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虚惊一场心始安
张瑞抱着许婉仪呼唤了一阵后,见她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心里已经惊慌惶
恐完了。好不容易躲过了劫难,原以为会平安无事了,突然又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的神经顿时被绷紧得都快要断了。
「娘,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那我就去陪你。」张瑞停止了呼喊,把头贴在
了许婉仪的脸上,失神地喃喃说道。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紧
挤压着,快要碎了,一股凄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突然,他一愣,然后神色吃惊地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抚摸在许婉仪的脸和额
头上。
刚才他脸贴上许婉仪的脸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脸很烫热,现在用手再一试探,
果然真的很烫,就像是刚被火烤过一样。而一摸她的手和身体,也是一样的情形。
这个发现让张瑞心里惊骇不已,他以为这是许婉仪所得的不明症状要进一步
恶化的迹象,以为她的生命接近垂危了。
当下,张瑞又焦急惶恐地呼唤起许婉仪来,期望能把她喊醒过来,哪怕只醒
来片刻也好。他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许婉仪一有不测,他就自尽去陪
她,绝对不独活着。他只希望在这之前,能再和许婉仪说说话,能再听到她的声
音,能让她再看自己一眼。
他喊着喊着,声音已经渐渐地哽咽了起来,泪水慢慢的湿润了他的眼睛,绝
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地折磨着他的心灵。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着,许婉仪依然没有一点苏醒过来的迹象。她就像一个
睡美人一样,静静地躺在张瑞的怀中,额头和脸上的温度也更高了。
到最后,张瑞已经喊不出声音了,他神情哀伤木然地紧紧抱着许婉仪的身体,
把头紧紧地贴在她的脸旁,任由眼泪在脸庞上默默地流着。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张瑞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抱着许婉仪,眼睛空
洞木然地睁开着,就连有虫子在他的脸上停留爬过都恍若不觉。
黎明的曙光,终于又再一次照亮了谷底。
天亮后,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深潭边的树丛里,响起了一声充满
狂喜气息的大叫声。
「啊!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谢天谢地。」
树丛中,张瑞一脸狂喜地对着怀中的许婉仪说道,他激动得脸上充血发红,
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虽是说的但那声音就像是竭力叫喊的一样。
刚才,他在恍惚中感觉到怀中有动静,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发现竟是许婉仪
醒过来了,正在轻微地扭动和身体,似乎想坐起来。张瑞在脑子瞬间停顿了一下
后,就被强烈无比的狂喜之感所淹没,狂喜地叫喊了起来。
此刻,看着怀中许婉仪那正看向自己的眼睛,张瑞张了张嘴,却没有能马上
说出话来。他此时体内气血起伏激荡,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许婉仪看着张瑞那充满狂喜激动的脸以及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心里一转,就
明白了什么。她心疼地想抬起手抚摸张瑞的脸,却发现上半身被张瑞紧紧的抱着,
手根本动不了。
她虚弱地对张瑞轻声问道:「瑞儿,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过去多久了?」
张瑞见怀中娇娘问自己,这才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平复了一下心情,对
她说道:「娘,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夜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呢,吓死我
了。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全好了?昨天为什么会昏迷过去呢?是不
是出了什么事?」
张瑞一连串的话说出来,说得又急,顿时让许婉仪不知道该先回答他哪点好
了。张瑞在说完后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太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腆笑了一下,但
仍然紧张地看着许婉仪,想听她说出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事
了。
许婉仪有点无奈地嗔道:「瑞儿,能不能先让我坐起来,我这样子有些不舒
服。对了,昨天那下来的人已经真的走了吗?」
张瑞这才察觉到许婉仪被自己紧抱着的姿势似乎真的不是很自然。他忙松开
了点手,把她扶坐起来,同时也把他的观察判断结果告诉了她,让她先不用担心。
许婉仪坐好后,看到张瑞赤裸的上身那里沾满了露水,便伸手到他的肩膀和
手臂上抹了几下,顿时满手都是水。她心疼地道:「瑞儿,我们先离开这树丛再
说吧,这里这么潮湿。」。
张瑞见树丛里的环境确实让人感觉不是很舒爽,闻言便点了点头,然后就先
站了起来,弯腰去扶许婉仪。
许婉仪在张瑞的手扶下刚站起来一半,忽然腿一软,就又坐了下来。她歉意
地苦笑了一下,对神情紧张的张瑞说道:「瑞儿,我全身都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你先出去把身体擦干了,我等下恢复点力气了再走回去。」
「娘,我抱你回去。」
她刚说完,就听到张瑞说了一声,然后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她一愣之后便顺
势用手抱住了张瑞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张瑞抱起许婉仪,一边迈步出了树丛往草棚那边走,一边频频低头看着怀中
的她,仿佛怕她会突然消失了一样。
许婉仪被他这样子看着,心里涌起了点点羞意和甜蜜。她微瞪了张瑞一眼,
嗔道:「都看了那么久了,还看不够吗,小心看路,别摔倒了。」
张瑞腆腆地笑了一下,说道:「娘那么美,怎么会看得够呢,看一辈子都看
不够。」,他这话顿时让许婉仪脸上浮现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弱弱地又嗔怪
了一句「油嘴滑舌」后,就不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安静地任张瑞抱着。
张瑞当下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回到了草棚那里。他用脚踢飞了草棚
里最上面的那一层旧干草后,小心地把许婉仪放了下来,让她趟在草垫上。
在许婉仪躺好后,张瑞解下背后的剑和包袱后,也躺了下来,侧着身轻轻搂
住她。
「娘,昨天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了吗?」张瑞还是
很紧张这个问题,躺好后马上就问起许婉仪来。
许婉仪轻微的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和张瑞靠得更紧点。她略一回忆了一下,
就回答张瑞道:「我昨天由于紧张过度,又长时间泡在冷水中,身体一时适应不
了,得了风寒,好在挺过来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很快就会彻底
恢复了,不用担心。」
张瑞微微一愣,「风寒?是一种毒吗?是不是很严重?真的会那么容易就能
彻底恢复过来的吗?会不会留有什么隐患?」他紧张而带着疑惑地问道。他从小
被人细心照顾冷暖,从来都没有得过什么病,再加上也没有听别人提到过,所以
不明白风寒具体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毒呢。
许婉仪听到他的紧张询问,有点无奈的感觉,当下便仔细地把什么是风寒跟
他解释讲解了一遍。
张瑞听完后,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当下,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许婉仪的额
头,发现真的已经不烫热了,才舒了一口气,把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许婉仪说完后,略一停顿,忽然,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神
色顿时有点激动了起来。她有点急切地对张瑞道:「瑞儿,昨天吊下来的那条绳
子还在吗?」
张瑞一愣,还没有回味过来,但他顺着这个问题略想了一下,还是肯定地道:
「在啊,怎么了?」
「瑞儿,趁着绳子还在,你先顺着绳子爬上去吧,反正单是运功爬绳子的话
你的经脉内伤应该不要紧的,再迟我怕会有什么变故,这是出谷的唯一机会了。」
说着,她轻推了一下张瑞,想催促他快点行动。
「娘,要出去就一起出去,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先上去的。」张瑞听
明白了许婉仪的意图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安排。
许婉仪见他这样子,顿时急了,忙劝说道:「瑞儿,我身体还没有彻底好,
现在根本提不起力气攀爬,而你内伤还没有全好,无法运用太多的真气,如果我
们一起走的话,你带着我,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你还是先上去吧,我只要再休
息多半天左右估计就能发挥几成的功力,到时候我再上去找你。如果你现在不上
去,万一绳子被人弄断了的话,可能真的就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而且即使绳子
不断,如果再有不怀好意的人下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过去,你还是
听我的话先上去吧。」
她不劝说还好,她这么一劝说,张瑞就更不肯自己先上去了,他异常坚决地
说道:「娘,你不用多说了,我是绝对不会自己先上去的,既然你还要休息半天
才能行动,那我就等你半天,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陪在你的身边,如果真的到
时候绳子断了出不去,那我就在这谷底呆着,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样都不
在乎。」
许婉仪还想再劝说,但目光一看到他脸上的坚决神色,就暗暗叹息了一声,
便不再多说了。她太了解张瑞的秉性了,张瑞虽然平时是个很随和很听话的人,
但如果他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倔性一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无法把他拉回头。
张瑞注意到了许婉仪脸上的无奈和忧虑,便搂紧了她,深情地对她说道:「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想那么做,我不能丢下你,让你自己面对
危险,如果我先上去了,万一你自己一个人再遇见什么变故和危险怎么办?对我
来说,你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即使脱离了这个困境又有什么意
义?」
听到张瑞的话,许婉仪在暗暗焦虑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一阵幸福甜蜜的感
觉。到了这个地步,她惟有祈祷在自己没有恢复行动能力之前,绳子不会被人弄
断,也不会再有什么不轨的人下来了。
张瑞见许婉仪不再坚持,松了一口气。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对许婉仪
说道:「娘,你还要休养半天左右才能行动,那我先去弄点东西给你吃,你都已
经饿了一天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来了。」,说完,他就要起身。
他刚松开许婉仪的身体,就细心的发现许婉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顿时心
里又紧张了起来,重新把她抱住,急声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
不舒服?」
许婉仪怕他胡乱担心,忙对他说道:「没事的,只是感觉有点冷,我得的风
寒还没有彻底好完,这是正常的反应,不用担心我,你先去找吃的吧,你也饿了
一天了,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张瑞哪里肯依她,不但没有离开,反倒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希望用自己的身
体温度让她感觉暖一点。
许婉仪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让他就这样抱着,也不再催促他。
一时间,母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依靠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