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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艳旅》581-585

fu44.com2014-03-26 11:06:54和嫂子同居的日子

第581章

  水清影走出门去,找丽娘商量了一番,船上的文士才子颇多,对于这个提议不少客人也大为赞成,于是没有多久,船身微微一晃,临仙舫便开始游动起来,向西而行。

  不到一个时辰,临仙舫便由西水关而出,进入外秦淮,最后顺流而下,飘入茫茫长江之中。

  冬日的长江与平常大有不同,远旷肃杀,宁静中透出一丝离尘的风姿,临仙舫在这茫茫江面上,就仿佛一粒芥子般渺小,让人不禁生出世事浩淼的感慨。六郎四人站在临仙舫三楼的平台上,眺望远处,一时间心中各有所想,都没有发话。

  “六公子在想些什么呢?”

  水清影一直在暗中观察六郎的表现,见他双目露出一丝惘然而又惆怅地看着江面,心弦不由一颤,低声问道。

  六郎微微摇头,看着水清影秀美绝伦的侧脸,微笑着说道:“在下适才在想,这冬日的长江跟清影小姐倒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呢!”

  “哦?此话怎讲?清影很想听听六公子的解释。”

  水清影秀眉微扬,眼中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周雅芙和张百年也收回眺望江面的目光,转头看着六郎,看他有什么说法。

  六郎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眺望长江,淡然说道:“自古便有以水来形容女子的说法,冬日长江千里澄江似练,平滑如镜,远山近景皆为白色,倒映在水面,便似着上一件雪白的衣衫,微风轻拂,水面鳞波荡漾,犹如衣袂在风中飘动纷飞……”

  周雅芙以及张百年望向水清影,果然见水清影一袭白衣在风中衣袂纷飞,水清影俏脸微红,但被面纱覆盖并未被余人看见,六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日阳光柔和,映射在江面之上,有如善睐的明眸熠熠生辉,顾盼之间便有融冰化雪之力。阳光照射江面,引起微微水汽升腾,形成一片氤氲的雾气,这不如同姑娘面上的薄纱,隐约中透露出朦胧美感,让人无限神往!”

  水清影俏脸再次一红,目光不敌六郎的眼神,转头望向江面,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胸膛之中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张百年也明显看出了水清影和六郎之间略带暧昧的关系,嫉恨交加,轻哼了一声,也别过头,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妙哉!”

  周雅芙抚掌打破了场面上的沉寂,赞道,“六公子以江水喻人,虽非独树一帜,但能述说地如此详尽而又合情合理,六公子也算是第一人了。六公子的文采让人佩服,今日难得一会,我兄弟不才,欲与六公子切磋一番,不知六公子意下如何?”

  “若是不敢,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张百年终于等到表弟说这话了,他的精神立马提了起来,有表弟的文采为后盾,他说话也有底气多了。

  六郎淡笑道:“文士切磋,这是常有的事,有何敢与不敢的,就算技不如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可不像张兄这么耿耿于怀。在场的都对文词有了解之士,清影姑娘可是被成为秦淮第一才女,自然对诗词也颇为了解。在下有个提议,我们在场四人一起切磋品评,如此更热闹些。大家以为如何?”

  水清影微微点头,张百年和周雅芙自然也不会反对了,六郎问道:“周兄以为我们以何为题呢?”

  周雅芙笑道:“本来我们身在千里长江之上,以长江为题最为合适,但我想大家听过六公子‘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之后,余者很难再超越此词,因此还是换一个话题为好!”

  周雅芙环视江面,见远远地江面上有一叶孤舟,舟上似有一个钓叟在临江垂钓,这情境,仿佛走入了一副宁谧的山水画之中,让人不由地心旷神怡。周雅芙指着孤舟说道:“如此,我们便以江上的小舟为引,以《渔歌子》为韵,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也都没有意见,水清影着晓兰将瑶琴从屋中拿出准备和韵,又叫人端来一壶热酒,供众人助兴。

  渔歌子这一词牌名乃是中唐名士张志和首创,流传甚广,也以他所做的那首“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最为人所众知。

  悠远恬淡的琴声响起。“谁先来?”

  六郎望了望周雅芙和张百年。

  “我先来吧!”

  张百年自信满满地站起身来,走到船舷边,和着水清影的琴声缓缓吟诵道,“饱则高歌醉即眠。只知头白不知年。江绕屋,水随船。买得风光不著钱。”

  (对徐积公子说声抱歉,这里让张百年盗用你的词了。

  张百年不愧是滁州才子,虽然由于之前被六郎掩盖住了锋芒,没能表现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这一首渔歌子立刻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词中洋溢着年少的洒脱不羁与微微的田园风光,对于女孩子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要不是此人妒忌心太重,加上六郎知道此人日后不堪重任,恐怕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紧张。

  张百年吟罢,水清影双手抚琴,欣赏地说道:“想不到张公子之词如此洒脱通透,清影佩服,尤其是江绕屋,水随船一句,果然好意境!”

  张百年得佳人夸奖,自然面露得意之色,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为了能露脸他这几日可是天天看书。他示威性地朝六郎看了一眼,同时看见表弟周雅芙脸色平静,只是微微点头,连忙收起得意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微微挺直腰背,做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对水清影道:“有感而发而已,清影大家谬赞了,清影大家也是知文识律之人,不若也和上一首,与大家共赏?”

  水清影恬静地说道:“既如此,清影也不矫情,适才清影的确也有所感,便和上一首,与众位共享。”

  水清影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六郎,才将目光转向江面,望着江上的一叶扁舟,玉手微抚,口中缓缓地吟唱道:“浪花有意千重雪,寒梅无言一枝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水清影似有所感,反复吟哦两便之后,曲调这才减缓,慢慢地停了下来。

  词句典雅秀丽,娓娓道来,尤其是唱到最后两句,一股淡淡地惆怅油然而生,六郎不知为何心神一颤,为她词中的些许无奈而感动。忽然,他似乎品出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浪花有意,寒梅无言?

  不会是在对他暗示什么吧?六郎颇有些自作多情地想着。

  水清影一曲作罢,三人自抚掌叫好,虽然此词的意境风味可能比张百年的稍有不如,但也算是一曲难得佳作了。

  张百年和水清影所做之词都颇为不俗,按照一般观众的心态来讲,自然是觉得越是后面的水平越高,而两人的起点就如此之高,让六郎和周雅芙也都感到了一丝难度。

  楼下众人也都是颇识文采之人,知道楼上正在斗诗,此时大多摒声静气,听楼上还有什么妙词传出。

  六郎沉吟片刻,望着水清影说道:“在下便接着应和一首,有劳清影姑娘了!”

  水清影微微点头,手中琴弦抚动,渔歌子的旋律再一次响起,六郎朗声念道:“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这首词的亮点还是对于其中量词微妙娴熟的把握,语气恬淡出尘,比之水清影词中的俚侬浅语更为出彩,但只为中上之做,比起之前的《西江月》的意境要逊了一个档次。水清影听了六郎此词,两眼顿时亮了起来,欣然望向六郎,似乎看出了他词中蕴含的意思,六郎微微一笑,向水清影点头示意。

  周雅芙的脸色却有些古怪,略带嗔怪地看了六郎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淡淡地说了声不错。

  张百年也看到六郎和水清影似乎有种默契,水清影演奏的时候明显要比为他伴奏时要上心的多。他一门心思地在六郎的词里挑毛病,抓住其中一句问道:“六公子,此时乃是严冬时光,这花满渚一句又是如何说起呢?”

  六郎洒然一笑,也不回答,伸手从露台边放置的一盆梅花盆景上摘下一枝花枝,将枝头的花瓣一朵朵地摘下,之后走到船舷边,双手一扬,摘下的花瓣在空中飘飘扬扬,洒下一阵花雨,最后慢慢地落在江面之上,飘荡起伏,颇为动人。

  “这不便是花满渚,酒满瓯了吗?”

  六郎从小茶几上端起一杯酒,微笑着说道,“吟诗作词虽讲究应景,但也不必过于拘泥,在下可不是来雕章琢句的,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太过无趣?到是可惜了这一枝寒梅了,还请清影姑娘原谅则个!”

  水清影淡笑说道:“无妨,这一枝寒梅能成为六公子词中的一部分,那也是它们的幸运了。”

  六郎点头表示感谢,笑着对周雅芙说道:“只剩下周公子一人还未作词了,周兄看样子早已成竹在胸,我们便拭目以待周公子的压轴好戏吧!对了,周兄本身就是音律大家,自弹自和可能会更好一些呢!”

  周雅芙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向水清影道:“可否暂借石大家的瑶琴一用?”

  水清影欣然盈盈起身,给周雅芙让出了弹琴的位置,周雅芙坐在琴位之上,遥望滔滔江面和湛蓝的天空,凝思片刻后,一阵旷远的琴音便流畅而出,周雅芙清越非常的声音开始吟唱道:“澄江俯仰两青天。万顷玻璃一叶船。拈棹舞,拥蓑眠。不作天仙作水仙!”

  不论是周雅芙弹琴的技法以及同词句的配合程度,又或者是词中本身所蕴含的意境,此词都当之无愧为四人所做之词之首,就算是稍懂风雅之人也能够感受地出来。

 

 

第582章

  “好一句澄江俯仰两青天,万顷玻璃一叶船!只此两句,周公子当之无愧为今日魁首,在下自愧不如!”

  六郎嘴上赞叹,心下却一阵苦笑,是不是他盗用别人的词之后,整个世界的词坛都乱套了,否则原本应该是陆游陆放翁老先生的词怎么会提早一百多年面世呢?

  “那是自然,我表弟的文采可不是吹的!”

  六郎对周雅芙甘拜下风之后,张百年的得意就好像自己获胜一样,得意地说道。

  “那是石大家的琴好,加上各位承让!”

  周雅芙谦虚地起身,目光瞟过六郎,似有所指地说道。六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临江吟诗已经分出胜负,众人一番品评之后,以周雅芙所做的《渔歌子》为优,其余三人,六郎、张百年、水清影三人并列其后,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临仙舫在江面上转了一个弯之后,又从秦淮河的入江口朔流而上,由西水关重新回到秦淮河。

  等回到秦淮河最为繁华的夫子庙地带时,早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周雅芙借口次日有事,船靠岸后不久便要求下船返回,张百年对表弟的话似乎言听计从,放弃了画舫最为热闹享乐时间,也跟着周雅芙回去。

  一路上张百年显得尤其兴奋,笑道:“表……表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让那六公子输的心服口服,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样子!真是替表哥我出了一口恶气!”

  周雅芙轻轻摇头,说道:“表哥,你错了,六公子作词的时候并没有尽全力!”

  “什么!怎么可能?表弟你也不必这么谦虚,那六公子也就这水平而已!”

  张百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周雅芙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表哥没看出来吗,六公子所做之词并非想要争胜,而是想同水清影姑娘的词相合而已!”

  张百年大吃一惊,回忆起水清影和六公子两人所做的渔歌子,果然切合地十分贴切: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

  可不是?这两首《渔歌子》合并在一起,就像一首新词的上下两阕,无论意境还是内容,都切合地十分完美,就好像一个人作出来的一样。

  张百年猛然回想起六郎作此词时水清影的表情,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感情四个人里就他一人不明所以,像个傻瓜一样得意到现在!

  “这个混蛋!居然看不起我们!”

  张百年心下恼怒非常,刚才还自得的心情立刻化为乌有,要是这样,胜了又有什么好夸耀的!他真想立刻掉头回去,把那六公子给狠揍一顿。

  “回来表哥!”

  周雅芙声音不响,但却让张百年乖乖地转过头来,颓然跟上周雅芙的步伐,“表哥,我发现你越来越浮躁了。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呢,文人间的比拼讲究心知肚明,点到即止,你这么回去除了丢脸之外还能起到什么效果?况且我看这位六公子也是一片好意。”

  “一片好意?”

  张百年失声叫了出来,引起路人的侧目,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六公子怀有什么好意。见周雅芙脸色不豫,张百年连忙道,“表……表弟别生气,我只是觉得那六公子心机诡谲,不怀好意,别看他看上去客客气气,说不定就在打表弟你的主意呢!”

  “表哥乱说什么呢!”

  周雅芙俊脸抹过一丝红晕,片刻后淡然说道,“我看那六公子应是一个心胸磊落之人,是个可结交的朋友。表哥以后也不要同他斗气了,六公子今日故意对我们示弱,就是想以此来向我们示好,大家各胜一场,也算扯平了。今天我们不是谈地很投机么,男子汉大丈夫,之前的一点小事大家一笑而过岂不更好?”

  张百年无言,心道那是你们谈地投机,我可觉得一点都没意思,这次真倒霉,不仅没有报复成那六公子,反而让自己表弟对这人有了好印象,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不过他表面上却不能说,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此带过。

  张百年和周雅芙走后,三楼便只剩下六郎和水清影两人了,外面夜色渐冷,两人回到舱内,四角的火炉烧得正旺,水清影忽然问道:“六公子,今日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周公子?”

  六郎抬头望向依旧薄纱覆面的水清影,转移话题失笑道:“还记得在下上次走的时候说的话吗?不知清影姑娘是否愿意让在下一睹娇颜?”

  水清影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上次不过是六公子自己放弃了机会而已,清影蒲柳之姿,公子想看,清影自当遵从。”

  说罢纤纤玉手佛向而后,轻轻摘下面纱,一张娇美动人的脸庞终于出现在六郎面前。

 

 

第583章

  六郎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要薄纱覆脸了,要是她以自己的真实面容见客,恐怕整个秦淮的男人都要为之疯狂了,娇美无匹的容颜,加上聪慧过人的才情,绝对是每个男人梦中的尤物。尤其是摘下面纱的水清影,五官搭配娇俏动人,更引人的是隐隐透出一股柔到骨子里的媚态,一种与生俱来的娇媚!要是不在弹琴时脸上戴上面纱,恐怕不会有人再注意她的琴声,而是望着她的俏脸口水直流了。

  这真是诱人犯罪的美丽!传说他二叔晋王李璟遂对水清影颇为有意,恐怕也并非空穴来风。

  这等美丽,以他见过的美女之中还没有几个人能与她媲美,可能要等窈娘成熟之后才能与她一较长短吧!

  见六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水清影放心猛地跳动几下,有三分害羞,三分嗔怪,倒有四分是暗喜,她俏脸微红,强作自然地说道:“六公子现在可以回答清影刚才的问题了吧?”

  六郎如梦初醒,长出了一口气,丝毫不因为刚才失态感到尴尬,笑道:“古人云秀色可餐,在下今日可算领教到了,现在已经快申时末了,照理到了晚饭时刻,可在下只感觉浑身舒坦,居然一点都不饿,古人诚不欺我也!”

  六郎调笑了两句后,接着洒然说道:“文士比较最重要的乃是灵感与心境,又说得上什么让与不让,或者是在下今日灵感不足,又或者是今日在下心境不在此,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况且每个人不同时刻的审美标准也不一样,在下认为按照自己当时的审美标准,所作的词也算佳品,这便足够了!”

  水清影眼中露出光芒,望向六郎饶有兴致地问道:“六公子的说法十分有趣,不同时刻的审美标准都有不同,不知公子能否举个佐证说明?”

  六郎端起茶嘬了一口,轻笑一声说道:“这倒不是很难说明,当一个人寄情山水的时候,审美的标准便主要集中在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之上,就算佳人再美,恐怕也不一定能引起他的兴趣;相反,当一个人处在洞房花烛之夜,烛影摇曳,被翻红浪,正体会无声胜有声的意境时,窗外的风月,草中的虫鸣或许便会成为大煞风景之事。这样的佐证不知清影小姐以为然否?”

  水清影听着六郎颇为露骨的挑逗,轻啐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回答。

  跟这位六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水清影总是能感到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因此就算有时候他做出一些肆无忌惮的举动,水清影也总是能够容忍住,要是换了别人跟她说这话,恐怕她当即便要拂袖而起,说声送客了。

  六郎呵呵一笑,说道:“其实清影姑娘不过是想问一下在下是不是为了应和你所做的词句才故意输给周雅芙公子而已,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问呢?”

  水清影没有答话,但俏脸微红,她的确是想问这个问题,被人道破心思难免有些尴尬。

  六郎呵呵一笑:“其实在下做那首词就是为了与清影的词相和,不知这个答案清影是否满意?”

  六郎故意将称呼里的姑娘两字去掉,试试水清影的反应。水清影的脸再次一红,故作淡然地说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六公子可不要自视过高了!”

  六郎做出一幅苦闷的样子叹道:“看来是在下自作多情了,唉,也罢也罢,自古多情空余恨,看来我再留在此处是有点不太合适了,在下这就告辞!”

  六郎说罢站起身来,向水清影做了个揖,朝门外楼梯口走去,心里却在暗暗数数。

  一!

  二!

  水清影没想到六郎说走便走,目光复杂地看着六郎的背影,鲜艳的红唇咬在一起,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终于还是在六郎跨出门的瞬间叫道:“六公子……”

  三!

  六郎猛然转身,对水清影道:“清影不必挽留,刚才在下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清影可别以为我生气了。不过在下的确有事,暂时不能相陪,这两日我一有空便来临仙舫,清影你可以放心了吧!”

  说罢略显揶揄地朝水清影眨了眨眼睛,大笑一声走下楼去。

  “这个坏蛋!居然敢骗我!”

  水清影傻傻地看着六郎离开,这才恢复正常,嘴角难得地又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这人不简单,要不要老身去查探一下他的底细?”

  就在此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水清影身后传来。

  水清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声音又回复平时的淡然,轻轻摇头道:“暂时算了,这种感觉挺好,顺其自然吧!”

  六郎接到周家公子的约请函,一块看端午节灯会。

  柴明歌黯然失笑说:“六郎,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个周公子是女扮男装?”

  六郎哈哈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而且我也弄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大司徒周宗的小女儿,周雅芙。李煜的小姨子,与姐姐周雅芙并称娥皇女英。南唐的绝代双娇。”

  六郎如约来到端午节灯会。

  周雅芙颇有些兴奋地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树上,水面到处都有各种灯光,将金陵城装扮地如同不夜城一般。他心道原来端午节灯会是这么热闹的,自己这十六年居然一次都没有来逛的,真是可惜了!

  身边一个普通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周雅芙身边,苦着脸说道:“小……少爷,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如果让老爷知道了,小人免不了要受责罚了。”

  周雅芙头也不回,说道:“齐伯不必担心,过一会我们就回去,这还是我第一次逛端午节灯会呢!再说,有齐伯保护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到时候爹那就由我亲自解释好了!”

  被称为齐伯的中年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只能由着这任性的小少爷去了,自己只好在一边悉心保护,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每年的端午节灯会都是女子出来最多的时候,她们当中可能一年也没有几次机会能走出深闺,现在自然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莺莺燕燕或好奇地四下观望灯会美景,或偷偷含羞地观察有哪些俊俏后生,眼下女子的地位虽然不像宋代理血出现之后那么低下,但其实也好不到多少,尤其是现在处于诸国混战的时期,女子太过抛头露面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所以她们大多平时都不出门,因此一有机会出来,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寻找自己中意之人。周雅芙相貌俊秀,自然引起很多小姐闺秀们的兴趣,不时地周雅芙这边瞟来,目光含羞却又大胆,周雅芙以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禁俏脸发红。

  时间已近酉时头,差不多到了跟六公子约定的时间了,周雅芙站在乌衣巷口张望,游人熙熙攘攘,却还没有见到六公子的身影。

  这家伙自命风流,自制力肯定很差,不会趁着灯会跟哪家小姐勾搭上了吧,周雅芙脑子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自己的脸微微一红,自己怎么会想这些问题?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六公子的身影,这家伙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惹得周围的女子娇嗔,男子叫骂,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就算不中亦不远也,不禁微感气恼。不过看他发髻和衣衫凌乱,一脸苦笑无奈之色,看来这一路挤来也费了不少力气,周雅芙心下的气恼稍减。

  六郎远远地也看到了巷口的周雅芙,连忙加快速度向这边走来,半晌才终于拜托人流,气喘吁吁地来到周雅芙面前,苦笑道:“抱歉周兄,在下其实是第一次来逛灯会,没想到人居然会这么多!迟到了片刻,还请周兄原谅则个!”

  柴明歌看到周雅芙身边的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微微一动,不过马上控制住了,淡然站在六郎身后不说话。

  周雅芙淡然说道:“无妨,我也才来了片刻而已。只不过陆兄,眼下人如此众多,我们该怎么赏灯呢?”

  六郎笑道:“这无妨,刚才在下没有注意,被挤进了人群中间,这才如此狼狈。其实我们只要不挤入人流之中,沿路边顺着人流走便可以了。走,周兄,在下早就在天然居定下一张桌子,咱们现在便朝天然居方向而行,顺道一路上看看店边的灯谜。以周兄之才,这些灯谜定难不倒你!”

  六郎说着便要拉周雅芙的手一起前行。

  周雅芙微微点头,先行走动,巧妙地避开六郎的手,微笑说道:“陆兄过谦了,以周兄的才情,小小灯谜定易如反掌,走吧,我们便一起去天然居!”

  六郎呵呵一笑收回了手,并没有在意,跟了上去。

  金陵每年的端午节灯会能有如此规模,附近店铺酒架,秦楼楚馆都起了很大贡献的,每年的灯会,附近的店铺总会挂出精心编出的灯谜,提供丰厚的奖品来奖励猜中灯谜的人,引得游人络绎不绝。当然,那些才子和才女也有贡献,正因为他们的到来,才使得灯谜的互动性和精彩性提升了不少。

 

 

第584章

  四人两前两后慢慢前行,见到挂出的灯谜就驻足片刻,也不刻意地去为了奖品而猜,有时候猜对了也不去跟店家讲,就这么说说笑笑地朝天然居走去。

  “周兄,你看这条灯谜:西岭倚空高百尺,初凉早起人添衣。猜前唐名句。周兄猜猜会是哪句?”

  六郎指着一条灯谜笑道。

  周雅芙思虑了片刻,淡笑说道:“这又何难?不过是一则拆字迷而已,空高百尺,百字去掉天空就是一个白字;初凉早起去早上的日字;西岭是一座山名,取山字;人添衣便是个依字,百尺的尺加上初凉的两点便是尽。合起来不就是王之涣《登鹳雀楼》中的‘白日依山尽’么?此灯谜谜面跳跃,不够紧凑,只能算是中品而已!”

  六郎抚掌笑道:“妙哉,周兄果然高才!”

  周雅芙轻笑一声说道:“该轮到陆兄了!”

  他四下一望,指着一条灯谜笑道,“山头落日半轮明,打一个字,陆兄便猜这条吧!”

  六郎呵呵一笑,沉吟片刻,拍手笑道:“这也是一则拆字谜嘛!山头两字取山中间的一竖,一竖加上个日字便是由,半轮明乃是取轮字的一半,也就是车字,两字组合便是个轴字了,看来周兄承让了,故意选了个简单的灯谜给在下。”

  周雅芙和六郎一边说笑一边行走,对彼此的才情都非常欣赏,谈地颇为投机,不片刻来到了预定好位置的天然居。

  天然居是秦淮河畔最为有名的一座酒楼,地处秦淮河边,高三层,在六朝名士所居的乌衣巷与秦淮画舫集中地之间,地理位置非常好,楼内主勺的乃是名厨,做出来的菜肴非常美味,据说天然居的后台乃是朝中大员,四周宵小地痞也不敢胡来,因此每日往来天然居的客人络绎不绝,尤其是今日,楼内加了很多桌椅都还是不够用,要不是六郎事先预约了一张桌子,那肯定是找不到地方坐的。

  走进楼内,掌柜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情呵呵迎了上来,笑着对六郎说道:“这位定是名满秦淮的六公子了,公子定的位置在三楼,请跟小的来!”

  六郎微笑着道谢,跟着上楼,不时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向他点头示意,六郎一一回礼,心下颇有些得意地想,看来本人在秦淮一带还真是有点名气了,否则今天楼内这么多人,这掌柜怎会放下手上工作来作陪?

  掌柜将六郎等人带到定好的位置之后,识趣地告辞离开,六郎和周雅芙临窗而坐,望向窗外不夜天的美景。

  三楼临窗的位置一直是天然居最引以为豪的地方,秦淮河边的建筑,就数天然居最为高耸,坐在三楼,近可观夫子庙一带热闹的氛围,远可观秦淮河一带画舫林立的美景,每到夜晚,临窗远眺,确实有一种如入云端的舒适感。尤其今天是端午佳节,能看到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但当然,这等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到这里来赏景的,能到天然居三楼的客人,不仅需要有丰厚的银钱,而且还必须得是风雅之士,否则就算钱再多,最多也只能到二楼的雅间观景而已。

  秦淮不夜天,只有在高处见过此景的人才能有如此深的感慨,观此景的最佳场所,除了远处的紫金山顶,便只有这天然居最为合适了,六郎和周雅芙都是第一次在天然居三楼赏景,对眼下热闹繁华的景色都称赞不已。

  周雅芙微笑道:“陆兄上次在临仙舫未尽全力,今日此情此景,是否应该再作一首以为补偿呢?”

  六郎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瞒不过感觉敏锐的周雅芙,闻言呵呵一笑道:“看来周兄一直耿耿于怀,若是不作一首补偿的话周兄定不会放过在下了,也罢,我也不矫情,便来上一首吧。”

  六郎低头望着街边美景,举起酒杯同周雅芙示意了一下,仰首一饮而尽,朗声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罢摇头失笑,看来自己这个盗版诗人还是要继续做下去了,倒不是他想这样,只是眼前此情此情,除了辛弃疾的《青玉案》之外,别的词句都显得那么黯然失色,他忍不住就念了出来。

  一首吟罢,整层楼都静悄悄地没有人声,就连楼上唱曲助兴的琴师也都忘了弹奏,不知是沉浸于东风夜放花千树的遐想,还是流连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境之中。此词一出,连周雅芙身后那中年男子都不禁动容,更不用说周雅芙本人了,双目望向六郎的侧脸,目光显出一丝的痴迷之色,心下不禁自叹不如。要知道,他也是自视甚高的人,虽然欣赏六郎滚滚长江东逝水的豪迈,但也仅仅只是欣赏而已,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六公子差上多少,但是此词一出,他立刻知道,自己同六公子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众里寻她千百度,这个她究竟是谁呢?周雅芙禁不住有些痴痴地想着。

  牛首山位于金陵城南20里处,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牛首山是这一片丘陵区的统称,它包括牛首山、祖唐山、东西天幕岭、隐龙山等大小诸多山头组成。而牛首山因其主峰乃是一对突出的双峰对峙恰似牛头上的一对角而得名,唐太宗年间,禅宗南宗创始人慧能便前来牛首山修行,是以牛首山便成了南宗的发祥地,山上的摩崖石刻,弘觉寺塔都表现出其浓浓的佛教韵味。

  虽是清晨时分,但通往牛首山道路上的人就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两道骑影远远地走了过来,马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六郎和周雅芙。

  自端午节灯会之后,六郎和周雅芙时常在临仙舫会面聊天,也熟络了不少,前日两人约定一同来牛首山踏青,六郎和张百年的关系不佳,为了防止到时不愉快,六郎特意嘱咐不要带张百年前来。

  两人的身后,远远地跟着柴明歌和一直跟随周雅芙的齐伯,难得出来欣赏春色,两人自然不希望下人来煞风景。

  茂林修竹,桃花争艳,云蒸霞蔚,令人沉醉,六郎和周雅芙说说笑笑,由牛首山一路向西慢慢而行,一路游过罗汉泉,摩崖石刻和弘觉寺塔,时间渐渐流逝,没多久就过了晌午。

  “周兄,你看这东天幕岭虽然不比牛首山那般有名,但风景却也丝毫不逊色,难得的是并没有他人打扰,真是一处绝佳的赏春之处!”

  六郎站在东天幕岭山顶的一棵松树之下,望着眼前满目翠绿赞道。

  “陆兄所言甚是,再好的美景,若是凡俗之人多了,也会大煞风景的。牛首山盛名久矣,每到春日,往来游人不计其数,踏青赏春便成了观人之行,哪里还有踏青的氛围,这实在是有背赏春的真正目的,实在是可叹!”

  周雅芙点头赞同地说道。

  六郎点头笑道:“周兄果然深得吾心,幸好没有叫你那张百年表哥来,否则眼前此景可能就要变味了!”

  周雅芙摇头叹道:“陆兄,你似乎对我表哥有些成见,他平时颇有文采,为人还算亲和,不知为何陆兄与他总是话不投机,实在是遗憾。”

  六郎微微摇头说道:“周兄不要怪在下直言,令兄虽然文采不俗,但遗憾的是功利心太强,而且心胸又颇为狭窄,容易记仇,因此在下和他不可能投机地起来的了。哪里能像跟周兄这般投缘,相处这般自在?”

  周雅芙闻言白皙的脸略微一红,转移话题道:“陆兄过奖了,对了,如此阳春美景,陆兄才情绝伦,何不就此赋诗一首?”

  六郎哈哈一笑道:“此时在下脑中却想的是西蜀韦庄的一首妙词——”

  六郎说罢对着前方空旷的远景大声唱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啊不能羞!”

  这首词的意境浅显,但却非常执白和上口,让六郎想起了后世感情直接的流行歌曲,六郎非常喜欢,有种感怀过去的感觉。因此他有空时便将这首词按照21世纪流行歌曲的曲调编排成歌曲,有空便时常吟唱,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影响,他平时也只能在府中对着窈娘唱唱而已,今日踏青,难得四下无人,便忍不住高歌一曲,大声地唱了出来。

  周雅芙显然受不了六郎如此粗犷的唱法和靡靡的歌词,脸红不已,嗔怪道:“陆兄,这等靡靡之音怎可宣诸于口?不仅有伤风化,还有辱斯文,韦庄此人只会做艳词淫曲,陆兄可莫要受他影响了!”

  六郎呵呵一笑道:“我歌诉我心,有何不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所谓斯文之人,有多少都是一肚子坏水男盗女娼之辈?在下平时还要注意影响,今日难得没有他人在场,只有周兄一个知交,偶尔流露一点真性情又有何不可?再说……嘿嘿,再说周兄也应当是官宦子弟,当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周兄年纪也不小了,没想到脸皮还这么薄,难道令尊令堂都不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吗?”

  周雅芙被六郎说的脸红耳赤,但又无法反驳,只能哼了一声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又何患无妻,现在便这么着急作甚!”

  六郎露齿一笑,调侃说道:“想不到我们的周公子还是个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真是佩服佩服。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周公子的条件,眉清目秀,相貌俊秀,的确是不用担心没有小姐喜欢。但在下就不一样了,在下家穷人丑,要是不努力一把迟了就没人要了!”

 

 

第585章

  周雅芙沉默了一会,轻轻说道:“其实……其实陆兄你还是很英俊的……”

  说罢连忙转移话题,“我看那水清影姑娘不是对你青眼有加,怎么会说没人要呢?”

  六郎呵呵一笑:“谢谢周兄夸奖,其实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呵呵,石姑娘可是个不简单的人,又怎会看得上在下呢……算了算了,咱们就不说这个了,省的有人说我发春了。既然周兄想吟诗,那你自己就先来一首如何?”

  周雅芙也乐得六郎转移话题,闻言立刻点头道:“既如此,那在下便献丑了,不过等会陆兄也要作一首,可不能藏私哦!”

  周雅芙说罢,环顾一下四周美景,吟颂道:“春山拂拂横秋水,掩映遥相对,只知长坐碧窗期,谁信东风吹散,绿霞飞。银屏梦与飞鸾远,只有珠帘卷。杨花零落月溶溶,尘掩玉筝弦柱,画堂空!”

  “好一阙《虞美人》言语细腻,感情真挚,令人回味无穷,在下一直都很佩服周兄细腻的描写,真是自愧不如!”

  六郎轻轻抚掌赞道,脑中不由地出现远山,近水,春闺,飞燕,落花,琴声等不同的美丽意境,让人遐想无穷,触碰到六郎心底最深处的共鸣。

  周雅芙矜持一笑,说道:“陆兄也不必过谦,小弟这点词句不过小节,要论到意境深远大气,我看放眼全国也找不到几个能与陆兄比肩之人。不过自端午节灯会那首语惊四座的《青玉案》之后,便再没见陆兄作词,今日如此景致若是也不能激起陆兄的灵感,那真是太遗憾了。”

  六郎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越是品味此词,他越能体会到其中一种孤单无奈的情怀。想想自己的离奇经历,要不是那一次奇妙的玄武湖落水,自己可能还是一个平凡的大四学生,但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他居然来到了南唐,更取代成了历史上的李后主,想想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尤其是牛首山他在21世纪也曾游览过,这种奇特的故地重游,让他不由地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怅。

  周雅芙见六郎露出缅怀之色,便也没有打扰,静静地看着六郎眼中表露出的迷惘,怀念,有种沧桑无奈的感觉,让他心弦大受震动。

  “春花秋月何时了……”

  就在此时,六郎淡淡地吟出一首词来,“……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园不堪回首——月明中!”

  六郎微闭双眼,继续念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六郎并不想让这首千古名篇面目全非,只是在原来那首羁旅中写下的虞美人改了一个字,将故国改成故园,总算有些切合他现在心中所想,以往的经历一幕幕在脑中闪过,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吟完之后,六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靠着一边的独松,显得那么孤傲与孤单。

  周雅芙痴痴地望着六郎,此时的他没有以往的儒雅,没有以往的从容,没有以往的睿智,也没有了适才的风流狂放,剩下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感伤与感怀,只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单。然而周雅芙觉得,此刻的六公子,才是最真实,也是有魅力的。

  半晌,六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见身边呆呆的周雅芙,略微显出一丝尴尬,伸手抹去眼角的一丝湿润,这才转身笑道:“呵呵,抱歉抱歉,玩深沉过头了。嘿嘿,周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眼神这么怪怪的?”

  周雅芙脸一红,也收回目光,轻叹一声:“这首词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陆兄,小弟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六郎笑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在下能做的到,一定办到!”

  周雅芙说道:“小弟希望陆兄有空将这首词写下来赠与小弟留作纪念,不知可不可以?”

  六郎点头笑道:“自然可以,小事一桩,只要周兄不嫌在下的字难看,我回去便写好送你!”

  周雅芙脸露喜色,说道:“那小弟便先谢过了!”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天上的日光也被云彩遮住,六郎和周雅芙便沿着蜿蜒小路走下了东天幕山,柴明歌和齐伯早就牵着马在山下等候了。

  忽然,六郎和周雅芙远远地看见张百年正和一帮京城文士走下牛首山,看样子他们也是来踏青的,只不过他们在牛首山呆了一天,不像六郎和周雅芙走小道去了东天幕山,双方距离比较远,由于角度的关系,六郎和周雅芙能看到张百年,而张百年等人却看不到他们四人。

  周雅芙低声说道:“陆兄,我们还是换条路回去吧,要是被我表哥看见了也不太好。”

  他为了能和六郎一起出游,今早便说去栖霞寺烧香,要是在这里相遇,张百年回去跟他父亲一说,他以后就难再出来了。

  六郎自然也不喜欢同张百年见面,闻言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便绕一圈,先向东而去,从东门入城好了!”

  四人便两前两后向东而行,这条路要先向东行一段时间绕过几个山丘,再折北向东,比由南门入城要远了大概十几里路,不过也能赶在傍晚前赶回城里,六郎心想从这个方向晚上去别院路还近一些。

  春天的天气就是善变,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但是只片刻就已经乌云密布,还没等他们绕过丘陵,豆大的雨点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几人没有准备,顿时被淋了个透,仲春二月,天气虽然渐渐暖和,但是依旧有一丝料峭春寒,四人拍马飞奔,希望早点找到个躲雨的地方,但是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躲雨的人家,连高大点的树也没有几棵,六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叫道:“周兄,这一路上也找不到个躲雨的地方,我在东北方十里处有处别院,我们便先到那里去吧!”

  周雅芙想想这里到金陵城还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比六郎的别院要远了一倍,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于是略微沉吟就点头答应了,四人又朝东北六郎别院所在的方向骑行。

  好容易终于走出了这片小丘陵区,六郎和周雅芙在前方,只要过了前方小溪上的小木桥,穿过一片树林,不用多久就可以到达位于汤山的别院了。

  木桥年久失修,人走在上面都吱呀呀地响,更不用说还有两匹马了。两人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终于走了过去,两人刚走过木桥,就听见轰隆一声,在爆发溪水的冲击下,木桥终于轰然倒塌。两人看着被大水冲走的木桥,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后怕,要是他们再晚个几十秒钟,可不就要跟着木桥一起掉入洪水中了!

  六郎和周雅芙是过来了,但在后方的柴明歌和齐伯就被阻隔在溪水的后面,这条溪水是秦淮河的一条支流,虽说是小溪,但在洪水暴涨之下也有近十丈来宽,柴明歌和齐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飞过去,只能望着溪水干着急。

  六郎对着河对岸大叫道:“柴大哥,齐伯,你们另外找条路到别院去吧,我们先行去了!”

  柴明歌和齐伯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只得往小溪上游找路去了。

  这么一耽搁,雨下的更大了,六郎和周雅芙跳上马背,钻入树林之中,沿着泥泞笑道向前而行,六郎记得过了这片小树林便可以到汤山后山脚下,离他别院的后院非常近,到时候顺道还可以泡泡慕名已久的温泉——在他那个时代,汤山温泉可是著名的高档温泉疗养区,往来的不是国家领导人就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消费自然高地出奇,因此像他这种穷学生一直都没有机会体验,现在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想到温泉,六郎拍马的速度更快了,催促道:“周兄,加把劲,还有两三里地就到我的别院了,到时候可有好东西让你享受!”

  周雅芙的骑术一般,尤其在这等泥泞而且枝叶繁多的林间小道行走,更是小心谨慎,但也只能勉强控制这马前行,不至于坐不稳。听了六郎的话,他苦笑一声正要答话,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挂着一根长长的东西,这东西初看像一根树枝,但是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条通体绿色的小蛇,正吐着信子在湿润的树枝间游走,距离周雅芙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两米。

  “啊——蛇啊——”

  周雅芙发出一声尖叫,声音之尖锐堪比女高音,他双手不由自主地猛拉马缰,健马受惊之下前足立起发出一声长嘶,飞快地朝前方奔去。

  周雅芙本来就已经被绿色给吓呆了,猝不及防下身下马屁受惊奔出,顿时将他一下从马背上掀起,滚落在地上,当下昏倒过去。

  六郎见状连忙调转马头,奔到周雅芙身前,只见他满身的泥泞昏倒在地上,怎么叫都不醒转,六郎连忙跳下马来将周雅芙搬上自己的马背,仔细检查了一下周雅芙的情况,发现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是被吓晕的,过一会应该就会醒来。他抬头看看树枝上的小蛇,摇头失笑道:“不就是一条小翆青蛇吗,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翆青蛇是一种无毒蛇,性格温和,一般不会伤人,眼下早过了惊蛰,蛇类都结束了冬眠爬出洞穴,因此比较容易见到。

  六郎跃上马,带着昏迷的周雅芙拍马向前赶去。

  从后门走进汤山别院,浑身湿透地他抱着更加狼狈的周雅芙终于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六郎抱着周雅芙走进了浴室,只觉得里面一片蒸气升腾,浑身立刻就暖和了起来,六郎低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周雅芙,说道:“周兄,今天算你好运,这丽清池还是我第一次享用,正好让你赶上了,待会我两兄弟便来个坦诚相对,增进一下感情。在浴池中吟诗作赋可是一种享受啊!”

  六郎径直走到池边,试了一下水温,先将周雅芙放进了池里,然后空出手来,快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子之中。

  温暖舒适,略带些许硫磺矿物质味道的泉水包围着周身,让刚刚遭受过雨淋的六郎舒畅地呻吟出声来,六郎仰着天漂浮在水面上,望着氤氲缭绕的水蒸气,大呼舒服,这简直是天堂一般的享受啊!

  这池水乃是引自这片温泉区的第一道温泉,泉水干净透明,清可见底,水温适宜,正适合沐浴,六郎特地将此处命名为丽清池,就是为了想与远在长安的华清池相对应。

  室内的布局都是六郎按照自己的设想布置的,地上是光滑的大理石,四角是几个雕花的圆柱,边上还有几个小池,或烫脚用,或洗头用,顶棚是带着点浮雕的天花板,上面雕刻着一位端庄的女子,乃是按照洛神赋图中洛神的形象雕刻的,在雾气的笼罩中,洛神像显得栩栩如生,如临仙境。

  周雅芙还没有醒来,但脸蛋已经被泉水蒸地通红,十分动人。

  六郎见周雅芙身上的衣服皆已经湿透,在泉水中紧贴在身上,显出纤细的身材,摇头心想:周雅芙这小丫头身材好正点啊,今天有得玩了。

  脱完了最后一件单衣后,里面一条长长的布带紧紧地裹在周雅芙的胸前,将胸口勒地很紧,但依旧可以看出有两团微微的凸起。六郎心猛然砰砰跳了一下,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伸手探到周雅芙的身后,将紧裹的布条一层层地绕了下来,在绕完最后一圈之后,一对白嫩丰满的玉兔跳入了他的眼帘,在温泉的浸泡下,加上被裹地很紧,这对玉乳发出一抹粉红的色泽,让人心跳不已。

  周雅芙脸上的脸色红的并不均匀,脖子、耳朵与脸庞交结处红晕有着一丝的差别,六郎心中一动,伸手在周雅芙耳边和脸蛋交接的地方摸索着,果然找到一丝薄薄的隙缝,六郎轻轻地沿着隙缝慢慢揭下,一张薄薄的面具从周雅芙的脸上摘了下来,这块面具制作地惟妙惟肖,同周雅芙的脸型也十分搭配,难怪他看不出来。

  将目光转到周雅芙的真实面容,六郎的呼吸猛然一窒。

  美,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