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盟会内部打下了楔子之后,我更改了原本要直接去杭州会晤齐放的计划,
星夜赶往苏州。
在离开竹园后的五个月另七天,我终于又见到了那扇熟悉的朱红大门。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消息像飓风一般传遍竹园,可我的脚步比风还快,只是初晴楼里却不见宝亭
的影子。
待我返身去往玉家三女居住的云梦阁,离阁子还有十几步远,却见一道丽影
挟着淡淡的香气疾驰而来,我刚来得及张开双臂,来人已纵体入怀。
“无瑕……”
望着魂牵梦绕的佳人那张惊喜的笑脸,所有的相思都化成一句深情的呼唤,
那发自心底的浓浓情意,让怀中的佳人顿时哽咽起来。
“相公……人家……想死……唔~”
情话只说了一半,芳脣已被我噙住,无瑕嘤咛一声,顾不得丫鬟们惊奇的眼
神,垫起脚来,双臂搂住我的脖子,热情地迎合着我的亲吻,直到身后传来婴孩
的啼哭,她这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宝宝乖,让爸爸看看~”
无瑕从丫鬟手里接过双生姐妹中的一个,而我则抱过了另一个,一见到她眉
心的一颗红痣,我立刻知道自己抱着的是小女儿王珏。
或许是小丫头已经开始认人了,见到一个陌生人抱着她,不仅哭声未止,反
倒愈发变本加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净净的小脸憋得通红,胖嘟嘟的小胳膊
小腿更是胡蹬乱踹,连尿布都蹭开了。
“这丫头劲儿还真大呢!”我讪讪地把女儿交给无瑕。
说来真是奇妙,女儿一躺进*** 臂弯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两张小脸紧紧靠
在母亲的肩膀,一边吮着自己白胖的手指,一边好奇地望着我,那乌溜溜的大眼
睛贼兮兮的竟然像极了我。
“女儿都不认识你了。”不过,无瑕脸上的一丝幽怨很快被幸福的表情所取
代:“叫爸爸,这是宝宝的爸爸。”
“怕怕……怕怕……”
女儿的发音含含糊糊,可对我来说,却不啻天宫仙乐,见我笑容满面,女儿
叫得就更起劲儿了,可解许两女一出现,小东西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珏儿乖、钰儿乖,姨娘抱抱。”
解雨边和无瑕打招呼,边抱过姐妹俩。这姐妹俩显然认得解雨,“姨姨”地
叫个不停。
许诩则从怀里掏出一对金镯子在她俩眼前晃悠,小东西的眼睛就立刻盯上了
镯子,一边咯咯直笑,一边伸出小胖手追逐着镯子。
“无瑕姐姐,殷姐姐她们哪?”
“相公不是来信说,二十五六才能回竹园么,宝亭昨儿就带着萧潇、玲珑她
们去松江给二师娘拜寿去了。大家都说钰儿珏儿太小,经不起颠簸,竹园也要有
人照看,就把我留下来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今天可是二师娘的五十寿诞啊!”我一跺
脚,不由打了自己一嘴巴,其实礼物早在京城就买好了,可这几日被武林茶话会
弄得头昏脑胀,竟把这事儿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还好来得及,只是……”我不禁望了无瑕一眼,刚一见面就要分开,我还
真是舍不得,而无瑕的眼中也倏然闪过一丝失落。
“到松江快马只消两个时辰,吃过了午饭再走也来得及,人家的骨头架子都
累散了,也让人家得空歇会儿嘛!”解雨嬉笑着向自己住的明瑟楼方向走去,只
是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却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耳边传来她极低的声音:“悠
着点,晚上还有殷姐姐她们哪!”
无瑕感激地望着解雨的背影消失在花树丛中,丫鬟们也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志得意满地拥着娇妻佳儿一同回到我的住处小山斋,只是一双女儿缠在无
瑕的身上不肯下来,我只好自己去浴池胡乱洗了一回,随即披了件浴袍上了二楼。
楼梯上就能听到无瑕轻柔的哼唱,那旋律异常熟悉,正是在她月子里听惯了
的那首摇篮曲。
进了卧室,眼前顿时一亮,窗前长榻上,无瑕罗衣半解,斜倚在靠枕上,正
在喂女儿奶。妩媚温柔的母亲,粉琢玉砌的佳儿和鼓蓬蓬的雪白酥乳,宛如一副
圣洁而优美的图画,我不禁有点看痴了。
听到动静,无瑕抬头冲我嫣然一笑,那温婉的目光里犹带着母性的温柔,却
又夹杂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一下子就撩起了我的心火。
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小囡儿的眼睛早已闭上了,只是小腮帮子还一下子紧
一下子迟地鼓动着,似乎察觉到有人过来,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下,又
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可白胖的小手却下意识地抓了抓*** 乳房,而旁边的短榻
上,姐姐钰儿已经睡着了。
“婆婆说,钰儿珏儿长得可像相公小时候了。”无瑕的目光又和我一同落回
了女儿的脸上。
“嗯,眼睛最像了。”
师傅说我那双眼勾魂夺魄,打小他就让我对着镜子,告诉我什么眼神最动人,
对自己这双眼睛我自然记忆深刻。
女儿几乎继承了我的全部优点,想来十几年后,大概光凭眼神,就能杀死无
数男人吧!
“说起来,这两丫头的脸蛋倒是像妳多一些。老娘喜欢她们,又喜欢妳这个
儿媳妇,又觉得天底下她儿子长得最是漂亮,说丫头像我,其实就是夸妳女儿生
得好。”
无瑕顿时喜上眉梢,我却故意板起脸道:“可我小时候却没像这两丫头这么
贪吃,好东西也不知道给她们老爸留点。”
“相公~”无瑕边把小女儿放到她姐姐身边,边白了我一眼,可抬眼见我的
目光已经移到了她的酥胸上,她却偷偷挺了挺胸膛,遮掩着另一只椒乳的细布对
襟原本就被那粒凸起顶出尖来,此刻更是突然淹了一小块。
知道其中奥秘的我伸手撩开了女人的衣襟,为了哺乳方便,无瑕并没有穿小
衣,那只饱满的雪丘便一下子弹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好不壮观。
半年多的哺乳,不仅没让它变得松弛下坠,倒似比我离开苏州的时候还要硕
大挺拔,那乳首上的一滴洁白乳汁衬得它越发紫红发亮,轻轻用手一挤,就有两
股细细的乳汁激射出来,正打在我的脸上。
“吓,比我走的时候还多哪!”
我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可脑袋已经凑了过去,一口噙住了那紫红乳珠。
无瑕方嗔了句“又和女儿抢奶吃~”,我的双脣已经啜住乳首根部,舌头裹
住乳首用力一吸,略带着腥气的温热乳汁顿时汹涌而来,眨眼就是满满的一大口。
无瑕“嘤咛”一声,身子一软,瘫坐在了长榻上,一双藕臂旋即搂住了我的
脑袋,似乎这样才能支援着自己别倒下。
我则顺势横卧在了美人膝上,叼着圆润的乳首吃了起来,咕噜噜连喝了几大
口,无瑕被啜得浑身颤抖,嘴里更是细细呻吟出声来。
仿佛是喝下了最上等的春药,独角龙王顿时怒目圆睁。我扯开浴袍,拉过无
瑕的小手,她立刻握住了粗大的龙身上上下下细心爱抚起来。
“它……好像又大了~”
“它想我的心肝宝贝了嘛!”
无瑕灵巧的五指几乎抚遍了龙王的每一处,似乎是要体会,它主人对自己的
心意。
得到了满意的答覆,女人的娇吟愈发诱人,白皙的肌肤下透出了胭脂颜色,
更有一缕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奇异香气从她小腹下散发出来,甜甜腻腻,荡人
心扉。
我心头越发火热,一伸手握住无瑕的另一只乳房,用力一握,白花花的乳汁
便激射而出,无瑕呼吸顿时一窒,身子越发抖得厉害。
我挪了下位置,搂住无瑕丰腻的腰肢一提,女人就跨坐在了我身上,我小腹
上只觉得濡湿一片,撩起她的八幅裙,里面果然是未着丝缕。
“小淫妇,这么心急……”
我话音未落,无瑕已羞得把脑袋藏在了我的肩头,可身子却像是不听她使唤
似的向下滑去。
仿佛是太湖边的初次,无瑕的羞花里布满了花蜜,可花径却紧窄的如同处子
一般,独角龙王每前进一步都那么艰难。
不过,虽然生产根本没给无瑕的身子带来什么不良的影响,但她毕竟是两对
双生子的母亲,是肉体已经完全成熟的妇人,也就没有了处子的生涩,她一边巧
妙地旋转着自己的身躯,让自己更快地适应久别的龙王,一边伏在我耳边腻声讨
饶,求我怜惜。
想起她坎坷的命运和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心头的欲火顿时化为了怜爱,动作
也轻柔起来,只是久别重逢的无瑕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高潮突如其来地爆发了。
潮落潮起,阳关三叠,无瑕无限满足地伏在我胸前,轻舔着我的胸膛——那
上面沾满了乳汁,虽说是一脸疲惫,可她精神却极是亢奋,听我倾诉完相思之苦,
又缠着我说京城的趣事儿。
只是我提起宁馨的时候,她才微微紧张起来,眼珠转了几转,期期艾艾地小
声问道:“听小雨说,她比奴还丰润些……”
“这丫头哪里知道妳的好!”我打断她的话头,知道解雨定是在京城的时候,
就把宁馨的情况偷偷寄给了竹园诸女。
见无瑕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拍了拍她的雪臀,笑道:“妳可是天生内媚,
媚都媚到骨子里了。”
想起无瑕的好,又想起在我心中越来越重的远在京城的宁馨,依然留在无瑕
体内雄风犹在的独角龙王不由得胀了几胀。
无瑕脸上复染上了一层粉腻,含羞白了我一眼,身子突然向下滑去,跪在了
我的双腿之间。
她捧起一只玉乳凑近昂首怒目的独角龙王,轻轻一挤,乳白色的汁液就击打
在龙身上,乳汁和原来白浊的花蜜混合到了一处,就像给龙王穿上了一件雪白长
袍。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手来,媚眼如丝地瞥了我一眼,俯下身子,将龙王吃进
小嘴里。
温柔的啮咬、悉心的舔啜,滑腻的香舌抚慰着龙王的每一根龙筋。那千变万
化的滋味,绝不输于七大名器的任何一个。我只觉得丝丝快感集腋成裘,冲击着
我的四肢百骸,呼吸顿时沈了起来。
可无瑕此刻却吐出了龙王,深深的喘了一大口气,想来内功精深的她也坚持
不住了。
低头望去,傲然挺立的龙王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白浊,却是多了些许亮晶晶
的银丝。
“这儿……还有哪~”
我刚想问哪儿还有,却见无瑕的螓首凑到了我的股间,轻轻扳住龙王,香舌
沿着龙身向后滑落下去。
第五章
等解雨来叫我出发的时候,无瑕已经沈沈睡去,屋子里弥漫着乳腥和栗子花
香的气息,充斥着暧昧荒淫的情绪。
“哼,淫贼永远都是淫贼。”解雨的话里带着一丝醋意,只是她很快就意识
到自己犯了我的忌讳,连忙转移了话题:“我听干爹说,魏姐姐是四天前在苏州
发表支援你的言论的,可随后就失踪了;而辛垂杨的那番话也是同一天在镇江说
的,两人选择的时间都是在午时,前后差不了顿饭功夫,没有谁先谁后的问题。”
“哦,这么巧?”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魏柔委身于我之前行事如剑,且不计谤毁,先后两次住进竹园;然而现在身
属于我,心里反倒有起鬼来,不肯再入竹园,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魏辛如此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时间公开自己对茶话会的看法,却有些出乎我
的意料,不过,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她俩事前缺乏沟通,以致自家人说出自相矛盾的话
来,可我却心知肚明,魏柔定是已经和辛垂杨见过面了,只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师
叔,被迫在师门和丈夫之间做出选择。
不过,她不想太过授人以柄,才极力想要造成一种假象,她和辛垂杨说的都
是个人的想法而已,类似这样的话,她们之前说过很多,只是不幸的是,这次两
人意见相左了。
猜出魏柔很可能是去了隐湖,可就连白澜也不晓得隐湖的确切位置,我只好
放弃去寻她的念头。
转头看解雨,她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倦意,同样是奔波了数百里后,我享受鱼
水之欢,她却为了我四处奔走打探消息,念及于此,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愧意。
“雨儿,辛苦妳了。”
“嘻,谁让你是人家的相公啦!”
大概是听出我话里的诚意,解雨精神一振,抱着我的胳膊笑道:“还有件事
儿相公你得谢谢我,给江湖各门派的请柬我已经按照你列的名单写好了,也告诉
老马车行务必要送到各门派手上,茶话会的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十一月二十五
日。”
“好么,连日子都替我定了。”
原本我还有点犹豫,究竟茶话会的日期是比以往提前十日还是二十日,毕竟
眼下的局势不那么明朗,多给我留点时间准备,胜算也能大一点。
可解雨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太过迁就反而会助长对手的气焰,强硬或许才会
让他们心有顾忌,从而放弃自己的立场。
两人相拥走出竹园,老马车行的马车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可车夫拉开车门,
却惊叫起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车厢里竟端坐着一位俊美的青年。
“三藏?!你不是回蜀中了吗?”我吃惊地叫出声来,而解雨则欢呼一声,
上前抱住了大哥的臂膀。
我心中暗惊不已,按照唐天运的说法,我这个大舅哥在九江整肃好唐门的货
运中转基地之后就逆江而上,回唐门娶媳妇去了,算算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他怎么突然又杀回江南了呢?看他行事鬼鬼祟祟的,显然是唐门发生了什么变故,
直觉告诉我,唐家兄弟之争大概远不像唐天运所说的那样,已经和平解决了。
“别情,茶话会眼看着就要泡汤了,唐门总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吧!”
“这还差不多。”解雨顿时眉开眼笑。
唐三藏这番话,摆明了唐天文已经拿我当女婿看。解雨拉着他问了一大堆关
于她新入门的嫂子的问题,显然没有去多想——茶话会生出变故,也不过是这十
几天的事情,唐门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这分明是唐三藏因
故不得不返回江南,途中得到了消息,而老四唐天行敢发表声明,显然唐天文也
离开蜀中,一并来江南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唐门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瞒着解雨,唐三藏的一番话,
越发说明是唐天威出了问题。
“三藏,实在对不起,你娶媳妇,我不仅没法去道贺,反倒害你新婚燕尔也
不得安宁。”我一边道歉,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几天前在扬州碰到六叔,他
正忙着处理宝大祥的事务,其实六叔久在商场,唐门中数他最有商人气质,他那
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去对付武当最是惠而不费,反正都是打嘴仗,练嘴皮
子上的功夫。留下的宝大祥事务交给你大伯,这样你不就可以偷得几日轻闲吗?
现在可好,嫂子心里肯定要骂我给你惹事了。”
“六叔倒好说,可大伯解开心结需要时间,六叔劝了他那么长时间,他还一
肚子气哪!再说,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想找他也不太容易。”
我恍然大悟,原来唐门对唐天威已经失去控制了,甚至连他的行踪也无法掌
握了。而唐门没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样一劳永逸地除去唐天威,显然是和老六唐天
运有关。
不过,虽然谁也猜不出他究竟会不会对唐门不利,可单单甩掉跟踪者这个举
动,已经足以让唐门起疑心了。
“老爷子好动,总不能让他憋在秦楼吧!不过,真有事想找他,大概也算不
上什么难事。”
唐三藏目的已达,便想离去,却被我留了下来。我示意车夫先去一趟府衙,
和鲁卫匆匆交待了一番,然后出城而去。
“三藏,既然你是为茶话会而来,想必知道武当等五派的声明,换作是你,
你该如何?”
“不外乎四招,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屈之以威、灭之以武。这四招都不管
用,那只好对他们不理不睬,权当他们不存在了。”
“嗯,晓之以理、动之以利是安抚之道,能解决问题最好不过了,可我看希
望渺茫。屈之以威?人家可没把我这个江湖总管放在眼里,不过,拉上蒋迟,或
许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只是以后我的话怕是更没人听了。”
唐三藏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他此刻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放他离开了,原来是
要让他在自己妹妹面前当回恶人:“别情,你总还记得杀鸡给猴看这句话吧?”
“喂,总不能为了茶话会就把人家给灭门了吧?!”解雨也白了她大哥一眼,
只是反应却远不如我想像的那样激烈。
“那妳就等着皇上扒妳夫君的皮吧!”唐三藏显然对妹妹的话不以为然,哂
笑道:“我可是听说过,四派中的铁剑门很可能和倭寇有染。在宁波的时候,他
们就曾对魏仙子和鲁卫下过毒手,像这等祸国殃民的门派,正好藉机将它铲除!”
“对,该杀!”解雨柳眉倒竖,脱口而道。她定是想起了潇湘馆的那一幕,
便立刻支援起大哥的提议来。
“不妥。”我沈思了片刻,摇摇头:“铁剑门早已今非昔比,虽然损失了胡
一飞、来护儿,可门内还有宗亮、齐默等高手坐镇,特别是那个神秘的练达,在
铁剑门里的排名尤在宗亮之上,武功很可能直追十大,想悄无声息地灭掉它不太
现实,可兴师动众的势必引来江湖反弹,一样陷我于不利的境地。”
其实以竹园的实力未必就拿不下铁剑门,可惜魏柔缈无踪影,而无瑕的武功
也因为心理因素而大打折扣,对撼铁剑门,我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
何况,高光祖寄身于此,我还不清楚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贸然行动,或
许会破坏我和少林之间的协定。
“毒瘤早晚要剜。”得到妹妹支援,唐三藏说话没了顾忌,反倒热情高涨起
来:“算我一个,我就不信铁剑门都是三头六臂!”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松江城。奔驰在大街上,明显能感觉到松江日新月异的
变化,不仅街道两旁多了不少陌生的建筑,就连行人的精气神都比半年前足了许
多。
马车特地绕过松江秦楼,虽说没有苏州号那般豪奢,可客人仍是络绎不绝。
在它的周围,几家新开张的酒楼茶肆生意异常火爆,一家成衣铺子也是人头攒动,
而围墙下,是一溜等客的马车,虽然没人管,却是秩序井然,显然秦楼的开业,
给松江许多产业带来了机遇。
而巨额银两的涌入,也给松江带来了新的繁荣。
五位师娘购下的平泉园与秦楼仅仅隔了两条街,门房是个极精明的老头,虽
然不认得我,却认得解雨,一看我俩的亲热劲儿,他立刻猜到了我的身份。
他一边点头哈腰地将我俩迎了进去,一边道:“秦妈,快去禀告大奶奶和大
少奶奶,就说少爷回来了!”
“不用了。”我拦下秦妈,问清楚眼下大家正在五尺轩给二师娘做寿,便让
解雨带我径直去了五尺轩。
解雨轻车熟路,带着我在迷宫似的回廊和假山中穿行,往往看似没路了,可
一推爬满枯藤的墙壁或钻过一座假山,却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其中的精妙变化比
之京城的江南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仔细观察,绝大多数的暗门机关虽然经过特殊处理,可依旧能看出时日尚短,
显然是新加上去的。
我正暗自揣摩师娘们的用意,耳边已隐约听到众女的笑声,穿过一片暗含反
五行阵的花树,五尺轩就在眼前。
“……别说沈园,就连邻居家的鸟窝都无一幸免。后来,又喜欢上了吃狗肉,
嫌买来的不好吃,一到晚上,就和张城四处偷人家的狗,说来也不能算偷,他总
给人家留上银子,那银子足够买两条狗了,以致后来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告诉他
自己家里有狗,盼着他去偷哪!”五师娘的话引来众女一阵嬉笑。
“又说我小时候的糗事了。”我伏在解雨耳边发着牢骚,可无忧无虑的童年
却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个逼着我三更起五更眠,教了我一身本事的师傅!那个任我骑在脖子上撒
欢儿,陪着我偷鸡摸狗玩鸟逗蛐蛐的老管家张伯!而今都离我而去,撒手归西了,
而我也永远再听不到师傅严厉的呵斥和张伯风趣的笑话了。
“怪不得钰儿珏儿皮得要命,原来像动儿……”听声音似乎是玉珑。
“哼,这丫头敢背地里编排相公,看我不拿家法制她!”我低声对解雨道。
她却白了我一眼,嗔道:“玲珑说得没错啊!不像你,难道像无瑕姐姐?可无瑕
姐姐多温柔啊!”
“嘻,敢说相公的心肝宝贝,小心相公知道了,家法伺候……”
武舞话音未落,就听萧潇笑道:“晚了,相公已经到了。”
“相公到哪儿啦?”
武舞还在傻问,玲珑已是兴奋地尖叫起来,就听屋子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我刚推开大门,姐妹俩已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我怀里。
“想死了、想死了、想死了……”
我亲完了姐姐亲妹妹,亲完了妹妹又亲姐姐,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像流进我嘴
里的泪水,和着佳人的香津,变得又苦又甜。
安抚好玲珑姐妹,抬头一看,宝亭正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她原本圆润的脸庞
变成了瓜子脸,连下巴都显得有点尖了,那丰腴的腰身似乎也瘦了一圈,衣带渐
宽了。
她身后,同样清减了许多的萧潇和武舞也同样含着泪花凝望着我。
真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我又怜又爱,张开双臂,深情地道:“来,我的乖宝贝,让相公好好看看妳
们!”
和众女亲热了好一会儿,我的目光才投向坐在屋子中央那张大桌旁的诸位长
辈。
师娘们含笑望着我,那眼神多像慈祥的母亲欣慰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儿子—
—儿子长大了,功成名就了,母亲虽然变老了,可内心却得到了满足。
当然,像五师娘的岁数只比我大了一轮,她目光中自然夹杂着些许促狭戏谑,
说起来,她更像是我的大姐姐,而六娘的目光……
我和六娘目光一对就倏然分开,从解雨手上接过一只锦盒,来到二师娘面前,
跪倒磕了三个响头。
二师娘眼圈一红,将我搂在怀里,突然哭了起来。
“二妹,虽然相公不在了,可我们还有动儿啊!”大师娘墨夫人劝道。
“大姐,我这是高兴。”二师娘抹去眼泪,哽咽道:“可惜相公没看到,咱
们的动儿多出息了……”
“弟子再出息,也是师娘的孩儿嘛!”我连忙抢过话头:“二师娘您看,弟
子带来了什么礼物?”
说着,我一按机簧,锦盒“砰”的一声打开,一只捧着寿桃的精致玉猴弹了
起来。按动机关,那玉猴便忽而作揖、忽而献桃,动作极其滑稽,众人皆捧腹而
笑。
“你这皮猴子,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二师娘也被逗得莞尔起来。
“对了,也不把钰儿、珏儿带来,还没找你算帐哪!”五师娘瞪了我一眼,
转头对宝亭道:“我可是事先打招呼了,宝亭妳的孩子,我要亲自带,谁也别跟
我抢!”
宝亭顿时晕生双颊,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到我脸上。
我一脸苦笑:“五师娘,连我老娘要带钰儿、珏儿,我都没答应哪!”没等
她变脸,我又嬉笑起来:“第二个,我保证第二个肯定给您老人家带,您要是能
忙得过来,第三个、第四个也没问题,第一个就留给弟子和媳妇稀罕吧!”
“你倒贪心的很!”五师娘噗哧一笑,随即脸色一正:“动儿,听说你在京
城里私娶的那个什么郡主都已经有了身孕,此番回来,可要好好疼你的媳妇们,
别让五师娘一等等上个三年五载的,否则,宝亭舍不得罚你,师娘可要请你吃棒
子炒肉了!”
多年的默契让我顿时明白了五师娘的用意,我在京城不告而娶,宝亭再贤惠,
心里也难免会有些想法,莫不如当面说清楚,省得心中留下什么阴影,而五位师
娘也正好作我的说客。
连忙顺杆往上爬,把宁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我隐居白府十数日不得皇上召见,众人都相当困惑,我添油加醋地解释了
半天,她们这才明白,皇上当初并不信任我,甚至有可能一直将我软禁在京城。
于是和宁馨巧遇之后发生的故事,就变得容易接受起来,特别是皇上的赐婚、
我更名换姓以及和宁馨的约法三章,维护了宝亭她们的地位和自尊心。结果在大
师娘狠批我的时候,宝亭反倒替我说起话来。
等入夜,和诸女胡天胡地抵死缠绵了一个晚上后,她们心中仅存的一点芥蒂
也就消失不见了。
等解雨来叫我出发的时候,无瑕已经沈沈睡去,屋子里弥漫着乳腥和栗子花
香的气息,充斥着暧昧荒淫的情绪。
“哼,淫贼永远都是淫贼。”解雨的话里带着一丝醋意,只是她很快就意识
到自己犯了我的忌讳,连忙转移了话题:“我听干爹说,魏姐姐是四天前在苏州
发表支援你的言论的,可随后就失踪了;而辛垂杨的那番话也是同一天在镇江说
的,两人选择的时间都是在午时,前后差不了顿饭功夫,没有谁先谁后的问题。”
“哦,这么巧?”我低声嘟囔了一句。
魏柔委身于我之前行事如剑,且不计谤毁,先后两次住进竹园;然而现在身
属于我,心里反倒有起鬼来,不肯再入竹园,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魏辛如此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时间公开自己对茶话会的看法,却有些出乎我
的意料,不过,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在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她俩事前缺乏沟通,以致自家人说出自相矛盾的话
来,可我却心知肚明,魏柔定是已经和辛垂杨见过面了,只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师
叔,被迫在师门和丈夫之间做出选择。
不过,她不想太过授人以柄,才极力想要造成一种假象,她和辛垂杨说的都
是个人的想法而已,类似这样的话,她们之前说过很多,只是不幸的是,这次两
人意见相左了。
猜出魏柔很可能是去了隐湖,可就连白澜也不晓得隐湖的确切位置,我只好
放弃去寻她的念头。
转头看解雨,她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倦意,同样是奔波了数百里后,我享受鱼
水之欢,她却为了我四处奔走打探消息,念及于此,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愧意。
“雨儿,辛苦妳了。”
“嘻,谁让你是人家的相公啦!”
大概是听出我话里的诚意,解雨精神一振,抱着我的胳膊笑道:“还有件事
儿相公你得谢谢我,给江湖各门派的请柬我已经按照你列的名单写好了,也告诉
老马车行务必要送到各门派手上,茶话会的日子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十一月二十五
日。”
“好么,连日子都替我定了。”
原本我还有点犹豫,究竟茶话会的日期是比以往提前十日还是二十日,毕竟
眼下的局势不那么明朗,多给我留点时间准备,胜算也能大一点。
可解雨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太过迁就反而会助长对手的气焰,强硬或许才会
让他们心有顾忌,从而放弃自己的立场。
两人相拥走出竹园,老马车行的马车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可车夫拉开车门,
却惊叫起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车厢里竟端坐着一位俊美的青年。
“三藏?!你不是回蜀中了吗?”我吃惊地叫出声来,而解雨则欢呼一声,
上前抱住了大哥的臂膀。
我心中暗惊不已,按照唐天运的说法,我这个大舅哥在九江整肃好唐门的货
运中转基地之后就逆江而上,回唐门娶媳妇去了,算算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
他怎么突然又杀回江南了呢?看他行事鬼鬼祟祟的,显然是唐门发生了什么变故,
直觉告诉我,唐家兄弟之争大概远不像唐天运所说的那样,已经和平解决了。
“别情,茶话会眼看着就要泡汤了,唐门总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吧!”
“这还差不多。”解雨顿时眉开眼笑。
唐三藏这番话,摆明了唐天文已经拿我当女婿看。解雨拉着他问了一大堆关
于她新入门的嫂子的问题,显然没有去多想——茶话会生出变故,也不过是这十
几天的事情,唐门怎么可能未卜先知,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这分明是唐三藏因
故不得不返回江南,途中得到了消息,而老四唐天行敢发表声明,显然唐天文也
离开蜀中,一并来江南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唐门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瞒着解雨,唐三藏的一番话,
越发说明是唐天威出了问题。
“三藏,实在对不起,你娶媳妇,我不仅没法去道贺,反倒害你新婚燕尔也
不得安宁。”我一边道歉,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几天前在扬州碰到六叔,他
正忙着处理宝大祥的事务,其实六叔久在商场,唐门中数他最有商人气质,他那
张嘴,都能把死人说活了,去对付武当最是惠而不费,反正都是打嘴仗,练嘴皮
子上的功夫。留下的宝大祥事务交给你大伯,这样你不就可以偷得几日轻闲吗?
现在可好,嫂子心里肯定要骂我给你惹事了。”
“六叔倒好说,可大伯解开心结需要时间,六叔劝了他那么长时间,他还一
肚子气哪!再说,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想找他也不太容易。”
我恍然大悟,原来唐门对唐天威已经失去控制了,甚至连他的行踪也无法掌
握了。而唐门没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样一劳永逸地除去唐天威,显然是和老六唐天
运有关。
不过,虽然谁也猜不出他究竟会不会对唐门不利,可单单甩掉跟踪者这个举
动,已经足以让唐门起疑心了。
“老爷子好动,总不能让他憋在秦楼吧!不过,真有事想找他,大概也算不
上什么难事。”
唐三藏目的已达,便想离去,却被我留了下来。我示意车夫先去一趟府衙,
和鲁卫匆匆交待了一番,然后出城而去。
“三藏,既然你是为茶话会而来,想必知道武当等五派的声明,换作是你,
你该如何?”
“不外乎四招,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屈之以威、灭之以武。这四招都不管
用,那只好对他们不理不睬,权当他们不存在了。”
“嗯,晓之以理、动之以利是安抚之道,能解决问题最好不过了,可我看希
望渺茫。屈之以威?人家可没把我这个江湖总管放在眼里,不过,拉上蒋迟,或
许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只是以后我的话怕是更没人听了。”
唐三藏嘴角闪过一丝苦笑,他此刻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放他离开了,原来是
要让他在自己妹妹面前当回恶人:“别情,你总还记得杀鸡给猴看这句话吧?”
“喂,总不能为了茶话会就把人家给灭门了吧?!”解雨也白了她大哥一眼,
只是反应却远不如我想像的那样激烈。
“那妳就等着皇上扒妳夫君的皮吧!”唐三藏显然对妹妹的话不以为然,哂
笑道:“我可是听说过,四派中的铁剑门很可能和倭寇有染。在宁波的时候,他
们就曾对魏仙子和鲁卫下过毒手,像这等祸国殃民的门派,正好藉机将它铲除!”
“对,该杀!”解雨柳眉倒竖,脱口而道。她定是想起了潇湘馆的那一幕,
便立刻支援起大哥的提议来。
“不妥。”我沈思了片刻,摇摇头:“铁剑门早已今非昔比,虽然损失了胡
一飞、来护儿,可门内还有宗亮、齐默等高手坐镇,特别是那个神秘的练达,在
铁剑门里的排名尤在宗亮之上,武功很可能直追十大,想悄无声息地灭掉它不太
现实,可兴师动众的势必引来江湖反弹,一样陷我于不利的境地。”
其实以竹园的实力未必就拿不下铁剑门,可惜魏柔缈无踪影,而无瑕的武功
也因为心理因素而大打折扣,对撼铁剑门,我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
何况,高光祖寄身于此,我还不清楚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贸然行动,或
许会破坏我和少林之间的协定。
“毒瘤早晚要剜。”得到妹妹支援,唐三藏说话没了顾忌,反倒热情高涨起
来:“算我一个,我就不信铁剑门都是三头六臂!”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松江城。奔驰在大街上,明显能感觉到松江日新月异的
变化,不仅街道两旁多了不少陌生的建筑,就连行人的精气神都比半年前足了许
多。
马车特地绕过松江秦楼,虽说没有苏州号那般豪奢,可客人仍是络绎不绝。
在它的周围,几家新开张的酒楼茶肆生意异常火爆,一家成衣铺子也是人头攒动,
而围墙下,是一溜等客的马车,虽然没人管,却是秩序井然,显然秦楼的开业,
给松江许多产业带来了机遇。
而巨额银两的涌入,也给松江带来了新的繁荣。
五位师娘购下的平泉园与秦楼仅仅隔了两条街,门房是个极精明的老头,虽
然不认得我,却认得解雨,一看我俩的亲热劲儿,他立刻猜到了我的身份。
他一边点头哈腰地将我俩迎了进去,一边道:“秦妈,快去禀告大奶奶和大
少奶奶,就说少爷回来了!”
“不用了。”我拦下秦妈,问清楚眼下大家正在五尺轩给二师娘做寿,便让
解雨带我径直去了五尺轩。
解雨轻车熟路,带着我在迷宫似的回廊和假山中穿行,往往看似没路了,可
一推爬满枯藤的墙壁或钻过一座假山,却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其中的精妙变化比
之京城的江南居有过之而无不及。
仔细观察,绝大多数的暗门机关虽然经过特殊处理,可依旧能看出时日尚短,
显然是新加上去的。
我正暗自揣摩师娘们的用意,耳边已隐约听到众女的笑声,穿过一片暗含反
五行阵的花树,五尺轩就在眼前。
“……别说沈园,就连邻居家的鸟窝都无一幸免。后来,又喜欢上了吃狗肉,
嫌买来的不好吃,一到晚上,就和张城四处偷人家的狗,说来也不能算偷,他总
给人家留上银子,那银子足够买两条狗了,以致后来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告诉他
自己家里有狗,盼着他去偷哪!”五师娘的话引来众女一阵嬉笑。
“又说我小时候的糗事了。”我伏在解雨耳边发着牢骚,可无忧无虑的童年
却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个逼着我三更起五更眠,教了我一身本事的师傅!那个任我骑在脖子上撒
欢儿,陪着我偷鸡摸狗玩鸟逗蛐蛐的老管家张伯!而今都离我而去,撒手归西了,
而我也永远再听不到师傅严厉的呵斥和张伯风趣的笑话了。
“怪不得钰儿珏儿皮得要命,原来像动儿……”听声音似乎是玉珑。
“哼,这丫头敢背地里编排相公,看我不拿家法制她!”我低声对解雨道。
她却白了我一眼,嗔道:“玲珑说得没错啊!不像你,难道像无瑕姐姐?可无瑕
姐姐多温柔啊!”
“嘻,敢说相公的心肝宝贝,小心相公知道了,家法伺候……”
武舞话音未落,就听萧潇笑道:“晚了,相公已经到了。”
“相公到哪儿啦?”
武舞还在傻问,玲珑已是兴奋地尖叫起来,就听屋子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我刚推开大门,姐妹俩已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我怀里。
“想死了、想死了、想死了……”
我亲完了姐姐亲妹妹,亲完了妹妹又亲姐姐,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像流进我嘴
里的泪水,和着佳人的香津,变得又苦又甜。
安抚好玲珑姐妹,抬头一看,宝亭正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她原本圆润的脸庞
变成了瓜子脸,连下巴都显得有点尖了,那丰腴的腰身似乎也瘦了一圈,衣带渐
宽了。
她身后,同样清减了许多的萧潇和武舞也同样含着泪花凝望着我。
真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我又怜又爱,张开双臂,深情地道:“来,我的乖宝贝,让相公好好看看妳
们!”
和众女亲热了好一会儿,我的目光才投向坐在屋子中央那张大桌旁的诸位长
辈。
师娘们含笑望着我,那眼神多像慈祥的母亲欣慰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儿子—
—儿子长大了,功成名就了,母亲虽然变老了,可内心却得到了满足。
当然,像五师娘的岁数只比我大了一轮,她目光中自然夹杂着些许促狭戏谑,
说起来,她更像是我的大姐姐,而六娘的目光……
我和六娘目光一对就倏然分开,从解雨手上接过一只锦盒,来到二师娘面前,
跪倒磕了三个响头。
二师娘眼圈一红,将我搂在怀里,突然哭了起来。
“二妹,虽然相公不在了,可我们还有动儿啊!”大师娘墨夫人劝道。
“大姐,我这是高兴。”二师娘抹去眼泪,哽咽道:“可惜相公没看到,咱
们的动儿多出息了……”
“弟子再出息,也是师娘的孩儿嘛!”我连忙抢过话头:“二师娘您看,弟
子带来了什么礼物?”
说着,我一按机簧,锦盒“砰”的一声打开,一只捧着寿桃的精致玉猴弹了
起来。按动机关,那玉猴便忽而作揖、忽而献桃,动作极其滑稽,众人皆捧腹而
笑。
“你这皮猴子,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二师娘也被逗得莞尔起来。
“对了,也不把钰儿、珏儿带来,还没找你算帐哪!”五师娘瞪了我一眼,
转头对宝亭道:“我可是事先打招呼了,宝亭妳的孩子,我要亲自带,谁也别跟
我抢!”
宝亭顿时晕生双颊,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到我脸上。
我一脸苦笑:“五师娘,连我老娘要带钰儿、珏儿,我都没答应哪!”没等
她变脸,我又嬉笑起来:“第二个,我保证第二个肯定给您老人家带,您要是能
忙得过来,第三个、第四个也没问题,第一个就留给弟子和媳妇稀罕吧!”
“你倒贪心的很!”五师娘噗哧一笑,随即脸色一正:“动儿,听说你在京
城里私娶的那个什么郡主都已经有了身孕,此番回来,可要好好疼你的媳妇们,
别让五师娘一等等上个三年五载的,否则,宝亭舍不得罚你,师娘可要请你吃棒
子炒肉了!”
多年的默契让我顿时明白了五师娘的用意,我在京城不告而娶,宝亭再贤惠,
心里也难免会有些想法,莫不如当面说清楚,省得心中留下什么阴影,而五位师
娘也正好作我的说客。
连忙顺杆往上爬,把宁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我隐居白府十数日不得皇上召见,众人都相当困惑,我添油加醋地解释了
半天,她们这才明白,皇上当初并不信任我,甚至有可能一直将我软禁在京城。
于是和宁馨巧遇之后发生的故事,就变得容易接受起来,特别是皇上的赐婚、
我更名换姓以及和宁馨的约法三章,维护了宝亭她们的地位和自尊心。结果在大
师娘狠批我的时候,宝亭反倒替我说起话来。
等入夜,和诸女胡天胡地抵死缠绵了一个晚上后,她们心中仅存的一点芥蒂
也就消失不见了。
第六章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阳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知道满
目俱是藕臂酥胸、雪股玉臀,仿照倭国榻榻米设计的床榻上据说可以睡四个人而
绰绰有余,但此刻已经显得拥挤了,而这还少了早起的萧潇。
轻轻搬开宝亭的胳膊,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宝亭只呢喃了一句,又沈沈睡
了过去。玲珑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下,我轻轻拍了拍她们,姐妹
俩也都又沈入了梦乡。
出了卧室,眼前顿时一白,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刺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扭头看自鸣钟,已是巳时了。
向窗外望去,四周都是假山怪石和高大的花木,把这座名叫“别有天”的阁
子完全包围了起来,当真是别有洞天。
左右看看,却不见萧潇的影子,可盥洗的家伙事儿却早准备好了。梳洗一番,
想想该去给师娘们请安,走到楼梯口,我便嗅到一股莲子粥的清香气息,心里一
动,来到一楼小厨房一看,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屋子里炉火正旺,温暖如春,萧潇就只披着件湖蓝对襟,露出白生生的半截
小腿。
她正把煲粥的沙锅从紫铜小火炉上端下来,听见脚步声,回首嫣然一笑,问
:“相公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听我说睡足了,她便说再切点卤鹅肝就可以吃饭了。
“那我去调姜汁醋。”我随口道。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这对白曾经那么的熟悉,甚至有段时间,几乎
每天早晨都要说上一遍,可最近的一年,却是很少听到了。
“贱妾来煮茶,师娘知道相公你喜欢喝吓煞人香,在这儿备了不少哪!”萧
潇边说边转身把水壶放在了小火炉上,可她转身之际,我已然发觉她的眼圈红了。
我胸口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是爱,还是愧疚。身边诸女,或多或
少都有一点私心,就连贤淑的宝亭无瑕也不能免俗,唯有萧潇,不管什么情况,
都始终如一地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而无怨无悔。
而人生最好的八年里,我和她彼此相知,几乎熟悉到了对方的骨子里。对我
来说,她不仅仅是我的女人,甚至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然而,我为她付出的却越来越少了……
“萧潇,妳歇着。”我抢过她手中的菜刀:“今儿,让主子伺候妳一回。”
再度听到熟悉的话语,萧潇马上明白了我的心情,一串晶莹泪珠滑过白皙脸
颊的同时,鲜花一般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楼上一眼,腻声娇笑道:“那婢子可要主子喂着吃了。”
“烫不烫?”一勺热气腾腾的莲子粥送到了萧潇的嘴边,一根火烫的肉棒槌
也塞进了她的另一张小嘴里。
“烫、烫死了~”
怀中的佳人含糊呻吟着,修长而有力的大腿环在了我腰间,娇躯前后左右扭
动着,或许因为楼上的诸女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萧潇愈发亢奋,我的独角龙王
似乎打通了一口泉眼,那花露直如泉水般汩汩泌出,顺着两人交合之处流淌下来。
“小馋猫,这么贪吃。”见萧潇香舌下意识地在瓷勺上打着转转,仿佛是在
舔着我的分身一般,我不由得把瓷勺一撤,将食指伸进了她的嘴里,滑腻的香舌
立刻裹住了我修长的手指,细细咂吮起来。
“还有一张小嘴儿,要不要也喂它点东西吃?”
萧潇原本媚得几乎出水的眼神顿时迷离起来,虽然喉间发生娇腻的声音听不
出是赞同还是反对,可她急速收缩的花房却清楚无误地告诉我,她内心是多么欢
迎我的提议。
只是我刚用粘稠的汁液涂满她的菊蕾,就听阁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
人把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快到门口了,我才听见。
“有人来了。”我心头蓦地一动,伏在萧潇耳边道。
“好像是……干娘。”从情欲中惊醒过来的萧潇六识比我还要敏锐,很快听
出来人是谁。
她立刻慌张起来,双足点地,就想站起身来,可腰肢却被我的大手紧紧箍住,
非但没能站起来,反倒和我贴得更紧了。不仅独角龙王探破花心,直入花宫,我
左手中指也刺开菊蕾,滑了进去。她的身子立刻哆嗦起来,花径剧烈地收缩起来,
一股浓腻的阴精猛的打在了龙首上。
就在萧潇泄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门口传来六娘刻意压低的声音:“司画,
大少爷可起来了?”
“起来了。”小丫鬟司画回道:“正和四少奶奶吃饭哪!”
“吃饭?”大概是听出司画言不由衷,六娘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片刻,她
突然问道:“动儿,吃完饭了吗?”
“正吃哪!”我回道,而瘫在我身上娇喘不已的萧潇闻言却猛的从我身上跳
起来,脸上已满是红云:“人家怎么见干娘啊~”
她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嗔怪道,她裙上淹湿了一大块,还是我灵机一动,将
围裙系在她腰间,才堪堪遮挡过去。
萧潇开门把六娘迎了进来,诺诺叫了一声,转身就要逃开,却被六娘喊住,
笑道:“不是还没吃完饭吗,怎么就逃席了?”
萧潇反应也快,说媳妇给干娘拿付碗筷来,等端着碗筷进来,身上的衣服已
经换了一套。
我却不敢站起身来,独角龙王一旦发威,想重新蛰伏并不那么容易。
六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窘况,迳直坐在了我的对面,接过我递过去的一
盏吓煞人香,浅浅抿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京城一切都好吗?白秀也好吗?”
我顿时明白,我和白秀的关系并没瞒过六娘的眼睛,先是调白秀去掌管松江
秦楼,后又把她派来京城助我,都是因为六娘早就知道白秀是我的女人,可以信
赖了。
“白秀很好,她现在替我照看江南居的生意,而京城秦楼我交给陆昕来打理
了。”
“江南居?”听到陌生的名字,六娘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却把她听到白秀消
息之后的一丝异样遮掩了过去:“陆昕?魏柔她不是回到江南了吗?”
白秀抵京后所发生的一切还没来得及通报给竹园诸女,而陆昕是魏柔的化身
也只有竹园少数几个核心人物才知晓,六娘虽然知道魏柔的秘密,但她并不晓得,
钱萱已然顶替了魏柔来扮演陆昕这个角色。
将明暗秦楼的计划说了一遍,六娘方才明白过来——虽然我在京城的处境并
不那么乐观,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险恶,但绝非没有一点反击之力。她的脸色顿时
轻松下来。
“既然京城的事情犹可为之,那么过了今年茶话会这第一道坎,顺利执掌江
湖两三年就有把握多了。不过动儿,”她颇有深意地望着我,慢条斯理地道:
“凡事要分个轻重缓急,眼下当务之急是筹办茶话会,听解雨说,你已经定了日
子,就在下个月二十五日,余下的时间已经不算多了。二姐今儿早晨还说,她五
十寿诞也过了,你该忙你的正事儿去了。”
六娘话中有话,我和萧潇自然听得十分明白。萧潇顿时绯红了脸,羞得低下
头去。
而我却正色道:“干娘,您也知道,做那个什么捞什子的江湖执法者并非我
的本意,我最大的心愿是和萧潇她们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在我眼里,让她们快乐
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才是我的正事儿!”
六娘微微一愣神,或许是她没想到我直截了当地反驳了她、或许是她察觉了
我眼中闪过的一丝炽热,让她嘴脣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任何声响,甚至她的眼
中也没有任何怒意,反倒再度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虽然一闪而过,却依旧被
我捕捉到了。
自从我得知六娘冒险取得宗设的藏银后,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两人的关系
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是六娘暗示我守秘让我觉得两人拥有了共同的秘密,还
是六娘肯为我冒着生命危险让我感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条丝带连着我俩,扯不断理还乱,我不想去探究,
可偏偏忍不住去试探。
萧潇也是一怔,投来的目光里不免有些责怪的意味。
我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别担心,续道:“当然,我不会误了大事的,我又不
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无知纨裤子弟。幸福,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
我深知这一点,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壮大我的实力,来护卫我的亲人。武当派和
清风妄想阻挡我的步伐,哼,我会让他们知道,总有些人是不能去触犯的!”
“这么有信心?”六娘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可嘴上却道:“可武当一呼百
应,反对你的声音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局势对你相当不利啊!”
“乌合之众而已!”我轻蔑地道,随即再度试探起来:“我有干娘相助嘛!
武当算个什么东西?!何况,我听说武当派内部并不和睦,三清各怀鬼胎,更有
不少人在扯清风的后腿,和我决一死战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生死存亡关头,
没准儿它就变主意了,而身为反对续办茶话会的首倡者,它一旦变了口风,大江
盟和恒山派也不会硬挺着了。”
“动儿你倒是神机妙算,未雨绸缪了。”六娘笑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
表情,而对我的恭维,她似乎也默认了,这让我的心跳不禁骤然快了几分。
萧潇是竹园众女中仅有的几个完全知道我全盘行事计划的人,自然明白六娘
所指为何,也随声附和道:“当初听相公说要调查武当的内幕,贱妾还奇怪,没
想到武当真的成了相公的对手。”
我心里苦笑起来,这倒是六娘与萧潇高看了我,当初只不过是为了调查苏瑾
身边的青衣人是否就是武当的二号人物孤竹清云,结果在不经意间成了一招妙手。
“动儿,你是不是想武当像隐湖那样,发出不同的声音?”六娘沈思片刻,
便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武当内部矛盾重重,这主意未尝不可一试。”
听六娘言之凿凿,我知道在这五个月里,六娘对武当的情报战定是得到了丰
硕的成果。
其实说来也不奇怪,她对练家已经关注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是因为武当和清
风的缘故,一旦把人力物力向武当倾斜,很容易得到相关的情报。
“动儿,当年三丰真人淡泊名利,为防止武当被野心家所利用,故而设下了
两权分立的制度,掌门和长老会成为互相制约的两大权力中枢,这你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在武当派,掌门和长老会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虽然因为掌门在长
老会中占有一席之地让他在两者之争中略占上风,但因为长老会有着严格的入选
程式,长老又是终生制兼世袭制,没有背叛师门之类的重大过失,就连长老会自
己都无权罢免它的长老,遑论掌门了。而要得到武当五分之四弟子的支援去罢免
一个长老,事实上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正因为如此,长老们并不太忌惮掌门
手中的权力。
“我总觉得,清风之所以最近才开始图谋武林领袖的地位,除了训练练家的
子弟兵要经年累月的时间之外,需要摆平长老会的其他四位长老也是极其重要的
原因。”
武当长老会共有五人,除了掌门和俗家长老之外,还有真武、大德、清都三
大殿长老。三大殿长老都是世袭,而俗家长老则由掌门提名,而且还要至少获得
其他两人的支援,清风为了在长老会中获得多数,想方设法将宫难推上了俗家长
老的宝座,其间更是费尽了周折。
“不错!”六娘赞许道:“武当派系分明,三大殿长老各有心腹,清风想统
合武当不是件容易事儿。就说妙字辈硕果仅存的大德殿长老妙可真人吧!他是武
当四清中年纪最小的清雾的师傅,当年他和清风的师傅妙无真人并称武当双骄,
在派中有着极高的名望。而且为人十分方正,别说清风一个后辈,就连妙无真人
在世的时候,在武当也是个横着走的主儿。他很多事情都不买清风的帐,清风却
拿他毫无办法。只可惜这两年他身染重恙,一直卧床不起,不管派中事务了。清
风近来行事越发大胆,不能不说和少了他的制约有关。”
“有道理。”我沈吟道:“就算清雾进步再快,在门中说话的份量也远远比
不上他师傅。”
“对。”六娘微微一笑:“这个清雾也是武当罕见的天才,大前年登上名人
录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还刷新了宫难创下的男子二十四岁上榜的记录。去年排
名连升三十三位,一下子升到了四十一,今年听说就连清雨都奈何不了他,很可
能挤进你新排的名人录的前三十位。虽然他眼下在武当还没有多少发言权,可接
任大德殿长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有传言说,他还有接任掌门的可能。只
是,”六娘顿了一下,眉间露出一丝忧虑:“清雾和他师傅不太一样,他和清风
走得相当近,一旦接任长老之职,不但成不了清风的约束,反倒可能成为他的得
力助手。”
“哦,竟是这样?!”我不由惊讶地轻咦了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清都殿
长老清雨和清风之间的关系相当耐人寻味喽?那么在宫难进入长老会之前,清风
甚至是一对三,处于绝对的劣势,宫难又是怎么坐上武当俗家长老宝座的呢?”
“动儿,你怎么会知道清雨和清风之间并不和睦呢?”六娘目光灼灼地望着
我道。
“干娘,您不会是把林筠给忘了吧?”我解释道:“原本我们都以为,清风
把林筠送给清雨的得意弟子玄苦,是一种奖励,但眼下看来,更像是釜底抽薪之
计,目的是削弱清雨的实力。因为比较而言,更值得奖励的清雾并没有与女色有
染,显然是因为清风和他走得近,已经没有必要再用女色来巩固两人的关系了。”
“你呀!自己喜欢倚红偎绿的,就把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了女人身上。”六娘
噗哧一笑:“不过,这次你倒是猜对了,清雨至少在一年半之前,和清风的关系
还相当紧张,只是因为一直公开和清风唱反调的是武当的二号人物清云,两人之
间的矛盾才没显得那么突出。但彼此之间有矛盾,不等于清风在长老会中就要以
一敌三。妙可行事公正,只要有利于武当,不管是谁提出的议案,他都赞成;而
清雨原来也是相当有原则的人,不像清云,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地和清风对着干,
甚至经常找各种各样的藉口离开武当山,故意让长老会因为缺人而无法召开,以
致清风的许多重大计划都无法得到长老会的及时批准。事实上,由于宫难是现今
武当俗家弟子中最适合出任俗家长老的人选,妙可和清雨都投了赞成票,而清云
反对的理由,也只是他和清风的关系太过亲密罢了,至于宫难的为人和在武学上
的造诣,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可眼下清雨明显投入了清风的阵营,不然武当也做不出反对茶话会的决定,
长老会中除了宫难之外,清风定是得到了另外一张赞同票,而这张赞同票非清雨
莫属。”我苦笑道:“显然,清雨和苏瑾的关系败露了,叫清风抓住了把柄,这
才不得不臣服于他。”
“你都知道了?”六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涩然一笑:“干娘您不必为我担心,反正清雨
他不是苏瑾红杏出墙的头一个男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我已经麻木了。女人变了
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我也不想拉了。只是有点可惜,清云是几近半百的
人,苏瑾的品味怎么变得这般奇怪?”
六娘沈默了半晌,却出人意料的低声自语道:“年龄重要吗?”
我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师傅比五师娘大二十三岁,两
人依旧十分恩爱,而无瑕比我大十岁,却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之一。六娘呢?虽然
不知道她确切的年龄,可也该是一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数字吧……
“嗯,这个,干娘我的意思是说,他武当派又不是龙虎山一正道,讲究阴阳
双修,这男人年纪一大,那个,干娘您也知道……”
“我知道什么?”六娘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窘意,旋即板起了面孔
:“苏瑾的事情,不是你想不明白,而是你压根儿就不愿意去想,表面上说得洒
脱,可心里比谁都在乎!”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严厉了,她语气缓了下来:“动儿,你若始终不敢
面对她,她就很可能成为你最致命的弱点,一旦被对手侦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了!”
“干娘,这道理我懂,您就别再揭我伤疤了。”我苦笑道:“对于苏瑾,我
不是洒脱,而是真的想放弃了。或许她一开始很可能是被慕容逼的,然而我早已
今非昔比,她也该知道,我有足够的实力来帮助她脱离苦海,可事实呢?我只看
到她周旋在众多男人中间而乐此不疲,就像青烟所说的那样,总有一些女人喜欢
放荡的生活、喜欢体验各式各样的男人。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和苏瑾的
差别仅仅在于,这个社会允许男人多娶,而不允许女人多嫁罢了。”
“动儿,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了。”六娘眉头舒展开来,欣慰地道,只是最
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沈吟了一下,才道:“既然你知道清雨和苏瑾
的关系,也知道她身边的那个青衣怪客就是清云,那你就该想到,万一清风同样
握着清云的小辫子,那么你就没有多少机会来制造武当内乱了。”
“总要博一下,因为制造敌人内乱可是最惠而不费的制敌方略了。”我沈思
了片刻,问道:“干娘,您看清雨知不知道林筠和玄苦之间的关系呢?”
六娘摇摇头表示不知,却斟酌着词句道:“你说清风此举乃是釜底抽薪?那
就是说,清风根本不放心他的师弟了?如果清雨还被蒙在鼓里的话,一旦知晓自
己心爱的弟子已经被清风拉拢过去,他的反击倒是有可能会相当惊人。”
“不错!”我接过六娘的话头:“毕竟玄苦在武当玄字辈弟子里是最为出色
的一个,如果清风把掌门之位传给玄字辈弟子的话,玄苦乃是第一人选。清雨自
己没做成掌门,有希望做掌门的弟子又投靠他人,他的反应可想而知。”
“那么动儿你就再审审林筠,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至于武当那边,
白澜的情报网也该渗透进去了吧!” 第七章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宝亭玲珑她们都陆续起床,见到六娘,都有些羞赧,就
像贪欢的儿媳被公婆撞见了一般。
我和六娘正在讨论对几家异己分子剿抚的流程,先剿而后抚,是我俩的共识,
否则就是一味地示弱了。
首剿的目标也相当一致地定在了铁剑门的身上,国仇家恨,一齐算帐。
如何去剿,大原则也趋于统一,我不能动用官府的力量,可能也无法动用官
府的力量,因为铁剑门的总舵在丁聪的地盘上。
我甚至不能公开讨伐铁剑门,毕竟江湖执法者要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掩耳盗
铃虽是自欺欺人,却是能保住大家面子的最佳途径。
只是剿到什么程度,两人却有不小的分歧,我欲把铁剑门连根拔起,可六娘
却说,打痛它即可,不然给江湖留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印象,很可能引
起江湖的反感。
“干娘,从我挥剑杀了宋维长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在江湖人心目中打下了强
硬的印记,这不是靠放过铁剑门就可以轻易更改过来的。何况……”我自嘲地一
笑:“我魔门的身份、淫贼的名头,真的能赢得江湖人发自内心的尊重吗?答案
显而易见!而我内心也未必尊重他们——江湖上,又有几个人值得我尊重?!与
其戴着假面具赔上一张笑脸劳心费神,莫不如让他们从心底就怕了我——做我的
敌人,就要有面对死亡的觉悟、就要有不怕灭门的勇气,否则,还是乖乖听我号
令吧!”
“就是!”玉珑抢着赞道,饱尝灭门之痛的她对十二连环坞的手段记忆犹新
:“干娘,除恶务尽,不然反受其害!”
宝亭也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六娘目光闪烁,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展颜笑道:“不错,江湖
本来就是强者的江湖!动儿你放手去做吧!无论怎样,我都支援你!”
“你……是别情?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鲁卫狐疑地望着脱去长袍露出一
身西南苗疆夷人打扮的我:“不对啊!你不是去杭州和齐放谈判去了吗?”
“那只不过是我故意放出的风声而已。”
老鲁迷惑地“哦”了一声,我微微一笑:“人家大江盟是江南武林的领袖,
我能不给他们一点面子吗?就算人不到,话总该说到吧!你看,大江盟现在不也
是受用的很,连个辟谣的人都没出来吗?”
“我怎么总觉得齐放他要倒霉啊?”鲁卫皱着眉头道,只是他很快就转移话
题:“呵呵,高大这小子原来是给朝廷做事的,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当初还以为他结交三教九流是为了做生意哪!对了,他不是你那个管家高七的大
哥吗?”
“高七已经不是我的管家了,我保举他出任嘉定县主薄,已获府、部的批准,
昨儿就上任去了。”我叹了口气:“只可惜老南不肯出来做事,否则,我头拱地
也要把他推到陆眉公那个位子上。”
“你就别在我眼前念秧儿了,反正我是死活不进京,你说啥都没用。”老鲁
开口就把我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没的商量?”
老鲁坚决地摇摇头,而我真的叹息起来,陆眉公眼看就要致仕退休了,在我
心目中,老鲁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接替人选。
可他最近虽然做官做上了瘾,头脑却异常清醒,几次三番地拒绝我,甚至我
列举了种种对他师门少林寺的好处,都打动不了他的心,总说与其去蹚京城那池
浑水,还不如在苏州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我只好另寻合适的人选。
出乎意料的是,在老南同样拒绝了我之后,近来我考虑最多的竟然是劣迹斑
斑的李岐山,这让我自己都有些吃惊。
“喏,这是高大的资料,果真如你所言,这小子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绝不是
个什么好鸟,想动手的话,判他个秋后斩首虽然过分了点,可进哪个衙门去都挑
不出毛病来。”老鲁岔开了话题,把一叠资料递给我。
“总要让他死得其所。”我接过高大的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完善着心中的计
划,待看过一遍,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问老鲁:“傍晚之前能弄到高大的笔迹吗?”
老鲁知道我又要栽赃陷害了,无可奈何地白了我一眼,才说没问题,一下午
的时间已是绰绰有余。
我又问是否查到了唐天威的消息,老鲁笑着说,唐天威少年时的花痴病旧病
复发,虽然离开了秦楼,却离不开女人,眼下正落脚宁波潇湘馆。
“铁剑门最近也把总舵从杭州搬到宁波去了,你该有所耳闻吧!”老鲁意味
深长地道。
一弯残月冷冷地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寂寞地照着空旷的街道。没有了白日
的喧嚣,苏州城褪尽繁华,就像高家大门口悬着的那盏半死不活的气死风灯似的,
透着孤寂冷清。
“相公,来人了。”
顺着萧潇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高瘦的身影正快速走来,虽然他明显一直在压
抑着奔跑的冲动,可昙花偶现的灵巧身法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可惜不是宗亮。”
“对,来人是齐默,咱们也算是钓到了一条大鱼。”
虽然明知道宗亮是铁剑门的中坚,不太可能轻易出动,而苏州在江湖人眼中
又不啻是龙潭虎穴,可我内心还是有一丝幻想——他会亲自来高家打探消息。毕
竟,我冒用高家名头传出的情报,事关铁剑门的安危。
但很明显,万里流及其幕后主使并不太相信唐门竟然要对自己动手,因为两
家无论是从历史渊源还是现实利益来说,都没有多少仇怨和冲突可言。
可唐天威无巧不成书地出现在宁波,这也不得不让铁剑门考虑情报的真实性,
因为他们不太可能会知道,唐门最近发生了一场内乱,而唐天威正是内乱的失意
者,眼下等于被唐门放逐在江南。
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唐门这么一个重要的大人物易容更名潜伏到了自己的
眼皮底下,自然不会是心怀好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唐天威此去宁波,已经和铁剑门同流合污了,铁
剑门已经知道了唐门内乱的内幕,那么它自然更有理由相信,唐门要出手对付叛
徒和接纳叛徒的铁剑门了。
制造一点机会,让铁剑门与唐天威发生冲突,我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是最理想
不过的了。而能有个让唐门出手对付铁剑门的理由,我也相当满意。
但对铁剑门来说,无论怎样应对唐门,前提都是高家的情报到底准确与否,
那么派人来核实,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萧潇和唐三藏在高家附近的客栈里守候了两天两夜,虽然比我预计的晚
了一天,可总算等到了来人。
齐默很快来到高家的门前,四下看看,就去叫高家的大门——这是白天鲁卫
声势浩大的全城大搜捕带来的好处,高家附近的几条街道一直有捕快出没,到了
晚上,齐默才得到机会。
只是在铜环发出“叮当”声响的同时,我已经一个健步窜了出去,施展出江
湖最常见的轻功身法向齐默奔去。
而我身后,作捕快打扮的唐三藏和萧潇高声呐喊:“抓淫贼、抓采花大盗啊!”
那情景乍一看来,分明就是捕快正在抓捕采花的淫贼。齐默一怔,他的大脑
显然还没来得及分析眼前这情景是否合理,我已经快速地接近,离他只有丈远了。
当我突然施展出幽冥步来,身法陡然快了三倍不止的时候,他大概才明白过
来,自己竟是来人的目标。
“鼠辈,敢赚你家大爷!”齐默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一边急速向后退去。
只是铁剑方出鞘,斩龙刃已经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闪电,带着奇异的风声呼啸
而至。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铁剑竟生生被我劈成两段,利刃自肩头斜劈下来,
顿时血光崩现,碎衣乱飞。
“你是王……”
齐默认出了我的兵器,又惊又怒,可刚喊出我的姓氏,却被我运指如飞,连
点了周身七大要穴,一下子昏倒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府衙大牢里了。
我和鲁卫连夜突审他,可审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得到一丁点有用的资料。
“别情,这个齐默不是被洗脑了,就是个积年的惯犯,想撬开他的嘴巴,看
来得花些时日了。”老鲁一时也有点束手无策。
“我恐怕等不及他的口供了。”沈吟片刻,我毅然下定了决心:“我要口供,
是为了替少林出手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迟则易生变,看来这次只好把木蝉留
在苏州了。至于铁剑门那边,我去请老南助我一臂之力,江湖上没他这号人,想
来不会给他惹来什么麻烦。”
南元子三更半夜地被我从被窝里揪出来,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可听明白
我的来意,他还是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南,我知道,这违反了你为人处事的原则,可你想过没有,丁聪乃是国
贼,铁剑门助纣为虐,任其坐大,祸及百姓啊!”
“别情,你可以弹劾丁聪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问题是,正义就一定能战胜邪恶吗?”
老南当然明白我指的是快活帮全帮覆灭的悲惨往事,一时沈吟不语。
我诚恳地道:“老实说,我不是不想扳倒丁聪,而是现在根本扳不倒他,我
这个念头,连桂萼和我师兄方献夫都不支援,没有他们的支援,扳倒丁聪无疑就
是一句空话。但我在朝一日,就会盯着丁聪一日,让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
当然,大前提是,我没被江湖的大风大浪所吞噬。”
“嗯,我是听说,你眼下的情况不大妙。”
“是,不然我也不会来打扰你。”我老老实实地承认,把眼下的形势分析了
一遍后,道:“在反对我的五大门派中,唯有铁剑门是门主亲自出马,不给自己
留一点后路,显然,丁聪是想置我于死地。而我也只有铲除它,才能快速有效地
制止这场风波,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或许是我的诚实打动了老南,抑或是他连番拒绝出山让他心有愧意,更可能
是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江湖人,沈默了半晌,他突然一脸苦恼地问我:“那…
…这两天老三味谁来掌勺啊?”
一行人抵达宁波已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在潇湘馆的赌场里,我再度见到了易
容为宋难策的唐天威。
他手执金樽,怀抱美人,在赌桌旁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他才经历了人生的
两大磨难。无论是老年丧子,还是大权旁落,都足以击倒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然而他却挺了过来。
其实,他举手投足的儒雅和风流很让我心折,如果没有解雨和唐三藏,我很
可能在唐门内乱中站在了他这一方。
望着他潇洒地掷出骰子,我心里一阵感慨——命运,就是老天爷掷出的骰子,
谁也不知道结果究竟是什么!
当然,唐天威不认得我了,唐三藏的易容术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但利用
从李岐山手里得到的那张人皮面具,恐怕就连解雨都认不出我来,何况,沈迷在
醇酒美人牌九中的唐天威,警惕性似乎降低了不少,周围出现的几个异常人物,
好像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那几个人虽然穿戴打扮各不相同,可他们却都始终关注着唐天威和他接触的
每一个人。
不过,因为他们不时对上一个眼神,打出一个手势,稍一留心,就很容易发
觉他们是同伙。
事实上,高明的赌徒们都善于察言观色,以防备他人合伙出老千,因此已经
有好几个人看出他们的破绽。不过,赌徒们显然误解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在这
几个人下注的时候,他们纷纷变得谨慎起来,甚至有人干脆抽回了赌资。
当然,在我眼里,那几个人更是漏洞百出,无论身板还是眼神都泄露了他们
是练家子的秘密,腰间虽然没有剑,可挂剑的悬钩却忘了摘下;脚上也不是江南
流行的福字履,而是适合施展轻功步法的薄底快靴;甚至追逐他们的眼神,我更
是发现了他们的头儿,一个正在和赌场管事说说笑笑的陌生中年汉子。
看他的相貌,再对照鲁卫给我的资料,我猜他大概就是万里流的师弟滕养中,
那么几个汉子是铁剑门弟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眼下的情形可有点不太对头啊!
在赌桌旁跟着大家下了两注,我很快就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潇湘馆是大江盟的地盘,虽然主持事务的大江盟鱼龙堂堂主柳斯,在我眼里
不过是个武功尚说得过去的生意人,可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发现唐天威周围的异常
情况,而那个赌场管事更是明显认得滕养中。
赌场自然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滕养中和铁剑门弟子在潇湘馆寻欢作乐也是
寻常之事。
然而,江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个门派跑到另一个门派的地盘上办事,不
是两家已经撕破脸皮或者所办之事极其机密的话,总要知会一声,以示尊重。如
果有什么恩怨情仇需要在人家的地盘上了结,也要尽量避免给主人带来麻烦。
而滕养中他们显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可赌场里的所有大江盟弟子对他们的
举动都熟视无睹。显然,两方已经有了默契。
只是,这默契究竟是什么呢?我飞快地思索着。
我拿不准大江盟和铁剑门的关系,表面上看,大江盟是白道、铁剑门是黑道,
两者的关系并不融洽,铁剑门是江南少数几个没加入同盟会的重要门派之一,万
里流更是和李思结下了相当深的仇怨。
那李思近一年来在同盟会的地位蒸蒸日上,不仅取代了华青山成为七大长老
之一,而且在年轻一代同盟会弟子中,隐隐有和齐小天并驾齐驱之势,在同盟会
说话的份量已是越来越重,就算万里流是个傀儡,也总要有点门主的做派和面子,
不会主动用热脸去贴大江盟的冷屁股。
但细一想,两者和丁聪的关系却都相当密切,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丁聪的左
膀右臂,一正一邪,各有妙用,倘若如此,他们表面上的不睦只是幌子而已,而
彼此互通消息自然不足为奇了。
不过,如果大江盟已经从铁剑门那里得知了唐天威的身份,大概警戒的力量
至少应该再增加几倍,不仅柳斯都应该亲自出马,就连总舵都应该再派出高手支
援。即便大江盟一时派不出人来,铁剑门也至少应该动用门内名人录上的高手。
因为唐天威虽然武功连三流都算不上,可毒功却是天下第一,一旦出了变故,
不能一击毙命的话,老天才知道他究竟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可眼下的情形是,我既没看到大江盟派出有份量的高手,也没看到铁剑门的
几大主力。若说铁剑门瞒下了唐天威的身份,故而未能引起大江盟的足够重视还
情有可原的话,那么铁剑门如此轻忽就颇让人费解了。
何况,不管大江盟知不知道唐天威的身份,既然两家已经有了默契,更合理的
解决办法应该是以大江盟的弟子为主来监视唐天威,这样才不致于引起被监视者和
其他客人的怀疑。而现在两方的行动,都可谓极不自然。
“相公,滕养中盯上唐大少了。”
“嗯,活该他被盯上。”我瞥了一眼远处烟视媚行仪态万千的唐三藏。
一个艳光四射的少妇现身赌场,自然会引来无数猥亵的目光,不是南元子扮成
的保镖如同凶神恶煞、潇湘馆的护院个个如狼似虎的话,早有人上前搭讪了。
我拿我这位大舅哥毫无办法,他似乎扮女人扮上了瘾,而我却不知该怎么劝他。
不过,他也有他的道理,论易容术上的造诣,唐天威还在他之上,想不被他看
出破绽,就不能像解雨那样完全改变自己的容貌,只能小打小闹、小修小改,而这
样,势必和自己原来的相貌有着几分相像,同样容易引起唐天威的关注。女装之后,
危险性就小多了,唐天威大概无法想像,堂堂唐门大少会男扮女装。
果然,唐天威只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赌桌上,不过,他对铁
剑门弟子的熟视无睹却引来了萧潇的怀疑。
“唐天威的表演也太过火了,他是个老江湖,岂会看不出来自己已经被人监视
了?”
“他、大江盟、铁剑门都很古怪,似乎是设了局,你告诉唐三藏,让他准备撤
退。”
我一边低声吩咐萧潇,一边再度扫视了一遍摆了五六十张赌桌的偌大赌场,赌
场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却还是没有发现其中暗藏了什么高手。
萧潇偷偷打出了撤退的手势,而我则叫来了一个伙计,想打听唐天威的情况,
话题自然从他怀里的那个美人开始。
“银红姑娘?啊呀!真是不巧,她已经被宋先生包下了,客官您还是换个姑娘
吧……多久?宋先生花了三千两,包了她三个月哪……您要两个清倌儿?没问题,
小的这就给您叫人来。”接过两个筹码,伙计乐颠颠地去替我和萧潇找姑娘 去了。
“三个月?”
我和萧潇不由对视了一眼,萧潇皱了皱眉头,说当初唐天威贪恋庄青烟的美色,
就曾经半个月足不出秦楼。
“如此说来,只能在潇湘馆动手了?”我心底虽然闪过一丝犹豫,然而很快就
下定了决心:“这样也好,潇湘馆不是大江盟的产业么,正好顺手打击一下它的气
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