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龙姬之舞】（18）作者：海螺屋2014/1/4发表于：SIS字数：5544　　　　　　　　　　　第一章　蝉翼与龙笛（１８）　　——好像，自己还未出生一般。　　在母亲的子宫里。　　浸泡在生命之海中。　　浮游。飘荡。漫无目的。无忧无虑。　　映入眼帘的是浅绿色的液体。　　几乎淡到无色，透明，让人感到温暖惬意的液体。　　身体完全没有知觉，洛薇只记得自己被打了催眠针，然后再度醒来就浸泡在这绿色的液体中了。周围的光线很昏暗，即使她已数天没有使用双眼也未曾觉得刺目，她目光所能及之处只有一人，就是负责对她的身体进行改造作业的「医生」。　　数日未见，原本应该感到排斥厌恶的人，洛薇竟然忽而觉得她亲切起来。　　她转过头来，与洛薇四目相对，然后浅笑着对她挥手。　　——看上去，就像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女一样温柔娴静。　　「真漂亮。」　　她的口型是如此。　　洛薇听不到她隔着容器的透明外壁说了什么。　　气泡升起，容器内的液面开始逐渐降低。洛薇注意到外壁的最下层升起了稍许——限制流速的咒文整齐的在脚下的金属底板上沿着外壁的圆周写了一圈，随着容器内的液体减少，洛薇的双目逐渐脱离了浸泡，紧接着又是口鼻，胸腹和双腿。她注意到一条坚韧的束带将她的双手绑在一起吊在了顶盖的正中，但随着绿色液体给予的浮力逐渐减少，束带的称重慢慢增加，洛薇的身体也开始下沉。　　首先接触到底层的自然是双脚，但是软弱无力的腿无法支撑双脚正常站立，结果只能像坏掉的布娃娃一样，慢慢的变成了半跪半立的姿势。容器中的液体完全排出后，顶端的束带也失去了拘束力，洛薇的双手才得以从被吊起的姿态中解放出来，也许是药效还未全部退去，洛薇依旧感到头晕目眩，如果不是不能出糗的心思支撑着她，大概早就要趴倒在地了。　　不过即使没有一头趴倒，她也只能靠双手勉强维持自己能跪在地上而已。　　容器的外罩向上升起，医生双手抄在口袋中，一步一步走到洛薇面前。　　「软弱无力的家伙，这种样子真是让人迷醉。」　　她走到洛薇近前时，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隔物了。　　「抬起头来。」　　充满诱惑的声音。　　无论洛薇如何在心理上抵触，身体方面也因疲惫难以实现这样的动作，她依旧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无可违逆，无可阻挡——　　「这些是赏赐给你的……」　　医生捏着一支试管，将里面的溶剂自高处缓缓倾倒下来。　　洛薇下意识的张开了口，浓稠的蓝色药液从逐渐倾斜的试管中淌出，滴到了洛薇舌尖上。医生倒的很快，眨眼间一整管的液体就都浇了下来，少女的喉咙咕噜了两下，抿住嘴将口腔里残余的东西一口一口慢慢吞咽了下去。　　「很可爱。」　　手指点在了洛薇的舌苔上，然后轻柔的在上面画起了圆。　　「唔……咯……」　　口腔里还有些残存的液体，连同洛薇的口水一并被手指搅动起来，在少女的嘴中奏响了羞耻的乐章。　　「果然还是同类的味道闻起来舒服，就算是长相丝毫未变，也能让人感到格外的兴奋。」　　「呜……呜——咳……」　　舌头被手指玩弄着，轻微的恶心感让洛薇难受的呻吟起来。　　——医生摇了摇头，将手收了回来。　　「出来就有梳妆的东西——自己整理下吧。啊……下班了，妾身可从不加班的。」　　「身上的东西自己拔下来吧，周末好好休息……」　　咔。　　屋里只剩下了洛薇一人。　　摆设着各种奇怪设备的房间，正中心就是刚刚收容自己的容器——大型培养槽一类的东西？——洛薇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的身体总算恢复了知觉，但是四肢依然软弱无力，喝掉的东西让她感到肚子里暖融融的，她深吸了两口气，身体状况迅速好转起来。　　乱七八糟的线缠绕着她的身体……线头的部分是数十个小巧的吸盘，好死不死的都贴到了一些让人害羞的部位。　　「呃……真是的……」　　微微有些痛。　　弄掉抱住乳首的吸盘花了一些功夫……洛薇几乎以为自己会把肉都拔下来。　　「为什么还要插的那么深……啊……」　　下体的半软的皮质管道似乎嵌入了子宫口内，洛薇不得不躺倒在地上，然后借助双腿加力才一点一点抽了出来。残留在皮管里正体不明的白色汁液随着管道的抽出都流到了周围凹陷的一圈水槽里，有些发涨的肚子一阵收缩，同样的液体开始从腹内倒溢出，顺着一片狼藉的大腿流淌下去。　　「还活着……真是走运……」　　洛薇又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不远处的工作台上摆着一杯热茶，口干舌燥的她抓起来一饮而尽。　　不过，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好怀念……这种感觉……　　一片昏暗，只有仪器的光亮作为照明的小黑屋，推门而出后却是一间普普通通的起居室一样的房间。　　——有着柔软的床，一张小圆桌，座椅，吊灯，房间的一脚还有着能看到外面景色的圆弧结构的落地窗，只不过框架完全是结实的金属构造，只有勉强能伸出两只手的一个小窗格可以打开。床上丢着洛薇自己脱下的衣服提包和一条浴巾，擦拭干净身体，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等头发基本干了后，洛薇开始一件件拣选起衣服来。　　果然……胸围虽然没问题，但是内裤已经穿不上了，想必短裤也更不用想了。　　尾巴生长的位置很麻烦，而且尾根太粗，根本无法正常穿上内衣。房间里有一面大更衣镜，洛薇半提着底裤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体如何，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很多怪异的纹身。　　金色的锁链一样的图纹，围绕着身体着——看上去也许是六条，也许是四条，或者只有两条，左右对称，虽然纤细，但是却遍布全身。锁链交叉到一起的位置，身上的图纹也会交互扣在一起，连接处变成如同镣铐一样的金色圆环。　　脚踝，膝盖，靠近股沟的大腿根处……脱下胸衣后可以看到的乳首，颈子，以及手肘处，都有着镣铐一样的图案。　　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吊带内衣一样。　　「变态。真是奇怪的兴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上去就感觉不舒服。　　——大概是什么保险机制，用来束缚龙巫女的活动的东西吧。　　不过，至少现在，身体还是可以正常活动的。洛薇在镜子前伸张手脚摆了几个姿势，那些锁链看上去就像只是普通的纹身一样随着皮肤被挤压不断变化，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船到桥头自然直。　　短裤和内裤穿不上，但是医生很也贴心的准备了夏季短裙这样的东西，尽管洛薇更希望能给她提供一件修剪过的长裤。代替底裤的不是洛薇担心的创可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条新买的系带内裤，虽然尾巴还是会有些碍事，不过还算是能好好穿上。　　总觉得好凉啊……　　哈，哈哈，比起很多人期望的真空包装，已经好多了不是吗？　　一路上都在被指指点点的感觉，一点儿也不舒服。　　异族人之类的，在卓仑不是多罕见的东西，但是长有大尾巴的高智慧物种看起来是比较少的，至少足够引起许多人好奇……没错，洛薇完全没搞明白，她的尾巴又不是毛茸茸的玩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摸呢？　　「好厉害——」　　「呐，摸一下可以吗……就一下！」　　在街上突然就被人拦下来，然后提出要摸你的丁丁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虽然很讨厌，但是看着可爱的女孩子这样要求……完全没法拒绝嘛！　　「……请便吧。」　　于是洛薇翘起了尾巴，才刚刚带好的布套又被摘了下来，几个比她还大些的女孩围起她开始上下其手。　　「好奇怪的样子，不过软软的……啊咧，突然变硬了……？」　　「这条缝是什么，里面摸起来湿湿的……」　　「——看这看这，底下环绕的这一圈，就是所谓的逆鳞吗？」　　已经，已经完全是性骚扰了吧！　　甚至还有个试图把手指插进去的……　　像这样的已经是第六批了，而那种只敢看不敢上来摸的，或者在挤公交车时会凑到身边偷偷摸来摸去的家伙，加起来都完全数不清。　　只是偷偷摸摸的摸尾巴就算了，但是……摸着摸着就把手伸到裙子下面了是闹哪样！　　「对，对不起，我还有事——」　　眼见要被当街脱下贴身衣物，洛薇一把夺回了医生留给她的布套，然后落荒而逃。　　站在家门口，洛薇犹豫着该怎么和妹妹交代，几次将钥匙插进去都没下定决心进去。　　——「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　　——「你看，我睡了一觉突然就长出一条大尾巴了。」　　——「其实我们家族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女孩子到了十六岁就会……」　　好像无论哪种说法都讲不过去。　　咔咔。　　「那么，打扰您了，我之后还会拜访的喔，如果改变了主意，请一定告诉我啦。」　　门突然被打开了，然后一位小个头的女孩一头撞到了洛薇胸口。　　「啊……什——」　　事情太突然，洛薇还维持着犹豫要不要开门的动作，推门而出的女孩也完全没想到外面会有人，结果一脸撞上了正在苦恼的洛薇，然后踉跄着向后倒去。　　「啊，啊……」　　突然反应过来的洛薇本能的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才避免了她跌到地上。　　「姐，姐姐——？」　　洛芸也站在门厅，看到门口的情况，她吃惊的捂住了嘴。女孩的身体很轻巧，洛薇一把就拽住了……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和妹妹差不多大，有些怯生生的小姑娘。被拉住的她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只不过一手捂住了脸，面颊上还涌上了明显的红晕——　　「好大……对，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突然对着洛薇喊了两声抱歉，然后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好，好厉害！　　女孩跑出去后，洛薇才注意到，出去可爱的容貌后，女孩身上最醒目的地方，是背后几乎垂到脚踝的乌黑的秀发。　　太夸张了，没想到真的有人留到那么长吗？每次打理都要花掉海量的时间吧，不过，看上去发质真好，黑发在这边可是异常罕见的啊……　　「姐，快进来！」　　洛薇还在门口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就被洛芸挽住胳膊抓回了屋内。　　「太，太丢人了，我的姐姐都那么大了，竟然……」洛芸关上门，然后害羞的捂住了眼。「竟然还用胸部殴打未成年女生……」　　……　　……　　眼见姐姐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反应，洛芸将手指分开少许，从指缝里看了姐姐两眼，然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行了，就你闹人，同学吗？」　　「嗯。」洛芸点了点头。　　「那下次代我向她道歉了，撞得我也挺疼的……」　　洛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刚才的事情回想起来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揉了揉被撞的生痛的胸部，然后随手把包挂到了椅背，对妹妹招了招手。　　「我呢……有些东西要告诉你。」　　虽然在她准备措辞期间，洛芸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去捉她身上的新东西了，但是洛薇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明白哦，有人打过电话给我了。」　　「姐姐也进行了改造吧，没办法呢，毕竟是‘接触者’……不过没关系呢！虽然听说是不一般的改造，但是我啊，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姐姐有看法的啦！」　　……似乎，没什么编造理由的必要了？　　由院方出面来说这些，好像异常的简单啊。正常被「提亚马特。卓仑」录取的「接触者」学生，超过98% 都要在十八岁以前接受一定程度的「生体改造」，虽然绝大大多数是替换一些体内脏器或者生物组织，但也不排除会有特殊个体受到特别对待的可能——　　配属「提亚马特。卓仑」军队的标准战斗个体是所谓的「兽化兵」，是以学院专攻的生体研究项目为基础，对志愿成为正式战斗人员的个体进行生体改造的产物，完成体的身躯会生长出（或者人工植入）部分野兽/ 魔物的特性，同时在基础的战斗力上得到来自特殊遗传因子的强化。　　虽然通常没有参军志向的普通学生都不会牵扯到「兽化兵」等级的手术，但是如果有个体因为匹配遗传因子的特殊或自身身体素质的原因，而无法接受普通程度的改造的话，那么学院就会半强制的对其进行军用程度的手术，来确保「接触者」至少具备成为预备战斗人员的潜力。　　大概，院方的人给出的解释，就是上面的情况吧。　　……这么一想，我到底之前在纠结个什么劲。　　洛薇无奈的摇了摇头。　　实际上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她面对的状况还是和以上的解释很相似的。　　她不是没法接受普通改造，而是血样在体检中被检测出了能和龙的原液发生反应。　　虽然表面上统治者们告诉大家我们讲究自由选择，但是对于有成为数量稀少的龙巫女潜质的洛薇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本虽然是吊车尾，但她还是能马马虎虎的继续混下去，也不会受到特殊对待，结果在检测过后她就被各种老师轮番谈心，遇到的麻烦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最后不得不在退学的威胁下妥协处理。　　「所以就有了这个麻烦东西……」　　洛薇勾了勾手指，然后控制着自己的尾巴翘了起来。　　足足有她腿长的尾巴，平均下来也有手腕粗细。应该是刚培养出来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缘故，尾巴并没有显示出符合自己属性或者龙种的特征，而是完全的纯白色，上面附着摸起来几乎和皮肤无异的软鳞。　　洛芸好像不怎么在意这东西……只是摸了几下惊叹了一番，就松开了手。　　「所以今天给姐姐做了东西补补——」　　洛芸俏皮的眨了眨眼。　　「我去看看火——」　　她突然又有些羞答答咬了咬下唇，低头凑到洛薇耳边，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不许……翻人家的内衣啦。」　　内衣……？　　洛薇突然想到了上个周末自己看到过的东西……不会，没放好被妹妹发现了吧？　　果然，妹妹长大些后，每次回家都要提心吊胆的……　　晚饭是中式的鸡汤。　　炖至脱骨的老母鸡，少许香菇枸杞红枣，还尝的出许久未尝过的大料味。作为主食的稻米饭倒是在这里也比较好弄到，只不过用来熬汤的配料恐怕只有向码头偶尔刷新的东方商人买才可以了，洛薇得承认味道很不错……只不过……　　她总感觉，妹妹在用一脸看孕妇或者刚刚人流的女性那种目光看着她。　　只是单纯关心身体，似乎稍微过了一点儿。　　「说起来，最近的功课怎么样？」　　「还可以哟，虽然满分比较难，但是测验很容易就能拿到九十多分，算是及格了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薇为自己常年都是六十分上下的成绩汗颜了一下。　　「那么，朋友呢？」　　「虽然有人在追求我，但是我当然没有答应，正常的朋友也有了一些……不过，有时候很难分辨是不是有意思啦……就是那个。」　　洛芸伸出小指勾了一下。　　「好吧，虽然我不能像爸妈那样管你，但是……早恋还是不大好。」　　「明白——我的身体，可以一直都留给姐姐的哦。」　　洛薇干笑了两声。　　然后她就找不到什么好话题了。时尚之类的洛薇根本不懂，功课之类的也没什么好谈的，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妹妹扯着最近见到听到的有趣的事，最后才妹妹让人有点头皮发麻的甜蜜目光下匆匆结束了晚饭。　　「明天……」　　「嗯？」　　「明天，也要和别的女孩子约会吗？」　　洛薇摇了摇头。　　「那么，早上陪我出去逛逛吧？」　　「嗯。」　　「太好了，晚安，姐姐——」　　锁骨被亲了一口，然后洛芸就没了继续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安稳。　　大概她累了吧？连换衣服时看到身上的花纹都没有来骚扰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好像对我身上的变化没什么兴趣？真是的，明明之前还那么担心，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如果被骚扰的话，没准自己的身体会变得很羞耻的……　　洛薇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出神。　　…………　　但是……　　我……　　对了……家里，还有安眠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