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最不耐烦,娇叱一声,掠身而出,接着厉声说:「废话少说,快拿秃头
来。」话之间,振剑疾扑,向着中间一僧挺剑直刺。
这时,中间一僧冷冷一笑,振腕挥刀,运足内力,猛扫杜冰的长剑。杜冰知
凶僧力大刀沉,不敢硬接,立即侧身沉腕,一声娇叱,一连攻出八剑。对方凶僧
果非凡手,一声怒哼,急闪快避,杜冰一连攻出八剑,剑剑走空。
凶僧一声大喝,挥刀反扑,手中雪亮大戒刀,立即展开一轮急攻,刀光闪闪
,冷风嗖嗖,招式怪异,虚实难测。杜冰暗吃一惊,奋力疾挥长剑,急封快闪,
步步后退,立被逼了个手忙脚乱。飘风女侠大吃一惊,一声娇叱,挺剑疾扑。
另一凶僧这时见同伴已略占上风,信心倍增,一声大喝,飞身而出,挥刀横
截飘风女侠。白影一闪,一声娇叱,丽蓉挺剑迎来。第三凶僧,一声不屑冷笑,
戒刀舞起一团光影,挟着一阵冷风,直向飞扑中的丽蓉罩下。突然一声惨叫,当
的一声清响,戒刀应声落地,第三凶僧的肩肋,鲜血四射,翻身栽倒。
第四凶僧,大吼一声,戒刀一招「风卷残云」,幻起一轮光影,挟着一阵冷
风,向着丽蓉疯狂扑来。只见丽蓉双黛如飞,眉透杀气,娇躯一旋,进步直欺,
一声娇叱,振腕挺剑,觑进刀光,剑尖闪电一点。「沙」的一声,刀尖应声两断
,刀势立被点偏。紧接着,白影一闪,厉叱一声,剑光如电一闪,暴起一声惨叫
,鲜血似泉涌出,丽蓉的长剑已刺进凶僧的前胸。
一声娇叱,白影如风,丽蓉挺剑再扑杜冰一组。只见杜冰处处受制,节节后
退,已是险象环生了。而飘风女侠,长剑飞舞,寒锋如林,已将对方凶僧,团团
罩住,不出十合,凶僧必败无疑。就在这时,一声沙哑悲壮,凄厉惊心的怪啸,
划破夜空,隐约传来。
突然,一连响起两声惨叫。只见两个凶僧,一个被女侠拦腰斩为两断,一个
桩丽蓉挺剑刺透前胸。一阵人影闪动,女侠、丽蓉和杜冰相继纵了过来。飘风女
侠翻腕收剑,急声说道:「方才好像是麟儿的啸声?」
林丽蓉蛮有把握地道:「恐怕距此至少尚有二十多里。」说着,指了指西北
一望无际的如林群峰。
说时,东方几片乌云中,已升起一勾弯月,在朦胧的月光下,西北群峰绝巅
上的白雪,正闪着点点暗淡银辉。月光暗淡下,山势愈显得辽阔遥远了,整个山
区,昏沉暗淡,令人觉得凄凉可怖,如置身阴曹地府。飘风女侠看罢,万分焦急
,不觉颤声说:「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呢?这么大的山区,唉……」最后一声叹
息,充分显示出慈母关怀爱儿的忧急心情。丽蓉、杜冰呆滞地望着遥远的西北天
边,凤目中泪光在闪动。
飘风女侠暗叹一声说:「走吧。」三人起步飞驰,举目一看,手持方便铲的
和尚,已奔上前面横岭,惶如丧家之犬,急如惊弓之鸟。三人怕失掉前面和尚的
踪迹,立即加劲猛追。前面和尚狂驰中,不时频频回头,看到三人加劲追赶,吓
得跑的更快了。
三人刚刚追上横岭,前面骤然响起一声惊心长嚎,举目前看,狂逃的和尚顿
时不见了。驰至近前一看,岭下是道千仞深渊,涧中仍荡着那声惨嚎。一阵飞驰
,中间那座高峰看来似在眼前,三佛寺悬在空中的那盏巨灯,看得更为真切。
峰腰以上,俱是皑皑白雪,巅顶旋飞着蒙蒙雪雾。高峰看似极近,但三人足
足奔驰了半个时辰。三人在一座悬崖峭壁处停了下来,仰首一看削壁,斜松突石。
女侠三人仰首一看,不觉黛眉俱都一皱,只见这座峭壁,确实崎险至极。
飘风女侠当先向峰上升去,片刻工夫,三人已登至峰腰,峰腰以上处处积雪
,坚硬如冰,油滑异常,劲疾山风,愈趋凛冽。盏茶时间,四人已达峰巅。峰上
,寒风凛冽如剪,漫空飞舞着雪屑,放眼望去,一片银白。前面一座广大松林,
林顶覆满了冰雪,深处隐约现出数座雄峙巍峨的殿脊,在朦胧暗淡的月色下,闪
着一两点黄绿璃瓦的光辉。
飘风女侠三人略一停顿,直奔广大松林。就在同时,远处骤然响起一阵极速
的衣袂破风声。三人心头同时一震,飞驰中,凝神一听,来人似乎不止一个,并
且俱是轻功极高的人,根据飞行速向,似是由峰外飞回三佛寺去。
突然,一声厉声暴喝,由五丈外的一片冰岩中传出:「什么人……」喝声甫
落,一道滚滚金光,挟着慑人嗡声,向着三人闪电击来。
三人暗吃一惊,身形一闪,暗器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劲风,直向身后紫竹击
去。喀嚓一声,数棵紫竹立被折断,雪屑纷坠,竹叶疾飘。女侠丽蓉和杜冰三人
定睛一看,打来暗器竟是一个直径八寸,合金铸成的狼牙环,嵌在竹上,金光闪
闪。再一抬头,五丈外的一片冰崖前,已静静立着八个身着大红袈裟,高大肥胖
的凶猛和尚。
八个凶僧,俱是狮鼻大嘴,浓眉如飞,头大如斗,耳大如轮,有的手如芭扇
,有的腹大如鼓,每人手中各拿着不同的武器。中间两个凶僧,手持镔铁降魔杵
,另外两个,横握一式铁禅杖,左边两个,手提鬼头金背大戒刀,右边两个,各
握一串与方才暗器相同的狼牙大金环。八个凶僧,俱都满面怒容,眉透杀气,十
六道如灯目光,凶狠地盯着女侠三人。
八个凶僧,在忿怒的面孔上,罩着一丝惊异,想是为了那只劲力极强,快如
闪电的金环,竟被轻轻一闪躲过,而感到意外。中间持杵凶僧,双眼一瞪,寒光
如灯,怒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到我们八大罗汉地地盘捣乱,你们是
活得不耐烦了吧?」
飘风女侠淡淡一笑,说:「废话少说,我也没告诉你们的必要,稍时你们自
会知道。」八大罗汉一听,俱都面现狞恶,发出一阵傲然冷笑。
飘风女侠心急进寺,早已有些不耐,知道要想顺利前进,势必先将八大罗汉
除掉。因此,秀眉一挑,翻腕掣出背后长剑,一声不响,缓缓向着八僧逼去。丽
蓉黛眉轻蹙,樱唇紧闭,粉面上罩满了煞气,纤纤玉手,提至腰间,隐在袖里。
杜冰粉面微显苍白,心情似乎有些不安。
这时,飘风女侠横剑前进,凤目含威,已逼至场中。飘风女侠前进中,突然
飞身前扑,右腕一振,剑光若虹,直向中间两僧闪电刺去。骤然一声暴喝,一道
红影,一团金光,挟着一阵叮当响声,持环罗汉,已由右侧闪电扑至,向着女侠
当头打下。
飘风女侠诚心想试试八大罗汉的功力如何,因此,不闪不避,运足腕力,举
剑相迎。一阵金铁交鸣声,火星数点,铮铮连声,女侠右臂酸麻,玉腕微痛,长
剑几乎脱手。飘风女侠顿时大惊,始知八个凶僧功力果然不弱,心惊之余,游目
一看,只见八尺以外,正立着手握一串金环的高大和尚。其余七个凶僧,俱都一
脸惊异神色,两眼寒光闪闪,一直打量着女侠。
飘风女侠闪电一挥,一声娇叱,剑化漫天花雨,势若银星洒地,向着持环凶
僧飞扑过去。持环凶僧一声冷笑,右手一挥,黄光连闪,顿时舞成一堵光墙,立
将女侠凌厉无匹的一招封住。女侠深知凶僧连环专锁对方兵器,因此,长剑不敢
深入,立即沉腕低剑,疾扫凶僧膝间。
凶僧见有机可乘,大喝一声,招式倏变,右腕一抖,金索连环,直击女侠的
香肩,其快无比,势如惊电。女侠不料凶僧变招竟是如此奇快,心头一惊,一连
攻出三剑,即使如此,依然步法有些紊乱。凶僧一声冷笑,金环轻轻一抖,铮的
一声,已套上女侠的长剑。
突然,持环凶僧身躯一顿,一声闷哼,似乎被一丝无形力道击中,身形一个
踉跄,立即退了一步。飘风女侠眼明手快,临危不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电
光石火的一瞬间。一声厉叱,寒电一闪,长剑疾演「顺水推舟」,右臂一送,剑
尖疾吐,顿时暴起一声惨叫。持环凶僧撒手丢环,两手抚胸,大吼一声,翻身栽
倒,他的金索链环,仍套在女侠的长剑上。
七个凶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化,惊呆了。蓦然一声震耳大喝,手持禅杖
的大肚凶僧,飞身纵出,手中禅杖,一招「横扫五岳」,呼的一声,向着女侠拦
腰扫来。飘风女侠杀了持环凶僧,雌威大盛。这时见持杖凶僧挥杖扫来,不敢用
剑去封,娇躯一闪,如风让过,顺势将剑上的四个金环取下来。紧接着,左腕一
抖,一声娇叱,嗡的一声,向着凶僧的面门打到。
持杖凶僧一杖扫空,更是火上加油,大喝一声,手中禅杖闪电高举,正待打
下。蓦见一团金光,挟着慑人嗡声,已至面前,吓得嗥叫一声,身形闪电仰向后
面,双脚一蹬,如飞射至两丈以外。女侠振腕打出的四个连索金环,一直打在三
丈外的一座冰崖上,铮的一声,积雪四射,冰屑横飞。
持杖凶僧险些被飞来时的金环打中,只气得哇哇怪叫,怒不可遏,大吼一声
,挥杖打来。凶僧怒极还攻,神情如狂,手中禅杖,舞得呼呼风响,杖影如林。
飘风女侠见凶僧来势凶猛,不敢丝毫大意,仗着身法轻灵,剑法诡异,与凶僧立
即恶斗在一起。
一阵嘿嘿冷笑,大头大耳,手持鬼头金背刀的凶僧,和另一持金环的凶僧,
已缓步向着丽蓉、杜冰逼过来。丽蓉见两个凶僧逼来,心中暗暗焦急,丽蓉深知
她这时绝不能出手,一旦打斗起来,势必不能再对女侠援手。杜冰见蓉姊姊不动
,自己更不敢出手了。
丽蓉深知杜冰心意,立即转首低声说:「冰妹快去,多游斗,少出手,我用
遥空弹指神功支援你。」
杜冰顿时大悟蓉姊姊为何不出场迎战的原因,同时,也想起女侠刺杀凶僧的
奇异变化。这时听了蓉姊姊的话,胆气大壮,翻玉腕,掣长剑,一声娇叱,飞身
而出。手持鬼头大戒刀的凶僧,挥刀向杜冰攻来。杜冰长剑飞舞,飘忽游走,完
全以轻灵小巧的功夫游斗,伺机出手。持刀凶僧,一味抢攻,只舞得大戒刀,寒
光似雪,银花飞舞,带起一阵疾劲冷风。
丽蓉一见女侠剑势,心中顿时一喜,觉得肩上减轻了不少压力,因为,她已
看出女侠施展的几招生疏而奇奥的剑式,正是得之于悟因神尼。丽蓉一见时候到
了,皓腕一扬,对正与杜冰打斗正烈的凶僧屈指一弹,接着厉叱一声,翻腕远剑
,向着扑来三僧挺身迎去。
游斗中的杜冰一直等着蓉姊姊的援手,正在焦急之际,突见凶僧身躯一个踉
跄,接着一声闷哼。杜冰杏目一亮,柳眉一挑,一声娇叱,长剑一招「拨草寻蛇」
,寒光一闪,暴起数声惨嗥。扑通连声中,四个凶僧相继翻身栽倒。杜冰定睛一
看,女侠将持杖凶僧,一剑斩为两断。同时,林丽蓉趁其不备,点毙了两个凶僧。
飘风女侠、杜冰并肩而立,静观丽蓉大展身手。只见剩余三个凶僧,宛如三
只猛虎,将三般兵刃,挥舞得狂飙陡起,风雷声动,猛烈至极。丽蓉居中,剑若
银虹,光华滚滚,万点寒星,一个轻灵曼妙身影,宛如戏水海燕,飘忽不停。
这时,三个凶僧突然看到立在两丈外的女侠和杜冰,觑空一看,几个罗汉皆
归西天,俱登极乐了。三僧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大变,冷汗油然,再无斗志,
同时大喝一声,虚舞一招,转身就跑。丽蓉知道不可让三僧逃回寺去,一声娇叱
,横剑疾挥,一招掠地银河,光华骤然暴涨六尺,快如电光石火,疾似电掣飞虹
,挟着一阵慑人嗡声,直向三个狂逃的凶僧追去。耀眼匹练过处,暴起三声凄厉
惊心的刺耳惨嚎。
鲜血喷射,秃头飞空,光华过处,三僧已倒在血泊中,向以手辣心狠出名的
八大罗汉,就此结束了他们的罪恶一生。这时,丽蓉已飞身驰回。飘风女侠一见
,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丽蓉凤目无光,粉面苍白,精神显得异常疲惫。
飘风女侠知道丽蓉耗损真气过钜,于是,立即命丽蓉坐下调息,希望尽速恢
复体力。并由怀中取出一个血玉小红瓶来,立即倒出一粒血红小九,顿时清香扑
鼻,令人闻之神清气爽。接着,急忙蹲身,将血红小丸放进丽蓉的嘴里说:「蓉
儿,快把这粒小红丸服下去,这是神尼临别赠给我的灵丹,以备我们在此有了意
外服用。」
丽蓉服下灵丹,不到片刻,立即容光焕发,粉面红润,突然由地上立起来。
女侠见丽蓉恢复体力如此快速,心中大喜,立即前进。三人展开轻功,继续向前
飞驰,穿进松林,地上积满松针松子,飞驰其上,如踏棉絮。林内光线异常黑暗
,寒风已不如林外凛冽,阵阵如倾如诉的松涛声,低微地响在耳边。
这座松林,又深,又广,又密集,由林外至中心,足有数里。三佛寺就建筑
在林的中心,三人直达寺外高墙,没再遇到有人出手拦击。女侠三人仰首一看,
寺墙血红,高约数丈,墙头覆着冰雪,尚有部分墙上露出光滑的绿瓦。
三人一长身形,飞身纵至墙上,游目一看,房屋栉比,俱是禅院僧房,寺中
三座巍峨的大殿,前后重叠,雄峙寺中。那盏丈二红灯,就悬在寺中的冲天巨木
上,随风摇晃。全寺房屋如鳞,栉比相连,三座阁楼,并立寺后。屋面殿脊,覆
满白雪,在巨大红灯下,闪着暗淡红辉。全寺房屋一片漆黑,仅三座大殿和前面
一间僧房中,尚亮着灯光。
三人看罢,觉得有些奇怪,全寺一片沉寂,并无一人喝问或出击,看情形,
寺内毫无戒备。飘风女侠指了指有灯光的僧房,三人如飞纵去。来至近前,竟是
三间陋室,室内布置简单,仅有一桌三凳,三张木床。正中一间桌上,坐着一僧
、一道、一个老叟,三人正在奕棋,老叟老道下子,僧人在傍观局。僧人穿灰衣
浓眉环眼,体大如牛。老道穿紫袍,身材瘦小,鼠须猴腮。老叟着麻布长衫,竖
眉立眼,相貌狞恶,花白胡子飘散胸前。
飘风女侠看了,有些莫明其妙,转首一看丽蓉神色也有些茫然,只有杜冰凝
着双目,望着屋内三人。蓦见杜冰杏目一亮,骤然转过首来,似乎要说什么。飘
风女侠立即做了一个阻止手势,指了指屋面,接着当先纵上屋面。
飘风女侠低声问:「冰儿,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冰游目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屋面,轻声说:「这三人可能是黔道三恶。」
女侠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
杜冰毫不迟疑地说:「麟哥哥那天在庄上,对我父亲和蓬丐、秃僧两位老前
辈,曾谈到黔道三恶给哈普图三佛传话的事。」说着一顿,看了那间有灯光的房
屋一眼,又说:「看三人的身份装束,我想一定是三恶了。」
飘风女侠听后,即说:「目前不宜与他们照面,我们先去找三佛。」说罢,
三人直奔大殿。
三人纵跃如飞,奔驰在雪白的屋面上,身形特别显明,眨眼已达侧殿。举目
一看,距离大殿尚有十余丈,身后即是一排三个出口的巍峨大寺门,左有钟楼,
右有鼓阁,气势果是不凡。只见大殿巍峨耸立,宏伟雄壮,建筑堂皇,殿阶十数
级,高约近两丈,殿前一只巨鼎,置在正中宽大的甬道上。
殿内,灯火辉煌,显得十分明亮,香烟缭绕,人影幢幢,极似晚课刚散,正
在整理课具。殿中巨大神龛上,黄缎帏幔中,供奉着三尊丈二金神,神前高悬一
排琉璃灯,光辉四射,格外明亮。三座神龛上,燃着六只巨大油烛,高射着熊熊
火苗,无数灰衣僧人,正纷纷走向殿外,齐向大殿左右角门走去。最后由殿中走
出三个红光满面,须眉霜白的老僧来。三个老僧,一身灰衣,披着金朱红大袈裟
,胸佩一式大玉环,目光炯炯,步履稳健,匆匆走向阶前。
就在这时,左侧角门内,又急步走来三个须眉如银,身穿灰衣披织金红袈裟
的老僧来。女侠三人一见,顿时大悟,这些老僧俱是三佛寺十二长老中的人物。
只见由左侧角门走来的三个老僧,一见阶前三个老僧,立即高声问:「邦克师兄
,哈多问,各组巡山弟子可有回寺之人,那声怪啸是否是巴什托格方面的人,还
是昌马堡的来人?」
阶前三个老僧,中间一个吊眉塌眼的老僧,霜眉一蹙说:「现在已是二更时
分,五组巡山弟子和三位长老,尚无一人回来。」
方才问话的老僧,三角眼一眯起,面色凝重地说:「根据那声内力浑厚,气
势雄壮怪啸来判断,普格认为不是巴什托格和昌马堡方面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功
力如此深厚的高手。」
立在阶前左边,额角上有个肉瘤的老僧,霜眉一立,傲然说:「莫说他们没
有功力如此深厚的人,即使是有,还不是前来送死。」
由侧门走来的一个狮鼻大嘴老僧,嘴角一咧,说:「古里师弟说得不错,我
不信他们敢来老虎口里拔牙,哼。」说着,狮鼻中发出一声得意轻哼。其余五个
老僧一听,不觉傲然哈哈笑了。
飘风女侠三人听了,觉得三佛寺的僧人,个个凶狠,无不狂傲,这时也想到
了全寺毫无一丝戒备的原因。丽蓉芳心更气,觉得这些凶僧,远居边陲,夜郎自
大,坐井观天,似乎根本没把别人放进眼里。因此,芳心深处,不觉伏下一丝杀
机。
突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寺外传来。飘风女侠三人心头同时一动,凝
神一听,破风之声愈来愈近了。大殿阶前的六个老僧,眼神一亮,俱都笑着说:
「听这破风速度,可能是纳斯师兄他们回来了。」就在六个老僧话声甫落的同时。
由高大巍峨的寺门外,一连纵进八个僧人来。
飘风女侠三人,转首一看。只见当先两人,是两个手持如意玉拂尘,面色异
常惶急的长老,身后是六个身穿灰衣,肩披黄袈裟,一身血渍的中年僧人,前边
四个中年僧人的背上,俱都背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老,后面两个中年僧人,手中
拿着四件不同的兵器。
背在背上的四个长老,一个面色蜡黄,一个头颅已失,一个浑身鲜血,一个
血肉模糊,任何人一看,便知四个老僧,早已气绝多时。大殿阶前的六个长老,
个个面色苍白,目闪惊光,神色惶急地飞跃过来。同时,大声惶急地问:「纳斯
师兄……」
手持玉如意的长老,一见六个老僧,立即气急败坏,声音嘶哑地急声说:「
快快快,快去告诉哈、普、图,震惊中原武林的疤面人来了。」六个老僧一听,
只惊得个个面色如土,冷汗油然,俱都呆了。
另外一个手持拂尘的长老,立即紧张激动地说:「跑至后峰,通知哈普图,
已经来不及了。」说着,转首对两个黄衣中年僧人,双目一瞪,厉声大喝说:「
快去打鼓撞钟。」两个中年僧人放下手中四件兵器,一声不吭,飞身扑向山门左
右的两座钟楼、鼓阁。
吊眉塌眼的邦克长老一定神,急问:「纳斯师兄,各组巡山弟子,你们可曾
遇到?」
手持玉如意的纳斯长老,立即紧张悲忿地说:「六执事、五掌院,悉数被杀
,我和拉哈师弟六人,率领六名知客赶到九莲峰,六执事和五掌院,已全部倒在
地上,呻吟惨嚎,狂吐鲜血……」
额角有个肉瘤的古里,神情紧张地插言问:「合师兄六人之力,也没将疤面
人拿下?」
手持佛尘的老僧,面色苍白,眼布红丝,插言怒声说:「疤面人衣着怪异,
疤脸吓人,内力雄厚,气势万钧,掌剑双绝,步法迷离,武功高不可测,猛不可
挡,出手狠辣,挥剑杀人,神情如疯如狂,令人望之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隐身树后的飘风女侠三人,自然知道疤面人就是天麟,这时又见八个长老、
四个凶僧,就在身前甬道上。只见狮鼻大嘴的阿玛长老,紧张不解地问:「木吾
师兄,你们是怎样摆脱了疤面人?」
手持拂尘的木吾长老,苍白的老脸一红,涩然说:「我们一看不敌,立即遁
进一座古洞中,直待一个时辰过后,听到疤面人离去的怪啸声,我们才出洞将四
位师弟的尸体运回来。」
纳斯长老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向着吊眉塌眼的邦克,急声问:「邦克师弟,
八大罗汉、四金刚和四行者三组回来了没有?」
邦克一摇秃头,说:「还没回来。」
纳斯一听,立将右手玉如意狠狠一击左手掌心,焦急地黯然说:「看来恐怕
也凶多吉少了。」
纳斯的话声甫落,蓦然响起一声地动山摇,震撼万峰,直上云霄的洪钟大响。
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鼓声。顿时,全寺暴起一阵惊呼喊叫,开门推窗之声
,此起彼落,不绝于耳。同时,数声惊急刺耳厉啸,由后峰遥遥传来。
刹那间,钟声冲霄,鼓声撼峰,殿脊冰雪下坠,檐前积尘飘落,全寺响着急
奔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叫嚣。女侠三人,看了这种惶急混乱,直若大难临头,宛
如末日已至的情景,也不禁暗暗惊心。三人确信这是三佛寺有史以来最混乱、最
紧张、最可怖的一天。嘈杂叫嚣和急促奔跑声音,已经近了。
接着,由大殿左右角门内,爆出无数灰袍僧人来,个个面色紧张,目露惊光
,潮水般涌向宽广的大殿阶前。武功较高的红黄袭裟僧人,俱都展开轻功,掠过
房面,如飞驰来,纷纷跃下,直落殿前。飘风女侠三人,虽然距离大殿较远,但
八位长老却立在他们附近,知道再待一刻,全寺僧侣齐集,便不能再隐藏了。
这时,数声刺耳的惊急厉啸,已经到了。紧接着,三道亮金人影,宛如三道
划空长虹,越过巍峨殿脊,挟着一阵惊风,掠空而下。女侠三人双目一花,殿前
甬道上,已多了三个一身亮金僧袍,一式亮金袈裟的高大僧人。
当中一人,长眉至耳,须髯如银,皮肤细腻,面色红润,双目启合间,眼神
闪烁,宛如两道冷电,手中持着一串光彩夺目的瑰丽念珠,眉宇间透着狡狯、阴
沉,这人正是自称活佛的哈多。左边一人,面色如铁,白眉如银,腮肉下垂,两
耳如轮,徒手未带兵刃,这人正是普格。右边一人,肥头胖脑,眼如铜铃,鼓额
阔腮,眉如钢针,显示着粗暴凶狠,这人正是图伦。三个凶僧俱都面现惊容,双
目闪光,傲然立在甬道上。女侠三人看罢,知道这三个金衣凶僧,即是自称三佛
的哈、普、图。
这时,钟鼓已经不响了,宽阔的大殿阶前,涌满了僧人,众僧一见哈普图三
僧,除了八位长老,俱都跪在地上。哈普图三僧一见甬道上的四具长老尸体,未
待纳斯、木吾趋前说话,立即怒声喝问:「这四位长老可是死在方才吭发怪啸的
那人手里?」
纳斯立即激动地说:「不错。」
性情凶残的图伦立即厉声问:「谁?」
木吾立即紧张地说:「疤面人。」疤面人三字一出口,哈普图三僧,面色同
时一变,接着,发出一阵阴恻狞笑。
飘风女侠知道很快就会露出行藏,于是一声怒喝,飞身掠至甬道上,丽蓉、
杜冰紧跟而出。这三人一现身,跪伏地下的所有僧侣,俱都吓得纷纷立起,同时
暴起一声惊呼。手持拂尘玉如意的两位长老,一见女侠三人立知不是疤面人,在
骤惊茫然下,不觉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两人同时一声大喝,飞舞拂尘如意,
接着一阵劲风,向着三人扑来。
飘风女侠早已默记了一遍神尼口授的几式剑招,这时一见古里、邦克两个老
僧扑来,立即一声娇叱:「老秃贼,我来会你……」娇叱声中寒光一闪,长剑已
握在手中,挥剑迎了过去。
拥挤阶前的僧人,再度掀起一阵骚乱。飘风女侠虽有绝世的剑法和心诀,无
奈未曾练习,施展开来,威势大为减低,即使如此,仍是一味抢攻,招招进逼。
林丽蓉凝神静立,眉透杀气,一双凤目,紧盯着邦克、古里。
杜冰到了这种江湖成名高手的打斗场合,深感自己的功力不济,遇有紧要,
非但不能出手拒敌,反而是个累赘。她看得很清楚,女侠的剑法愈来愈神奥,剑
势愈来愈凌厉,虽然对方两个老僧夹攻,但仍无一丝败迹。突然,一声凄厉惊心
,沙哑悲壮,如鬼哭,似狼嗥的怪啸,由寺外松林间响起。啸声一起,所有打斗
立停,全寺顿时一静。
蓦见黔道三恶浑身一战,不觉脱口急呼:「疤面人。」三字刚刚出口,全寺
暴起一阵骚动。
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已向着寺内飞来。一道宽大黑影,宛如一缕乌烟,
势如奔雷,快逾闪电,已掠进三佛寺的栉比屋面上。凄厉惊心的怪啸,愈吭愈高
,震耳欲聋,只震得殿梁积尘飘落,檐前雪屑纷坠,殿中神龛上的巨烛火苗微微
颤抖,摇曳不停。那声急速的衣袂飘风声,噗噗慑人,愈来愈近了。
全寺僧众,无不心情惶急,面现惊容,数百道惊惧目光,一齐望着啸声飞来
的方向。哈普图三僧惊怒交集,忐忑不安。黔道三恶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全寺
僧众心脉狂跳,噤若寒蝉。丽蓉、杜冰黛眉紧动,暗暗欢心,凤目中不停闪烁着
喜极光辉,一直静静听着传来的衣袂破风声。
啸声倏然停止了,噗噗的衣袂声,听得更为清楚,三危山的如林万峰间,仍
响着嗡嗡不绝的怪啸回声。突然,一道宽大黑影,宛如大鹏临空,扑张两臂,狂
驰如飞,掠过雪白的栉比房面,向着殿前疾射而来。一双电目,寒风如刃,闪闪
烁烁,宛如两盏明灯,令人望之怵目惊心。
在这一刹那,殿前所有人众,无不心神战粟,呼吸几乎窒息。飘风女侠樱唇
微张,香腮牵动,心情激动得几乎要大呼出声。就在这时,呼的一声,侧殿屋脊
上,已多了一个身穿宽大黑衫,一脸花疤,鲜血斑斑的奇丑怪人。奇丑怪人身形
一落,殿前数百僧人,只吓得全身一战,脱口急呼,身不由己地纷纷向后急退。
这时,飘风女侠已惊得倏伸玉手,疾掩樱口,一颗心已提到了咽喉,她几乎
不敢相信,殿脊上立着的,就是自己的爱儿天麟。哈普图三僧完全呆了,脸上怒
容,眉间煞气,顿时全消。六个长老目闪惊惧,老脸焦黄,六颗秃头上,俱都渗
出了细细汗水。黔道三恶的六条腿,已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这时,宽广的殿前,顿成了一片死寂,除了众僧沙沙的后退声,和高悬半空
的巨灯摇摆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疤面人双目如电,冷芒近尺,缓缓一扫殿前
,看了众僧的神情,不禁仰面发出一阵直上夜空的哈哈狂笑。笑声凄厉,入耳惊
心,似裂帛,似枭鸣,如开石,如碎金,令人闻之心浮气动,不寒而粟。
哈普图三僧的凶狠炽焰,被疤面人那股气势万钧的雄风,完全淹没了,看了
疤面人两道如刃眼神,三人不觉同时打了一个冷颤,听了这声震撼谷峰,内力浑
厚的冲霄狂笑,心头立即涌上一丝寒意。他们预感到,今日要想保住在西域数十
年的声戚势力,势必拼命不可。因此,三僧把心一横,顿时升起一股拼命的勇气。
六个长老想起死在疤面人手中的四个师兄弟,和四组优秀弟子,也俱都起了拼死
的决心。
疤面人倏敛狂笑,电目望着立在哈普图一侧的黔道三恶,立即朗声说:「黔
道三恶,确是信人,果将在下的口信转达给凶僧哈普图,你们三人数月未离三佛
寺,必是心中不服,等侯在下完结数月前在衡山天柱峰下的那段过节。」
疤面人说此一顿,望着面色如土,冷汗直流的黔道三恶僧叟道,又是一声震
耳厉笑继续朗声说:「好好好,今晚在下已来,在我未杀哈普图三僧以前,我们
先了清了那笔旧帐吧。」应声甫落,飘身而下,双脚落地,轻如棉絮,大袖微微
一拂,宛如一缕乌烟,直向黔道三恶扑去。
就在这时,六个长老骤然发出一声暴喝,飞舞双掌,纵身而出,挟着呼呼劲
风,幻起如云掌影,向着飞扑的疤面人疯狂罩至。飘风女侠惊得脱口发出一声惊
呼,疤面人一声哈哈厉笑,疾演幻影迷踪,身形飘忽不定,但听叭叭直响,接着
闷哼连声。
只见六个长老,身形踉跄,连连后退,头青脸肿,龇牙咧嘴,俱都拿桩不稳
,几乎跌坐在地。哈普图三僧一见,不觉大惊失色,同时厉嗥一声,身形一闪,
已将疤面人围在三角核心。飘风女侠看了,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小心凶僧的三
才阵……」
哈普图三僧一声凄厉惊心的震耳怪喝,六掌向着疤面人飘忽如飞的身影,闪
电推出。轰隆一声震天大响,劲风激旋如狂飙,啸声震耳如飓风,夜空回声,钟
鼓自鸣,四面殿檐上粗如儿臂的明亮冰柱,纷纷震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哈普图三僧被自己的掌力,逼震得一连退后数个大步。三个踉跄后退的老和
尚,再也拿桩不稳,俱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哈普图三僧,在惊怒交集的心情
下,聚集了三人毕生功力,最凶最狠,最拚命的一击。三僧的三才掌合力一击,
势逾万钧,铁石几可击碎,何况是人。
在这一刹那,雪屑烟尘如雾,劲风疾旋不停,轰轰隆隆之声,历久不绝。殿
前高悬半空的巨大红灯灭了,大殿中的六支巨烛全熄,殿前一片黑暗,视线顿时
模糊。立在数丈外的飘风女侠惊魂一定,立即发出一声痛心惊呼:「天麟……」
呼声未毕,顿时晕了过去,因为,她在三僧中间,没看到疤面人的影子。
丽蓉、杜冰已将女侠扶住,丽蓉玉掌已抚在女侠的命门上。只见疤面人,剑
眉飞挑,双目射电,十指弯曲如钩,左右两臂微圈,正缓步向着黔道三恶缓缓逼
去。只见麻衫老叟神色惊慑,腮肉抽动。胖大和尚目露惊光,面色焦黄。紫袍老
道呼吸急促浑身发抖。
疤面人嘴哂冷笑,星目闪光,缓缓向前逼去。黔道三恶面色如土,冷汗直流
,缓缓向后直退。三恶身后无数身披红袈裟的僧人,俱用惊恐的目光望着疤面人
,同时,也随着三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飘风女侠倏睁凤目,一眼看到疤面人
,顿时想起神尼的叮嘱,不觉绝口发出一声尖锐疾呼:「不要乱造杀孽了……」
疤面人心头猛的一震,脚步骤然停止了。
就在疤面人停止前进的同时,刚刚立稳身形的哈多,暴喝一声,右臂疾扬,
无数绚烂念珠,挟着丝丝啸声,向着疤面人漫天罩来,快捷逾电,一闪即至。疤
面人听取女侠那声疾呼,心智刚一清醒,这时再度升起无限杀机。于是,暴喝一
声,双掌闪电击地,身形腾空而起。
就在疤面人身形腾空的同时,无数绚烂念珠,幻起无数七影银丝,挟着疾劲
啸声,擦着疤面人的脚底,闪电射过。紧接着,暴起数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嚎。
疤面人身在空中,挺身俯首一看,只见黔道三恶和数个身披红袈裟的和尚,俱都
栽倒就地,翻滚惨叫,满身血渍,状甚惨厉。想不到哈多扬出的无数念珠,俱都
击在惊魂未定,骤不及防的三恶和几个红衣和尚身上。
图伦、普格和六个长老,顿时呆了。全寺僧侣同时发出一声惊啊,不少僧人
飞步涌了过去。哈多长眉扇动,满面羞红,只气得一双凶目直冒火星。疤面人身
在空中,哈哈一笑,大袖一拂,闪电下坠,身形疾落地面,脚尖一点,已至哈多
身前。
哈多一见疤面人,面色铁青,牙齿咬紧,浑身不停地嗦嗦直抖,嘴里发出格
格响声。疤面人望着哈多,剑眉紧皱,星目迷忪,薄唇下弯成弧形,两道冷电眼
神,在迷忪眼缝中,闪烁不停。奇丑的疤脸上,宽大的黑衫上,尚有斑斑未干的
血渍,令人看来胆战心悸,不寒而粟。
疤面人依然是两臂微圈,十指如钩,嘴哂冷笑,缓缓逼进。六个长老看了疤
面人缓缓逼进的这种威势,心情紧张的几乎窒息,俱都面无人色,冷汗直流。阴
险的普格,双目圆睁,大嘴紧闭,双掌紧握,汗流如洗。凶暴的图伦,面色苍白
,嘴唇微抖,秃头上青筋高凸,凶脸上冷汗直冒。
蓦然哈多一声凄厉怒喝,神情如狂,飞身疾扑,双拳疾挥,势挟劲风,向着
逼至身前的疤面人猛力捣去。疤面人嘴角牵动,不屑冷哼,身形一闪,已至哈多
身后。哈多早已有备,就在疤面人身形闪动的同时,一声暴喝,闪电转身,左掌
振臂反挥,直向身后削来。但两眼一花,身后依然没有疤面人的影子。
哈多顿时大惊,再度暴喝一声,身形一蹲,疾演一招扫荡腿,呼的一声,地
上立即幻起一轮脚影。疤面人丹田微一提气,双脚离地三尺,哈多的脚影如风扫
过。哈多一长身形,怒吼一声,右臂倏举,猛力斜劈。疤面人一声厉笑,再没闪
动,左臂一挥,猛封而出。
砰的一响,闷哼一声,双方手腕,闪电接触,哈多身形踉踉跄跄,立即退后
三个大步。就在这时,图伦满面铁青,双目赤红,箕张两手,向着双肩连晃,正
在拿桩的疤面人,乘机扑至,直抓疤面人的面门。疤面人顿时大怒,杀机倏起,
一声怒哼,疾演脱枷解锁,身形就势一个急转,已至图伦身后。
紧接着,双眉一拂,星目射电,一声震耳大喝,立演后山打虎,右掌倏然举
起,闪电猛力下劈,直击图伦的后胸。砰的一响,蹬蹬连声,凶僧图伦躬身抚胸
,身形一直向前冲去,哇的一声,开口喷出一道箭血。图伦前冲数步,大吼一声
,猛一挺胸,再一个踉跄旋身,扑通栽倒就地,登时气绝身死。
普格一见,面色大变,出手犹疑,举措不安,狡狯的目光中,忽明忽暗。凶
僧哈多,面色铁青,双目血红,一声凄厉暴喝,神情如疯如狂,急上三步,圈臂
蹲身,钢牙一咬,双掌同时推出。一股巨大掌力,势如狂风骤雨,向着转身扑来
的疤面人滚滚卷去。
疤面人倏然停身,仰面发出一声惊心厉笑,看看掌风击到,一声暴喝,双掌
闪电推出一道狂飙。砰然一声大响,风声大作,激旋带啸,双方两肩,连连摇晃
,俱都退后半步。疤面人顿时大怒,暴喝一声:「你再接我一掌……」暴喝声中
,圈臂一蹲,斜身跨步,双掌运足功力,同时猛力推出。
老僧哈多,瞪眼,咬牙,再上三步,蹲身圈臂,双掌再度推出。轰隆一声震
耳大响,接着暴起一声闷哼,哈多身影直向大殿阶前直线横飞过去。阶前众僧惊
呼嗥叫,一阵骚动。六个长老齐声大喝,纷纷前扑。砰的一声,哈多的横飞身形
,已撞进数个僧人之中。众僧低头一看,顿时一阵大乱。
六个长老扑至近前,纷纷低头察视,哈多面白如纸,两眼圆睁如铃,嘴角下
撇,溢出两滴鲜血,早已停止了呼吸。突然,全寺僧人一阵大哗,接着响起疤面
人的暴喝:「不留下命来想跑吗?」六个长老抬头一看,只见普格神色惶急,宛
如丧家之犬,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疤面人双袖一抖,直射侧殿,身形腾空,宛如一缕轻烟,向着普格逃走的方
向,电射追去。飘风女侠望着打斗的场中,一直提心吊胆,这时一定神,急呼一
声「快追」,身形一纵,腾空而起直向侧殿屋脊上飞去。丽蓉、杜冰香肩一晃,
飞身而起,随后紧跟。
只见普格的身形,在朦胧的月光下,雪白栉比的屋面上,有如一道金线,疤
面人疾追的身影,宛如一缕乌烟。飘风女侠、丽蓉和杜冰三道娇小人影,尽展本
身轻功,几似三只掠波海燕,飞驰在波浪起伏的银海上。前面普格和疤面人已至
寺边,继而一闪,两人顿时不见。
三人追至寺墙边沿,举目一看,只见绕寺松林,白雪皑皑,茫茫一片,再看
不见前面两人的身影。飘风女侠即令二女停止,立即焦急地说:「我们不可乱追
,必须看出他们入林的痕迹,才可前进。」话声甫落,前面林间,隐约传来一声
暴喝,乍听之下,至少在数十丈外。
飘风女侠女侠再不迟疑,香肩一晃,飞身扑了过去,纵上林面,踏枝飞行。
丽蓉、杜冰翠袖一拂,紧跟而上。三人展开登枝渡叶轻功,直向喝声传来的方向
扑去。突然,前面金影一闪,普格已升出林面。紧接着,光华大盛,十丈生辉,
疤面人手握腾龙剑,飞身已追上林面。
丽蓉一见普格,即想施展遥空弹指神功,但距离太远了。前面金影一闪,光
华骤失,普格和疤面人又泻进林间。数声暴喝之后,普格疤面人又升上林面。这
时,女侠三人,追近已不足二十丈了。蓦地,丽蓉凤目一亮,立即脱口娇呼:「
小心,前面是座天干地支连锁阵。」娇呼声中,身形骤然加快。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前面数十丈外,寒风雪雾中,有松,有竹,摇曳不停,
前后种植,似紊乱,似有序,果是一座阵势。只见普格,宛如惊弓之鸟,拚命向
前疾逃。疤面人已听到丽蓉的娇呼,一声暴喝,纵身腾空一跃数丈,手中软剑迎
空一挥,疾演「天降寒龙」,一道宽约八尺的刺目电光,挟着隐约可闻的风雷啸
声,向着普格凶僧,如电射去。
就在那道刺目电光看看射至凶僧的同时,凶僧普格已奔至松竹之间,身形一
闪,顿时不见。疤面人身剑合一,紧跟凶僧进入阵中。接着,前面阵中,寒光电
闪,暴喝连声,松摇枝动,传出了兵刃疾削物体的嚓嚓声。丽蓉一见,顿时大悟
,芳心猛的一震,不觉脱口疾呼:「不好,他不识各种阵法。」疾呼声中,三人
疾向松竹植成的天干地支连锁阵驰去。
丽蓉来至近前,停身树端,望着阵中剑光闪闪处,立即大声指点说:「三左
转,九右弯,见竹横飘,遇松直前……」丽蓉喊至第二遍时,阵中剑光骤敛。
眨眼工夫,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暴喝:「凶僧还不停步受死吗?」丽蓉一听,
凤目一亮,向着立身其他松端的女侠、杜冰二人一挥手,一直向前驰去,同时,
口里仍不停喊着方才的口诀。
三人追至林沿,举目一看,只见凶僧普格已在近百丈外,向着远处一道千仞
深涧,拼命掠去。疤面人手持腾龙剑,尽展轻功,身形如烟,疾进如电,但距凶
僧普格尚有几十丈远。但疤面人与凶僧普格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凶僧普格跑
得更快了,再有十数丈即到了崖边,而疤面人距离凶僧尚有三十丈远。飘风女侠
三人心中万分焦急,俱都竭尽全力,施展轻功,加速向前追去。
只见前面那道深涧,宽约二十余丈,中间一道粗如拇指的环索,直达对崖,
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摆不停。疤面人似乎也看到了涧中那道铁索,暴喝一声,腾
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挺腰身,直向普格飞身扑去,速度之快,无与伦
比。
这时,普格已将至崖边,而对崖远处雪雾中,也隐约现出两个小黑点,正向
着这面电掣驰来。普格驰至崖边,倏然转身,一见掠空扑下的疤面人,立即发出
一声挑逗性的哈哈大笑。接着,大袖一拂,转身奔向铁索,疾如脱箭般,向着对
崖射去。
疤面人一声大喝,星目射电,双脚落处,正是崖边,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再
度腾起,直向普格追去。女侠三人一见,花容失色,齐声惊呼。林丽蓉面色大变
,不觉脱口急呼:「站住,不要过涧……」但疤面人的身形已落向铁索的中间。
普格回头一看,吓得心胆俱裂,倏冒冷汗,身形一连闪了几闪,险些跌下万
丈探渊,双袖疾拂,直射对崖。疤面人身形下落之际,只见涧中,漆黑一片,寒
风怒吼,雪屑飞舞,铁索摇摆不停,如想用脚去点,已不可能。于是,心念如电
一闪,倏然俯胸下弯,左手疾伸,五指已握住摇摆不停的铁链。接着,顺势下坠
,左臂一拉,借力一翻,已登上索链,身形一长,双脚一点,腾空扑向对崖,直
向普格身前落去。
女侠三人来至崖边,看了这种惊险情景,只吓得心胆俱裂,两腿发软,头晕
目眩。凶僧普格如飞奔至对崖,右脚一着地面,立即发出一声得意狂笑,脚尖一
旋,倏然转身,右掌闪电劈出,铁索铮声立断。抬头一看,只见断索,势挟劲风
,宛如一条游龙,直向对崖坠去。但涧中并没有看到疤面人下坠的影子,惊呼的
叫声。
突然,呼的一声,一阵劲风掠空而下,直落普格的身后。凶僧普格倏然转身
,回头一看,只吓得亡魂丧胆,一声惊喝,暴退一丈。疤面人一见,情不由己脱
口发出一声惊呼。普格骤然想起身后即是深涧,双袖闪电疾舞,同时一声惨叫,
翻滚的身影,直向漆黑的万丈深渊中泻去。这声亡魂惨叫,凄厉惊心,沙哑悠长
,划破夜空,震撼群峰,响彻涧中,令人听来,毛骨悚然,胆战惊心。
疤面人翻手收剑,顺势系在腰内,星目凝神,一直望着深涧中的普格逐渐缩
小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黑暗中。凶僧普格,就此结束了他的罪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