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齐艳史】 作者:云渐生
2019-12-16首发popo 第五章 九皇秘藏 (二十三) 云知还立即惊醒,身子向前一冲,越过前方的阳弧,毫不犹豫地往地缝中跳
去。 阳弧也被蒋武神忽然断头、颈血飙射的场景惊到,云知还一掠而过,风声把
他唤醒,他也没多想,抬手就是一掌。 砰、砰! 云知还反手接了一掌,身子如断线风筝,以更快的速度,往地缝中跌落。 阳弧只觉得肩上一震,装着瓷瓶的包袱炸成一堆布条,瓷瓶却完好无损,被
一股强猛的力道打着横往后吸去。 他一惊回头,正见着一条人影风驰电掣般向自己扑来,速度当真快到了极点,
脑中不由闪过一念:完了! 便于此时,刷刷刷,漫天刀劲如雨落下,除了瓷瓶的飞行路线,余者皆被凌
厉刀劲覆盖。 那人争的,却正是这一线空间! 只见她身影一晃,仿佛以无厚入有间,穿过刀雨间隙,左手轻抄,把瓷瓶揽
进怀里,右手击出一掌,阳弧浑身一震,已被她贴背制住。 不过一个瞬间,一切已尘埃落定。 黑川英介一刀劈出,便即飞往阳弧那边,哪知刚刚飞完三分之二路程,阳弧
已落入他人之手,只得生生止住了身形,沉声喝问:「你是谁?」 制住阳弧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女子,眉目细长,鼻子小巧,肤如凝雪,穿着一
件细布襦裙,打扮朴素,容色冷淡,对黑川英介的问话没有丝毫反应,似乎懒得
开口。 黑川英介微感恼怒,正要出言斥责,却听黑龙王缓缓道:「『神行无影』柳
清窈?看来那位小兄弟嘴里没一句真话,神后居然把你给派出来了。」 黑川英介回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道:「龙王大人,你受伤了?」 黑龙王盘腿端坐于虚空,脸色略显苍白,微微笑道:「一点小伤,很快就会
好。」 黑川英介放下心来,向底下的柳清窈问道:「你想做什么?」 柳清窈终于开口,道:「没什么,只要你们在此乖乖呆上半个时辰,我就放
人。」 「你想为那小子拖延时间?哼,休想。」阳弧说完,又对黑龙王两人道,
「你们不用管我,我一把年纪,已经活够本了,你们直接把那小子抓回来就是。」 柳清窈见黑川英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便说道:「人你们可以不管,龙骨星
兰也可以不管吗?」 黑龙王拍了拍手掌,「柳姑娘这一手简单又有效,一下就抓住了我们的软肋,
实在叫人佩服。」 「不敢,」柳清窈道,「比起龙王大人的狡诈狠毒,我还是差得远了。」 黑龙王道:「你是说那位蒋道友么?他这人前倨后恭,桀骜又狡猾,这次在
我们手里吃了亏,下次肯定要还回来,何况又知道了秘籍的事,说什么也不能让
他离开。」 柳清窈道:「黑龙王杀人,总是有很多理由,这我早有耳闻,倒也不必跟我
解释。」 黑龙王笑道:「杀人我有很多理由,不杀人自然也有很多理由,比如说你,
我就不会杀。」 「那可要谢过龙王不杀之恩了。」 「你不想知道原因?」 「不想。」 「哈哈,好,为这一句『不想』,我就不会杀你。」 黑川英介忍不住问道:「龙王大人,这位柳姑娘是什么人?」 「她是柳清园的妹妹,丈夫去世之后,便带着两个女儿投奔到了南朝。」 黑川英介惊讶地看了柳清窈一眼,显然这个答案十分出乎他的预料。 柳清窈道:「往事已矣,龙王提它作甚。」 「好,我不提了,」黑龙王看了看天色,「那位小兄弟想必已经走远,柳姑
娘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不行,必须等满半个时辰。」 几人只好一起等下去。 夜幕四垂,星子暗淡,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这个地方显得空旷又荒凉。 时间将近,黑川英介绕到另一边,与黑龙王一南一北,把柳清窈夹在正中的
位置。 柳清窈默默计算着时辰,忽然,她脑海中仿佛嗒的响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个
淡淡的笑容,道:「时间到了。」把阳弧往地缝中一推,刷!往东边飞遁而去。 这一下甚是出人意料,黑龙王急忙飞往地缝,一把扯住阳弧肩颈衣衫,把他
提了起来,再回过头,别说柳清窈,连黑川英介的影子都不见了。 他不由叹了口气,道:「这位柳姑娘真够滑溜的。」 阳弧满脸羞愧,道:「都是我没用,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黑龙王拍了拍他肩膀,道:「如果不是你,连这一株龙骨星兰也找不着,怎
么能说没用呢?」 「但是那秘籍……」 「算了,天意如此,强求不来。」 两人等了一会,黑川英介回来了,同样也是满脸羞愧之色,「她的速度太快
了,我追不上。」 「没事,也算是见识了一回天下英雄,此行不虚。」黑龙王道,「咱们走吧,
举父大人该等得着急了。」 三人一起往南飞去,转眼不见踪影。 再说云知还受了阳弧那一掌,借势冲进地缝中,气息紊乱之下,只来得及施
了个避水诀,扑通一声跌进了河里,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昏天黑地,也不知往
哪个方向流去。 过了好一会,他理顺了体内的真元,顶着一个透明的护罩,张望四周环境,
只觉得这河床甚宽,岔道颇多,随便挑了条钻进去,急飞一阵,见着岔道,又挑
了条,急飞一阵,如此重复几次,确定黑龙王几人再难追到自己,才稍稍放下心
来。 他不知道那个帮自己的女子是谁,有没有抢到药,能不能逃脱,只是他实力
有限,深知多想无益,也就只能暂时放下了。 河水极冷,夹杂着浮冰,但是对修士来说,却不算什么。云知还借着一些发
光水草和鱼类的指引,飞了半晌,估计着逃得足够远了,见河岸上有一个山洞,
似是向上弯曲,猜测也许可以通到地面,便上了岸,沿着洞口往上爬。 山洞不大,也不陡,匍匐前进,正合适。不过爬出十几丈,还没到顶,可见
并不是笔直通往地面。弯弯曲曲,起起伏伏,云知还爬了一刻钟,却见前路被堵
死了,只好取出羲和剑,边挖边走。 自己打通的路,比原来的目标明确,很快,他感觉剑尖刺到了一处蓬松的地
方,知道外边就是雪地,侧耳倾听了一阵,未曾发觉异常,便挖了一个小洞,钻
了出去。 见到头顶上的湛蓝夜空,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回身用泥土雪块把洞口堵上,
记下了此处的位置,施了个屏蔽声息的法诀,小心翼翼地摸出几里地,找了个隐
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决定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查
探清楚。如果没有危险,就可以直接启程,回京师复命了。 (二十四) 第二天,云知还睡到很晚才起,弄来清水洗漱过了,吃了些妖族旧地摘来的
果子,便出门查探环境。 他回想了昨天慌不择路逃出的距离,怀疑自己已经进入了北朝的领地,所以
行事格外小心,直接给自己加了个隐身术,慢悠悠地在距离雪地一尺高的地方飘
行。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飞了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丛丛的灌木,再往前,就
像是从冬天一点点走向了秋天,花草渐盛,林木渐密,甚至可以听见宛转啼鸣的
鸟声。地面,则从积雪换成了金黄的落叶。目之所及,皆是如梦似幻的风景,让
他产生了一种误入仙界的不真实感。 云知还屏着呼吸,随意浏览着周遭的风景,有点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 他随着清风缓缓飘行,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忽然传来「笃」 「笃」的响声。 他好奇心起,便寻声而去。 目标越来越接近,他的心脏开始莫名其妙地怦怦乱跳,似乎前方有什么极可
怕或者极美妙的事物在等待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一会儿,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片林间空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自然而然地往空地中央看去,入目的美丽身影让他呼吸一窒,心脏不争气
地大跳了一下。 一个穿着杏黄衫子的女子骑在一匹白马上。 她的心情大概不是很好,身姿略显慵懒。垂在白马一侧的右腿,套着一只羊
皮长筒马靴,轻轻踩在马镫上,看起来细、长、直。 她的左手握着一把角弓,放在马背,右手则垂在腿侧,五根白皙如玉的手指
自然地曲起,骨节清晰而又柔润,美得不可思议。 云知还这边,看不到她的正脸,但是只看她露出秀发的耳廓、修直的脖颈、
精致绝伦的侧脸,已可想见她那非凡的美丽。 事实上,他只需往旁边飞出一点,就能一睹她的真容,但是他不敢。 他怕自己会失望。 他既有预感,这会是自己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又有些煞风景地想到,也可
能老天爷会跟自己开一个玩笑,让她脸上长些麻子,划上几道伤痕。 世间会有真正完美之物吗?他不相信。 一阵微风吹过,几片银杏叶子从树上掉落。 那黄衫女子忽然惊醒,右手往空中一捻,纤纤玉指间多了几根冰质箭矢,抬
头挺胸,弯弓搭箭,咻的一下,紧接着笃笃几声,箭矢准确地把飘落的银杏树叶,
钉在远处的树干上。 云知还觉得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慵懒感一扫而空,仿佛沉睡的女神忽然苏醒,
焕发出一种夺人眼目的光彩,情不自禁之下,解除了身上的法术,落到地面上,
鼓掌叫了一声:「好箭法!」 他明明是被她的美丽所打动,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夸起了她的箭法,这种习惯
性的虚伪,在他回过神之后,立即察觉到了,不禁暗骂自己的不堪。 那黄衫女子回过头,往云知还这边看了一眼。 云知还接触到她的目光,不由心中一震。 以前他从来没有娶亲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娶」之一字,对女子而言,已经
意味着不公。此时一见她的面,不知怎地,竟连婚后的生活都已想好了,随之而
来的生儿育女,成长,衰老,别离,人的一生可能经历的一切,走马灯似的从他
心头掠过,一时间百感交集,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正神思恍惚,却听一个美妙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响起:「你是谁?为什么会
在这里?」 幻境倏然退去,云知还一下惊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
「在下云知还,见过姑娘。」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黄衫女子一愣,唇角微微勾起,手按马背,俯下身子,问道:「你想娶我?」 云知还自觉已在幻境中跟她过完了一生,胆子大点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
反应似乎与寻常女子不同,便拿出不卑不亢的态度来,笑着道:「是的,我想与
姑娘结为连理,还望姑娘告知姓名,仙乡何处,在下日后必当登门拜访,向令尊
令堂提亲。」 黄衫女子坐直身子,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站在云知还面前,微微笑道:
「我叫萧棠枝,我父亲叫萧明远,你若想寻他提亲,怕是有些难办。」 云知还这时才有余暇看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肤色甚白,一张瓜子脸儿,秀
美绝俗,挺直的鼻粱,英气的眉目,又给她增加了一些锐利的感觉,目光澄如秋
水,流转之间,明慧异常,似乎能一眼看进人心里去,让人提不起丝毫瞒骗的欲
望。 看了许久,他才艰难地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自觉太过失礼,不好意思地笑
笑,「原来是萧姑娘。 不知姑娘所说的难办,是指什么?」 萧棠枝道:「我自幼失恃,父亲在三年前,也已经去世了。」 云知还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不免有些尴尬,跟她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才道:
「这样说来,萧姑娘是一人在此?」 「不,还有些亲朋好友住在一起。」 云知还见她似是不愿多说,便回到最初的话题,问道:「想必婚姻大事,萧
姑娘是能自己做主的了,那么姑娘觉得,在下刚才的提议如何呢?」 萧棠枝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 云知还的眼睛坦诚而热烈,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萧棠枝微微侧过脸,道:「你是南朝人,我是北朝人,你如何能娶我?」 云知还有些惊讶,「姑娘是如何看出我是南朝人的?」 「口音,」萧棠枝道,「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南朝人。」 云知还笑道:「那姑娘为何不把我抓起来?」 「你为何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因为我觉得,如果连姑娘这样的人也要害我,那我活在这世上,实在没什
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 萧棠枝又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情不似作伪,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觉
得我很美,所以动了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