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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不类】36--37

2018-05-10 11:16:52

               (36)   “对,对就这样,然後按A,A。手,注意手肘的位置。”   保龄球笔直的飞向滑道,一击即中。   “哈哈,还挺有意思。手感特真实!”袁振坐在轮椅上,乐呵呵举著手柄发 笑。   “嗯。还是模仿性挺强的。”伍岳点点头。   “里面游戏都这样吗?怪神的!小闫那个是XBOX360,不是这感觉。”   “也不都这样,这张是WIISport。当然,大部分这个平台上的游戏 实操感还是很突出的。”   “不错不错,太适合我了。腿动不了,手还能忙活著。”   “嗯,养病好伴侣。头些年我躺医院,也是跟它作伴。”伍岳说著,拿过了 桌上的水杯。   “呃。”袁振看著伍岳,他没想到,话赶话,话题就落在了这麽一个敏感点 上。   “嘿,你那麽看著我干嘛?”   “这……”   “不是什麽不能说的话题。呵呵。龙语还是赵昕?哪个又给你按著打预防针 了?”   “不是不是,没那回事。”   “有时候过分小心,反而让人不好受啊。呵呵。”   “听龙语说,你以前是职业赛手?”   伍岳的话说到这步,若是再刻意回避话题,想必,会令人非常不舒服吧?袁 振想。这麽想著,他便索性与他就此闲谈起来。   “嗯。”   “越野赛?”   “公路赛。”   “哦哦……那赵昕?你们是一起的吧?”   “嗯,算是。他是後来到我们车队的,很出色的技师。”   “看的出来,看的出来。”   “我想要不是他身体条件不允许,他也会是一个出色的赛手。”   “哦?是嘛。”   “呵呵。”   “那……後来呢?”   “後来?”   “就是现在。你不做赛车手了,在做什麽?没听你说起过。”   “呆著。”   “啊?”   “因为不知道要干什麽,还能干什麽,所以就呆著。”   “……”   “我从十八岁开始,到二十五岁,七年。直到最後一次在出弯道的时候出事, 我所有的、该说全部要做的、会做的,只有赛车。”   这似乎才是雷区。袁振很想抽打自己那张缺了看门人的嘴。   “於是,一下,就茫然了,没有方向了。”   “……路还很长。”   “是啊,所以蛰伏著,思考、发现。”   就在袁振考虑要怎麽自然转移话题的当口,他听到伍岳问:“你是不是跟龙 语谈朋友呢。”   袁振差点儿咬著自己舌头:“什麽啊,哪儿有的事。”   “哦哦,我就是随便问问。”伍岳说著,拿过了烟盒。   “真没有这回事。”   “没有就好。”   啥叫没有就好?当然这话袁振是跟心里说的。   “他啊,不是什麽坏人,相反的,非常值得结交。但仅仅作为朋友可以这麽 说。”   “是吗?”   “据我所知,是。”   “为什麽呢?”   “说不太好……”伍岳顿了顿,似在思考,“他,太我行我素了吧。对一个 艺术家来说,这是优点。然而,感情这东西,没有单独的谁可以独自经营的。”   “呵呵,是这麽个理儿。”   “谁说不是呢。你呢?你是怎样的人?”   “我?看待情感吗?”   “哎你,不用这麽正经吧,随便聊聊。”   “伍岳你多大?”   伍岳看出了袁振的一脸正色,“我?二十七。”   “我今年三十五了。感情对我来说,是一种寄托,是一种……应该说是温暖 的存在。”   “很认真的人啊。”   “要看怎麽说。值得认真,才会认真。如果对方不付出,我也不会付出。一 个人并没什麽不好,单身自有单身的好处。”   “哦……你是那种绝不轻易付出的人。”   “对。而且在不确定的感情中,我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伍岳摸了摸下巴。   “有点儿残酷哈……”   “没,这很对。”   “倒是没问过你,你跟赵昕一定挺顺利吧?”   “顺利?哈哈哈……好像是,好像不是,都是一把扳手惹的祸。”   阿嚏!   赵昕打了个喷嚏,且,一个并没能停住。   阿嚏!   “一想二骂三惦记。诶,谁骂你呢?”   龙语窝在沙发里,无聊的换著电视频道。由於伍岳答应了暂且负责托管袁振, 龙语得以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回家看看。赵昕也来了,给龙妈妈、龙爸爸拜年。   龙妈妈问赵昕:你爸爸怎麽样?   赵昕答曰:好的很。今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吃火锅,让我赶紧骑车回去。   龙语接茬儿:对,我跟赵叔叔说了,让他放心,我一定跟著给他车胎打气。   龙妈妈乐坏了,曰:他怎麽还那麽逗啊。让他儿子骑机车去德国啊?   赵昕补充:错。我爸说的是自行车。要不龙语自告奋勇当打气的呢。   大年初一,一家和和美美。   这会儿,龙妈妈张罗晚饭去了,龙爸爸昨夜没怎麽睡好,跟卧室补眠。客厅 里就剩下龙语跟赵昕俩人。   “你就别盼我好儿!”赵昕伸手掐了龙语一把。   “你属八爪鱼的吧?除了会拿须子卷人,还会别的嘛!”   “谁让你嘴那麽欠!”   “嘿嘿,我就爱逗你,没辙。”   “诶!对了。你跟袁振说,车没给他送修,怕维修点儿东问西问,再惹出什 麽不必要的麻烦。伍岳也说是,我就决定自己给他修了,所以原件儿什麽的,就 让他别计较了,不是原厂的,但绝对保证质量。”   “哦哦,昨儿好像听伍岳跟袁振说了一耳朵。晚上回去我再跟他说一遍。他 擎好儿吧,多大恩惠了~”   “还不是你害人家……唉,不说了不说了,大过年的。又是一年,又长一岁, 你可真得注意了!”   “这还不叫说啊?”   “切。”赵昕给了龙语一个大白眼儿,“啊……”   “嗯?”龙语放弃无聊的电视节目了,随便定了个台,大概是曲艺晚会。赵 昕就看著一武生上蹿下跳了。   “诶,你跟袁振……处的还挺好?”   “好!哥俩好,666!”   “划拳!”赵昕的手不温柔的“抚摸”了龙语的脑袋。   “怎麽又打人啊?”   “让你划拳!还想喝呐!”   “你他妈夜叉吧?跟郭德纲说那《丑娘娘》似的,里头那六仙女,散光,赶 著下凡,瞅著一像人皮的就套上了,结果是张夜叉皮。”   “你再跟我贫!”   “贫的跟後头呢。她这不是下凡了麽,结果她爸爸嫌她惹祸,就给她扔山里 头了。你猜怎麽著?没半天,她自己个儿回来了,左肩扛著一头狼,右肩扛著一 头豹子。她爸问这什麽路子。她答曰:猫挠我,狗咬我。”   “……”   “笑啊。我知道你想笑。憋著难受吧?”   “滚滚滚!”   “小样儿。”龙语捏了把赵昕的鼻子。   “去,少贱招儿!”   “多少人求著我贱,我还不贱呢~”   “你天天跟他睡一起啊?”   “谁?袁振?”   “嗯。”   “是啊。方便照顾他。要不他翻个身,搞不好都酿成事故。对了,他老说那 石膏沈沈沈,就跟给他拴上一块生铁似的。我前天给小洁打了个电话,她头两年 骨折过,给我介绍了燕莎那边儿一国际诊所,说那儿石膏轻。我惦记过了年,去 积水潭再照个片子,不行领他换了去。”   “哦……”赵昕这一声‘哦’意味深长,显而易见,龙语并没著重回答他的 问题。   “怎麽也是赖我,送佛送到西天。”   “你盼人死啊?”龙妈妈出来拿茶壶续水,给了龙语脑袋一下。   “……从小到大,我没让你们俩给拍傻了,还真是福气。”   赵昕踢了龙语一脚,起身拿过了茶壶:“阿姨,我来我来。”   等赵昕端著一壶茶回来,龙语故意伸脚,“佛山无影脚!”   “你小心我把茶水泼你脸上,刚烧开的。让你扮演动物园被泼硫酸的熊!”   “你瞅瞅你这副嘴脸,我都同情……天知道他怎麽跟你过日子。”   “死去吧。”   “过年呐!”   “诶。”赵昕决定单刀直入,“你跟袁振没什麽吧?”   “什麽什麽?”   “甭跟我装傻。”   “哦……”龙语点头,而後举起左手,抬起左腿,“这叫什麽?”   “顺边儿。”   “对。顺边儿了。要不还能考虑。”龙语打哈哈。   “你趁早别考虑!”   “哎呦,这什麽话?诶,你移情别恋啦?靠,那你可对不起那谁……我操! 你他妈真散光啦?那是我手,不是茶杯!”   “龙语!你别嚎!你爹睡觉呐!”龙妈妈大声训人。                (37)   龙语回到袁振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在此之前,先是经受老妈的摧残,再是 送赵昕回家,继而去了趟“尘封已久”的自己家,鬼子进村儿一样搜罗了一堆东 西,而後取了车。   赵昕死不让他开车,龙语慷慨陈词表示自己戒酒了。赵昕拧著他耳朵说:你 少装了,我还不知道你?表面功夫!把人家袁振害成那样儿,你这是苦撑著做做 戏!   龙语不敢说你真了解我,我这还是连带著哄你,於是继续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说:我这回是真的!真的!再说了,没车不方便,去趟超市都齁儿老远!你让我 怎麽当牛做马伺候他啊?到这份儿上,赵昕才放行。   戒酒?怎麽可能?也许某个霎那是真动了这念头,然而,时间总要过去,过 去那个点就必然会改变。不是吗?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真正的浪子绝不会回头。   进门,屋里亮堂极了,就是里头这俩人吧……   袁振躺在床上,睡的一塌糊涂。   伍岳躺在沙发上,一样睡的不省人事。   嘿!小子!这就是你看护病人啊?   “起!”龙语直接把围巾扔到了伍岳脸上。   伍岳一惊,睁眼朦朦胧胧的看,“……就你自己回来了?赵昕呢?”   “我先送他回去的。他嘱咐你走的时候穿戴严实,打车找被风的地儿。”   “哦……”伍岳打了个呵欠。   “有那麽困啊?”   “敢情你昨天睡好了。”   “我看赵小0倍儿精神啊!”   伍岳心想:废话!那麽窄一沙发,躺两人,他不得睡的跟只壁虎似的以求得 至少赵昕能睡踏实了啊?   “那你待著吧,我回去了。”伍岳起来,抻了个懒腰,朝衣帽架走去,“轻 点儿,袁振睡的挺沈。”   “行,打车机灵点儿。”   “找不著车我回来找你。”   “你还真不傻。”   伍岳走了,龙语也打了个呵欠,揉著眼睛去了厨房。一个没留神没看清,胳 膊肘儿碰掉俩杯子。   叮、!、哢嚓,哗啦……   龙语这麽定睛一看,碰不倒都新鲜──这谁啊!大小不一的杯子摞一起!摞 就摞吧,还挤上洗洁精了!   “你又把什麽CEI了?”   这一嗓子气得龙语冒火,CEI是他CEI的不假,问题是……这杯子这麽 放,换谁也不可能不CEI啊!   想回嘴,龙语是硬把话给咽下去的。袁振这不是他一手造成的病号儿嘛!   “碎碎平安!”   “你就常有理吧!哎呦!”   “操,怎麽啦?”龙语赶忙跑出来,一看……   袁振那脚杵地上,脸上那个表情唉,特别精彩──这就是活生生的呲牙咧嘴 啊!   疼,钻心的疼。袁振本来正睡著,忽闻那一声叮、!、哢嚓,哗啦,生被惊 醒的。醒了著急,著急就想看,想看就条件反射的下床……   “别动,别动啊。”龙语过去,好生扶好袁振的腿,让他先往下躺,他抱著 那坨石膏往起搬。   “轻点儿,轻点儿!”袁振糟糕的表情收不回来了。   “你说说你,就俩杯子,为这再弄得穿钢钉去……啧啧。”   “俩?还不是一个啊!”   “废鸡巴话!也不是谁,一摞杯子摞一起,还挤上了洗洁精!”   “呃……”   是伍岳。袁振知道是伍岳。本来他是要刷杯子的,袁振客气了一下:放著别 管了。好麽……还真没管啊?   “就俩杯子!你别心疼啦!赶明儿我去给你买一打回来!”   “不行,我这腿脚疼的厉害。”   “不是吧?我操!上医院吧!”   “别,你等我缓缓。”   “缓什麽啊!不是疼嘛!”   “谁骨折不疼啊?”   “躺,躺好了。”龙语弯腰,拿过了一个靠垫,“垫著点腿。你看看,我就 一会儿不在,你就睡觉不把腿垫高了。”   这阵子疼,半天下不去,龙语说上医院,袁振不想去。於是,他就死扛著, 耗著耗著,这疼痛才慢慢得以缓解。   “你继续躺著,我接热水,给你泡脚。”   龙语说著,往卫生间去了。   打了水回来,给袁振扶起来,把那双脚杵进去,他又去了厨房给提前煮出来 的中药加热。等端著一小盆中药回来,正是需要添热水的时机。   龙语往地板上一坐,熟稔的给袁振捏脚。   袁振低头看著龙语,瞅著他认真的态度,不禁说了这麽一句话:“平时还真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不错。”   “不错?”龙语愣了一下,抬头。   “嗯,挺好的。”   “我?好人?”   “可以算上。”   你跟袁振没什麽吧?   赵昕这句话忽然在龙语脑海里回放了一次。   瞎他妈琢磨什麽呐!   “你这人还真是挺傻挺天真。”   “又怎麽说话呢。”   “可别把我当好人,我压根儿就不是什麽好人。看我尽心尽力伺候你特感动 是吧?这是表象。知道本质是什麽嘛?”   “什麽?”袁振不禁笑了,这龙语,好歹也是三十一人了,怎麽瞅著老像个 小孩儿呢?   可别把我当好人。说自己是好人的,一定不是好人;说自己是坏人的,八成 不是坏人。   “本质就是──堵你的嘴!你当我乐意伺候你啊?乐意当三陪?我可没那麽 贱!还不是怕万一你落下後遗症,譬如一腿长一腿短,走路跛了,到时候赖上我。”   “哦~”   “我告诉你,我坏著呢。”   “呵呵。”   “害怕了吧?”   “太坏了,所以老失恋是吧。”   “谁老失恋了!”   “下午可没少听伍岳讲你的光荣历史。”   “操!丫跟他媳妇待多了吧?也变得碎嘴唠叨。”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是不是因为太坏了,就总落单?”   “是吧。群众眼睛雪亮。”龙语不屑。   “那我有一点挺好奇。”   “好奇什麽?”   “一开始,人家怎麽爱上你的啊?”   “我靠,你眼睛也撞坏了?还是脑子撞坏了?我多英俊啊,我多潇洒啊,我 还年轻,我还多金!”   “我脸有点热。”袁振摸了摸脸。   “啊?不是感冒了吧?”   “替你脸红。”   “滚蛋!”   “好像都还能跟你挺久。”   “嗯?”   “要说一时冲动、脑子一热,可也持续不下去吧?”   “是啊,後来不都幡然醒悟了嘛。”   “那中间呢?怎麽能维持的住?”   “我就说你傻吧。凭老子这杆枪啊!”龙语说著,也不怕手湿,拍了拍胯。   “去给我拿个冰袋吧,这脸替你红起来,还下不去了。”   “腿都折了,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好家夥,还管不住你那嘴!”   “来来,说说你情史呗。我保证,不像某人似的,听睡过去。”   “没什麽可说的。”   “谈那麽多恋爱还没什麽可说的?”   “非要说,也就是──一时糊涂。”   “这是怎麽个话?”   “不是我一时糊涂,就是对方一时糊涂。善始绝没善终。”   “会不会偶尔想想过去的事?”   “没你那麽风花雪月,讲个过期恋爱还跟回味新鲜美味似的。什麽爱啊不爱 啊,无非就那麽点儿事儿。一开始甭管怎麽开始,最後都是跟钱啊、性啊、生活 琐事啊这些乌七八糟的掺和在一起。一杯牛奶挺好喝的,发酵一下成了酸奶也好 喝,加点儿果粒也不错,但再要往里头倒什麽辣椒啊、咸菜啊、胡椒面儿啊,你 说,那得是什麽味儿?”   “这理论挺独到。”   “我去再接点儿热水。”龙语起身,“说到底,到今天,我觉得爱情这东西, 是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谁告诉你鸡肋食之无味?煮汤可香了。”   “你丫饿了吧?”   “有点儿。”   双关语对双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