避免的接触在一起,爱郎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雪铃兰的耳畔,而炙热的情潮,也瞬时蔓延了她整个娇躯以及体内深处。 “……唔……你……少游……铃兰好热呢?”雪铃兰一声嘤咛,语音抖颤,渐不成声。只知道双手紧紧地搂抱住爱郎的腰间,无意识地双手十指交叉夹弄。 这还不够,他还故意低下头,轻轻地对着佳人晶莹的耳洞呵气,温柔地调笑着:“铃兰,你看现在雨儿都已经沉睡了呢,她会不会突然醒来看见她平时庄重高洁的兰姊姊此刻风姿娇慵,春情迷乱的诱人样呢?” 雪铃兰本来在芳心迷乱中就一直放不开这点,闻言迷乱的心灵似乎找回一丝清醒,娇羞无力地就欲伸手推开秦少游,挣脱出他的怀抱,秦少游当然早预料到佳人的反应,双手收紧,心情愉悦地享受着佳人娇躯扭动,翘臀摩擦所带来的快感,显然雪铃兰挣扎的意识并不够坚定,眼见得挣扎徒劳无力后,愈发娇羞欲滴地向这霸道的爱郎嗔怪道:“少游啊!你——你现在还提这事——又不——不怜惜——爱怜铃兰,真要人家——人家——羞——死——么——?” 秦少游笑而不答,似乎故意考验雪铃兰毅力般伸出舌头轻舔着佳人的耳朵、耳垂以及耳珠。偶尔还用牙齿轻啮、嘴唇微含。 随着秦少游愈发变本加利地挑逗,雪铃兰这绝色佳人初承雨露后极度敏感的春情高涨,她甚至已经被欲焰烧得无法顾及自己的矜持,一双柔嫩纤弱的玉手不自觉地拉扯着心中爱郎只在自己娇挺酥胸前,不着边际地肆虐,却更加令自己心痒难熬的温暖大手,极力向下,可一向善解佳人心意的爱郎似乎变得不解风情,他只顾在自己玉乳周围旋转转圈,连那玉峰上那渴求滋润、鲜艳欲滴的乳珠都弃置不顾,惘然不理。 绝色佳人再也无力忍耐,她原本竭力拉扯着秦少游胳膊的小手,转爱为恨地使劲扭了秦少游臂肌一把,同时圆睁情欲弥漫的星眸,嗔怪地盯视着这不解风情的爱郎,樱唇微张,轻吐出腻人酥骨的娇音呻吟:“少游啊!人家——人家——要——你——你——呢——”! 秦少游心想时机应该成熟了,同时更加心疼怀中情欲上涌、春情难禁的绝色才女,而且自己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决定立刻实行自己的计划,待‘阴谋’得逞后全情准备好好安慰怀里这已经被自己“陷害”得欲火焚身的绝色才女! 他怀着坏坏的想法,急速地抱起怀中才女,将她放置上了香软的大床,自己则面向着大床屈身蹲立着,故意苦着脸道:“铃兰啊!非是少游不肯尽力啊!你看少游身上还束缚着衣衫呢,可少游被铃兰惊人的仙姿美态勾引得浑身无力,手足酸软,哪来精神为自己解带宽衣啊!能否请铃兰代为效劳呢?”说话时,还轻佻地用手轻轻将佳人的俏脸托起,迫使她正面直视自己。 雪铃兰此时确实是情欲难忍,想不到爱郎还如此折腾自己,心中又羞又恨地勉力睁开迷离紧闭的星眸,无奈又怯生生地嗔视了眼前可恶的爱郎一眼,暗暗发誓以后决不妥协,这次——这次实在是难忍得紧,且试着从他一回——! 纤手乍伸还休地颤抖犹豫着终于摸索搭上了眼前爱郎的肩膀,臻首却娇羞低垂,就如此短暂的一会,雪铃兰已经感觉浑身酥软无力,羞涩得紧,双手微微收紧,仿佛要从爱郎身上借些力量般长吸口气,然后鼓足勇气,迅速抬头,同时双手沿着秦少游前胸下滑,来到爱郎前襟衣领处,借着房间里隐隐闪烁的红烛灯光映照下,准确地找到衣领两边,双手一分,终于算是勉强将爱郎宽大的长衫拉落至腰际,却又受阻于束紧的腰带,而且内衫似乎也不好解决,那必须得直接盯视着爱郎随后将袒露的温暖厚实的胸膛。 雪铃兰抬头用祈求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爱郎,希望他能怜惜她的娇羞乏力,出手相助,谁知道这可恶的郎君非但不为所动,还故意做了个急不可耐的催促表情,如此狠心,雪铃兰真想弃其不顾,可是这可恶郎君似乎了解自己心思般,一双此时分外灵活的手在她敏感的腰间大肆揉捏,惹得佳人情欲是潮涌不断,欲罢不能。哪有什么他方才所说的‘浑身无力,手足酸软’,显然这可恨的郎君是有意为难着她。 其实秦少游何尝不也是欲火焚身,极欲发泄,只不过征服佳人的快感勉力维持着他的坚持。而为了两人将来的‘性’福,他必须忍耐下去,忍心不顾佳人可怜兮兮地祈求。 雪铃兰停顿一会,见爱郎并无相助之意,同时敏感娇躯在这恶郎君可以不着边际的抚弄挑逗下,不上不下一直掉着的快感一波波传来,只得无奈地顺从自己芳心深处强烈的欲望,含羞忍怯地继续着方才羞人的动作。 双手缓缓沿着爱郎的身躯下滑,一路蹒跚地终于来到腰间,手指摸索着四处寻找腰带的系扣,手忙脚乱间,一时半会哪里能从一堆垂落的衣衫中分辨出来。 最终勉力睁开星眸,低垂臻首,使劲翻开爱郎的衣衫,才算是找到了腰带的系扣,可芳心中却是忐忑不安,顿时想到:“嗯——如果拉开,爱郎那赤裸的身躯就会在自己眼前一览无疑,平时爱郎宠怜自己时,都是一直紧闭着星眸,基本上自己只接触过爱郎颈部朝上的部分,如今要是坦然相对,这——这实在是羞死人啦!” 雪铃兰踌躇再三,娇躯经过这一阵的情欲煎熬,实在难以忍耐蔓延整个心灵的快感侵袭,下身幽谷桃源正泛滥成灾地控诉着、催促着她立刻采取行动,好让爱郎前来宠怜,恩爱缠绵。 “嘤吟”一声,雪铃兰终于彻底放弃抵抗,完全抛开了一切羞涩顾忌,她伸出渴求的玉手,胡乱地扯开爱郎的腰带,拉落爱郎的内衫,星眸甚至无法再次闭合般呆视着爱郎充满阳刚诱惑力的雄壮身躯,秀目射出不顾一切的渴盼,樱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胡乱的呓语,销魂腻人。 秦少游此时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衣裤掩盖住昂扬的下体,就在雪铃兰恋恋难舍地目光注视下,缓缓立直身躯,同时他的双手也不再只是游移于佳人玉峰周围,而是终于顺从佳人心意,直接攀上了雪峰的顶端,甚至还伸指拨弄撷取顶峰上红润诱人、娇艳欲滴的鲜美樱桃,娇躯要地受到抚慰,雪铃兰忍不住香唇张启,发出一声如喜似泣的满足娇啼,可下身最神秘圣洁的幽谷内却更是犹如虫走蛇游,酸痒难当。 迷乱间,雪铃兰整个赤裸的娇躯侧向爱郎,扑进爱郎怀中,双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爱郎的胸肌,不经意间开合的玉腿努力地摩挲着爱郎的下体,却是在也无法正常思考了,当然也顾不得褪去爱郎最后一件屏障。 秦少游对此只能苦笑,他也无法忍心再坚持折磨心爱的佳人,而且能有如此效果,他也足以满足了,这俏佳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极致了,他也不希望将心爱的佳人调教成纵欲的荡妇淫娃。 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欲,开始尽情放纵自己早先刻意藏拙的调情手法,先温柔地将怀中佳人轻放在丝被上,扶她斜靠着秀枕躺下,双手揉著佳人鲜嫩的乳房,低下头含住红艳的乳尖,轮流疼爱舔弄著两处玉峰,双手转移至佳人的神圣的桃园秘地,盖住那饱满的粉嫩隆起,手指探入那密缝中,经过方才的挑弄,那玉贝早己露湿了,里面更是春水连绵。 同时腾出一只手,解除自己身上最后的束缚,将自己早已充血膨胀,急不可耐的男性坚挺送入绝色佳人春潮连绵的幽谷桃源。 一经进入,雪铃兰这绝色佳人立刻发出一声销魂至极的呻吟,还没等秦少游有后续动作,佳人已经是花芯连连颤抖,桃源幽径一阵紧缩,随后一股温热滑腻的玉液琼浆喷洒出来,同时佳人星眸一闭,竟然昏死过去。 秦少游没有想到佳人居然如此不堪挑逗,玉体居然敏感至此,而自己昂扬勃发的欲望深陷在佳人幽谷花径中是进退两难啊,同时猛然醒悟到身下的佳人其实也是身心俱疲,勉力支撑着为他们担心了大半夜,自己方才又如此不知怜惜,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狠心折腾佳人,才导致如此下场,此时想来,自然不忍再次弄醒佳人,至于自己不得疏解的欲望,却是自作自受,就这么停留在佳人花径深处,不敢有丝毫动作。 调笑的心情一过,怜惜佳人的心意顿时占据了秦少游整个心胸,膨胀涨痛的欲望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强烈了。 费力地保持着这缠绵爱怜的姿势,秦少游轻柔地将雪铃兰抱起,腾手拉开大床上的丝被,入目看见雨儿天真无邪的睡颜,疼爱中不禁有些羞愧,暗自庆幸没有将雨儿惊醒,缓缓地让怀里佳人背靠着仍然熟睡的雨儿侧身躺下,自己也随同一起钻入温暖馨香的被窝,伸手穿过雪铃兰的秀颈也搂住雨儿的脖颈,就这么陪着二位心爱的佳人相拥而眠。 第三章 荣任教席 秦少游一大早醒来,微微睁开仍有些睡意朦胧的双眼,顿时发现一双晶亮圆睁的大眼睛正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自己,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调皮的雨儿醒了,这回雨儿破天荒地很体贴,也有足够的耐性,没有将他弄醒。不过等秦少游彻底睁开眼睛,神智恢复正常清醒时,看到雨儿手指正不耐烦地玩弄着自己的青丝,已是蠢蠢欲动时,才知道自己能够安睡到现在,该是多么侥幸和幸福的事! 而且多半还是由于中间还隔着雪铃兰的功劳,显然雨儿非常喜爱这位姊姊,怕吵醒到她,秦少游才算躲过一劫!但若是时间长了,天真爱玩的雨儿恐怕也无法顾及这么多了…… 想到这里,秦少游猛然醒起昨晚的一夜荒唐,低头看了看偎依入自己怀里犹自沉睡的佳人,记起昨晚这绝色佳人可是不胜承欢,被自己逗弄得昏死过去的,不禁心中有些愧疚和不安,幸好佳人的呼吸很均匀,应该只是过度疲倦所至。方始宽下心来,朝雨儿微微一笑,轻轻地抽出自己枕在佳人秀颈下的手臂,准备起身。 秦少游不敢让乖雨儿久等,免得这小公主不耐烦时又将多生事端。赶紧悄悄起身,可身形一动之间,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原来昨晚仍停留雪铃兰幽谷花径的男性坚挺经过一夜的沉息,终于回归原始本来,早已不知不觉滑出了这醉人的温柔乡,可是清晨自然的生理反映,男性欲望再度蓬勃昂扬,并且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在佳人幽谷桃源处摩擦而过,受此刺激,不经意间,愈发显得茁壮坚挺。 此番情形,令秦少游顿时心中即是尴尬,又是销魂,恨不得立刻搂住怀里沉睡的佳人,尽情肆虐一番,弥补昨晚春宵虚度的损失。可惜时机不再,且不说此时有雨儿在一旁‘虎视耽耽’,他也不忍心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而打扰到心爱佳人的美梦正香。但是要他当着雨儿的面如此这般起床,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可雨儿若是等得不耐烦,闹起来恐怕也不太妙,可谓是进退两难啊! 雨儿在一旁看到哥朝她微笑,又准备起身,方才打消了准备不顾一切弄醒哥哥,让他陪自己聊天游玩的想法,只用自己的眼光注视着哥,催促他动作快些,可是等了老半天,发现哥动了一下后就再无动静。 这回雨儿可不干了,她心想哥还真的很懒,比雨儿还会赖床,想念及此,雨儿促狭之心顿起,冲动之下,雨儿也顾不了这么多,果断地采用以前奶娘对付她赖床撒娇时常用的办法,伸出小手,抓住靠近秦少游那边的被沿一掀,秦少游正尴尬销魂间,哪里留意到雨儿的动作,猝不及防,顿时一片‘阳光’耀眼,不及遮掩的秦少游犹如刚出生婴儿般彻底将自己的身体袒露在雨儿面前。 “哇——!”雨儿发出一声惊呼,原本她还算客气,没有将被子完全掀开,只到了秦少游部位就停止了,可是一看到秦少游的身体,似乎极其惊讶般,小手再不停顿,继续动作,这回连雪铃兰那雪白玉润、美不胜收的赤裸胴体也分毫毕现地印入雨儿的眼帘。 雨儿用她那焦急探询的眼光仔细看了雪铃兰横陈秀榻的玉体一会,方才满足地舒了口气般,另一只小手还不住地轻拍自己的胸口,如释重负地娇声道:“还好,我看见哥的身体和雨儿不一样,胸部扁平只有两点突起,尤其是下面还生着一处古怪的肉瘤,狰狞得吓人,还以为雨儿身体不好呢,现在看见兰姊姊差不多也和雨儿一样,这才放下心来!哥,你的身体不正常,就应该去看大夫,有些多出来的地方应该割去,没事露出来怪吓人的!” “扑哧”一声,就在秦少游惨遭露体略显尴尬,又闻雨儿妙语哭笑不得时,耳边传来终于被惊醒的雪铃兰忍俊不止的娇笑,她在秦少游动作准备起床时就被惊醒了,只是碍于当时特殊情形难忍羞涩,只得继续装睡,秦少游那时也是满怀尴尬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佳人呼吸开始急促、玉颊开始潮红。 及至雨儿掀开佳人身上被子时,雪铃兰本已忍不住要‘及时’醒来,可是微睁星眸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雨儿在打量自己娇美赤裸的身体,又不好意思在此时张开眼睛,只好继续含羞忍怯地装做下去,不过整个玉体都开始火烧般羞红,惜乎三人各有心思,都没留意到;最后听到雨儿一番质疑的话,还建议秦少游请大夫把自己男性资本‘阉割’时,雪铃兰终于忍耐不住笑出声来。她实在没有想到雨儿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论调,实在是天真幼稚得可爱极了! 秦少游见事已至此,以他本就洒脱不羁的性格,也彻底抛开了尴尬,反身将雨儿和仍赤裸着的雪铃兰扑倒在床上,不理天高地低地一番躯体纠缠。 秦少游一边口手齐施,不论是仍自懵懂、初试风月的雨儿还是方才清醒、娇笑惧痒的雪铃兰,通通给他占足便宜,一边嘴角喃喃道:“雨儿将来就会知道哥的身体正常得很,而你如今觉得可恨可怕的东西,将来,雨儿肯定会对它念念难忘、爱不释手!至于铃兰,你还敢如此火上浇油,随雨儿取笑我,我罚你负责教导雨儿怎生男女有别,以及让雨儿知道要是没了哥那被她称作‘肉瘤’的东西,她将会缺乏多少性福乐趣!必要时你还可以找我以身试法——!少游可是乐于为了雨儿而献身的……” 三人正纠结缠绵、欢笑打闹间,门外有小丫鬟传话,“院长大人有请本院客座教习至学院演武堂所在的大教场向学员们谈武论剑、授课讲学!” 秦少游心中暗骂,纳兰闲云这老狐狸一点都不肯吃亏,这么快就催他上任卖力。 本来还想推病假伤来掩饰一番,可旋又觉得无此必要,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如此示弱过度,反会引起敌人太过不屑的心理,今后麻烦恐更多不断,还是适可而止就好! 而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经费都预支过了,自然推脱不得。没奈何,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二女所在的温柔乡,看着雨儿失望皱起的小脸,又疼又哄,最后还是雪铃兰答应今天陪她去逛市集,并且自己被逼承诺一定尽快赶回来和她们汇合,伴她们同游金陵,雨儿才算重拾欢颜。秦少游穿衣起床,临别还不忘又亲又摸地在二女娇躯香颊上肆虐一番,方才磨磨蹭蹭地去了。 “兰陵学院”位于金陵城中间地带,占地甚广,除由几个院落组成的主建筑群外,它与普通的书院略有不同,是属于半官方性质的学院,专门为官方培养文武人才的场所,因此除了读书习文的学堂外,还有练武场、骑射场,专为训练习武而设,经筛选后由学院按才能高下推荐给朝廷官方,所以纳兰闲云的“兰陵学院”无疑是朝廷的御用培养人才基地般,这也使得纳兰闲云和“兰陵学院”在金陵城中有着特殊不可轻忽的地位,所以之前金陵四公子尽管对于秦少游加入“兰陵学院”心有未甘,仍只得装做欣然同意的样子。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兰陵学院”的学员虽然习武,但主要是偏向于战场搏杀,弓骑马步,对于江湖比拼,并不曾涉入,因此也不会对四大世家在金陵武林中的势力造成什么影响。今趟谈武论剑会在主宅前的大教场举行。 秦少游抵达时,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入目可见那是一处极其宽敞的方形大教场,场地中央正有“兰陵学院”的武生分作数十对以木剑、木刀和包扎着锋尖的长矛、大戟之类兵器在练习,也有几组人在演练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两边分别坐着约二百多名学员武生,另一边正对面是个主看台,上面设有坐席。 秦少游来迟了少许,纳兰闲云和一干教职学员等早来了,秦少游心中暗道惭愧,流目四顾,发现纳兰闲云和另外还有几名院方高层人员以及数名似是教席的人物,巍然高坐,分作几组闲聊,谁都没有留心场上的表演。 纳兰闲云正与旁边的学院要员说笑闲聊,见到秦少游,欣然迎来道:“呵,大清早打扰少游休息,实在是有些不该啊!不过今天是少游正式荣任我‘兰陵学院’客座教习的日子,自然得赶早。来!先让我给少游引见本院的另外四位在职教席。” 言语声中,纳兰闲云领着秦少游往对面走去。抬眼望去,四名武士装扮的教席正站在看台上指点学员们练习,不时大声吆喝鼓舞几声,又或者看到满意处,皆抚须长笑。 一边坐着的二百多名学员武生见到秦少游走过来,顿时群情激动地哗然了起来,显然都听说过了他最近的风光事迹,如今能够亲见其卓然风采,而且能蒙他亲身指导,自然羡慕惊叹之情溢于言表,当然其中也不乏妒忌的眼神。可惜当时没有女学员在场,否则场面恐怕会更加热烈,混乱得多。 那四位“兰陵学院”的教席见到秦少游,都露出注意神情,全神打量着他,留意到秦少游不显山水却流若行云的步伐,再观他英华内敛、沉稳坚凝的气度,暗自点头,方相信他战胜武林四大刀客之一的“长胜刀王”萧野确实有所依据,并非幸致! 纳兰闲云向那四人笑道:“这位就是我多次向你们提起的秦少游秦少侠了,以后你们当精诚合作,齐心协力教导我们‘兰陵学院’的全体学员,使他们早日成材,为朝廷效力,也为我们学院争光!” 四人虽然都可算是秦少游的武林前辈,却并不托大,连忙各自施礼,秦少游自然忙不迭地回礼作揖,同时还不住地为自己迟到而致以歉意。 大家相互寒暄客气两句,纳兰闲云介绍其中身材高大魁梧,身著天蓝长袍,脸如淡金,生得方面大耳,气度雄浑,年约四旬的中年人道:“韦成老弟是我们‘兰陵学院’的首位教习,他也是一位剑法名家,一手‘烈焰剑法’在金陵武林亦是大大有名,少游有空不妨多和韦老弟切磋一番,相信少游定会有所收益。” 自然纳兰闲云是以秦少游长辈的身份在说话,同时也是为了秦少游今后能与这四位可算是武林前辈的武术教习和睦相处,有意让秦少游放低些姿态,以晚辈自居,教其他人自持身份,不好意思为难他,这番心意,秦少游自然体会得,更不会有所介怀。 秦少游见他剑挂腰间,一把长长的剑鞘横向斜出,左手按着剑把,虽然已经直身高立于坐席之上,但那剑鞘顶端仍然拖在地席上,可见那是一把罕见超长的巨剑,也可从中揣测出此君必定剑法大开大合,力道沉雄,不追求招式变化,与其对敌时只宜以巧胜之,绝不可直接硬捍其锋芒。 另外三人分别是“独行刀”任岩、“五行拳”解超和“无影腿”陈玉春,年龄都已近五旬,都是金陵城中颇有名气的武林名宿,并没有以老卖老地拿架子,反而对秦少游都很客气,友善地向他微笑颔首。 韦成显然是个直性子,闻听纳兰闲云介绍所言,已经急不可耐地抢着嚷道:“听说秦少侠剑未出鞘,即已击败东方世家的二管家东方常舒,随后又单剑逼退了享誉江湖多年的武林四大刀客之一的‘长胜刀王’萧野,实在为我们使剑之人大大扬威一把,我韦成那点剑法,自然是大大不如,学无先后,达者为尊,从今后少游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想我老韦提出,一定爽然应命!” 场下的一干学员皆闻声哗然,原来这韦成虽然是个直爽之人,但其个性向来倨傲,极少服人,如此盛赞他人,且还是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纵然慧眼识才,也不至于如此推崇,想来其中另有文章。 事实上韦成如此推崇秦少游,也确实是事出有因。十年前韦成正当壮年,烈火剑法初成,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一时豪兴大发,顿生会尽天下武林群豪的宏愿,于当时的他而言,倒没有太多的目的,单纯先个以武会友而已。凑巧此时遇见了那“长胜刀王”萧野,结果以极其悬殊的差距饮恨于萧野刀下,更可恨的是还被萧野羞辱嘲笑一番,故而韦成自然是耿耿于怀。 只是此事发生时日既久,且不是发生在金陵地面,因此许多年轻的学员对此并无所知。而如今萧野已投入东方世家,自然也不会对和东方世家有姻亲之谊的兰陵学院起什么纠纷,况且以他的名声,恐怕未必能够记起和在意有这么一段往事。 秦少游此时倒是无暇多想,只在心中暗忖此人倒是个古道热肠,不妨一交,不过如此胜赞自己,还单独提到自己剑术高明,只怕对其余三位教习略有不敬,侧眼望去,其余三位教习仍自坦然微笑,显然早已习惯了韦成的说话方式,一边对韦成的话谦让之余,还连声谢过韦成对于他这末学后进的称赞提携。 第四章 谈武论道 几人正寒暄间,早有人吩咐下去,大教场里学员们的练习也暂时告一段落,各自分队立好,静静地等者新来的教习为他们授课讲学、谈武论剑,由于近些日子秦少游托东方世家的福,在金陵城中,一时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兰陵学院”各位学员自然也早已听闻秦少游的大名,倾慕他惊人的剑术,所以大家自然对于这新进客座教习充满期待和揣测。 循例自然是由身为“兰陵学院”一院之长的纳兰闲云向学员们隆重介绍秦少游,因为学院还带有半官方性质,所以还特别举行了一个简短的礼聘仪式,最后方才由纳兰闲云举手示意秦少游上台来为学员们讲授上任以来第一课,自己则微微靠后些坐下,悠然自得地准备听秦少游的讲演。 秦少游见事已至此,也不再推辞,淡然一笑,向身旁四位教习拱手为礼后,潇洒转身,神态从容、轻松写意,闲庭信步般走上主席讲台。 先向台上的纳兰闲云躬身为礼后,秦少游背转身悠然坐定,双手微撑着主席台一目扫去,见众学员都集中到大教场的中央,队型排列整齐,群众鸦雀无声,面色期盼,双目渴望,正等着聆听他即将开始的谈武论剑。 秦少游先凝足气势,双目中神光闪现,深深来回扫视一眼,在众学员纷纷感觉到那目光如有实质时,微微一笑,洒然起身,双手按在台沿处,俯首望往场内集结的学员,又似望往他们身后无垠空旷处。 众学员们包括所有贵宾教习在内,都知他的谈武论剑会即将开始,只是观他如今气定神闲又若胸有成竹的架势,就足以使人不禁猜测他在这论题上将发表什么高明的见解,一时都屏息静气,全神倾听。 秦少游做足气势,使得整个校场一片沉寂肃穆,在万众一心的期待下,他那平和悠远的声音响起:“从来论武,人们都只说:‘无招胜有招’为武学至境,却不知此言大谬,且易误人入歧途!”言语及此,声音略顿。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虽然早已有人猜测到秦少游必定语出惊人,但谁也不曾想到,他居然会‘偏激’至此,断然一举打破了众习武者奉为金科玉律的武学神话至境,正群起哄然间,秦少游不紧不慢偏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的耳膜,丝毫不受场内纷乱嘈杂的议论所影响。 “试问:若真的‘无招胜有招’,那为何古往今来先辈宗师皆费尽心力试图创造出诸般神功招式呢?”这回秦少游没有停顿,紧接着道:“或许有人会说,这些都只是为达成这武学至境的一种必经途径,那少游再问:可知什么样的招式功法修炼以后可以达成这武学至境?又或者是世间任何一种招式功法皆可修炼达成呢?” 众人闻言后为之愕然,虽然心中仍隐隐有不同的意见,可是对于秦少游提出的后一个问题却自认无法作答,因为无论是指出仅有几种招式功法修炼或者赞成所有招式功法修炼都可达成武学至境,都等于间接承认了所有先辈宗师所做的努力似乎有些徒劳,一时张口结舌,默然无言。 秦少游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教场里震荡着,却激起了在场诸人心中万千多朵浪花,在人们久以习惯的传统武学观念中,这样的‘异论’确实是首此听闻,而且话又出自如今在他们心中分量不轻的武学奇才之口,自然也不至于不假思索地认为无稽之谈,一时众人心中思潮翻滚、难以抑止! 秦少游再次扬声道:“在座各位可能一时难以赞同少游的见解,也需要一段时间来仔细思索,少游稍后继续为大家解释,如今,且让少游先向各位谈论一下‘有招’的境界!” 话题转换间,众人的心思犹未从方才的思考中抽回,又被秦少游的话引出新的疑问,不禁想着‘有招’的境界意为何指?心中意念纷呈,有一些应接不暇之势,一时倒也无人打岔。 “其实世间所有的事物发展至终,皆是殊途同归的,古之先贤,也曾明示我等后辈:‘道之极致,万流归宗’!曾有人言观三种境界,相信大家都有所闻,我今天就借此来向大家说明少游所体会的‘有招’的境界!实为达至武道至境必经的途径。” “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个中意思很明白,用不着少游多做解释,用于武学而言,就是原封不动、囫囵吞枣地将师傅教下的武功招式学会,然后再一丝不苟、循规蹈矩地于对敌过程中施展出来,我相信在座各位武学行家都有过此番经历。”说到这里,语音微顿,秦少游转向左侧的韦成歉然笑道:“韦老师当初学‘烈焰剑法’时,想必也经过这一道门槛的?” 秦少游独请韦成来说明自己的观点,自然是通过之前一番接触了解到他确实是个直肠子的人,绝对不会有所隐瞒或者推脱不答。果然韦成不假思索地微微点头,朗声笑道:“少游说的不错,我老韦确实曾有这么一段岁月经历!” 教场里所有的学员包括其余三位教习虽然没有答话,但心里仔细一想,确实无论是在场的成名耆宿,还是初习武的学员,都曾做过或者正做着同样的事情,尽管隐隐不是很能体会秦少游语出惊人的怪论,暂时对此也只能暗自点头同意。 这恰是秦少游言谈身教高明之处,他并不直接强力向众人灌输自己新异的观点,而是从一些众人难以驳斥的事实着手,循序而入,最终达成所愿。 此时,一直作壁上观、只微笑沉默不语的纳兰闲云起身笑道:“容老夫暂且插入一句,确实‘道之极致,万流归宗’!老夫虽然对武学完全是个外行,然就老夫本人学文之经历,依稀也有类似之经历啊!”言毕,语音略顿,转而低头看了台下众学员们一眼,他们都是文武双修的英才,对此自然也是深有体会,一时尽皆暗自颔首。纳兰闲云重又座回自己的席位,侧首以目示意秦少游继续谈论。 秦少游洒然一笑,扬声继续道:“文道一途,少游虽然未曾涉入太深,但对院长的体会倒也略经一些,只是诸贤当面,少游不敢班门弄斧,以后当向师友们讨教一二,暂且言归正传。继续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用于我辈习武之人而言,即是说当我们将老师教下的招式学会练精,在经过多次对敌使用后,自然而然地,我们就会发现自己的招式或多或少,总有些不够完美的地方,甚至破绽百出,自以为得意强大的招式在高明的敌人面前不堪一击,这一点,我相信在座某些行家也已经历过或者仍然在经历的过程中。所以可能在这一时刻,有许多人都觉得应该在自己的招式上多增加几招或许是减少几招才好,可翻来覆去,折腾老半天,又总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来。” 此次秦少游不再停顿,继续说道:“第三重境界:‘见山仍是山’。经过多次血与火的磨练、生与死的考验,人们终于发现并非是我们原本所习的招式不够精纯,或者是不够完美,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对自己的招式认识不透。逐渐地可以发现我们所习的招式原来可以不按照顺序使出,可以间中随意跳跃,甚至颠倒过来反着使,最终婉转随心,心之所指,招之所至!其实这就类似与我们通常所说的‘无招胜有招’,但这仍属于‘有招’之境!” “而所谓‘无招’,其实讲的是一种心灵修养,战略气势,入化境者不仅凌人,更可察敌于阵前,败敌于无形。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根本原因就在于此。但这‘无招’并非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一旦你的敌人也具备与你同样高明甚至更胜一筹的心神修炼,或者根本丝毫不领会这一套,那所谓的‘无招’恐怕就无可奈何啦。就比如当初唱‘空城计’的诸葛孔明,要不是对上同样精于此道的司马懿,而是对上一勇猛狂扶夫,焉能有此奇效,恐怕古时历史也要改写啦!” “诸位若是是不信,就请让少游先做个试验——!” 话音方落,秦少游身子微往左侧,双目神光暴闪,也不见其作势,整个人看在左侧四位“兰陵学院”教习的眼中,立时感觉主席台上的秦少游如山岳般高大起来,又如怒海般充满深邃莫测的气势,冰冷酷烈的杀气迎面而来,四人不禁霍然起身,也不顾是在众目睽睽的大场之内,各自手按着腰间的兵器,蓄势待发。反而是他们席位稍后的几名学院文职人员仍自面不改色,凝神而听。稍有异容也是因为四人看似唐突猝然的动作而起。 此时右侧的观众以及大教场内其余学员也是丝毫未觉,只是惊奇地看着四位装腔作势的教习,茫然不知所以。 “四位教习,请宽座,少游多有得罪了,稍后,少游必当斟酒致歉!”说话间,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已是消失于无形,双目神光暗敛,重又恢复清淡平和,举臂上扬,拱手为礼,算是为方才惊扰之罪致歉。 韦成等四位教习反复才感到身上压力一松,整个人似乎与强敌恶战一场,浑身酸软、汗湿内衫,颓坐回椅上,一时默然无语。身体上的疲累此时难及心理上所受冲击之万一,他们都是曾经有过一段不算寂寞的江湖历练的武林高手,对于此等不见运功作势,纯凭形容气质的转换就可以夺人心志于无形的奇功,还是首次得见,心神所受的震撼非同一般。 “少游方才所使的正是所谓‘无招’之境,虽然少游道行尚浅,但正如大家所见的,因少游并没有辅助内力使出,顾而只有四位教习老师他们能感受到少游身上散发的杀气,而几位文职老师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相信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换句话说,只具备所谓‘无招’之力,他绝对无法对付那些久经血战、心志凝练的人,方才四位老师也只是略微感到精神上的威胁而已,一旦时间稍长,就自然会醒过神来。甚至对于那些具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此等所谓的奇功,其实不值一晒,反而有遭其羞辱的可能。” “所以少游以为:并不存在‘无招’胜‘有招’的问题,两者其实应该是相辅相成的,若只谈‘无招’,就犹如一个丧失功力的武学大家,难免眼高手低,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是‘龙游浅水遭虾戏’纵心有不甘,却也徒呼奈何;若只空谈‘有招’,则未免堕入下乘,犹如一有勇无谋之猛夫,空自身怀霸王之勇,也终难逃兵败垓下的结局啊!” 秦少游虽然知道之前自己因一时锋芒太露,惹来莫名强敌,本应该就此收敛锋芒,但此时却知道正因为金陵形式已经极其微妙,他更应该在这处于四大世家势力缓冲的地方,迅速站稳脚跟,必须树立威信方以服众,所以他才大展神威,立意先在“兰陵学院”的学员师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以便利用“兰陵学院”具有令一般江湖势力深感忌讳的官方性质来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从而了解敌人更多内幕。 所以话音方落,他不再收敛压抑自己说话间蓄足的气势,同时凝起内力,全力催发,顿时无形的杀气如有实质般以秦少游的席位为中心,狂猛汹涌地向四周扩散,逐渐充斥满整个大教场,所有人同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立时气漫全场,而自己虽然身处人群之中,却犹如怒海中的一片孤舟,苦苦抵挡着四周狂风暴浪的侵袭,心中都生出凶险无匹的可怕感觉。 众人不约而同地集中精神,凝聚心力,不同程度地努力对抗着迎面迫人的威势力。有些功力稍浅的学员忍不住全体往后,向场外退开。而一干文职人员甚至还包括身为院长的纳兰闲云早已是悚然失惊、甚至全身颤抖,坐立不稳。 秦少游见此情形,也是浅尝则止。微微一笑,随即散去全身凝聚的内力,连带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也随之消失无形。但在场的各位“兰陵学院”各位师生心中,却深深地烙印下秦少游方才那威势英风,纵然原本有些人对于纳兰闲云聘请秦少游作为荣誉教习之事心有不服,此刻也不敢再质疑什么了。 “少游虽然才疏学浅,在恩师严加督导下,倒也初窥武道之门径,故此也不怕遗笑方家,冒昧施展,以少游一得之愚,供各位行家参详指正!”语声略顿,转向似乎仍自茫然的纳兰闲云及一干教职人员长揖欠身,恳切歉声道:“有劳诸位,请恕少游方才冒昧无礼之处,容后当斟酒谢罪!” 此刻的大校场内是鸦雀无声,连院内落叶飘花的声音都隐隐可闻,大家似乎没完全缓过神来,纳兰闲云原本一直置身事外,兼且他虽不深知秦少游的本领,但与秦少游的师傅相交多年,自然对于老朋友放心送下山的徒儿也充满信心,因此他最先清醒过来,哈哈一笑,打个圆场,欢声说道:“少游果真是年少英杰,我纳兰闲云也深庆没有看走眼啊,以后还得多多劳烦少游以及诸位老师,对于我‘兰陵学院’的学生费心指教,免得我学院学生总有文重武轻之嫌啊!” 有了纳兰闲云的支持打岔,加上方才秦少游的卖力表演,自然这场谈武论道大会是欢笑收场,虽然不说他的观点博得所有在场人的赞同,却足以令他们各自深思,而这根深蒂固于他们心中的传统观念,秦少游自也不急于要求他们转变过来。关键是他终于最初在“兰陵学院”立稳了脚跟,在“兰陵学院”众师生中树立了威信。 因此,此趟谈武论剑大会可以说是圆满成功,秦少游成功地赢得了“兰陵学院”众师生一致衷心认可,而他们也满意自己有了这样一位朋友教习。大会结束后秦少游欣然向纳兰闲云及各位教习师生答礼致谢后,潇洒迈步行向后园自己的房间,赶去和雨儿她们会合。 答应事后陪雨儿同游秦淮的约定他可不敢忘,免得可爱的雨儿等着心焦,闹起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第五章 雨后春衫 秦少游回到住处,自己房间没人,在到对面雨儿房间以及隔壁铃兰房间里看看,都没有找到人,方醒起临出门时铃兰答应陪雨儿逛街来着,不禁摇头苦笑,最近一直有佳人相伴,现在独自一人倒着实有些不习惯。没奈何,也不想在家坐着干等而女回来,倒不如也趁着难得的空闲独自到外面走走,也仔细思考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理清思路,也好准备应付随时可能来临发生的巨变。 一路行来,由于满怀心事,随意漫行,倒不曾留心方位,醒觉时,发现自己不知觉间又来到了秦淮岸边,再遇雨儿那座无名小山旁,秦淮画舫,莺歌燕舞;流水潺潺,繁华一片。时值丽春,满山翠绿,桃花烂漫。 放眼远望,秦淮江面,见舟船穿行、烟云缭绕。大小画舫,犹如星罗棋布,繁花烟雨般点缀十里秦淮。而水色波光潋滟,水漾清波;河堤岸上,杨柳成行,处处尽见枝条欹垂,随风飘拂。 这时秦淮碧波之上,远远飘过一叶扁舟,缓缓滑行,悄静地在舟船成群丛中滑荡。由于距离尚远,且此时秦淮河上游船密集,秦少游并不能看清那叶扁舟上坐着何人,纵极尽目力,也只隐约可见扁舟上似乎只有个身穿紫衣的年轻女子,之所以认为是年轻女子,自然并非能看清楚她的容貌,而是隐隐听到河水上空、风中飘忽而过、时断时续的歌声。 而秦少游之所以从如此众多的游船中注意到这叶扁舟,实际上也正是因为那阵歌声,烟雨繁华的秦淮河从来就不缺乏歌声。莺歌燕舞、诗酒寻欢,正是秦淮最惹人暇思之地。也因此,那娇嫩显然出自年轻女子歌喉的清澈幽美小调,自然也就格外引人注目,至少,是极大的吸引了岸旁小山边伫立的秦少游。 由于距离极远,风中传来的歌声并不清晰,秦少游听来只觉娇柔细细,喉清嗓嫩,应该是本地一首江南小曲,而随风飘飘隐约入耳的却是秦少游极为熟悉的一首唐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听那陌生女子的歌声,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山泉丁冬,直叫人心魂俱醉。只是观词中之意以及曲调哀怨,却盈满着少女的如泣如诉的哀怨情怀,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怜惜之意。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歌声持续传来,似乎逐渐变得清晰了些。 秦少游凝神望去,依稀可见那叶扁舟正望他所处岸边缓缓靠近。那紫衣少女侧面的轮廓隐隐浅露,犹不见真切,但以可肯定是个年正芳华的花季少女。 远远只见她那一对纤细柔嫩的小手,正自淡然随意地轻摇小舟木桨,举止显得有些落寞迷惘,也因此连小舟在水面滑行的方向也是时左时右,飘忽不定。 本来已缓缓靠近的扁舟也在陌生紫衣无意识的木浆轻摇间,渐行渐远,慢慢离开了秦少游的视线,当然随之而去的还有那令他动容的歌声。黯然伫立良久,心中不免怅然、若有所失,深觉未能目睹那紫衣少女庐山真貌,确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死心地再次眺望,只见四下河水泛波,画舫交错穿行,江面烟水空濛,已不见那叶扁舟的踪迹。正览目四顾间,天色突变,春雷震震,片刻间,山雨欲来风拂袖,秦少游只得暂时按下这段心事,寻求躲雨之所。忽然想起最初看见过的小山洞,虽然空间不大,隐藏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急忙飞奔而去,总算避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春雨迷离飘忽,来时无由,去也无迹。不半晌,雨住云开,秦少游自躲雨的山洞中钻出,时方雨过,山林间清风拂过,花香沁人、叶绿凝珠。览目四顾,烟笼秦淮月笼纱,此时的秦淮别有一番风情雅趣。水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河岸处水面都飘浮著碧油油的菱叶。春水澄碧无波,清可鉴人。在云烟雨雾中,烟寒渚秀,幽雅怡人。而河岸青山连线,翠竹苍松,蔚然清秀,风光如画。 秦少游看得心旷神怡,赞叹不已,顿时将之前些许惆怅遗憾暂且搁置一旁。如此的美景,在自已焉能任其随意错过,同时也暗自惋惜没有带雪铃兰和雨儿二人同游,未免有些许遗憾。 秦少游一时意兴大发,决定趁这难得的闲暇登山寻幽览胜一番。山林间刚雨过,山色颜貌似被洗过一般新绿,山路逶迤,却因上面布满碎石,虽经雨淋,并不泥泞。山道的一侧山林植满了桃树和枫树,枫红桃艳,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一路登山,峰回路转,美景纷呈。微风拂来,粉红娇艳的桃花夹杂着火红的枫叶不断飘落,艳丽中透着诱人馨香,良辰美景当前,桃红芬芳充盈于口鼻间,秦少游不由一阵心神恍惚,好似进入了一个童话的世界里,恍若到了魂梦深处的人间仙境。 山林间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天空是那么的蔚蓝明净,就连山道两旁流水沟里的积水也是那么的清澈洁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景色,感受着此时心灵中难得的写意空灵,秦少游不由得把自已仅留的一点遗憾的心情全部抛开。暗忖且待回去后再向二女描述一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她们一起来游玩。 登上山顶,山顶处另是一番风景。遍植种满无名的黄花树,集结成林。丽春时节,满树黄花遍缀,秦少游心情格外舒畅,纵目四顾间,一眼便看见他一生也休想有片刻能忘记的情景:在一棵黄花树下,袅袅依依地临风玉立着一个婀娜丽影,清风徐来,只见几朵娇弱的黄花,冉冉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发上,滑下,至她的肩,再坠落在她纤秀的鞋尖,最终再飘然坠地。 秦少游眼呆呆地看着黄花坠落,一时只觉得那伊人也像黄花一般地落寞,容色憔悴,神容哀切,一身剪裁合体,质地轻柔,纹绣着流云淡彩的浅紫色丝绸纱裙,更衬得她气质清幽绝伦,同时还隐隐有些神秘地、隔绝尘世的意味。可此时春雨迷离过后,伊人原本整洁的罗衫开始如春雨般迷蒙凌乱,低开交结的衣领散乱间隐约露出水绿的内衣;秀发尽湿,微垂的脖颈露出洁玉般的颜色……她正低头看落花,看那寂寞凋零的昨日黄花。 秦少游一时无法言语,就这么伫立一旁,远望着那在黄花树下看着片片风雨中凋零落花的伊人,此刻正凝神看着地面一片叶子,许是因为刚刚经历风雨,许是岁月流过的风霜,她,若一汪清流溪瀑、一泓幽涧山泉般清幽雅研的伊人,此刻,或者一直,清灵而落寞! 伊人形影相吊,茕茕孓立,与漫山的繁花碧树相比,孤单而凄清,但伊人那秋水为神的容颜,被春雨迷蒙过的星眸,却远比山间风景还清丽。叶子虽然在风雨中凋落,却因沾着晶莹的水珠,一样新绿可人,更何况空山灵雨,花满山径。 但她的风情,已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而且,就在同时,他心里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之前在秦淮河中独自清歌吟唱的紫衣女子。只是没想到是如此绝色的一个人间仙子,又是此等的落寞伤怀! 伊人凝神望着叶子,秀眉开始舒展,神色逐渐柔和,微微低垂的臻首,不经意间缓缓轻扬,雨后的阳光在她脸侧造成美丽柔和的弧度,更将她那优美纤柔的身影映照成一道永恒留存于秦少游心中的风景。 眼见得伊人似乎将要转身,一直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秦少游心中顿感惶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隐隐有着破坏这份完美幽雅天地间至美的意境,不自觉地一个闪身,将自己隐藏到扶手处的黄花树背后,默默地凝视着这只应出现在最深最甜梦境里的秋水伊人,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微一发出声响,就将这梦之精灵、人间仙子给惊走消逝。 蓦然回首,星眸只顾遥望着天空,满怀心事的伊人并未觉察到他的到来,仿佛回应他的凝视,对他所处的方位回眸一笑!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隐隐闪现的浅浅梨涡,还有那樱唇自然开启微微显露的洁白编贝玉齿。就在那一刻,秦少游也同时被卷入迷梦的深潭,再无力自拔,亦无意自拔。 此时山上的阳光早已灿烂,却远不及伊人丽若春花的笑颜。在伊人转身回头隐隐浅笑时,透明的阳光照在她雨湿罗衫的纤背柳腰上,可以隐约看到那玉琢一般、羊脂一般胴体,伊人的腰肢和上身挺得笔直,尽显美不胜收的线条,紧贴她娇躯的罗衫无法遮掩地勾勒出她酥胸挺立的曲线,恰倒好处地突出了她酥胸上两处峰峦凸起,而那修长秀美的玉腿纠结圆合处一款纤柔柳腰,盈盈一握、摇曳生姿间,更婉转曲折、绵延逶迤出一路曲径通幽。 不知怎的,此时秦少游没有丝毫冒犯之心,只觉心中好生钟意,好生珍惜,好生怜爱!或许是因为伊人超凡脱俗、不类人间的清;或许是因为她芳华秀丽、风姿慵懒的艳;又或是她山雨过后的落寞沧桑、凄楚无奈,落花里的婉转低回、回眸浅笑,他只想追逐着伊人的背影,伴她同游山径,笑看落花! 他仔细凝视着,这个清颜艳丽得近乎晶莹透明的女子,这个如今青丝凌乱、雨湿春衫,临风玉立、凝眸浅笑的女子,这个此刻清灵娇艳于山林、曲线玲珑于眼前的女子,仿佛要深深地将此情此景铭刻心底,留成追忆! 花般娇艳,风情若水,纤柔婉转间低回成一场春梦! 雪样纯洁,清颜似玉,岁月凝芳处洗潋出一曲轻歌! 随着伊人的盈盈回首,侧转娇躯,秦少游终于能够正视未能相逢相识已可梦绕魂牵的清颜艳容,她粉色的樱唇无意识地启合就像在梦幻与现实的屏蔽间开合的两扇心窗,鲜嫩的舌尖微微舔弄着因久抿而略显充血艳红的唇,乍睁将闭的迷蒙眼波流转顾盼,足以在秦少游心头开始酝酿醉人的醇酒,想必在伊人心扉敞开的刹那犹如掀开酒坛密封般必将散发出诱人芬芳! 伊人淋湿的衣衫紧贴娇躯,散开的秀发已经垂落至腰际,纤腰盈盈一握,酥胸处山峦丰挺跌宕至腰间的丝带一束下的圆润清浅的小腹,最终婉转绵延至神秘圣洁的幽谷桃源,秦少游就像在经历体验着一个离奇失足的幽幽清梦,而在那迷梦深处的私秘桃源上方寸之地,在丝质绵薄的春衫下摆掩映下,还纠结着一根在风中飘摇的洁白丝带,甚至还隐隐在末端有晶莹雨珠凝结欲滴。 衣衫凌乱映着丝带松动的结一起挣扎纠缠着,犹如一边旁观偷窥伊人的秦少游此刻心底那堆繁杂的思绪。与伊人洁白的玉靥上流散柔顺、飞瀑轻扬的发丝恰恰形成惊心动魄地相互对映,更隐隐透露了一种令他怦然动心的媚! 而此刻的伊人,在她将皱未展的眉眼处,樱唇微启又合的遐想间,已经勾画出一场迷离的春梦。娇羞不胜、柔弱堪怜,春风拂面、弱不胜衣。他在茫然中依然可以清醒地意识到: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一种惹人伤心的艳!尤其是点缀在那么雪白晶莹的娇艳香颊上,况且她洁白玉靥上还有那一抹异样的嫣红未消,正是因山雨引发而来春寒,迷离中隐现冶艳。雪白里微透嫣红,使她格外令人怜惜,形成了非人间的气质。 温和春暖的阳光下,黄花堆积的花径中,伊人静静地立在一株黄花树下,不食人间烟火般幽清雅艳,遗世而独立,翩然不染尘。秦少游不由得痴了。 良久,秦少游见伊人仿佛亦如他一般痴了,始终临风而立,遥望着远方。不禁略感惊奇,又有几分诧异,自然侧身,转过头来,顺着伊人凝滞的视线一眼望去,只见山下烟波浩淼,水雾迷茫,正是那十里秦淮。 由山顶望下眺望,雨后的秦淮河更是别有风情万种:两岸河房密集,雕栏画栋,珠帘绮幔,其内逐色征歌,达旦不绝。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舫毕集。对面一带的秦淮沿岸更是青楼画舫的集中地,秦少游当初宴请金陵四公子、金陵城内最着名的第一名楼秦楼,就屹立于秦淮对岸,隐隐代表着秦淮风月,金陵繁华。 春阳映照下,秦淮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楼房悠远迷蒙彷如一个梦境。秦少游眼角余光隐隐可见伊人星眸中有盈盈珠泪闪动,顿时明白了伊人正感怀心事,似乎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啊!可是,如此秋水伊人,谁忍令其伤怀至此,又幽怨如斯? 看着伊人独自在风中如落花凋零般飘摇飞舞的罗衫,娇弱无依如在水一方、人隔天涯的古之佳人,秦少游再也无法忍耐心中怜惜之意,就欲从树后转出,现身为伊人一解愁绪,抚慰芳心。此刻秦少游觉得只要伊人重拾欢颜、不再烦忧,他愿意倾尽所有、竭尽所能,千斤博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古人诚不欺我也。 忽然伊人收回远望的目光,轻柔地叹息声流入秦少游耳膜,令他欲出又止,暂时打消了现身相见之意,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欲惊扰到伊人,甚至有些觉得眼前伊人不真实得犹如误坠凡尘的仙子,生怕一不小心间,就使伊人乘风归去。 第六章 惊才羡艳 恍惚间,一阵优美娇柔的清音传来,如叶面雨珠滴落,清澈透明。秦少游惊闻妙音,如闻仙乐,更在心中细细品位伊人低声吟哦间的节奏婉转、音调曲折,似乎正是在吟咏着一首诗。凝神仔细听来: 青山依翠鸟,绿水绕红桥。 离愁缘春早,别情恨雨潇。 清风不解笑,何顾自逍遥? 秦少游知道这是一首七律,他曾经极其欣赏唐朝著名诗仙李白一首好诗,名曰《春思》。不禁拿来在心中暗自默默吟诵:“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可知眼前伊人正是仿照诗仙妙诗所作,心中更是惊叹,伊人非但容颜绝艳,而且才华无双。这首诗无论从其意境、取其字词,都极为婉转雅致,清幽秀丽,确实是难得之佳作! 可是更令秦少游心悸的却是眼前伊人在诗中流露的哀伤,正如他之前所想,伊人果然是伤心人另有怀抱:“离愁缘春早,别情恨雨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忍心与如此清丽绝艳的伊人分离?‘清风不解笑,何顾自逍遥?’显见得她心中的哀戚已然积蓄到一种近乎颓废,怪香花不解语,怨清风不解笑…… 春光妩媚却忍看满地黄花堆积。幻梦里伊人清音吟唱间,宛转低回;凝眸顾盼处,望穿秋水。此时有风拂过,吹落满林的山英,带走迷离的烟雨,梦里伊人仿佛踏着轻淼于水波之上的旋律,沿一条梦中的幽径,随摇曳的风姿丽影一起,依稀入秦少游的眼帘,清晰转入心底。落英的妍丽,飘入秦少游凝注的眼底,片片幻化为伊人楚楚娇姿,转成轮回里守侯千年的绝艳、万世宿命中留存的孤清。 风轻轻的吹、吹落一片花瓣,飘起,两双迷离的星眸溢出的视线交错衔接,花瓣纹理间流转出落英对于大树的依恋、对于生命的渴望,沉淀入秦少游心田,刹那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间接触碰到伊人落寞孤傲的芳心,顿时心香数瓣、兰馨沁脾。 此时伊人身上的罗衣仍自半干,丝滑的衣衫雨后风干居然没有半点皱痕,依然光滑柔顺,自然下垂紧贴着伊人玲珑的娇体,却更加衬托出她那极为优美的娇躯,山峦起伏、曲线婷婷。而她立于一株花树之下,夜风吹过,落英缤纷、衣袂飘飘,青丝飞扬,宛若九天仙女下凡,而眼中的哀戚又似怜悯世间的绝艳观音,遗世而独立,不在红尘中。 沉醉间不觉日暮,斜阳向晚,伊人似乎要准备下山了,正袅袅婷婷向他藏身处的路口行来,雨后路滑,伊人莲步轻移间,不慎失足,如雨后枝头、风中飘飘欲坠的娇花,摇曳着踉跄倒向他,他自然冲前伸手相扶,犹如迎向一场触碰易碎的轻梦,小心翼翼而柔情满怀。 他的手已经触碰到伊人的罗衣,已经隔着衣衫感觉伊人娇体的柔若无骨、纤巧弹跳。心荡神驰间,秦少游下意识地双手将她细腰紧揽,暖玉温香抱个满怀,只觉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袭入鼻端,她轻盈的身躯软若无骨,因为雨透湿了伊人衣襟,贴肌的衣饰一触之下,他只觉所触处一阵炙热,心神却一凛,身子自然往后一缩。 他往后一缩的当儿,双手仍扶住了伊人纤弱的手臂,见她星眸半闭,绵薄的衣衫湿黏在美丽的胴体上,益发显露出酥胸挺立的曲线,或许因为羞涩,或许因为小吃了一惊,伊人樱唇微启,胸脯急促起伏着,他无可自持地将目光在上面停留,隐隐只觉山峦起伏、美不胜收! 她半闭的星眸瞥见他正呆望着的视线,不由得愈发娇羞,手臂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扶持,玉靥羞红,息气若兰,一双星眸整个合了起来,一对青翠的秀眉仍沾染着水雾,不停地微微颤动着,梦幻天罗一般网住了他的眼神,他不由地痴了。 伊人轻巧地脱出秦少游的怀抱,待身形立定,才晗然抚胸,轻抿樱唇,一副心有余悸的失惊状。秦少游见她姿态轻柔,犹如尘世仙姬,不禁心弛神摇、油然而生怜惜爱慕之意,只见伊人不但容颜似玉如花,清灵秀雅,且气质高华,神情娇柔令人见之如沐春风,对比方才的落寞哀伤,分外幽美动人!而满头乌丝在风中轻轻飘扬,还隐隐残留晶莹的水珠,在山林斜阳的映照下,折射出如梦幻般的光泽,大有潇湘临世、洛神再生之仙姿美态。 伊人喘息初定,仰首瞥见眼前出手相扶的竟是一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不由玉脸再次微红,芳心有些惴惴,半晌方醒起该向人家道谢,可是抬起星眸,樱唇将启之时,只见秦少游仍一副魂不守舍的呆瓜样,尽管明知绝不合宜,仍忍不住“噗嗤”轻笑一声,旋又立刻醒觉自己的失态,以袖掩脸,微微欠身对秦少游行礼,只是经方才一番纠葛,伊人之前伤感的情绪已一扫而空。 “云破月来花弄影……犹抱琵琶半遮面……”眼前的伊人此刻呈现的异样风情,让秦少游心中想起这两首千古流传的诗篇中的两句,恍然间不伦不类地组合在一起,喃喃念着,感觉意境如此契合,倒似这两句诗专门为此刻的情景而生。 秦少游之前在河中隐隐瞥见伊人身影、耳闻其宛转轻歌,早便被她临江当舟的雅意、涉水低回、顾盼生情的风姿所迷,此刻再见,犹如上天恩赐的缘分,岂不细心珍惜?况且方才两人短暂的肌肤相接、香息微闻,更教他神魂颠倒,方寸渐乱。 想他秦少游,少年英发,文才俊赏,琴棋书画、诗酒风流,自幼便习练“洗心诀”而随着师傅历练红尘,经历种种波折考验,才将“洗心诀”修炼至如今接近大乘的境界,同时还习剑有成,自此游侠江湖。 期间青楼留名,风月遗梦,所经红颜知己,不可胜数,而且最近更是邂逅了心爱的绝色佳人雪铃兰,甚至还有纯真美丽如桃花仙子的雨儿,但秦少游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未曾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娇弱至此,可以艳丽如斯,又可以这样的清浅倦慵,凭般地流水芳华,以致雨打在她身上,也令人生起一种无奈花落的凄楚、一种林花乱谢残红的感伤! 似乎发现了他的痴,伊人羞涩中带几分谢意又带几分惊奇地再次对他展颜一笑,这一笑,再没有之前的落寞,使她整个笑靥更加明媚几许,把那山印斜阳的小径,添上清光如画般的色彩。眼中只见她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朱唇款启,香腮含春,有一种娇羞的随意,婉转的清柔,越发的清艳绰约,风姿楚楚! 为了这一见的惊艳,这一笑的展颜,他已自觉从此永不翻身,他也无法拒绝此刻地情动,眼前伊人,那般的容华,教他怎生得忘?他决不愿意,且无法承受自己未来生命中将缺少她的陪伴。 心神激动间,秦少游竟然仓促无言,尽管心中溢满千言万语,张口却仍是欲语还休,只得作揖回礼,慌乱间有些手足无措,险些自己脚下绊个踉跄,幸好功底扎实,才不至当场受窘,唐突佳人。以他的能言善辩、潇洒风流,此番情景,倒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低声谢过他的出手相扶,伊人娇若惊鸿地翩然而去,留给秦少游无限美好、牵惹遐思的仙姿背影,也留下秦少游独自一人伫立凝愁、相思惊羡。伊人已杳,秦少游心中始终无法忘怀伊人残留的清香冷艳,良久徘徊,不忍归去。 纵使在此春花烂漫、艳阳璀璨的时分,他眼中的伊人已经让天地失却颜色,如此绝美的芳华,怎能忘记:一袭春衫滴露,弱不胜衣;一缕青丝飞扬,流瀑轻舞;一束荷风摆柳,摇曳生姿;一双纤柔弄巧,幽掩心扉。而眉如新月、眸若晨星,恰似烟雨迷蒙,远山宜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丰姿绰约,飘逸如仙。 而当伊人无力从他怀中挣扎起身,轻柔地整理凌乱的衣衫,不经意地伸手掠发时散发出娇慵无力、楚楚动人地绝世丰姿。而行礼道谢时的莺声燕语,临别时的顾盼回眸,那一瞬的风情,终他一生也难以将它忘怀! 至暮色低垂,沉醉中的秦少游久久回味,迟迟不肯离去。夕阳西下,山下的十里秦淮灯火掩映、渔歌唱晚,所谓伊人,终是望穿秋水。他蓦然惊醒,终于收拾情怀,整理凌乱的衣衫,准备踏上归途。青山碧水,掬捧在手以润娇颜、可濯裙裳,可他此时却再无寻幽踏春的闲情雅兴,突然,秦少游强烈地思念起家中的两位佳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和激动,恨不得背生双翼,立刻回家,将两位心爱的佳人紧搂在怀中,细心相怜、柔情呵护! 秦少游回到“兰陵学院”时,却仍不见二位心爱的佳人,此时天又开始下起雨来,心中更添几分挂念,还有几分担忧,忍不住找个丫鬟一打听,方知二女早已从街上游逛回来,这会儿正和刚来的院长的侄女说笑聊天呢,又说什么新来的侄小姐是如何美貌绝世,才华无双云云。但此时的秦少游早没了猎艳的心情,又急着想见二女,自然没兴趣听小丫鬟吹嘘,正婉言打断夸得兴起的小丫鬟话头,赶紧去与二位心爱的绝色佳人相会。 起身欲行间,猛然醒起自己尚未知道二女在什么地方呢,当即再向那小丫鬟柔声问道:“敢问这位姐姐芳名?不知铃兰和雨儿她们二人现在何处?能否早些告知一二?” 那小丫鬟闻言羞红了脸,才算停止继续为她的侄小姐吹嘘,娇声答道:“小婢名字是翠儿,公子有心了!两位小姐现正在我们侄小姐的闺房里,与我们侄小姐谈笑正欢呢!要不让小婢引公子前去相见——” 秦少游心想既然是在人家小姐的闺房,倒不便随意乱闯,反正现天色将暗,二女很快就该回来用晚膳了,自己也不用急于一时,且先在自己房间里等候片刻为好。所以婉言谢绝了娇俏小丫鬟的好意,自己来到与卧室相邻的书房里,随意找来一本书,翻开不几页,就觉得难以静下心来,情潮翻滚,难以自己。 叹息一声,将书抛开丢在对面书桌上,双手抱头,身体后仰,背靠着椅子,抬目仰望。不经意间看到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宫装仕女画,画面上一位肤若凝脂,清雅高华的少女映入眼帘。但见她云髻高挽,翠饰凤簪,上着淡紫罗衫,下穿百褶长裙,腰系七彩鸾带,项挂玉佩金环,纤手执罗扇,兰袖掩香唇,鹅蛋般的雪肤娇靥上,薄施脂粉,蛾眉月弯,令人看来直疑芙蓉仙子,恰似嫦娥下凡。 秦少游不禁为画中女子的绝色所震慑,恍惚了一会。但这画中女子给他印象最深的地方,不在她的绝世的美貌和动人的风姿,也不在于此画作者的高明作画技巧,而在于她那典雅的玉容和略显落寞的表情里,似乎从眸子至深处透出来那清灵的冷艳,勾起他深刻地近乎痛楚的怜惜、珍爱的柔情! 秦少游再次不由自主想起今日缘仅一面的伊人:一袭紫衣翩然于黄花碧树、霓霞流云间,一缕青丝飘舞于和风烟雨、斜阳长空中,画中的女子予他如再见伊人鲜明强烈的印象。一时情思难禁,提笔成词: 一剪梅 闲坐书斋秉夜烛。 窗外寒梧,树上栖乌,春风不尽夜雨忽。 风正呜呜,雨正漉漉。 隐见娇颜掩画圃。 罗扇微拂,兰袖轻舒,春心难惹玉人出。 醉了仙姑,醒了凡夫。 写罢,自己脱口吟诵一番,虽然不见得如何出采,但倒是极其符合了此时的心境,自觉也颇为喜欢,反复品味追思,一时沉浸在初见伊人时那罕有惊才羡艳的感觉回忆中。 情在寸心间,人若天涯远。伊人此时又在何方?依稀的身影,仿佛穿过了月色漫照的那扇书斋的小门,透过一袭青帘掩隐的纱窗。如那温香芬芳的幽兰和翩然而舞的云蝶飞入秦少游的眼帘,如痴如醉间,月色已经逐渐覆盖了庭院,也蔓延了书斋内静坐人的心田。 “哥——!我们回来了,而且我们还要为你引见另一位姊姊哦,她就像兰姊姊一样漂亮!雨儿好喜欢,好开心啊!” 一阵清脆的欢笑声传入耳膜,打断秦少游迷茫恍惚的思绪,顿时惊醒过来,不由得苦笑摇头,自己倒真是多情过头啊,已经有两位绝色佳人相伴,却还想着飘萍偶遇的伊人,暗自惭愧之余倒也有些奇怪,雨儿虽然天真无邪、单纯可爱,但能真心让她喜欢的人可不多,今天她又认识一位怎样的女子,竟然会得到她如此赞誉亲近? 心里尽管奇怪,秦少游如今可没多少兴趣了,而且他心里自然也不认为雨儿她们认识女子会比得上自己所遇的伊人。心中想着,手里也不曾闲着,眼睛四处张望,起身来到书架处,顺手将写好的词稿夹在一本书内,或许有些做贼心虚,他可不想雨儿看到自己这首有点不伦不类的‘艳’词。 未及找个地方藏好,雨儿已经随着自己的话音轻盈地跑进了书斋。忙乱间,他也没发觉夹在书稿中的绢纸并没完全藏好,隐隐露出一角。 未及重新坐好,一抹粉红的身影印入眼帘,并且在眼前逐渐放大直接撞入自己的怀中,纵然片刻前有些许失意,但暖玉温香入怀,秦少游也不禁心怀大放,紧紧搂住怀中令他又怜又爱又头疼的小精灵,心中被柔情和疼惜溢满,所有不顺心的情绪早不翼而飞。 第七章 梅亭夜话 秦少游其实也早料到雨儿进房第一个动作,自觉地立稳身形,果然,雨儿蹦跳着一头冲进了他的怀中,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整个人依偎进他的怀抱中,摇晃着娇躯,娇痴地道:“哥,今天你去哪里了,雨儿和兰姊姊下午回来时,听小丫鬟说你们的论剑会早结束了,可就是找不到你。还好后来雨儿和兰姊姊听纳兰叔叔说她侄女昨天晚上刚到金陵游玩,约我们一起去见她。哥,你不知道,纳兰姊姊好漂亮呢,所以雨儿一定要哥你去见见她,一起共用晚膳,顺便当是为纳兰姊姊接风洗尘。” 秦少游怜爱地伸手轻轻搂着雨儿娇柔馨香的小身躯,闻言忍不住探手抚摩捏弄着怀里小佳人香滑细嫩、粉红娇艳的脸蛋,柔声问道:“那你兰姊姊现在还留在那位纳兰小姐那边么?雨儿白天和你兰姊姊玩得可开心?哥没能抽出时间陪雨儿,却没听到雨儿半声抱怨,雨儿真乖,哥却要羞愧无地了!” 雨儿仰起俏脸,出神地凝望了秦少游半晌,忽然展颜一笑,丽若春花,娇艳不可方物,而后喃喃道:“哥,雨儿白天和兰姊姊一起好开心,晚上遇见另一位纳兰姊姊也好喜欢,可是此刻依偎在哥温暖的怀抱里更觉得幸福,之前和两位姊姊即使最开心的时刻,仍会不时地想起哥,如今听到哥在雨儿耳边柔声细语,雨儿才算真的快乐无忧,感觉幸福无比!” 秦少游闻言愣了一愣,看着雨儿纯真无邪、信任依赖的容颜,想及之前自己的魂不守舍,心中更添几分愧疚,暗暗告诫自己,就当那是一场无痕的春梦,莫名的心动也就让它不了了之。眼前最重要的是倾全力来呵护怀中的雨儿以及已将终身托付于自己的铃兰,不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和伤害。下定决心的同时,心中不免微微黯然一下,所幸很快就被满腔的柔情所覆盖,在这一刻,他极想将此刻不在自己身边的铃兰和雨儿一同拥入怀中,执手到老,永不分离! 两人温存片刻,秦少游醒起是该去接铃兰回来,顺便见见那位纳兰小姐,当即在雨儿耳旁打趣道:“雨儿似乎忘了自己的使命哦?再说,雨儿也该饿了,是到用晚膳的时间哩!”说话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虽然没淋到多少雨,却在不知觉间,隐隐沾染了山林中一些青苔和水珠,有了几道皱痕,平时也就罢了,此番要去见客,还是一位陌生的美丽女子,自然有所不便。于是转身轻轻将雨儿推入书桌旁的椅内,柔声笑道:“雨儿先在这等一会,哥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及至秦少游匆匆换好衣衫出来,意外地发现这回雨儿没有丝毫等得不耐烦的迹象,反而有些古怪地望着他,明亮的大眼睛隐隐有光芒闪动,秦少游不解地低头打量自己一番,依然是平素爱穿的一袭青衫,并无任何不妥,自然也不会比平常更帅几分,茫然地摇摇头,“女儿心、海底针”,即使天真单纯的雨儿也不例外…… 正寻思间,却是雨儿等不及,直接拉着他的手出了书斋,径直赴晚宴去了。 随着雨儿一路逶迤而行,由于这里是“兰陵学院”的后园内庭,秦少游平时的足迹并未涉及于此,今晚前来,倒发现确实是个好去处,一路繁花锦绣,香气四溢,林间小路,曲径通幽,不片刻,眼前盈盈一座凉亭入目,旁边假山花园,别无杂物,赫然种的都是梅花,时值初春,梅花竞盛,开满园林,也有两叶的,也有单瓣的,也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或白、或老、或嫩,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月色映照下,更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远远望去,凉亭里、小桌旁依稀对坐着两位婷婷玉人,因角度关系,两人容颜隐藏在划香暗影内,看不真切。而凉亭迎面上方正挂着副横匾,上书“梅亭”二个大字,用的是娟秀的瘦金体,观其笔力虽然灵动雅致,却少几分张扬刚劲,应该是出自女性手笔,亭外一片梅花萦绕,古秀曲折,令人描画不就;两侧各挂一幅梅花的单条卷轴,墨花飞舞,生气飘动,就着明亮的月色,由左而右,秦少游朗声吟道: 左侧曰: 吟成白雪心如素,曼到梅花香也清。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寒依疏影潇潇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 右侧曰: 断魂只有月明知,无限春愁在一枝。 不共人言惟独笑,忽疑君到正相思。 花残别院烧灯夜,妆罢深宫览镜时。 旧梦已随流水远,山窗聊復伴题诗。 一时心中只觉诗中凝结一股哀伤之意,令人黯然叹息,也为诗人的伤心人另有怀抱扼腕。吟咏声中,雨儿拉着秦少游也已行近梅亭,意料中的,亭内所坐的两位佳人其中之一自然是铃兰,而另一位也就不言而明,应该就是雨儿赞不绝口的‘纳兰姊姊’了。秦少游的目光自然是第一时间落到心爱的佳人雪铃兰身上,眼神与佳人同一时间迎面而来的视线相接,柔情无限,相视一笑。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位纳兰小姐的侧影,心中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种异样不舍的情绪暗然滋生,不觉好生讶异,极欲知道这陌生的纳兰小姐到底有什么神奇魅力,居然犹未谋面已若旧时相识,令人怦然心动。未及转过头来,耳际已然传来一声低声明显半途压抑的惊呼,如此的清澈、如此的讶然、如此的——熟——悉——? 秦少游闻声心中轰然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只感觉身躯好沉重,甚至隐隐有些颤抖,短暂的转身动作犹如经历千年万世的守候般,心中的思潮起伏绵延,也宛如沧海桑田的更易。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是她?” “是她么?” “真的是她么?” “那片刻前还决定就此遗忘,从今不再想起的秋水伊人?” 他呆呆地睁开俊目,一眨不眨的盯视着一个方向。浑然不觉此时的情景如此动作绝不合时宜。 在星光月照下,眼前的女子依然是如云飞瀑的青丝,仅以一根晶莹的玉簪纶住,淡紫色罗衣长裙,上面点缀着点点洁白生动的梅花捆袖,身上还罩着一件乳黄短披肩,翠绿色绢素款款系住一缕纤腰,匀色长称,因此刻讶然惊起的关系,隐隐现出了了婷婷的身形,脸色已经恢复了悠闲写意、淡定从容的神情,自然不见先前的落寞哀伤,也没有应有是惊讶异样,只是在秦少游热切探询的目光下,脸色隐隐有些羞红,眉梢眼角,还残留几分讶异,甚至一点点惊喜? 脸上最后一丝异样也迅速消逝无痕,也没有躲避秦少游的目光,款款行来、步履轻盈,有如来自最深幽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仙子,莲步姗姗地朝秦少游迎了过来,她随意垂落的几缕青丝、款款系住腰际的丝带衣袂,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轻舞飞扬,而她微微欠身向他行礼,幽香暗渡,整个梅亭仿似立即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包围。 “多谢秦公子赏脸光临,容芷有礼,没有及时相迎,还请恕接待不周之过。秦公子就请先落座吧!” 秦少游闻言方自惊醒,虽然只是恍惚片刻,却深感汗颜,有些尴尬、有些歉疚的目光迅速扫过心爱的铃兰,仍是那般温柔的浅笑,不见丝毫异样,却奇异地令此时心乱如麻的他平静下来,长舒一口气,摇头洒然一笑,重恢复一贯的随性从容,潇洒回礼的同时,正要答话。 却是一边拉着手的雨儿抢先娇笑道:“纳兰姊姊不必多礼哦,你是雨儿的姊姊,也就应该和铃兰姊姊一般称呼雨儿的哥啦!” 秦少游闻言虽然有些忍俊不止,但他本来就是极其洒脱不羁之人,自然不太在意俗世礼教,立刻顺水推舟地仰声答道:“如此少游也就僭越,冒昧地直呼容芷了,容芷也请回座,以后称呼我少游即可!” 言毕,左手直接拉着雨儿的小手,右手作个请礼情的姿势,随着纳兰容芷含笑转身的背影洒然入座。 小姐佳人们的酒席自然少见大鱼大肉,都是些精致的小菜、素食点心,酒也只是清香甘甜,淡而不醇,所幸此刻的秦少游恐怕也无心留意与此,心爱的佳人齐聚,甚至一见难忘的伊人也在旁相陪,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此时月色已上中天,分外皎洁明亮,而夜空繁星闪耀、璀璨生辉。亭外更是梅花怒放、芳香袭人。秦少游美酒佳人在旁、良辰美景在目,不禁心怀大放,意兴遐飞,自然是酒到杯空,虽然海量,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时间一长,也油然生出三分醉意。纵目四顾间,看见对面的亭梁上垂落着一琉璃吊篮,上面还飘着一副白绢,字迹隐隐,墨汁未干,借着兴致,仔细读来: 咏 梅 素姿雅秀夺春开,压倒群花独占魁。 影入月中矜玉色,香浓雪里动诗才。 淡笼烟水疑图画,点缀琼瑶胜剪裁。 无限深情谁得解?相思不尽题相陪。 读完心中对眼前的纳兰容芷为何如此伤情愈发好奇,极欲知悉个中究竟。也对她的才情容颜更加倾慕,同时自己也被勾起兴致,笑看着席中三位各具美丽特色的佳人,脱口道:“美景当前,忍看春光辜负?有酒无诗,岂不是一大憾事,少游不才,提议大家一起诗酒欢娱、梅亭夜话如何?” 言毕,也不待在座三位佳人答话,长身而起,行至亭外,双手扶栏,借着几分淡淡的酒意,朗声吟道: 少年游 踏海临波乘风起,倚天邀月去。 高歌曲罢,乱舞疏狂,狎兴且纵酒。 闲庭信步神游时,何事堪烦忧? 青春遥想,情思难禁,不作旧停留。 声音清朗,情怀激烈,借着词中声调的平仄转折,吟来是抑扬顿挫,节奏变换间浑然天成,在夜空中飘扬激荡,久久不散。 吟罢,也不看席中佳人们动容的神色,直接步下亭子的台阶,来到梅花绽放的园子里,深吸一口气,伸手折了三束梅花,回身笑道:“好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晚少游占先献丑了,花赠佳人、兰袖添香,希望大家切莫推辞不就哩!” 言语声中,已然回到亭内,抬手轻扬,将手中的梅花分别平稳地送到三位佳人作为席前,插落在她们各自早已停杯不饮的酒杯中。 名花倾国,人比花娇。一时之间,花香融合着酒香、还有佳人肤发体香,清馨扑鼻,素色精神,引起人无限兴致,而亭亭立于酒杯中的梅花更是清新夺目,甚至隐隐沾带着夜凉的凝露,晶莹欲滴。枝干舒展间,真不减玉树风前,何异瑶台月下! 雪铃兰自然响应爱郎的召盼,何况她也是绝代才女,美景当前,油然也有了兴致,先朝爱郎嫣然一笑,才侧身对旁边的纳兰容芷莺声道:“纳兰姊姊是押轴之才,小妹早已领教了,就让铃兰先抛砖引玉,不妥之处还请姊姊和少游不吝指点一二……” 雪铃兰并不脱口吟咏,来到一旁放置文房四宝的书架前,即于花下展开一幅花笺,挥笔成词,纳兰容芷一边接过花笺,同时曼声吟道: 疏 影 柔枝新杏。垂杨柳依依,暗香掩映。 斜阳向晚,莲池雨夜,暮色波光潋影。 春风不尽馨香远,更添得、明月水清。 想玉人、兰帐睡觉,懒被闲莺呼醒。 犹记晓梦春深,前庭正飞鹊,喜传佳情。 莫若秋雁,迟迟不归,落得相思满盈。 遥寄一群鸿雁去,怎见得、雨骤风劲。 凝眸处、掀起罗帏,又见霜冷翠屏。 纳兰容芷吟完,耸然动容,衷心夸赞道:“先前少游的词,已让容芷拜服无地,只是男女有别,气韵各异,容芷倒没有太多自惭不足,如今妹妹有此好句随后,则容芷怎敢献丑,还是藏拙了吧。” 秦少游却是双眼生辉,满目柔情地望着这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爱佳人,心中无比满足幸福,在此一刻,他才真正抛开了先前的疑虑,担心自己见异思迁的想法纯属庸人自扰而已,虽然他对眼前的纳兰容芷动心,却对自己心爱的两位佳人爱并没有丝毫减少,而是犹如呼吸般自然,潜藏于心底,平常反而感觉不到了。 且不说秦少游此时的胡思乱想,雪铃兰闻听纳兰容芷此言,不禁浅笑着道:“姊姊谬赞了,铃兰何比姊姊之万一,此刻大家兴致正浓,更值芳辰对景,知己谈心,姊姊切不可谦让推脱了!” 自从秦少游吟词起,就一直在旁未发言的雨儿忽然插话道:“两位姊姊说的是,纳兰姊姊你先请,今晚雨儿也有一首词要读拿给大家看哦。” 秦少游本来已经有些开始奇怪雨儿许久没有发言,担心是否冷落了这可爱的小精灵,此刻方才放下心来,目注雨儿道:“雨儿也会填词么?哥怎不记得乖雨儿读完过一首完整的唐诗宋词?” 说话时心中暗自诧异,雨儿虽然聪慧,可似乎极其不喜欢读书,以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这丫头见唐诗宋词就只能拿来当柴火取暖,或者折成纸扇引风乘凉,何时变了性子,这样的转变虽然是件好事,但隐隐总觉得有些怪异呢?摇摇头,先不理这些,只是以鼓励微带催促的目光望着对面的纳兰容芷,含笑不语。 纳兰容芷见此情形,也无法再谦让,略显无奈地扫视席上诸人一眼,似乎在秦少游眼前多停留了片刻,方才叹道:“拙咏欠工,还求和韵。妹妹当知暗香疏影可为一体,妹妹咏了后半阕,此番容芷就补充其前半阕,比不上妹妹的清雅柔美,还请妹妹见谅呢。” 说完取下一副纸笔,随即吟成一首,和着雪铃兰的词韵,题于锦笺上云: 暗 香 月映山林,想旧日见时,黄花堆积。 伊人偎依,恋恋红尘含笑倚。 如今桥头怅望,远不见、秋雁低回。 更堪怜,霜风渐紧,寒雨人独立。 停伫,夜入寂。迷往来踪迹,渺无声息。 穷竭梦里,犹记当时风花起。 便是繁华凋零,褪不尽、残香未洗。 永别离,长相忆,魂梦难弃。 秦少游首先惊叹道:“容芷的词句,清幽淡雅、意韵悠长,然语调悲伧,奈何如此沧桑?” 雪铃兰看了也赞道:“词意古雅、风桑毕现,感人肺腑之处,非铃兰可及!姊姊的和韵确实高妙。铃兰拜服!只是如少游所言,语调过分忧伤了些……” 纳兰容芷对二人有询问意味的赞赏但笑不答,伸手掠过垂落额前的秀发,盈盈侧身,向着一旁的雨儿说道:“雨儿不是说也有一首词要给我们看么?现在姊姊已经献丑过了,雨儿还不快些将自己的大作拿出来让我们一饱眼福?” 雨儿嘻嘻一笑,眼睛望着秦少游,神色略有古怪地说道:“雨儿是说有一首词给大家看,可没说是雨儿自己写的哦。雨儿生平最怕掉书袋,可偏偏最喜欢的哥和姊姊们都喜欢这可恨的东西,雨儿烦恼死了……” 说话时,可爱的俏脸已皱成一团,手上却不怠慢,翻手从衣袖里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折,展开递与铃兰、容芷二女。同时口中却吟咏出声: 一剪梅 闲坐书斋秉夜烛。 窗外寒梧,树上栖乌,春风不尽夜雨忽。 风正呜呜,雨正漉漉。 隐见娇颜掩画圃。 罗扇微拂,兰袖轻舒,春心难惹玉人出。 醉了仙姑,醒了凡夫。 秦少游本来见雨儿古怪的笑容已经心有所疑,见那纸折更隐隐有些熟悉,此刻听雨儿咏来,哪有不明白之理,这令他又气又爱的小精灵念的赫然正是他之前写的,当时藏之匆忙,不意被雨儿发现,并且在此时此刻抖了出来,秦少游顿时有种作贼被人当场抓获的感觉,虽然自己的心事未必有人了解,可他怎么忽然觉得二女的眼光几乎同时落到他身上,那眼中的神情却是颇堪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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