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秘】第七集 地狱·天堂
第七集 地狱·天堂
第六十一回 销魂陷阱
沈瑶秀目一瞪,薄嗔道:“怎么了?”
宝玉额头冷汗冒出,好一会才道:“那……那地方去不得的。”
“怎去不得?刚才还口口声声答应,这么快就反悔了?”沈瑶俏脸绷起,却
愈显明艳逼人。
宝玉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情景,扮成自己的白玄被那群青色怪物活活围殴而
亡的恐怖场面犹历历在目,面无人色道:“不是……只是……别的我都答应,去
那里真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沈瑶盯着他道:“因为那里是处禁地?”
宝玉反问:“你知道是哪里?”
“被朝廷抄封的前大内司库府对不对?”
宝玉心头一震,道:“原来你都知道,那还敢去?若被宫中知晓,那可是杀
头的死罪呀。”
沈瑶道:“你不是都去过了?我们悄悄地进去,只看一下就出来,谁又会知
道。”
宝玉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呜……不要去……不要去……”
沈瑶急道:“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到底怎么不行你
快说呀!”
宝玉使劲甩甩头,仿佛欲丢掉那无比骇人的一幕,哆嗦道:“老实跟你说了
吧,那里有许多吓人的妖怪……”当下把白玄如何将自己劫持到那里,所遇的恐
怖之事与如何侥幸脱困的经历跟沈瑶草草说了一遍。
沈瑶听了个大概,虽然其中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但心中已是又惊又喜,暗忖
道:“丁翊故府的地底果然有秘库,圣莲令又是从那里得来,爹和娘的下落定能
由此寻出些线索!”
宝玉心有余悸道:“如非老天爷怜见,令我没能靠近那堆奇珍异宝,否则也
必定跟那白玄一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哩。”心想:“这沈小姐不知为什么急
着要去,难道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不对不对,这么一个落凡仙子,岂会为那些俗
物动心呢。”
沈瑶心知那些青色怪物八九是守库机关,也懒得跟宝玉说明,对他道:“不
怕,你只管带我去,那几个与我同来的叔伯们也一块去,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
身怀绝技的好手,到时呀,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们的。”
宝玉仍白着脸,“但那些怪物可不是什么江湖匪盗呢,只怕…只怕不是……
不是活人哩……”
沈瑶跺跺脚,娇嗔道:“我说没事就没事,包管你好好的去好好的回,连根
毛儿都少不了的,你……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么?”
宝玉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只是那地方实在太……”
沈瑶截住道:“那就带我去!”蓦觉自己口气有些生硬,便踏前挽住宝玉一
臂,轻轻摇了摇,软声道:“求你啦。”
宝玉身子立马酥了半边,脑子也坏了大半,什么恐惧惊怯皆抛到九霄云外,
一股豪气直冲胸臆,脱口应道:“好吧,我带你去。”想想又加一句,“不过千
万要小心。”
沈瑶笑逐颜开,顿如娇花盛放,周遭美景也为之逊色,“对啦,昨天你挨了
那老妖物一掌,伤得怎么样了?”
宝玉见她面露关切之色,更是如沐春风醺然欲醉,“没有伤着,只是当时觉
得身上有点冷,回来在被窝里暖一暖就好了,你们追上他没有?”
沈瑶心中暗暗诧异:“冰魄大法凝筋结脉,伤过多少江湖高手,岂是在被窝
里暖一暖就能好的?这小子的内功的确不凡,嗯……否则他又怎能在魔音鬼母的
《十面埋伏》和我的《小霓裳曲》中间活下来?”应道:“没有,那老妖物轻功
超凡,我们拦不下他。”
宝玉见她神色黯郁,惋惜道:“我不知那令牌是令尊的东西,否则一早还给
你就好了。”
沈瑶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不拿出来给人家看!”
宝玉哑口无言,心想:“你又没问,我怎会无端端拿给你看?”旋而再想:
“人家怎知我身上有那东西呢,既然不知,怎么会问?”对这色人而言,只要人
家姑娘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大多不会没道理。
沈瑶恨恨道:“哼,让他暂且高兴去,总有一天会叫他笑不出来的!”接着
对宝玉道:“你今晚去朝阳庄找我好不好?朝阳庄你知道在哪里吧?”
大名鼎鼎的朝阳庄都中谁人不知,宝玉应道:“知道……”停了一下却问:
“今晚就要去了?”
沈瑶点头道:“对,今晚就去。”心忖事关重大,免得夜长梦多。
宝玉吞吞吐吐道:“那地方在地底极深,且又错综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回不
来的,要不……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若是今晚无法赶回来睡觉,屋里的那些
丫鬟婆子多半又要闹了,弄不好被谁捅到老太太那儿可就糟了。”他怕袭人闹的
确不假,其实更是因为可卿今晚说不定会在荣府这边过夜,肚子里盘算再寻机去
见她一次。
沈瑶秀眉微颦,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想丁翊的地底秘库必定机关密布,下去
查探绝非儿戏,能有多一点时间准备也好,便展颜一笑,“那好吧,你今晚好好
睡觉,明早再来朝阳庄找我,可不许忘了哦。”
宝玉点点头道:“放心,一定记着的,嗯……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明天去
找你时,也好请人通报。”这色人拐弯抹角,只想知道这沈小姐的芳名。
沈瑶道:“我姓沈,你明早过去只要说找沈小姐,自然就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的。”
宝玉心中一阵失望:“还是不能知道这小仙子的芳名。”
沈瑶瞧瞧他道:“那我走了?”
宝玉恋恋不舍道:“我送你出去。”
沈瑶道:“不用啦,记着明天哟,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
惹祸上身。”
宝玉点头,见沈瑶转身离开,心中更是惆怅,正对自己道:“怎么了?明早
就能再见到她的,难受什么!”忽见走出数步的小仙子转回身来,朝这边嫣然一
笑,“我叫沈瑶,以后你叫我阿瑶吧。”说完轻烟般飘上树梢,眨眼不见。
宝玉呆在那里,心中喃喃自语:“阿瑶…阿瑶……原来是瑶池仙子下凡来,
果然果然……难怪难怪……”
*** *** *** ***
因为时候晚了,宝玉便回屋里胡乱用了饭,饭罢又去寻可卿,但见东府的众
婆媳姬妾大多都在,却独独不见佳人俏影,便悄悄拉了无甚心机的金钏儿到一边
问:“蓉哥儿的媳妇呢?怎么不见她。”
“她呀,说是身子不舒服,晚饭也没吃就先回东府去了。”
宝玉一怔,“怎么会?下午不是还好好的么?”
“谁知呢,蓉奶奶脸上赤得跟火烧一般,眼神也发眩,二奶奶就叫人送她回
去了,敢情是受了风寒哩。”
宝玉闷闷不乐地回屋,袭人正在灯下做针线,见状笑道:“怎么着,今儿中
秋,又喝酒又看戏地玩了一整天,这还不高兴?”
宝玉含糊应道:“有点累了。”
当夜早早便睡下,躺在床上不免胡思乱想,不知可卿是真的病了,还是因为
怕自己又去闹她,这才寻借口匆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渐渐迷糊,恍惚中似又到了醉碧轩里,瞧见可卿静静地
幽立在纱窗前,心中大喜,正欲上前叫唤,突从半空中落下一个流蓝淌绿的鬼面
人,也想不起在哪遇过,就见他一把抱住可卿,挟起就奔。
宝玉大惊,急追上去,相距却愈来愈远,前边也越来越暗,彷徨间一瞧,四
周竟放着一具具大小不一的石棺,阴森森的十分可怖,再一抬头,已不见了鬼面
人与可卿的踪影,正自惊疑不定,猛地从黑暗中跃出一群无鼻无眼无口的青色怪
物,水泄不通地团团围住,条条海碗粗的巨臂力道万钧地一齐殴击过来……他惊
恐万分,转身就逃,蓦见一条青色巨臂从胸口穿膛破出,暴起一大蓬触目惊心的
殷红。
宝玉大叫一声,猛坐起身来,周围的那群青色怪物霎然齐逝,纱帐掀开,一
条俏影现于眼前,上来将他抱住,连声轻唤:“不怕不怕,我们在这里。”
宝玉定了定神,才知抱住自己的是袭人,只觉背上被冷汗冰湿一片,半晌说
不出话来。
又有一人掀帐探身进来,却是睡眼惺忪的晴雯,怔怔地看着他问:“怎了?
做噩梦呢?”
宝玉喘息道:“天亮了?”
“早着哩,梦见什么了?出这么多汗。”袭人边问边用软巾帮他抹拭。
宝玉不答,心中惶惑明天还要不要去朝阳庄。
*** *** *** ***
朝阳赌坊位于都中酒色财气最旺的逍遥街,朝阳庄却远离繁华,座落在毫无
尘嚣的玉柳巷中。
宝玉在巷口下了车,漫步而行,但见巷中数十步才有一户,皆为朱门脂墙,
显然尽是富贵人家,两边又有绿柳成行,浓荫连绵,清爽怡人,心中惬意:“久
闻这里是都中的世外桃源,果然不假,繁华中能存此幽雅,难得难得!”
正迤逦前行,忽想起罗罗来,心头一跳,思道:“好像她说就住在这巷子里
呢……”旋忆起紫檀堡那夜的销魂,浑身一阵发热,续想道:“答应要去看她,
怎么却忘了呢,嗯,等过几日闲了,定要来这寻她。”
胡思乱想间,旁边大门前忽有一人走过来,作揖恭声道:“小的如没记错,
公子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吧?”
宝玉收回魂来,见那人一身下人打扮,衣服质地却甚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
仆役,点头道:“你是谁?怎认得我?”
那人笑道:“小人胡庆,是朝阳庄的奴才,因前日见过您,所以老爷特吩咐
我在此迎候宝爷。”
宝玉微微一怔,问:“你家老爷是哪位?”
胡庆道:“敝上便是朝阳庄崔庄主,宝爷这边请。”言罢躬腰扬手,斜侧身
子做了个请势。
宝玉扭头朝旁边那大门望去,见门楣上横着一只巨匾,写着“朝阳庄”三个
大字,不由哑然失笑,心道:“原来已经到了,我却还往前走哩。”当下跟着胡
庆进去。
胡庆引着宝玉入庄,又有小轿来抬,过了几道门,转了几转,在一间雕梁画
栋的大屋前停下。
宝玉想及又能见到小仙子,心中怦怦跳动,随胡庆进屋,却听他对丫鬟道:
“去请夫人,荣国府贾公子到了。”不由一怔,暗自纳闷:“怎么是夫人?难道
那沈姑娘年纪轻轻便嫁人了?”
又有丫鬟献茶,宝玉已没了心思,魂不守舍呆坐椅上,忽听一串银铃般的笑
声响起,“原来都中还有个这么了得的小英雄,今儿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拥着个华裳美妇从侧门进来,年约三十左右,但见眼若秋
水,面似芙蓉,肌肤若雪,鸦鬓油亮,真可用天上仙妃来形容。
宝玉忙立起身,心道:“这美人的容貌可跟我凤姐姐比一比哩。”又觉有点
眼熟,只稍一想,便记起上次在摘星园见过,当时那个冷少侠好像称她为“赌林
大家千手仙娘崔夫人”什么的,顿时省悟:“原来是崔朝阳的老婆,无怪那胡庆
说‘请夫人’。”心中释然,浑身一阵轻松,不觉眉花眼笑。
崔夫人走近,丽目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宝玉一阵,朗笑道:“哎呀,不单英
雄了得,还好生俊俏呢。”遂朝公子盈盈一裣,娇声道:“贱妾乃是崔朝阳的内
人,这厢有礼了。”
宝玉听她称赞,心中好不舒服,连忙还礼,道:“夫人好,岂敢当此谬赞。
不知沈小姐是否在府上?”
崔夫人道:“在哩,不过还没起来呢,公子请先用茶,稍坐一会妾身再着人
去请。”话语虽平常,声调却是十分的柔媚动听。
宝玉重新坐下,心中不免有点奇怪:“就是沈小姐还没起来,招呼我的也该
是崔朝阳呀,怎么来的却是他老婆呢?嗯……这些江湖上的人物,行事自然跟世
俗人家不太一样的。”
崔夫人在旁边坐下,笑吟吟地瞧着宝玉,又道:“昨日听外子说公子助沈大
小姐击败武林中人人头痛的魔音鬼母,贱妾好生仰慕,心想我们都中什么时候出
了这样一个小英雄,怎么就从来没遇见过呢?再叫人仔细去打听,不料却是荣国
府的二公子。”
宝玉心道:“我们遇见过的,只不过你对我没印象罢了。”恭声应道:“不
过是胡乱撞上,凑巧帮了点忙而已,哪能算什么英雄。都中这么大,小子凡夫俗
子一个,夫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崔夫人道:“公子真是过谦了,您不知这件事是如何了得哩,要是传到江湖
上去呀,怕是谁听了都会咂舌不已的,妾身今儿早早就起来恭候,便是为一睹少
侠的风采呢。”边说边将美目往他脸上撩。
宝玉一阵飘飘然,心中暗自得意:“那日去摘星园看戏,这美妇人只跟那个
冷少侠他们说话,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今日却对我这般客气了,呵呵,居然还称
我为少侠……我也成侠了。”
他正要客气,却听崔夫人命人换茶,“都冷了,快去换热的来。”又朝身边
的一群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去做事吧。”
众下人应了,一齐退将出去,屋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崔夫人瞧瞧宝玉,忽
问:“听说公子今天过来,是要来带大小姐去一个地方?”
宝玉点头应:“是。”
崔夫人道:“大小姐昨儿告诉外子,说准备今早去前大内司库府,那……那
地方就在里面?”
宝玉又点了下头,心中隐觉奇怪。
崔夫人出神道:“难道那地下宝库的传说是真的?”
宝玉迟疑了一下,他虽时常迷糊,心智却是不笨,忖道:“她这么问,可见
沈姑娘没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崔朝阳哩,那我要不要如实回答她?”
崔夫人续道:“公子进去过那个地方是吗?”
宝玉见她丽目盯着自己,亮亮的眸子里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一呆,脱
口答道:“可能吧。”
崔夫人娇嗔道:“什么可能呀,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公子说
话怎么不干不脆的?叫人摸不着头哩。”
宝玉只觉她神态可人之极,心中一荡,忙解释道:“那次却是糊里糊涂进去
的,因此不敢肯定那地方究竟是不是夫人所说的地下宝库……”
崔夫人目光闪动,娇声道:“这么说,公子一定是进去过的啦,里边都有些
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很有趣?跟人家说说嘛。”
宝玉又是一呆,心想她怎么把“贱妾”改成了“人家”呢?
崔夫人见他不语,继而呢声催道:“嗳哟,你怎么不说了呢?真真是急死人
啦,都中好多人都在说这个地下宝库的故事哩,公子快跟人家讲讲嘛,一定很新
鲜哩。”语调神态,竟若那闺闱内的撒娇弄痴。
宝玉不由一阵神魂颠倒,对此色人而言,女子这模样最是亲切可爱,当下将
在丁翊故府地底秘库里所看到的奇景大略说了一遍。
崔夫人听得目不稍瞬,忽道:“真有那么多宝贝?要是人家也能亲自看一眼
多好……对了,那入口是在什么地方呢?一定很难才找着的是吧?你是怎么找到
的?”她连发数问,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神色。
宝玉兀地一省,心道:“哎呀,我怎么说了这么多?沈姑娘不知乐不乐意?
她昨天可是叮嘱我莫告诉别人的。”旋又安慰自己,这崔夫人是崔朝阳的老婆,
崔朝阳又是沈姑娘的属下,多半没什么大碍。
“怎么又不说话了?哎,你这人真是的!说到有趣的地方偏偏就急人家。”
崔夫人星眸含嗔,娇声催促道。
宝玉意欲不答,无奈脸皮太嫩,不大好意思回绝这热情招待与称赞自己的美
妇人,支吾道:“嗯……挺难找的,让我想想是在哪里啊……”
崔夫人呼吸微促,引导道:“入口那儿有没有什么记号或特别的东西?”
宝玉心念一转,便道:“夫人等会一同去吗?待我去到那里,或许才能记得
怎么走哩。”
崔夫人微微一愕,旋而嫣然道:“妾身老听人传说那地下宝库里藏着许多奇
珍异宝,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哪里会真的去瞧,那种地方呀,说不定会有什么妖
魔鬼怪呢,嗳,不聊这个啦。”
宝玉听见“妖魔鬼怪”四字,脸色微微一变,顿想起那群无鼻无眼的青色怪
物来,不觉有些口渴,便把几上的茶拿起来喝。
崔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斜过身来,伸出柔荑按住他的手,娇笑说:“都冷了
你还喝,等一等,下人就换热的来哩。”
宝玉一阵慌张,忙把茶碗放下,谁知妇人那软绵温腻的柔荑仍覆于他的手背
上,听她又道:“对了,听都中的人皆说荣国府的二公子出世时乃是衔玉而生,
那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因此就取名叫作宝玉,不知是不是真的?”
宝玉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涨红着脸点点头,心中微感奇怪:“我衔玉而生之
事竟传得如此之广么?连她也知道哩。”
崔夫人道:“居然是真的,世上竟有这等新奇异事,人家还道是胡编乱撰的
呢,嗯,那块玉你有没有戴在身上呢?”
宝玉道:“不值什么,但家里人都说那玉是命根子,因此不敢离身的,从小
就一直戴在身上。”
崔夫人露出一副小儿女之态,娇憨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呢?让人家瞧
一眼可好?”
宝玉便趁机抽手回来,摸到衣领里去欲把颈上的通灵宝玉摘下来给妇人看。
崔夫人竟离座挨到他身前来,微笑道:“不用拿出来了,天这么冷,小心冻
着哩,我就这么瞧瞧好了…是这块么?”说着凑首过来,把眼往公子领口里望,
一只柔荑已探入其内拿住了通灵宝玉。
宝玉只闻一股细腻的甜香袭来,更是心慌意乱,眼睛掠见妇人垂头露出的一
截雪腻鹅颈,赶忙把眼闭上,又觉妇人的那只手儿在衣领内摩弄,撩得脖颈丝丝
发痒,心脏不由噗通乱跳。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崔夫人轻声念
着,似欲瞧得更清楚些,香躯又往前凑,竟轻轻挨上了男儿的身子。
宝玉闷哼一声,哆嗦道:“夫人……”裆内烘热起来。
“好漂亮的玉呀,咦,公子怎么了?”妇人抬起螓首,诧异地望着他。
宝玉喘息道:“还是待我取下来吧,才好让夫人瞧得仔细些。”
崔夫人眼波流转,忽然“噗哧”娇笑,腻声道:“你下边可还藏着什么宝贝
呢?这么硬梆梆地硌人。”
宝玉蓦感底下已不知何时勃起,隔着衣裤抵在妇人软绵的身上,慌得疾往后
退,不想崔夫人仍握着通灵宝玉,似猝不及防,竟被扯得跟着跌过来,“嗳哟”
一声扑入他怀中。
宝玉忙将妇人双肩扶住,颤声道:“夫人小心。”
崔夫人却便软软倚在他身上,也不站直,轻喘道:“小坏蛋,你想调戏人家
么?”
第六十二回 泄露玄机
宝玉慌道:“夫人万莫说笑,小子怎敢冒……”
妇人酥腹一揉,磨得少年愈发挺拔,吃吃娇笑道:“你不敢,怎么它却顶着
人家呢?”
宝玉额头冒汗,身子续往后缩,“夫人请站好,我要放手了。”
崔夫人竟将双臂绕上他脖子,眉梢眼角尽是春色,悄声道:“别怕,这儿没
人,我若不叫,谁都不敢进来的。”
宝玉愕然道:“夫人,你……你……”只觉鼻间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是浓郁。
崔夫人微微娇喘道:“小冤家,想不想要?”裙底玉腿略抬,软软地厮磨着
男儿的突起。
“夫人缘何……缘何……”宝玉口干舌燥,着实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这贵妇
人可是都中第一大赌坊老板崔朝阳的女人呀。
崔夫人用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娇声道:“因为人家好生仰慕你这个小
英雄哩,偏还长得这般俊俏,叫人一见呀就情难自禁了,来,快疼姐姐一下…”
她声音腻中带涩,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只教听者心酥神迷。
宝玉犹难置信眼前的荒唐,但此子天生最色,乃那古今往来的第一淫人,岂
能逃得过这浓情似火风情万千的美妇人之诱,身上欲焰如焚,心头迷迷糊糊,不
知不觉中已搂住酥腰。
妇人螓首凑上,朱唇微启,软软地印到男儿嘴上。
宝玉接住,稍微纠缠,又觉一条滑舌如鱼儿般游了过来,活泼泼地挑逗自
己,周身除了一根东西尚硬,余者皆软了。
销魂了一阵,崔夫人忽然分开,拉了宝玉的手,悄声道:“小冤家,跟我
来。”
宝玉早已神魂无主,便随她而去,却是转到屋角的一面八折屏风后边,只见
那里放着一张供人小憩的窄窄春榻,上边枕被俱全。
妇人坐下,缩起双腿斜倚榻上,拉拉少年,妩媚道:“发什么呆?”
宝玉呻吟道:“夫人,我们……我们……”最后一丝心智已如风中残烛。
崔夫人稍加力气,便把他拉倒在娇躯之上,一臂缠绕其颈,一手竟探到底
下,喘息道:“叫我姐姐……”
宝玉再难把持,当下与之胡天胡地起来,不过一会,两人已是罗带尽解衣裳
零乱。
只听妇人低呼道:“天呐,怎么这般大啦?”
宝玉烫着脸,只顾上下其手,只觉这美妇人身上着实丰腴,比凤姐尚有过之
而无不及,心道:“小钟儿最喜欢这样的妇人,若他此刻在这,定要迷死了。”
崔夫人爱不释手,心中一酥一酥的,又叹道:“瞧不出你外表斯斯文文的,
宝贝却是这般吓人。”她阅人甚多,却从未见过这么巨硕的宝贝。
宝玉扪抚她两乳,竟然握不能拢,丰硕之度真是所遇女人之最,低目偷视,
见其峰顶红梅周围一圈粉晕也甚巨阔,别说几个胡闹过的小丫鬟,便是凤姐儿也
略逊一筹,满怀新鲜,底下更是硬如铁铸。
妇人见他目光发直,便将粉腻的酥峰挺起,微笑道:“想不想吃一吃?”
宝玉便覆唇其上,咂吮起来,手又往下探去,滑过绵腹,竟摸到一团高高坟
起的肥物,忍不住用力一揉,只觉酥如脂膏,满掌都麻了。
妇人玉躯娇颤,吃吃笑起来:“小坏蛋,好痒的。”也不知说是上边还是下
面。
宝玉心中微诧:“怎么没有半根毛儿?难道是薛大哥他们说过的白虎么?”
暗觉有趣,更是贪恋,揉捏不休,蓦感尾起三指被一缕滑腻粘到,便顺手涂
到妇人那团肥物之上。
只是片刻,妇人便不笑了,身子轻抖个不住,喘息也愈急愈浓,忽哼道:
“莫耍了,快来疼姐姐。”
宝玉但觉其底已如油浸,滑不留手,再听她娇唤,心中一荡,便先脱了自己
的裤子,又来褪妇人罗裙,待剥下亵裤,便瞧见一只饱满如馒的雪腻肥阜,其上
竟然纤茎不生,刹那魂销骨酥,百脉贲张。
崔夫人娇羞道:“不要看,人家这儿最难看了。”双手捂住了少年的注目
处。
宝玉脱口道:“怎会?真真美不可言矣,姐姐让我再瞧一瞧。”
妇人道:“你哄我么?我那……那男人可是常数落人家的。”双手已慢慢松
开。
自古便有白虎克夫之说,宝玉却毫不在乎,道:“我却觉得姐姐这里诱人之
至。”忍不住俯下头去,用舌舔舐了一下。
崔夫人大颤了一下,双手拉他上来,娇声又催:“心肝快来,姐姐爱煞你
了。”
宝玉筋气弥漫,当下挥戈而上,棒首触到微启的蛤心,便觉异样的润滑肥
嫩,诱得奋力前刺,眨眼间已如扎入一团油脂般无声而没。
妇人上身弓起,僵了数息,方才重新跌回榻上,终得娇哼出来,“爽利死
人。”
喘了片刻,又忍不住娇呀颤啼:“好深,顶着姐姐了!”
宝玉一边狠耸一边痴迷:“这定是书上所说的白虎了,薛大哥他们常叹玩了
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不曾碰上一个,不想今日却叫我给遇着了。”一下插得深
了,龟头刺到一粒软中带硬的滑润嫩物,料是花心,却不是凤姐儿肥美巨硕的那
一类,倒与袭人的有几分相似。
崔夫人口中娇声不断,“真好真好!小心肝,想不到你竟这么好!”她色诱
宝玉,乃因另有所图,不想却遇着了根绝世宝贝,几乎下下能顶着花心,不禁又
惊又喜,周身寸寸酥坏。
宝玉心道:“这美娇娘身子比我凤姐姐还要丰腴,花心却生得这般小巧玲
珑,可见女人的心子未必如体形矣。”他低头眼勾勾地望着交接之处,见妇人那
两瓣肥蚌张翕不住,里边的殷赤嫩物随着自己的抽耸碎裂翻吐,着实美不胜收奇
趣无比,又忖:“这白虎果然甚妙,不单男人的进出之势看得一清二楚,又能将
女子阴户的绮丽变化尽收眼底,真真令人销魂哩。”
妇人突地大哼一声:“嗳呀!呜……这下好……好狠,酸死人哩,啊,不
要……”似乎挨将不过,两条粉腻的玉腿猛地夹紧了少年的腰。
宝玉竟清清楚楚地瞧见一注微浊的蜜汁从蚌缝中滚涌而出,流淌自己的肉棒
之上,随着抽动转眼打磨成胶白的黏浆,心头有如火里浇油,两手支着榻面,倾
势压上,几把妇人逼下榻去。
崔夫人美极,双手死死扳住榻缘,固住身子摇股迎送,纵声哼吟:“啊!
啊!真好,你怎么下下能弄着人家的?真好!真好!啊!丝……啊……”她素来
淫乱,面首极多,间中不乏善射之士,床技淫术皆尽远胜这少年,却从未有哪个
能似今次令她如此快美着迷。
宝玉见她忘乎所以,声音越来越高,虽说此时屋内再无别人,但这女人终究
是别人的夫人,自己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荒唐胡闹,瞧了一眼屏风,忍不住道:
“夫人小声些,莫给人听去哩。”抽耸速度不觉稍稍放缓。
妇人便急了起来,两只穿着粉绿绣鞋的小脚儿四下乱蹬,星眸乱晃大发娇嗔
道:“不要停!不要停,你坏!人家不管了!”那模样竟如小儿女撒娇般痴蛮可
爱。
宝玉见状,耐不住重新癫狂起来,只杀得崔夫人似那:颠狂柳儿随风舞,轻
薄桃花逐水流。一下挑得狠了,又听她娇啼一声,声音既长又亮,怕是连屋外都
能听见,不禁一阵心惊脉跳,但觉快感反而成倍递增,更是刺激无比,昏昏思
道:“无怪世上那么多人放着家里的女人不爱,偏偏挖空心思去外边偷荤舔腥,
原来个中滋味的确奇美……”
那张春榻平日只供一人小憩,甚是窄小,两个人挤在上边难免稍嫌局促,枕
被早被推落于地,妇人也几次险些滑坠,数回欲丢,却因僵着身子始终不能尽
兴,便对公子腻声道:“心肝儿,这样不好使力,我们且下去弄,姐姐换个样儿
与你耍。”
宝玉便跳下榻,见崔夫人两脚跟着落地,转过身去妖娆地趴在榻缘,用力拱
起线条柔美的粉股朝着自己,心中会意,当下挺杵揉上,一枪挑了。
妇人销魂吟哦,一轮交接后,淫声浪语又渐流出:“啧啧啧!小冤家,小冤
家,你这宝贝真真太妙了,怎么弄怎么耍都美死人哩。”
宝玉心中得意,在后边恣意挑耸,见花底蜜液横溢,丰润异常,一时动兴,
便用手掏了,涂满她那肥美绵股,任之油油腻腻地挨贴腹上,好不淫靡。
崔夫人头伏榻上,鬓上珠钗摇颤,忽失声央道:“心肝儿快些,有些意思
了。”
一手竟不由自主摸到自个下边,指尖压住花蒂飞快地揉了起来。
宝玉闻言,赶忙大力鞭挞,抽送之势原本就速,此时更是疾如流星,心中迷
糊思道:“又要尝到一个女人的琼浆了……”
转眼便过数十抽,宝玉汗流浃背,忽乜见妇人底下露出的自慰玉指,其上流
满蜗涎,不由欲荡如狂:“好姣的女人!”抽耸的力道再拼尽了几分,龟头下下
皆送到她池底那粒嫩肉球上。
妇人突然静了下来,娇躯寸寸绷紧,花房阵阵纠结,蓦地打摆子似地哆嗦起
来。
宝玉顿感肉棒被捏握得美不可言,接着前端麻起,便有一股温软浆液袭了过
来,心知妇人已丢,忙低头瞧去,只见花缝中迸出丝丝白浆,塞也塞不住,转眼
已涂满两人的交接处,粘黏得周围一塌糊涂。
好一会后,妇人才缓过劲来,觉察宝玉竟仍坚如磐石,不禁又惊又喜,赞声
道:“小心肝,真瞧不出你这般厉害呢。”
宝玉脸热问:“姐姐可快活么?”瞧着满腹狼藉,心道:“好丰润的女人,
丝毫不逊我凤姐姐哩。”
崔夫人直起娇躯,凝脂般的粉背贴住宝玉,反手搂他脖子,意犹未尽地娇喘
道:“美死了,还要,姐姐还要。”底下玉股柔柔折动,又再撩惹男儿。
女人丢过之后,阴内变得无比的软烂滑烫,宝玉细细感受,仿佛每一下抽
添,玉茎都会陷入花房的嫩瓤之中,美得不禁哼出声来,“姐姐好软……”
崔夫人却觉敏感非常,似乎连男人茎上的浮筋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回
首咬公子的耳朵,“是你的宝贝太硬哩,刮得人心儿都快……快蹦出来了。”
两人皆觉对方十分可人,从榻侧复弄回榻上,又从榻上再纠缠到地面,真个
难舍难分,难分难解。
昨日双美闹榻,荒唐了大半个下午,宝玉不知被勾去了多少精力,因而此时
甚能持久。
崔夫人却因头回碰上这种珍奇男儿,不觉淫情荡漾魂酥体麻,短短半炷香
内,竟又丢了两遭精儿,对之而言,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心里懒洋洋的,眼饧气
缓道:“小魔王,姐姐真的要化掉了,你怎么还不肯出来?”
宝玉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喘息道:“好姐姐,这就来了。”把妇人一腿抱
起,高高架于榻缘,只留其另一腿支地,从后边发狠抽刺。
崔夫人淫蜜直冒,沿着独立的腿儿蜿蜒淌下,脚上的粉绿绣鞋早已湿透,眼
湿面赤地颤哼道:“小色鬼,竟这么玩,好……好羞人哩,什么都……都叫你给
瞧去了,呜……快来吧,哎呀!好像……好像又要……又要……”
宝玉俯身压上,上边紧贴着妇人那软绵如酥的身子,底下又狂送了数十抽,
眼角乜着贴在她粉额上的一卷湿发,蓦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一股股滚烫的玄
阳至精已如水银乍裂般迸出。
崔夫人如丝媚眼忽然睁开,喉底大声哼吟,娇躯鲜虾似的向后弓了起来,嫩
背粉股紧紧地挨着男儿的身子,失声娇呼道:“怎会这样的!”花心眼儿竟被麻
开,霎又大丢了一回。
*** *** *** ***
云收雨散,两人挤在窄窄的春榻上呢喃温存,崔夫人慵懒懒地把玩着公子胸
前的通灵宝玉,低声问道:“你射出的东西好……好奇怪,怎么会那样的?酥麻
死人哩。”
宝玉烫脸道:“我也不知……姐姐觉得可好么?”想起可卿也说过他的阳精
会醉人,心忖:“难道我的东西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么?”满怀疑惑,却不好意思
问出口。
崔夫人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妩媚道:“也不知好不好,只是把人家
的魂魄差点儿都化掉啦。”
哪个男子不喜欢女人如此赞叹,宝玉自是十分欢喜,愈觉这姐姐真是个妙人
儿,心中生出亲近之感,他游目四顾,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忽想:“这妇人可
是崔朝阳的女人呀,才刚刚识得的,怎么就跟我荒唐起来了?”猛然记起沈瑶之
约,失声道:“哎呀,不知沈小姐起来没有?莫让她等急了呢。”当下就要坐起
身来。
崔夫人用酥胸将之压住,不肯放他起身,含嗔道:“急什么呀,还早着呢,
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报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嗯……再躺一会嘛,陪人家
说说话儿。”
宝玉只好作罢,嗫嚅道:“方才……方才一时昏了头,冒犯了夫人,真是该
死!”
崔夫人“啧”地一笑,昵声道:“我若不愿,你冒犯得了么?是人家勾引你
的,别怪自己。”朱唇柔吻他心口,接道:“姐姐这么喜欢你,一见面就把什么
都给了你,日后你可会惦记着人家?”
宝玉忙点头应道:“不知何缘,才蒙姐姐厚爱,今日之赐弟弟自会铭记于
心。”
他虽颇有艳缘,但对方不是虚无飘缈的梦中仙子,便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姐
儿,而凤姐儿、可卿与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却算是他自家的女人,像今天这种在
别人家里跟别人老婆荒唐的艳遇,可谓从未有过的经历,自然如饮醇醪,不觉醺
然欲醉。
崔夫人纤指在他胸前画圈圈,道:“小魔王,你一定玩过许多女人吧?”
宝玉红了脸,道:“没有。”
崔夫人盯着他笑,“撒谎呢,你生得这么俊,单是你家里的小丫鬟就不肯放
过你。”
宝玉苦恼道:“可她们都不大愿意跟我亲近哩。”心中不由浮起晴雯、鸳鸯
与平儿几个辣丫鬟的俏丽容颜。
崔夫人道:“才不信哩,你若是没什么经历,刚才岂能坚持得那样久?人
家……”粉靥火烫地贴在他的胸上细声接道:“人家流了四回才把你哄出来。”
宝玉只好招出一点,“只偶尔跟屋里的一、两个小丫头胡闹过。”
崔夫人嗔道:“好啦好啦,不问你这个了,男儿大丈夫风流点有何不可,何
须这么吞吞吐吐的。”
宝玉心道:“可我偷嫂子偷侄媳这些能跟你说吗?”
崔夫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对了,你继续讲故事给人家听好不好?”
“什么故事?”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夫人道:“地下宝库的故事呀,你真的进去过吗?人家真有点不信哩。”
宝玉此时对她已是全无戒心,“若是真的从没进去过才好呢,害我老是做噩
梦。”
“为什么?”崔夫人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宝玉当下又把在四具玉棺旁遇上那群青色怪物的遭遇讲与她听。
“那些东西真的没鼻没眼么?岂不是吓死人了!不信不信,你说那玉棺材旁
边有许多奇珍异宝,那你怎么不带些出来?”崔夫人天真道。
“我怎么还敢走过去?再说逝者的东西拿了总是不吉利的。”
崔夫人斜乜着他,娇声道:“还是不信,都是一面之词,也没有什么信物,
哎,人家就当你在讲故事好了,接着说呀。”
宝玉微微涨红了脸,道:“我有带出来一支令牌,就是前日被那什么冰魄老
妖抢去的那支,对了,我出来后,还在墙上画了个圈子作记号呢。”
崔夫人身子一震,脱口道:“你在出口处画了个圈子?”娇躯不能自己地微
微轻颤。
宝玉道:“这还不信?可惜没法带你去瞧一瞧。”
崔夫人悄悄深吸了口气,人已冷静下来,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懒声道:“人
家去瞧干嘛,听你讲讲也就是了,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些经历呢。”
宝玉还要再说,忽听远处似乎有人叫嚷,猛省起眼前状况,瞧瞧妇人,小声
道:“姐姐,要不我们起来吧?躺好久了。”
崔夫人已有斩获,便笑嗔道:“好啦好啦,放你起来罢,没良心的,快活够
了就急着走,嗯……大小姐也该起来了。”当下两人便起身穿衣,妇人自个整理
完毕,又来帮宝玉。
两人携手才从屏后出来,便听胡庆在外边高声道:“哎呀,蒋爷您怎么过来
了?”
宝玉心中噗通乱跳,暗想:“这人一直在门外么?不知听见了什么没有…”
又听一人粗声粗气道:“贾公子是不是在这里?”却是蒋隆的声音。
胡庆道:“大小姐起来了么?蒋爷请稍候,待小的通报一声。”
宝玉忙叫道:“蒋大叔,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进来之人四肢均短形如侏儒,果然是极乐谷五先锋
中的鼠先锋蒋隆。
宝玉慌忙迎上前,作揖道:“蒋大叔。”
蒋隆望了他一眼,转头对崔夫人道:“夫人怎么把贾公子请到这边来了?”
崔夫人微笑道:“妾身怕大小姐还没起来,所以请贾公子先过来喝杯茶,顺
便一睹小英雄的风采呢。”
蒋隆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大小姐早就起来了,贾公子请跟我过去
吧。”
也不与崔夫人告辞,拉了宝玉便往外走。
崔夫人后边礼了一福,娇滴滴叫道:“蒋爷走好,贾小英雄日后闲时请再过
来喝茶哦。”
宝玉回头应了一声,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模样妩媚之至,心中不禁一荡。
走过两间院子,蒋隆忽悄声问:“那女人找你去做什么?”
宝玉面上一红,含糊道:“没做什么,只聊些闲话。”
“她有没有问你那地下秘库的事?”
宝玉一愕,道:“有啊,不能告诉她么?”
“你都告诉她了?”蒋隆盯着他反问。
宝玉见他目光甚厉,哪敢照实回答:“只聊了一点儿吧。”
蒋隆道:“小兄弟,以后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切切不可多说,即便是崔朝阳
也不行,以免惹祸上身。”
宝玉点点头,心中不觉有些奇怪:“崔朝阳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到了一个大院子,宝玉来到堂上,瞧见沈瑶、兜
兜、病狐焦慕凤及其他四先锋皆在,忙上前行礼。
蒋隆道:“贾公子早就来了,却被那女人请去她那边喝茶了。”
沈瑶反应极快,立问宝玉:“她问你地下秘库的事是吗?”
宝玉见她一袭墨色紧身衣,盘发束腰,露出的一截莹白玉腕上缠绕着几围黑
绸带,模样跟前两日比较,另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娇俏明丽,不由望呆了,心道:
“原来女子可以这么穿戴,真是清爽怡人矣……”
兜兜大声道:“喂!倒霉蛋,我们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忽听门处有人宏声道:“属下求见大小姐。”却
是崔朝阳的声音。
病狐焦慕凤竖起一指放在唇前,示意众人噤声,又朝沈瑶点了点头。
沈瑶道:“崔堂主请进。”
宝玉心中纳闷:“沈姑娘怎么不称他老板或庄主什么的,却唤他做‘堂
主’?”
只见紫气东来崔朝阳从外大步踏入,走到沈瑶面前,恭恭敬敬躬身施礼道:
“属下已将车子备好,不知大小姐何时动身?”
宝玉脸上发烧,垂目于地,刚刚才跟人家的老婆胡闹,心里自然难免有点发
虚。
第六十三回 不归之路
沈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从椅上
立了起来,旁边众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沈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
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
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么能乱
用。”
沈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
本座了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
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众人便拥着沈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么教主?难道他们是什么教会的人?”也跟着走了出
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面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沈瑶与兜兜先上了一
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
一起吧。”却是带他上了沈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沈瑶装作不知,兜兜却
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没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沈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
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
松,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没什么人看守了。”
沈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里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没有,一个也没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没人进
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么要紧的地方,怕
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沈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么不妥么?”
焦慕凤沉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沈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谷素来甚密,但这
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里到底向着哪
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为,此行还是不带他为妙。”声音也压得极低,显
然是怕给外面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里老是那么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
人。”
宝玉奇道:“为什么?”
兜兜秀目一瞪,“为什么?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
无端端被认作坏人。”
沈瑶道:“崔朝阳武功稀松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
精明干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轮到他坐
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鉴,如非是因为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
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系。”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么教的呢?”
焦慕凤与沈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
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刹那间脸都白了。
沈瑶望着宝玉问:“怎么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讷讷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么,为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发汗,断续道:“我听别人说,白莲教
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么?”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
中之人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他见旁边三人都
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也不知是
不是真的。”
沈瑶怒容道:“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里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
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污吏作对,不时起
事反抗,被历代朝廷视为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
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为旁门
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纳
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有
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像坏人哩。”这句
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沈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一般。
沈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
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
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为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么!”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一个
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
大惨案后,便立即禀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
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踪他……”
宝玉奇道:“追踪他做什么?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
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沈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沈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么!”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沈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
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为武当冷然所诛。什么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
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为
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
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
各位就从这里进去吧。”
众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铺行人,
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沈瑶点点头,沉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
物带好。”
众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为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
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沈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
苔已污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
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众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么就破
败成这模样?”
沈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领着众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里边四围的窗门尽皆紧闭,光线甚差,模模糊糊的难以见物,走进里间,
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
上的大布袋里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众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众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
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沉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众人当中数他
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么?那怎么走回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他
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别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么没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
在什么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转首对宝玉道:“别着急,这里边房屋很
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没有什么特
别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么找不
到了。”
“圆圈?”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么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像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
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
我想想是在哪呢……”他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跟我来。”当下转身
寻去。
沈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面墙壁,转头问宝玉:
“贾公子,是不是这里?”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没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
这里么,我怎么没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
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别人强那
么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
兴奋,言语间轻松起来。
宝玉指着那面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一出
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众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
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面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
没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之
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获,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
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众人细查了许
久,居然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沈瑶望宝玉道:“你没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没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沉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
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里?”
他是机关的大行家,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泄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线索并
无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众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么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么‘将军’?”
兜兜道:“没什么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么就没留意!这
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沈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别的窗子都结了蜘蛛
网,而这扇却没有……”
兜兜刹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
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哐”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沉沉
的扎扎声响起,众人面前的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沉,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
来。
虎先锋翁辛志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里!”众人皆尽雀跃。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志、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面探
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
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没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
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沈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里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作白玄。”想起那夜经历,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沈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出这个入口的?”
众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
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志在前面叫道:“贾公子,这里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众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
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没留
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众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布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
目的地的通道,余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沈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
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
机括,用力一扳,便听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
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没什么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
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众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沉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
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
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面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志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沉实,不约而同道:“怕
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众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
又解开系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
猛朝那面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面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猛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
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没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
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
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沈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布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
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没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尽,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布满
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
过的那条,我没到过这里!”
兜兜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沈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
就寻别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为回不去
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
路’么。”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面的虎先锋翁辛志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
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么凶险没经历过,
可从来就没被绝过,心里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众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面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
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尽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
秘库里有五条神龙看守么?”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
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
兜兜越走越慢,秀眸凝视着前面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龙
的,只是……只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虫子蛇儿哩。”
翁辛志笑道:“兜兜原来是怕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么虫呀蛇呀自然都
吓跑了。”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
的一声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众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
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沉声问道:“是什么?”
翁辛志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
道:“不清楚,好像被什么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将手里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
直射入前面植物的茂密处,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
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没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沈瑶手持玉笛
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
什么,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
的腿。
第六十四回 谁是天子
许昆瞄了钢爪一眼,也见其上有清晰斫痕,对众人道:“可能是斧,或是大
砍刀,力道极重。”
病狐焦慕凤咳嗽一声接道:“没有呼吸,可能是机关。”沈瑶一行人中,要
数他功力最为深厚,耳力自然最强。
常彦昆道:“我猜出大概是什么玩意儿了。”朝熊先锋魏劭招了招手,道:
“你帮我,咱哥俩一起破掉它。”
两人一齐往前走去,常彦昆先在那茂密处之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又跟魏劭说
了几句什么,然后把一支短拐护在胸前,另一拐慢慢地往前伸去,蓦闻“铛”的
一声响起,蓄势待发的魏劭刹那也挥出手中巨椎,立听更大的金属碰撞声鸣响,
似已击中什么东西。
常彦昆回头向众人招手道:“过来吧,没事了。”
众人走了过去,蒋隆用铁镐扒开那些不知名的地下植物,便见一把弯弯曲曲
的刀状物横在半空,尾部连在旁边的一片石壁上。
宝玉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常彦昆道:“一把被砸弯了的大铡刀,我用铁拐诱它出来,老魏用椎将其击
毁。这机关叫做‘死不瞑目’,专藏在隐秘之处砍经过的人,速度快,力道重,
受者往往是一刀两段。”
众人听得暗吸凉气,沈瑶点点头,道:“大家千万要小心,后边可能还有更
厉害的机关。”
余人齐声应是,心中不由暗暗庆幸,皆想方才若非兜兜怕蛇,翁辛志用铜鞭
去帮她开路,走在最前面的第一个人,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众人继续前行,周围的枝叶茎蕨越来越繁杂茂密,皆是从未见过不知名的地
底植物,虎、犬两先锋用钢鞭与铁拐在前不住抽击试探,比先前更加小心谨慎。
这一段通道甚是狭窄,起先尚能容两个人并肩行走,后来空间越来越小,只
能容一人俯身通过。
兜兜忍不住道:“前边不会是没路了吧?”众人皆默然不语,因为这问题谁
也回答不了。
忽听翁辛志在前边叫道:“好了,这里别有洞天哩!”
众人一听,皆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只见前眼豁然开朗,火光竟照不到边际,
蒋隆道:“好宽阔,不知是个什么所在?”但听回声嗡嗡,仿似在巨大的山洞中
传荡。
熊先锋魏劭身材最是肥大,方才猫着身子钻行了许久,早已腰酸气闷,此时
不由精神一振,伸臂舒腰笑道:“不会是到了丁翊的宝库里吧?”说着将手中火
把高高擎起,却仍看不清楚周围状况,忽听空中“噗噗噗”几声细响,仿似鸟儿
拍翅之声,心中微微一诧:“这地底绝不会有什么鸟儿,莫不是蝙蝠……不对不
对,这么深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有蝙蝠吧?”正在纳闷,火光忽照见一只形若乌鸦
的东西飞来,通体血红,眨眼间已飞至面前……
这时,其他人也已看见,心里皆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焦慕凤叫道:“小
心!”
魏劭手中的巨椎已一挥而出,准准地击中那只红鸦,只听“叭”的一声,便
见竹架、绵纸、篓框、粉末等物从空中四下散落,不由一怔,啐道:“什么鸟玩
意,这等不经碰!”
沈瑶蓦想起进京路上遭遇药尊以喂毒枫叶施以暗算的经历,急忙提醒,“小
心有毒!”
鹰先锋许昆眼尖,几乎同时叫道:“还有一只!左上。”
魏劭心中一凛,他身形虽然十分肥巨,但敏捷度却丝毫不差,闻言另一臂立
即朝左上挥出,手中的火把正好扫中悄然袭至头顶的飞鸦,众人方觉庆幸,倏听
一声霹雳,黑暗中猛炸出一大团火球,刹那笼罩住了魏劭。
众人大惊,一齐奔上援救,火焰中的魏劭掠见又有一只红影飞至,急喝道:
“都别过来!”拼力将最先奔至的鹰先锋许昆一把推开,手中的巨椎与火把四下
挥击,又听一声巨响,另一团火球在半空炸开,完全吞噬了魏劭那肥巨非常的身
体。
虎、鹰、鼠三先锋齐把外衣脱下,拿在手里拼命拍打魏劭周身的火焰,常彦
昆却一掌将他推倒在地,顾不得两手被灸,奋力猛翻动他身子,大叫道:“快滚
快滚!”
兜兜与这几个叔伯感情都极好,急得一旁跺脚直哭:“怎么办怎么办?魏叔
叔你一定要挺住呀!”
宝玉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突然指着空中大叫道:
“你们快看,还有……还还还有许多!”
沈瑶与紧护在她身边的病狐焦慕凤抬头望去,心头皆是一寒,只见黑暗中又
悄现出七、八只通体如血的红鸦,正携带着死亡的气息朝众人滑翔过来……
*** *** *** ***
时如流水,北静王世荣在采琼阁中已耽了一月有余,每日不是陪白藕颠鸾倒
凤,便是悄悄运功疗伤,残存在他肺页中那道异常顽固的剑气终于渐渐化去,功
力已恢复了近七成,心中愈生不耐:“我许久不归,府中有紫姬坐镇,尚无大
虞,但圣门中强人甚多,若无我主持,久了必生不测,这几日定要寻机逃出宫去
才是,唉……剑罡的威力也真惊人,一剑就叫我养了这么久!”
时下正值午后,白藕从外边回屋,净过手漱了口,脱下玄葛袍,散去紫凤
髻,换了一条诱人的冰梅银红纱,便迫不及待地上床钻进被窝,双臂搂住世荣的
脖子,娇声道:“好冷好冷,快帮人家捂一捂。”
世荣正盘算逃逸之策,心不在焉地抱住她,懒声道:“外边又下雪了么?”
白藕瞧了瞧他,不答反问:“怎么了?又魂不守舍的。”
世荣寻借口道:“我有点想回织霞宫了。”
白藕一听,不由大为紧张,盯着他道:“我这里没有织霞宫好么?哦,你有
小情人在织霞宫是不是?”
世荣不动声色道:“没有,只是出来久了,想回去瞧一瞧。”
“莫哄我,不放不放,人家决不放你走!”妇人撒娇道。
世荣苦笑道:“那我就不走,其实这边也不错,只是闷了点。”
白藕道:“你还嫌闷,我现在不是让你到处去了么,又叫凝露陪你……”她
忽然咬住男人的耳朵悄声道:“连她都给你玩了,你还觉得不好?”
世荣一怔:“什么?姐姐莫乱猜……”
白藕打断道:“哼,瞒得了我?你们偷了几回在哪儿偷的,她全都跟我招
了。”
世荣脸上微热,讷讷道:“我们……我们一时糊涂了,才……才……”
白藕淡淡道:“紧张什么,我若怕你们胡闹,那天就不会叫她带你出去
了。”
世荣笑起来,手按在妇人腰上,“原来是你故意的,那可怪不得我了,害人
提心吊胆呢。”
白藕娇声道:“还不是怕你闷哩,小心肝,姐姐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只
要你安心的留在这儿,日后姐姐便教你许多一辈子都受用的奇妙功夫,再去求皇
上给你加官晋爵,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世荣装作十分欢喜,抱住妇人乐呵呵道:“真的?姐姐真好,我哪儿都不去
了。”抬首去亲吻她耳心脖颈。
白藕一阵酥软,迷醉道:“人家未入宫时,周遭求者无数,却从没把哪个放
在眼里,谁知那天一瞧见了你,不知怎么,心里便好生喜欢哩……”
世荣陪着甜言蜜语,在她耳畔柔声道:“我也越来越觉得姐姐亲切呢,姐姐
一不在,心里便觉少了什么似的。”他府中有几十房姬妾,早已修成风流情圣,
哄女人快活对之而言可谓小菜一碟。
两人相拥一阵热吻,白藕满怀皆畅,双臂忽然撑起被子,娇挺酥胸让少年
瞧,腻声道:“小心肝,你说姐姐穿这条纱子好不好看?”
世荣望着从纱里透出来的两点鲜艳红梅,叹声赞道:“若隐若现,雾里看
花,惹煞人了。”
“这是用余杭新贡上来的浸霞罗剪的,据说宫里才做了七、八条,万岁爷前
几天过来,一下子便赏了我两条。”妇人得色道。
“哼,天下都是他的,要什么没有。”提起皇帝,世荣不觉露出一丝妒意。
白藕瞧瞧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你吃他的醋儿么?”
世荣猛然一省,忙掩饰道:“我只是一想到他……他欺负姐姐,心里就不快
活。”其实却是一想到天下还是那窝囊废的,心里就不快活,极其不快活。
“人家可是当今天子呐,傻小子。”白藕笑眯眯地轻拧他的脸。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不乐意。”世荣目遥窗外,思绪不知已飘荡何处。
“好大的胆子,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一个敢吃他的醋儿哩。”妇人只道世
荣是因她而吃醋,心中欢喜,妖媚地乜了他一眼,玉手摸到下边,钻进裤里握住
少年的宝贝,嫩掌只捋几下,便感之迅速雄壮起来,转眼已膨胀满手。
世荣心道:“我岂止敢吃他的醋,我还敢夺他天下哩!”
白藕见他默不作声,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既似不屑又似不服,心里蓦然生
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是震撼还是迷醉,酥胸紧紧贴了过去,微喘道:“小
心肝,莫吃他的醋,他的女人此刻不是在你怀里么?有些时候你比他还威风哩,
就像……就像到了这种时候,他便只剩下乖乖听人家摆布的份儿,而人家呢,却
只有听你摆布的份儿。”
这话倒是不假,世荣就曾亲眼看见皇帝被她当作马儿骑着玩,心中不由乐了
起来,暗骂道:“狗皇帝!天下暂且再寄你手里几年,待我圣门万事俱备之日,
便是你亡国灭朝之时,眼下我这未来天子再给你加顶绿帽子!”当下翻身将妇人
反压胯下,一手扒去两人亵裤,膝头顶开她双腿一枪便挑了。
白藕“哎呀”娇啼一声,只觉痛快无比,颤声道:“好…好狠心的小冤家,
这……这么凶!”
世荣感其花径只是微微泥泞,三分润滑中倒带着七分艰涩,但觉美味异常,
问道:“痛么?”
妇人薄嗔道:“不才怪呢!”雪滑的四肢却如藤蔓爬树般紧紧缠住男儿,底
下还蛇挺起来,仿佛欲让他刺得更深。
世荣便奋勇直前,一推至底,龟首不偏不倚正挑到女人嫩嫩的心子,不禁打
了个激灵。
白藕浑身一酥,檀口刁住男儿的肩膀,闷唔道:“停!停!”
世荣顿住攻势,笑道:“姐姐今儿怎么这般弱不经风?”
妇人手儿在他腰畔拧了一下,娇喘吁吁道:“谁叫你这样猴急,人家还没…
还没……你便这么狠!”只觉嫩心酸不可奈,敏感得似乎连男人龟头的形状都能
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
世荣探手到底下一抹,又收起来送到她面前,两根沾黏着蜜液的手指分分合
合,拉出一条条银亮的细丝儿,含笑道:“还没湿是么,这又是什么?”
白藕玉容生晕,闭眼嗔道:“坏死了你,当初还斯斯文文的,如今却越来越
坏了呢!”酸意一缓,淫情便炽,底下夹着男人径自扭动起来,喘息继道:“叫
人恨不得爱又不能,总有一天,姐姐会……会给你玩死哩。”
世荣道:“你可愿意?”每一次征服女人,他都喜欢这么问。
“愿意愿意,只要你舍得,现在给你弄死都愿意!”白藕说着喘着,在底下
如离水的鱼儿般乱挺乱扭,用花房内的娇嫩瓤肉密密实实地磨擦男人。
世荣道:“这可是你说的。”当下按住妇人大弄大创。
白藕秀眸乜晃乌云散乱,口中连哼不住:“好深!啊…好深!爽利死人。”
蚌中腻液如浆滑出,早已涂遍两人交接处。
世荣抽耸百度,将妇人扳起翻过,让她趴伏枕上,又从后边挺刺,下下提至
蛤口,没达花心。
白藕双手抱枕,螓首乱摇,只觉少年接连直刺幽深,嫩心几欲酸掉,渐渐有
些挨不住,忍不住叫道:“轻点呀,痛哩,你当真要弄死姐姐么?”
“你不是说听我摆布的么?”世荣喝道,更是变本加厉,硬如铁铸的巨硕龟
头连连撞击妇人那粒滑嫩的花心。
白藕只得咬了唇儿苦苦挨着,娇呀道:“听你的听你的,你真肏死姐姐好
啦!”
蛤中淫蜜如泉涌出,将阜下床单湿透了一大片。
世荣见她股心处堆积了一汪浓稠浆液,煞是淫靡,随手用拇指抹去,一朵沾
雨带露的粉嫩菊儿便露了出来,只觉好不可爱,心中突然一动,当下将玉杵从蛤
中拔出……
白藕面伏枕内,蓦觉男人抽退离去,不禁浑身难过,才知刚才的难挨实是味
美,急得两只脚儿在被堆上乱蹬乱踢,闷哼道:“别心疼姐姐,不要停不要停,
好像快来了!”
世荣笑哄道:“不停不停,只换个地方玩儿哩。”手擎怒杵,巨硕的棒头抵
住菊心,猛然用力一耸,龟首已压入了近半粒。
白藕顿然花容失色,才明白这小心肝要干什么,只觉菊眼如割似裂,急忙反
手来推男人,颤呼道:“不要,不行不行!”
世荣将她紧紧按住,底下仍奋力攻城,笑道:“姐姐不喜欢我了么?”
白藕痛得几欲晕厥,泪水已在眼眶内打转,她从前阅人虽多,但却不喜此
道,后庭从未被开垦过,如何受得了世荣这等凶悍巨物,娇啼道:“不是,只是
你……你的宝贝太大,会把姐姐弄死的。”
世荣道:“姐姐这儿着实可爱,且让我试试,若真不行,待会便罢。”此时
龟头已经全没,但仍步步艰难。
白藕通体皆麻,心头生出深深惧意,生怕身子当真会被男人的悍物劈成两
半,偏偏她又爱煞了背后的小冤家,急得埋枕抽噎,却不再用手推拒。
世荣见她苦不堪言,遂伏下身子贴其背上,两手绕到前边抚揉双峰,又用舌
头挑舐女人耳心,他身经百战,采撷过无数后庭娇花,手段自然老练非常,过不
多时,已将白藕的苦楚减至最低。
妇人绷紧的娇躯渐渐松软,口中颤啼也慢慢变成呻吟,雪腻的肌肤上浮现大
片大片的晕红,虽不均匀,却愈显迷人。
世荣一手塞到下边,中指按住妇人玉蛤上角的嫩蒂轻轻揉慰,在她耳心问:
“可好了么?滋味如何?”
白藕娇吟,“不知道!你……你怎么想到玩……玩人家那……那儿的?”
世荣道:“方才在后边,见姐姐那里可爱之极,忽然就想尝一尝了,皇上不
曾这样玩你么?”
妇人已有了些美妙滋味,哼哼道:“才没有,他从来不敢弄痛我的。”
世荣心中得意,暗忖:“难怪她这朵菊儿颜色如此之嫩。”抽耸渐渐变急,
不时用手去下边的嫩蚌里掏出腻液抹到肉棒上润滑。
白藕只觉浑身皆烫,每被顶到深处,便张嘴哆嗦一下,一边玉股上竟浮起了
一片深深的鸡皮疙瘩,与周遭雪滑的肌肤相映成趣。
世荣乜见,手掌轻捋了一下,悄声问:“姐姐怎么这样了?”
妇人双颊如火,娇喘道:“不知被你顶到什么?难受得很。”
世荣知是弄着肠头,古书中美其名之“花肝”,含笑道:“一点都不快活
么?”
白藕摇头哼道:“怪死了,像是要解手哩,呜……嗳呀……真的像是要……
要……好弟弟你饶了姐姐吧,还是回……回去前边玩儿去好不好?”
世荣笑道:“可我正觉得快活哩。”双手拿住她两胯,配合着猛烈的冲势,
一下下将其玉股按向自己。
白藕娇躯渐又绷紧,只觉股内某处愈来愈硬,仿似便意频频,惶急道:“真
的要……要……想那个了,你再不作罢,待会别怪……怪人家弄脏你!”
世荣仍笑道:“尽管唬吧,我这会儿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又是一下长虹贯
日,棒首准准刺在她那润滑如油的肠头上。
妇人大哼一声,几乎就此崩溃,颤啼道:“小魔王,姐姐真的出来了!快停
快停!”
世荣笑道:“尽管来吧,只要是姐姐的东西,弟弟都喜欢哩。”他采撷过无
数后庭花,心知女人此时绝不会排便,弄至极爽时,那里边便会产出一种东西,
古书上有叫做肠油的,有唤做后庭精的,也有美其名曰花膏的,虽没有阴精的滋
补功效,却也十分美人,当下并不点破,依然猛插狠刺,连袭妇人的花肝。
白藕口角流涎,浑身香汗淋漓,蓦地美目翻白,娇呼一声,股内花膏已出,
热米粥似的包了男儿一茎。
世荣顿觉肉棒发胀,丝丝麻感直透茎心,赶忙暗运玄功锁住精关,龟头紧紧
地压住她那滑腻腻的花肝揉刺。
妇人还道自己排了便,想到秽物都弄在男人的身上,不禁羞得无地自容,偏
又觉得畅美欲绝,“啊呀呀”地娇呼个不住,却始终语不成句:“我……我……
我……”
世荣只是美美的受着,他府中娇姬美妾虽众,却仍喜好娈童俊男,为的便是
不时一尝这后庭风味。
白藕大排了一阵,终于稍微缓下,心智才回,便急叫道:“快放我起来收
拾,脏死了!”
“可我还没出来呢。”世荣不允,又在她股内抽插起来。
妇人央道:“我们收拾了再玩,那……那些东西好脏的。”
世荣见她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脸上满是娇羞之色,着实惹人之极,忽道:
“你若叫我皇上,便依你的。”
白藕唬了一跳,忙往四周望了望,拍着胸口道:“幸好没有别人,这种话儿
也能说着玩么?”
“你不肯,那我也不肯。”世荣坚决道。
白藕娇声道:“叫你亲哥哥好不好?”
那久埋于心底的欲望一旦破土而出,便如大江奔流般无可遏制,世荣执拗
道:“不行,只要我说的那个。”
妇人瞧不见底下情形,只感到处黏腻不堪,想来定是污秽无比,实在挨不下
去,又瞧了瞧四周,终于道:“好啦好啦,便陪你疯一次,听好了……”她顿了
一下,朝男人小声道:“皇上,请放奴家起来好不好?”
世荣浑身一震,不觉痴了。
白藕趁机挣扎起身,原想底下必定狼藉不堪,谁知并未瞧见什么秽物,翻被
查看,也只有浆湿之迹,不由好生纳闷。
世荣看她东翻西找,不觉好笑:“你在寻什么?”
白藕晕着脸道:“我方才……方才不是……怎么没有呢?”
世荣忍俊不禁:“没有什么?”他取过汗巾拭抹自己的宝贝,只见龟头茎身
微微红肿,心知乃因妇人的花膏所致,暗道:“好东西,难怪这等爽人。”
“我明明感觉……感觉……”妇人见少年表情古怪,羞嗔道:“我还以为…
原来没有呢。”
世荣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笑道:“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既然没什么好收拾
的,就快快陪我弄出来!这回要前边还是后边?”
白藕慌道:“前边前边,后边已经给人弄坏了。”生怕少年又要走她旱道,
自己先来献了个观音坐莲。
两人便又颠鸾倒凤起来,正在难分难解之时,突见凝露慌慌张张跑进来,叫
道:“师父快起来,皇上过来了。”
白藕一听,慌忙要起身,谁知却被少年紧紧抱住,只得央道:“这可耽搁不
得,姐姐回来再好好陪你。”
世荣道:“不成,就要出来了!”
妇人也感美极,只觉少年那硬如铁铸的棒头下下直达嫩心,丢意早已荡漾于
心,但此刻怎敢留恋,又再软声求道:“真不能耽搁的,姐姐让凝露陪你好不
好?”
凝露床前听见,不由红云上脸,低垂着头,眼睛却水汪汪偷乜男人。
世荣大起大落,闷哼道:“我不就是皇上么!你快浪一点,这便出来了。”
白藕无可奈何,只得做出百般娇态,唤出千种淫声,只求能将男人的阳精在
最短的时间内诱出。
世荣有如狂风暴雨,杀得妇人似那涛里轻舟,突喝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天
子?”
白藕顾不得凝露在旁,颤哼道:“你……你是!”下体连连迎起,强忍着酥
酸用嫩心去就男人。
“你可是在哄我么?”世荣脖筋凸浮通体如焚。
“没……没有!你……你才是真……真命天子,呜……万岁爷快射与奴家
吧。”
白藕见身上男人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凶悍,激动得连眼睛都赤了,心中不禁
又悚又酥,淫情也被挑至顶峰,丢意已是迫在眉睫。
凝露在旁听得惊心动魄,面红耳赤地暗忖道:“这两人都疯了,竟敢如此口
不择言,连杀头也不怕哩!”似乎感受到了个中的癫狂,花底早已湿滑一片。
世荣又喝:“再叫!”
妇人急着要哄他精儿出来,便满口“皇上、万岁爷”地乱叫,声声娇媚入
骨,谁知还没等到男人射精,自个便挨不过去了,只觉花心突突直跳,花眼内蓦
地大痒起来,不由娇啼道:“啊……啊……万……万岁爷,奴家又……又要……
啊!啊!哎呀!丢啦……丢与万岁爷啦!”
世荣一阵恍惚,听着身底美人的连连颤啼,刹那间似乎真有了一种九五之尊
的感觉,蓦地浑身畅美,终于一泄如注。
第六十五回 若有来生
白藕顾不得浑身酸软,一待男人缓下,便急忙起身穿衣,问凝露道:“皇上
又是一个人过来?”
凝露立在妇人身侧,一边帮她束发一边与世荣偷偷做鬼脸,口中答道:“不
是,今儿排场可大哩,一大帮宫人跟着,后边还有几辆大车子。”
“几辆大车子?”白藕微微一怔。
“对呀,不知里边是些什么人,师祖爷吩咐大家焚香扫地,又命我快快来寻
师父迎接銮舆。”她娇躯轻扭了一下,原来是被躺在床上的男人伸手捏了下屁
股。
两人动作飞快,不一会便已整理完毕,白藕回身对世荣道:“快穿衣服,我
们先过去,你也跟着来,我待会就去求皇上,今儿定要把你讨过来,以后便可名
正言顺的呆在这边。”
世荣一呆,嘴里含糊应了,心中却想:“她去求皇上,皇上多半会答应,到
时执事太监开册点名,回奏‘织霞宫查无此人’,嘿嘿,我这冒牌小太监可就大
大不妙啦……”
两个女人匆匆离去,世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阵,依旧毫无对策,心道:
“没办法,看来只好就此溜出宫去,虽然功力不到七成,但只要别碰上四大圣
卫,量也没谁能留得下我!”
主意一决,便赶忙起身穿衣,下床走出屋去,才一出门便听望仙殿那边隐隐
传来鼓乐之声,眺目望去,见殿外无数彩幢飘扬,暗忖:“狗皇帝往日过来这采
琼阁偷幸三位圣姑,身边随从至多只带三、五个,今天却弄这么大的排场,不知
在捣什么鬼?”禁不住好奇,当下悄移过去,打算偷偷瞧一眼再逃出宫去。
世荣身上穿着道袍,混在人群里,跟其他采琼阁的道僮没什么两样,他从一
队禁卫前堂皇而过,也没引起谁怀疑。
走近一瞧,便见许多宫人正簇拥着一乘七宝香辇缓缓行至,而宇文长老率了
三名娇徒及几十个道僮于殿前伏地跪迎。
宝辇停下,珠帘掀处,只见一个身穿万寿衮龙袍,头戴八宝金纱帽的白净胖
子步下舆阶,正是令世荣妒愤不已的当今天子。
宇文长老与众徒子徒孙口呼万岁,将皇帝迎入望仙殿中,世荣正想混在人群
里跟进去,心中突生警兆,眼睛锁定住了皇帝身边的一个银衫人。
那人长发及腰,身形苗条,似乎是一个女子,随随便便的几步,竟令世荣生
出无懈可击之感,暗暗琢磨道:“传说四大圣卫中的银面具是个女的,莫非就是
此人?”正在思量,忽见那银衫人回过头来,赶忙低下脸去,但那一霎,眼睛已
掠见她脸上戴着一张只露双目与鼻孔的银面具。
银衫人环目周围一圈,似乎若有所思,随即紧跟着皇帝入殿去了。
世荣背后微浃,心中怦怦直跳:“果然是银面具,此人的修为绝对比那个铁
面具还要可怕……牛清那老东西到底从哪里找来这四个扎手货?”旋而暗暗告诫
自己:“在月华精要练成最后一层之前,绝对不能动这四大圣卫。”
他停了脚步,再也不想跟进殿去,当下跟在几个从殿中退出的道僮后边转身
离开。
到了偏僻处,世荣方才悄悄舒了口气,正盘算从哪个方向逃出宫去,忽又思
道:“妖道与三个徒儿皆在望仙殿接驾,万花结界那头的丹房必然无人看守的
了,何不探一探再出宫去?”想及宇文长老在皇宫中暗设了个奇阵守那丹房,必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心中愈觉诱惑,返身便往那万花结界的入口处走去。
*** *** *** ***
皇帝进了望仙殿坐定,便向葫芦道人道:“国师,你有卜算神术,可知朕今
日是为何而来?”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躬身道:“圣上红光满面桃花现顶,臣无须卜算,也知
必是因那众美逢主百凤朝阳。”
皇帝哈哈大笑,“好一个百凤朝阳,道长果是真人矣。听了国师的炉鼎之
说,朕上月命人去苏杭一带采选,得了数百幼女,然后尖上选尖,美中选美,再
挑出来其中的九十九名,今日便请国师鉴定一下,瞧瞧哪些是好的,哪些不可
用。”
一边的碧荷娇声问:“万岁爷,那几个人不阻拦你了么?”
皇帝笑容微敛,轻哼一声道:“这回我可不大张旗鼓了,只叫蔡嘉悄悄去
办,又不是在都中,他们想拦也拦不了!”原来前次他在宇文长老的鼓动下欲大
肆采选幼女,结果被镇国公牛清等几个大臣联奏劝阻,这次终于学乖了,也不惊
动都中,只派出宫中的都副太监蔡嘉悄赴苏杭一带采选。
红莲趁机道:“那几把老骨头也真是管得太多了,圣上快活了,心情舒畅
了,便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哩,他们老管那么多做甚么!”她知跟随皇帝同来
的皆是可靠心腹,因此言中无惮。
白藕接道:“不在都中选才好呢,苏杭的水土最好,那一带的女孩儿大多养
得水灵白净,可比都中的强多了。”
皇帝见身边的三位圣姑皆浓妆艳抹娇媚欲滴,言语又十分合己心意,笑道:
“朕在朝上对着那帮老家伙都快闷出病来了,只有见到你们才能轻松自在。”
红莲娇声道:“那万岁爷以后就多多来,时时来,那几个老家伙不见也
罢。”
皇帝闻言又大笑起来,朝旁边的蔡嘉道:“传她们进来,让国师品一品你挑
选的人。”
蔡嘉应了,传言下去,过不一会,便见两队朱颜绿鬓明眸皓齿身穿薄罗轻纱
的少女鱼贯而入,年纪约为十至十五模样,个个都是欺桃赛杏的容颜,笑燕羞莺
的模样,排在大殿上真可谓花成阵,柳作行。
宇文长老眼中一亮,抚须连道:“好、好、好,多是上等之选。”
皇帝得色道:“当中可有什么滥竽充数之流?”
宇文长老仔细观察,忽指了其中一个紫裳女孩,微笑道:“这个便是。”
皇帝望了望那少女,疑惑道:“这小娥颜色鲜妍,冰姿玉骨,不正是国师所
说的好炉鼎吗?”
宇文长老笑道:“质地是不错,可惜已非处子,入不得药了。”
皇帝神色一变,转目怒视旁边的都副太监。
蔡嘉惊得慌忙跪下,首伏于地道:“这些小娥都是未嫁之人,且在入宫之前
又逐一检查过的,不知国师可有……可有看错?”
宇文长老神色自若,微笑道:“一问便知。”命人把那小娥带近前来,轻声
问:“你可是处子?”
那女孩闻言,立时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半晌不答。
蔡嘉瞧她那神情,已知事情不好,跪在地上怒喝道:“国师问你话呢,怎么
不答?”
紫裳少女双膝一软,跪地不住磕头,颤声道:“皇上饶命,奴家不是有意
的。”
皇帝忍不住喝道:“什么叫作不是有意的?全都快快给我招来!”
紫裳少女发寒似的不住打摆子,惊得几欲晕厥,“奴……奴家在家……家中
时,表……表哥曾用酒将奴……奴……奴家灌醉,趁……趁机把奴……”还未说
完便已泣不成声。
蔡嘉白着脸怒道:“你是怎么装成处女的?所有人我都亲自检查过的!”
那少女哭道:“奴家不……不知。”
宇文长老朝皇帝躬身道:“这事也不能全怪蔡公公,井市间有些伎俩可将破
身之人装作处子,更有一些女子天生阴膜肥厚,即便破了,外观却仍若处子,肉
眼甚难分辨的。”
蔡嘉听国师为自己开脱,心中感激欲死,命人将那紫裳少女拖将下去,朝皇
帝不住磕头道:“奴才该死,回头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下次定不再
错。”
皇帝也不睬他,微笑问宇文长老,“国师怎能一眼就瞧出蹊跷来,难道是用
卜算之术么?”
宇文长老笑道:“非也,道家阴阳术中便有从女人外观判断是否处子之法,
方才那小娥眉尾已开,眼角已化,加之颈项不轩,皆吻破身之相,是以臣敢下断
言。”
皇帝道:“国师真神目也,请再为朕续品。”
宇文长老道:“圣上过誉,微臣焉敢当此。”又再细观那些小娥,片刻之
后,指了一个白裳少女,唤人带上前来。
皇帝见她似只十一、二岁,却生得颜若桃花眉目如画,心中好不喜欢,诧异
道:“这个也是破了身的?”
*** *** *** ***
熊先锋魏劭身上的火焰虽然已被扑熄,却如瘫痪般伏地不动。
众人仔细一瞧,不由皆尽骇然,原来他须发俱焦,左臂至肩已被炸得血肉模
糊,身上也被火焰烧得惨不忍睹。
此刻那七、八只从黑暗中悄现的红鸦已越飞越近,魏劭见众人皆围在身边不
动,心知是为了保护自己,鼓起余力嘶声喝道:“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虎先锋翁辛志大骂道:“你奶奶的,老子偏要管你,快给我起来!”奋力要
挟他起身,鹰先锋许昆、鼠先锋蒋隆也一人一边死命拖拽,无奈魏劭身形肥巨,
在瘫痪之下寸步难行。
沈瑶见形势危急,偏又不能扔下魏劭不管,心中忽然一动,突将手中火把朝
那几只红鸦奋力丢去,但听霹雳轰响,半空炸开起数团火球,震得四下皆颤。
病狐焦慕凤见状,忙捡起一支掉在地上的火把,甩手朝另外两只红鸦抛去,
又在黑暗中爆出一团火球。
许昆正拼力拖拽魏劭,突见一只漏网的红鸦已飞至身侧,叫道:“坏了!”
顾不得许多,提起鹰爪钢手飞击扫去,立把那只红鸦击出老远,无声无息的
坠入黑暗之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爆炸。
犬先锋常彦昆眼角掠见,心中灵光一闪,大叫道:“是神火飞鸦!是神火飞
鸦!大家快把火把熄了,它们是由火引爆的!”
余人一听,赶忙将其它几根火把用脚蹋熄,黑暗中听得那些红鸦飞至,便用
兵器格挡,果然再无引起爆炸,过了一会,似乎再无飞鸦来袭。
黑暗中一片寂静,忽听蒋隆骂道:“好歹毒的机关,这里黑咕隆咚的,进来
的人必定会带着火把,而这些鬼东西偏偏就是用火引爆的!”
四下再无半点光亮,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宝玉颤声道:“这……这神火飞
鸦是什么?怎么一碰着便天崩地裂的?”
常彦昆道:“我曾听先师说在岭南有个行事诡秘的百宝门,其门人在几十年
前造出一种极可怕的火器,外表就是做成乌鸦模样,会飞行,会循声追人,里面
装填了硝石、硫磺、狼毒诸物,遇火即爆,这些皆与刚才那鬼东西极相似,因此
我相信它们就是神火飞鸦。”
宝玉一听“百宝门”三字,心忖:“不就是凌姐姐与白姐姐她们的师门
吗?”
翁辛志骇然道:“这些鬼东西又不是活物,会飞行已算奇事,怎么还会循声
追人?”
常彦昆道:“世上工于奇淫巧技之人不知有多少,其内里的设计外人就不得
而知了……”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刚才那些东西真的是百宝门所制的神火飞
鸦,那么,百宝门中有人参与丁翊地下秘库建造的传言便是真的了。”
兜兜突然失声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那这里边有五条神龙看守的
传言只怕也是……也是真的哩。”
众人一阵沉默,这回再无人与她开玩笑。
病狐焦慕凤道:“不知这里还有多少神火飞鸦,眼下只有摸黑前行了。”
兜兜抽噎道:“可是魏叔叔走不了,怎生才好?”
魏劭喘息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鼠先锋蒋隆道:“拖也要把你拖走,臭肥猪你还欠我两坛烧酒呐!”
魏劭的肥脸在黑暗中一窝,竟哭了出声来,喊叫道:“再不干脆点,就全都
把命搭在这里啦!你们还要保护大小姐呀。”
沈瑶淡淡道:“魏叔叔,你就别多说了,绝不会有谁肯丢下你的。”她顿了
一下接道:“既然不能用火照明,大家便用绳索连结而行,以防有人走散。”
众人应了,许昆撕下一截袖子帮魏劭的伤臂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虎先锋翁辛
志将其负于背上,道:“走吧,大肥猪由我负责照看,其他人保护好大小姐。”
沈瑶却道:“不用管我,贾公子江湖经验甚少,你们留神帮他吧。”
宝玉心头一暖:“如此情形,她竟然还惦记我,真不枉我带她来这里呢。”
鼠先锋蒋隆道:“这个自然,贾公子就跟在我后边吧,一有什么动静,你便
出声。”
常彦昆从背囊中取出一条绳子,让每人握住一段,安排妥当,众人这才摸着
黑继续往前探去。
宝玉鼻间闻着一缕淡淡的女人香甜,黑暗中分不清是沈瑶还是兜兜的,正胡
思乱想,忽听沈瑶在后边低声道:“宝玉,你怕不怕?”
进入这地底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历了数度诡异的凶险,宝玉心中岂能不
怕,只是一听小仙子的动人声音,所有惧意顿然烟消云散,摇头道:“不怕……
沈姑娘,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沈瑶半晌不语。
宝玉讪讪道:“若是不方便说,只当我方才没问。”
却听沈瑶幽幽道:“我要来寻我爹和娘的下落。”
宝玉讶然道:“你爹和娘不见了么?怎么找到这里边来了?”
沈瑶道:“他们在五年前失踪了,我从中原寻至南疆,又从南疆找回中原,
却始终毫无所获……”
宝玉声音微颤,“这么说你已经找了五年啦?”听她声音虽然平淡,但想到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天南地北地寻找爹娘,五年之中定然饱尝了无数凄风苦
雨,心中登时怜意大发。
沈瑶续道:“你前日拿的那支圣莲令,正是我爹爹从前的随身之物,此物既
然是从这里面找到的,说不定也能从这里找到一点线索,所以我才求你带我进来
看一看。”
宝玉旋又想起那四具玉棺,当时圣莲令便是供奉在其中一具之上,心中登时
慌乱起来:“千万莫是已遭……已遭不幸才好。”勉强安慰道:“姑娘放心好
啦,吉人自有天相。”
沈瑶黯然道:“可是我爹爹的仇人极多,只怕……只怕……”她虽时常安慰
自己,但这五年来毫无音讯,心里难免滋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宝玉听她话语中透出幽幽凄楚,心中怜意更盛,真恨不得能立刻帮她把爹娘
找回来,又道:“你这么天涯海角千辛万苦地寻找,老天爷岂能忍心不把他们还
给你?我……我来帮你一起求求老天爷好了,嗯……老天爷呀,若是你将沈姑娘
的爹娘还与她,我愿意……嗯……我愿意减寿十年。”他对生死从来淡薄,能不
能长寿更是毫不在乎,心中痛惜美人,这愿便许得十分慷慨。
沈瑶“啊”地轻呼一声,半晌后才颤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要为我
许这样的愿?”
宝玉以为唐突了佳人,心中自省道:“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许这样的愿的
确有些不合适吧?”嗫嚅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儿找到爹娘,心里边
能快乐起来,绝……绝没有别的意思。”
沈瑶心中震颤,黑暗中几乎掉下泪来,只道此君对自己情深意重,因而甘愿
折寿许下重愿,殊不知对这色人来说,天底下所有的美人儿都似他的亲姐妹一
般,即使换了另一个,如此情形下他多半也是舍得那十年寿命的。
宝玉见沈瑶再不出声,更认定是自己把她惹恼了,心中惶然不安,正思该说
什么话补救,突听犬先锋常彦昆在前边叫道:“大家且停,这边好像没路了。”
余人听见,心中皆尽一凛,他们此段过来,虽是摸黑而行,但似乎并无遇见
支道,如果前面真的没路,弄不好便得调头回去,需重新穿过藏着神火飞鸦的危
险地段不说,那道把来路封住的坚硬石墙是否能砸得开更是大大的问题。
鼠先锋蒋隆心有不甘,拿着小铁镐上前四下敲打,但听声音实在,皆似击在
山壁上,终于灰心道:“怕是真的没路了。”
兜兜在黑暗中走久了,心里越来越害怕,小声道:“要不我们快点转回去
吧?再想些法子对付那道石墙。”
余人一阵沉默,个个心想:“那道石墙坚硬非常,连魏劭的百斤巨椎都奈何
不得,此时回头去弄,只怕仍是希望渺茫。”
病狐焦慕凤沉吟道:“还是将此处探查清楚再说,点个火折子起来,小心就
是。”
众人虽觉危险,但在此情形下也顾不得了,许昆取出背囊中的油布包,用里
边的火刀、火石打燃火绒,然后小心翼翼地点着火折子。
众人趁着微弱的火光游目四望,但见周围与走过的几处地方不甚相同,上下
左右尽是由大块光滑石面组成的墙壁,空间由阔变窄,果然像是道路的尽头。
常彦昆淡淡道:“看来我们的运气差了点,选择的这一条路是诱人走错的绝
道,大家回头吧,如今只有对那道把我们归路切断的石墙动脑筋了。”
众人一阵黯然,正欲转身往回走,忽见兜兜指着一处叫道:“你们快瞧,那
是什么东西?”
余人忙顺她的手指望去,见前面一块石面似乎有个凸起的东西,赶忙近前细
看,原来那物竟是一条形状规则的长条石块,一半露在外边,一头却嵌在石面
里,只是不知嵌得有多深。
蒋隆喜道:“像是个按钮!还是兜兜眼睛尖,这么细小的玩意都瞧见了。”
说着便要试按下去。
焦慕凤赶忙一掌拦住,道:“这地方杀机四伏,还是小心些为妙。”转头又
对常彦昆道:“常将军,你怎么看?”
常彦昆沉吟道:“这东西有些蹊跷,它的颜色与石面一模一样,虽然不易被
人发觉,但装设在这个位置,却未免有过正之嫌,因此是凶是吉,碰或不碰,真
叫人拿不定主意哩。”
蒋隆拍头急道:“那到底是按还是不按?”
兜兜的俏脸在微弱的火光中明暗不定:“如果不……行,回去又得经过那…
那个鬼地方,不如……不如就试一试?”
宝玉见他们个个神色凝重,心道:“这么个小东西试按一下又有何妨?难道
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不成?”猛地想起上次击毙白玄的那群青色怪物,刹那
脸都白了。
众人难以断决,一齐望向沈瑶,目中皆含询问之色。
沈瑶凝思一会,轻叹道:“此时调头,只怕也是于事无补,按吧,且看看天
意如何。”
常彦昆应道:“是,大家都小心了。”吸了一口气,拇指压住石条顶端用力
按了下去,顿听后边轰轰沉响,众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石墙从上端
迅速闸落,眨眼间已合至地面,不余一丝缝隙。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来路再次被断,一阵鸦雀无声。
翁辛志将背上的魏劭放落地上,大笑道:“天意天意,又是一道石门!看来
这次真的要被困死了。”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仔细找找看。”
忽然一道水柱从空悄然飞落,重重砸在地面的石块上,溅起千百点水珠。
众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抬头朝上望去,但见上方数十条水流从许多小孔里
注出,如瀑布般劈头盖脸直压下来,尚未瞧个清楚,许昆手上的火折子已被水浇
灭,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听得蒋隆笑骂道:“他奶奶的!丁翊这家伙真够绝的,设计的机关一道比一
道歹毒,刀铡火燎后,现在又想把我们淹死,唉……看来我这飞鼠大先锋就要变
成只溺死大老鼠了!”
翁辛志也咬牙发笑,“我们几个一同出生入死,如今又一同死在这里,老天
也算待我们不薄了,只恨有负大将军所托,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呀!”笑到后边,
声音中已带着一丝哭腔。
黑暗中听见沈瑶哽咽道:“翁叔叔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是我非要入京,
这才……才害了你们,对……对不住。”
许昆道:“寻找老教主也是我们份内之事,唉……可惜终不能成功。”
焦慕凤咳嗽道:“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生死早就天定矣,大
家都不要自责了。”
几十道水流一齐注入,积水很快便淹到了众人的大腿,照这样的速度,不消
一炷香的时间,水流便能填满整个空间,众人此时已知再无生望,一时都安静下
来,各想心头未了之事。
宝玉呆呆立在水里,胡思乱想道:“莫非我五行缺水?上回已差点儿给淹
死,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次又要葬身于水了,啊!是了,准是因为我
往日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
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想来这话定是给老天爷听去了,非要我断送在水里不
可,呵呵,不冤不冤……不冤呐……只恨我这一腔心事都尚未诉与她知哩……”
思念至此,那削瘦的身影更是如梦似幻地萦绕心头。
忽听沈瑶低声唤道:“宝玉,你在哪里?”
宝玉忙应道:“沈姑娘,我在这。”奋力提足,朝沈瑶发声处迈去,无奈在
水中踏得不实,整个往前歪去,双手乱扑,竟抱住了一个人的身子,只觉所触软
绵,体形娇小,似是女人的身体,慌忙把手松开,却给人扶住肋下,这才稳了身
子,黑暗中听那人问:“宝玉,是你么?”正是沈瑶的声音。
宝玉道:“是我,姑娘还好吗?”
沈瑶笑道:“这会儿有谁能好吗?”
两人一时无言,皆在哗哗的流水声中细听对方的呼吸声。
沈瑶望着宝玉的胸口道:“你这里怎么会发光?”
宝玉低头一瞧,见胸前一团晕亮,似从衣服里边透出,原来此时水已及腰,
浑身皆尽湿透,便答道:“是我身上的一只玉在发光,不知为什么?它每次一沾
着水,就会发出光来……”
沈瑶不过是在找话说,并没留心宝玉的回答,忽打断道:“宝玉,你曾两次
救过我……”
宝玉有点不好意思道:“嗯?那……那不过是碰巧罢了,现在我还不明白到
底是怎么回事呢。”
沈瑶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碰巧的,我都应知恩图报,可是……”
宝玉苦笑道:“不用了。”他望着眼前的玉人,见她那张俏脸儿在微弱的晕
芒映耀下更显娇艳绝伦,心中不由一阵大痛:“可惜可惜,这张绝丽容颜就要从
世上消失了!”
沈瑶抬起眼朝他看来,泫然欲泣道:“可是我为了寻找爹和娘,却硬闹你带
我到这来,还…还口口声声跟你保证没事,如今……如今已无生还之望,宝玉,
你……后不后悔?”
宝玉简直是后悔欲死,想到从此再也见不着家中那魂牵梦萦的至爱人儿,差
点就要掉下泪来,但见面前的小仙子眼圈都红了,心中一软:“唉,既然都要死
了,何不让她好受点?”
便装作满不在乎地微笑道:“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自感有些不像实话,又画蛇添足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又何妨。”
沈瑶娇躯轻轻一震,秀目定定地凝视着他,胸口起伏道:“真的?”
宝玉蓦觉失言,脸上发烧,忙转而言他,“此去投胎转世,说不定下辈子比
今生还有趣哩。”
沈瑶眼中忽地模糊起来,慢慢贴近宝玉,竟将螓首伏在他肩上,哽咽着蚊声
道:“若真有来生,我便去寻你。”
刹那间,宝玉神魂俱化,呆了一呆,双手不知不觉抱住了玉人。
第六十六回 天下第一
水已淹至胸口,两人虽已全身皆湿,但心中暖烘烘的如沐春风,仍旧静静地
依偎着,浑似忘了眼前凶险。
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已完全浸泡在水里,发出的光晕又亮了些许,他垂首去
吻沈瑶的秀发,乜见挂在她那美丽脸庞上的泪水,心头不禁一抽,酸酸思道:
“若能让她活下去该有多好,老天爷呐老天爷,你也着实狠心了,唉,真是天妒
红颜矣!”伤感中突然想起一件物事,不由发出“啊”的一声。
沈瑶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宝玉伸手探入怀中,从内里摸出一把蟒皮短匕来,兴奋道:“这个宝贝,或
许能帮上点忙!”此时水又升高近尺,两人皆悬浮起来。
沈瑶不解,又问:“什么?”见他拔出手中短匕,朝旁边的石壁刺去,只道
是急疯了,不觉苦笑道:“没用的……”
宝玉道:“事已至此,死马且当活马医。”手上划了个圈,已剜下一大块石
片来。
沈瑶一呆,只见宝玉持匕朝前面的石壁乱挥乱划,一块块石片有如豆腐般被
切割下来,滑坠入水里,不禁惊喜道:“你怎有这么锋利的宝刃?”
宝玉手上的“美人眸”挥舞不停,边剜边答:“这匕首也是上次从这里边带
出来的。”
沈瑶见他已将石壁挖去尺许,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便道:“这边可能不行,
换另一处试试。”
宝玉闻言,忙往左边横移半丈,再次奋力疾挖,此时水又升高了些许,他生
于北地,丝毫不识水性,身子便不能控制地飘浮晃荡起来。
沈瑶见状,忙游近前去,从后边抱住少年的身体,努力稳定住他的重心。
宝玉心中一荡,这时犹回首去望。
沈瑶滚烫的粉靥在他脸侧厮磨贴慰,含羞朝前呶嘴道:“快挖呀!”
这色人一得美人鼓励,顿然不知从哪生出许多力气来,手持宝匕拼命往前疾
挖,过不片刻,前面突然陷空,水流猛地往外奔涌冲出。
沈瑶心中一喜,大声叫道:“大家快往这边来,好像能逃出去了!”话音未
尽,两人已被水流的巨力一带而出,天旋地转中只觉重心飞速下坠,似往更深的
地方沉去,刚刚稍放的心旋又提了起来,只是彼此紧紧捉住对方的手毫不放松。
两人不知被水流冲出多远,肺中贮气渐已耗尽,皆感胸中窒闷非常,所幸水
流终于渐缓下来,沈瑶长在江南,水性极好,便扯往宝玉奋力朝上方游去。
“哗”地一声,两人鼻口终于露出水面,宝玉大口大口喘气,尚未缓过劲,
便问:“你可好么?”谁知沈瑶也不约而同地问了这句,彼此相视一笑,虽仍身
处险境,心中却皆如沐春风,既暖又醉。
沈瑶忽觉腰肢给宝玉揽着,身子一阵酸软,粉靥微晕道:“你一点都不会游
水么?”她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时稍缓过神,羞意便悄袭上来。
宝玉点点头,不好意思道:“你累了是么?”心里反觉她奇怪:“一个娇滴
滴的姑娘家,水性怎能这般好?”
沈瑶摇头,只好仍挟着他的身子,眼望别处轻声道:“那我拉着你就好了,
你不会游水,扶……扶着我反而费力的。”
宝玉一听,手臂赶忙从她腰间放开,脸上发烧道:“我们快寻处可落脚的地
方,这水好冰,泡久了身子可损哩。”他曾听人说过女人腰下若是给冻着,将来
产后便会时常腰酸背痛的。
沈瑶“嗯”了一声,一臂挟着宝玉,一手划水朝前游去。
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所发光芒十分微弱,两人瞧不见远处情景,只好摸索着
朝前漂游,此段居然十分广阔,过了许久,仍未触到边缘。
沈瑶诧异道:“想不到在这地底下竟有个这么大的湖泊哩。”
宝玉却是满怀遐思绮念,正饱受着她那软绵娇躯贴偎的煎熬,面红耳赤道:
“上回我在这地底下,却是掉进一条河里,不知与这湖泊是否相通?若是通的,
或许就有望逃出去了。”
沈瑶黯然道:“不知焦伯伯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兜兜,她胆子最小,唉,这
次本不该让她跟来的。”此次入都,她屡逢凶险,至今尚无所获,便已损兵折
将,心里自然十分难过。
宝玉忽指前边道:“奇怪了,那儿怎么会有光亮?”
沈瑶忙眺目望去,见远处一片濛濛晕亮,不觉精神一振,“莫不是焦伯伯他
们?他们身上的火种都有油布包裹,尚可打着火的。”当下奋力往前游去。
过不一会,两人终于接近那片光亮,凝目瞧去,原来前面有一个湖心小岛,
光亮正是从岛上发出。
宝玉只觉心旷神怡,叹道:“真是奇境,如此深的地底居然会有个这么大的
湖泊,湖中又有岛屿,可惜光亮不够,不能一窥全貌矣。”
沈瑶眼角乜了他一下,心道:“此人真是奇怪,在这情形下竟然还有这种心
情。”想着想着,嘴角不觉悄悄弯了起来。
爬上小岛,不知是怕在黑暗中走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两人仍牵着手,一齐
朝发光处寻去,但见沿途尽是从未见过的奇石异草,各具梦幻妙姿。
宝玉瞧得目瞪口呆,又发感慨道:“真美真美,世间哪有这等景象,莫非我
们已到仙境啦?”忽然想起从前做过的一个绮梦,自己好似到过一个叫做“太虚
幻境”的地方,忆及在那里的种种奇遇,不觉有些痴了。
沈瑶抿嘴一笑,揶揄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地方,那便无须费神逃出去
了。”
宝玉已完全沉醉在天地间鬼斧神工的杰作中,着魔道:“如此清幽胜境,若
是当真回不去了,我们便留在这里做神仙,定也快活得很哩。”
沈瑶脸上一红,低声啐道:“谁跟你留在这,要做神仙你自个做。”
宝玉转头望去,见她娇羞满眼,妩媚不可方物,心头忽生出一种欲吻的冲
动,只是这仙子并非家里的小丫鬟,哪敢随便唐突。
此时离那发光处已近,沈瑶忽然拉住宝玉,凝目望着前方,小声道:“那光
亮十分均匀,而且毫无晃动,不像是火光。”
宝玉心中好奇,道:“那会是什么?”旋而想起上次与白玄到过的地方,忙
接道:“对了,我捡到圣莲令的那个地方便有点似这般,不过光亮却是从上面照
下来的。”
沈瑶怔道:“从上边照下来的?”
宝玉道:“是啊,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但绝对不是灯火。”
沈瑶沉吟了一下,对他道:“我们过去瞧瞧,轻点儿。”
宝玉点点头,当下两人蹑手蹑足悄悄摸过去,爬上一块巨石,探头瞧去,顿
然瞠目结舌,原来前边不远处有一座阁楼,通体皆为淡碧色,在黑暗中流荡着晕
晕柔柔的光华。
宝玉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阁楼,难道整座都是用玉砌的么?”
沈瑶也被眼前奇境魇住,喃喃道:“能发出这种晕芒,只怕还不是一般的
玉,传说丁翊富可敌国,看来并非虚言哩。”两人着魔般从石上爬起,牵着手迷
迷糊糊往前走去,到了阁楼前,见门楣上横着一只大匾,其质也似碧玉,刻着
“天下第一”四字。
宝玉叹道:“的确的确,这座阁楼称作天下第一也没什么不配哩。”
沈瑶道:“莫非真到了丁翊的宝库了,不知这是传说中四个宝库的哪一个?
宝玉,上次你捡到圣莲令的地方不是这儿吧?”
宝玉摇头道:“不是,上次那地方跟这里完全不一样,那边有四具玉……
玉……”原来他猛记起沈瑶是为了寻找她父母的下落而来,那个“棺”字便说不
出口了。
所幸沈瑶并没注意,她推开门朝里边望了望,眼神更是迷醉,轻叹道:“如
非知是丁翊的宝库,骤然见此,恐怕还真会以为到了仙境呢。”
宝玉也探头望进去,只见里边摆放着许多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金碧辉煌有
之,古朴典雅有之,奇形怪状有之,令人目不暇接,正在痴迷,突想起上次遇见
那群青色怪物的情形,忙道:“小心呀,这种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妖怪的。”
沈瑶一省,忙收摄心神,应道:“对,此处多半有机关守护,我们可得打起
十二分精神。”
两人小心翼翼步入阁中,见左首耸着一只丈多高的巨型圆鼎,三足分立,通
体暗青,鼎面有许多奇异铸纹,旁边悬下一只红索系着的玉牌,宝玉拿住一瞧,
只见正面写着:“天下第一鼎。”后边还有许多小字注释:“煮海鼎。重九千八
百斤,高一丈一,传为鹿台遗物。”
宝玉瞧了,不禁咂舌道:“哇,九千八百斤,好重的鼎,但世上奇鼎甚多,
这天下第一只怕未必。”
不闻沈瑶声音,转过头去,见她立在案前,正目不转睛地看其上一块径达逾
尺的奇形怪石,忙凑过去,见旁边也有只玉牌,又拿起观看,见正面写着:“天
下第一石。”
不由笑道:“又是一个天下第一,敢情丁翊嗜好收藏天下第一之物,但世上
有多少东西真正可称为天下第一的?”
沈瑶怔怔道:“上边有没有说它的名字?”
宝玉翻过玉牌背面,念道:“灵璧研山……啊!这石我听人说过……纹具三
十六峰,各有其名,又有下洞三折而通上洞,中有龙池,天雨则津,滴水稍许于
池内,经旬不燥,击之响彻于皇宫内外,形、质、色、纹、声俱绝,曾为南唐后
主李煜之物。”
沈瑶喃喃道:“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碧玉。如果真的是灵璧研山,
那这石的确可称之天下第一石了。”
两人一路看去,见阁中摆放之物又有天下第一壶、天下第一爵、天下第一
觚、天下第一觯、天下第一卣、天下第一盂、天下第一鬲、天下第一尊、天下第
一敦、天下第一鉴、天下第一灯……每一样皆是价值连城世间罕有之物,令人叹
为观止。
宝玉道:“丁翊私藏了这么多天下第一之物,难怪今上要砍他的头。唉,空
有这么多宝贝做何用,如今不过物是人非矣……”
沈瑶道:“这些东西皆冠以天下第一之号,虽说未必尽然,但只怕也离得不
远了。”心想丁翊不得善终,死后还有许多人觊觎他苦心经营的地下秘库,的确
都是这些宝物惹的祸。
两人转过另一间大屋,见这边陈列却是许多刀枪剑戟之物,沈瑶面露兴奋之
色,欢声道:“难道这些都是天下第一的兵器么?”
宝玉见一只斧形兵器,通体金碧辉煌,形状十分威猛,上前抄住所系玉牌观
看,正面果然刻着:“天下第一钺。”翻过背面读道:“破邪钺。长六尺一,重
二百一十斤,无坚不摧,乃隋文帝托梦击杀杨素之神兵……二百一十斤?关云长
的青龙偃月刀不过八十二斤,这二百一十斤的兵器天底下又有谁能使得了?当年
那隋文帝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沈瑶却拿着一把剑观看,神情如痴似醉,仿佛中邪一般。
宝玉眼角乜见,忙出声叫唤,谁知毫无反应,心中吃惊,急走过去捉住她两
臂轻轻摇晃,惶然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瑶仿佛从梦中惊醒,喘息道:“这把剑竟是……竟是……”
宝玉看她手中那剑,只见通体如墨,果然十分稀罕,问道:“是什么?有什
么不妥?”
沈瑶深深吸了口气,声如梦呓,“湛泸,这是湛泸呀!”
宝玉虽不是江湖人物,却也知道这绝世神兵的传说,心中有些不信,拈起鞘
上所系玉牌来看,见上边注着:“湛泸。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
有威,欧冶子穷毕生精力铸就。轩辕不得,甚憾,且以天下第二剑玩之。”
沈瑶道:“这把剑千百年来绝迹人间,不知丁翊是怎么寻着的?我越来越觉
得这个人不寻常。”
宝玉犹有点不信,道:“真的是那传说中的湛泸宝剑么?怎么看起来毫无锋
利之感。”
沈瑶道:“传说它与别的神兵迥然相异之处就是浑然无迹毫无杀气,至于锋
利不锋利,试一试便知。”说着持剑朝兵器铁架轻轻挥去,手上不觉丝毫阻碍之
感,便见剑刃已掠架而过。
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怔道:“怎么回事?”见沈瑶伸手一推,兵器架一边
竟错体而开往后倒去,只听“哐”的一声大响,接着一片“叮叮铛铛”的金属碰
撞之声,那边架上的兵器掉满了一地。
两人对视一眼,宝玉挢舌不下,“这把剑只怕比我的匕首还锋利。”
沈瑶睨着他道:“要不要碰一下试试?”
宝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万一弄断了就可惜了。”
沈瑶嫣然道:“说着玩的,瞧你那宝贝样。”
宝玉见她笑靥如花,不觉又是一呆,仍始终不能习惯这小仙子的绝世容颜。
沈瑶见他又傻了,俏脸微微一红,秀目转望别处,把剑收还鞘中,道:“有
了这把湛泸,脱困之望便多了几分哩。”
宝玉仍痴痴地望着她,喃喃道:“刚才要是有这把剑就好了,那两道石墙也
关不住我们。”
沈瑶羞了,发嗔道:“不到这儿,能找着这把剑么!”
宝玉一惊,忙低下头去,应道:“对,对,姑娘说得是。”
沈瑶见状,心中一软,想要温婉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忽见那边有条楼
梯,便道:“我们上楼瞧瞧去。”
宝玉应了,与她走上二楼,见阁中收藏之物又与楼下不同,多是些细小之
物,亦皆为罕世珍宝。
两人眼花缭乱地瞧了一阵,渐觉有些疲惫,沈瑶忽听见宝玉腹中咕咕有声,
回头道:“你饿了吗?哎,干粮都在蒋叔身上。”旋又想起焦慕凤等人,心中一
阵黯然。
宝玉望望四周,苦笑道:“这儿的每一样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可惜却没有半
点能吃的东西。”
沈瑶见他似悄叹了一下,心忖道:“这人是王孙公子,平日里锦衣玉食的,
只怕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可今儿却因陪我冒险,弄至命悬一线……”续而想起他
已三次救了自己,心中愈发难过,偏偏又无什么法子可脱离眼下困境。
宝玉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不觉有点心慌,摸摸脸道:“怎么了?”
沈瑶垂下螓首,道:“没什么。”
但那一霎,宝玉已瞧见玉人凄楚的神色,只道她又想爹娘了,忽道:“沈姑
娘,你平日喜欢做什么?”
沈瑶微微一呆,她这几年来苦苦寻找父母的下落,何尝有闲情眷顾其它,迟
疑道:“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吹吹笛子……”
宝玉为了分散她的思念之情,忙道:“对了,我曾听你吹过呢,那天那支曲
子叫什么名字呢?好听极了。”
沈瑶知他说的是枫林中与魔音鬼母激斗的那次,答道:“叫《小霓裳》。”
宝玉道:“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反正眼下没事,你再吹一次与我听好不
好?”
沈瑶心想:“这《小霓裳》可是用来杀人的,如何能吹与你听?”反问道:
“你喜欢听笛曲么?”
宝玉道:“喜欢得很,可我从没遇过有谁能像你吹得那么好听的。”
沈瑶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道:“喜欢听,那我吹一曲《姑苏行》与你听
吧。”
宝玉连声道好,沈瑶于是盘膝坐下,将手上的湛泸剑放在跟前,从腰里取出
碧玉笛,横在朱唇边试过几下音调,便开始吹了起来。
宝玉听那笛声柔婉悠扬盈亮圆润,似水般直流到心上,整个人渐渐清爽舒畅
起来,眼睛不觉闭起,忽地仿佛到了江南,置身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间,周围时
而晨雾依稀时而烟雨如酥……
待到曲罢,宝玉已是如痴如醉,抚掌道:“我从来没到过江南,心里边向往
得很,只恨始终不能如愿,方才却藉着你的笛声亲身去游历了一趟呢,啧啧啧,
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便是如此。”
沈瑶嫣然道:“哪有这么好,乱拍马屁呢!你这么喜欢江南调子,我再吹一
曲《春到湘江》给你听要不要?”
宝玉喜道:“要要,好极了。”
沈瑶见他高兴,心中也觉快活,当下举笛横在唇边又吹了起来,这次曲调却
显轻盈活泼,时而柔吟低回,时而飞扬欲舞,仿佛将人带到了碧波荡漾的江边,
置身于烟雾缭绕的秀美景色之中。
宝玉心神俱酥,迷醉中醒过来时,也不知曲终了多久,瞧见沈瑶眼圈发红,
吃了一惊,又问:“你怎么了?”
沈瑶泫然欲泣,好一会才哽咽道:“知道吗?这几支曲子都是我娘教与我
的。”
宝玉道:“啊?”
沈瑶目眺远处续道:“我爹很喜欢这几支曲子,记得小时候他常常抱着我听
娘吹笛子,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宝玉心忖:“哎,怎么又说到她爹娘身上去了……”强笑道:“那你娘的笛
子也一定吹得很好听了,日后找到他们,我也要请伯母演奏一曲,咦,沈姑娘,
你……你……”
原来沈瑶按捺不住,泪水已顺着俏丽的脸庞滑落下来。
宝玉慌了,忙挪近前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哭不哭,一定会找到你爹娘
的,我帮你一起找。”
沈瑶忽把脸埋入他怀内,抽噎道:“我怕…我怕他们……他们已…已……”
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宝玉心中生出无限怜意,轻拍她背心柔声道:“不怕,不怕,眼下不过是还
未找着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沈瑶恸哭道:“可是已经五年了,却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我爹的仇人又很
多……”
宝玉道:“那我们就再找,继续找,一直到找着他们为止。”不知怎么,这
平日里性格懦弱的二少爷此际竟硬朗了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有点讶异。
而沈瑶做事素来干脆利落,在江湖上伤人无数,被许多人称之为妖女、魔
女,此际却如小女儿般柔弱不堪,在男人的怀中幽幽低语道:“你会……一直陪
着我是么?”
宝玉脱口道:“嗯,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沈瑶情怀激荡,仰起头来,秀眸噙着泪水凝视着他,绝丽的脸庞上犹如雨后
娇花般挂满泪水。
宝玉触着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掏出身上的汗巾欲帮她擦去眼泪,
却发觉整条已被湖水浸透,望着她那挂着晶莹泪滴的秀美下颔,犹豫了许久,迟
疑地俯下头去,用唇将泪珠子一颗颗吻去。
沈瑶初尝情爱滋味,浑身轻轻娇颤,心如鹿撞般“噗通噗通”乱跳,闭起眼
任由心上人怜惜,粉滑的雪臂慢慢绕上少年的脖子,也不知是谁先要的,两个嘴
唇不知不觉触着,终于吻在了一起。
宝玉心中生出一种奇异难辨的滋味来,以前吻过的女人从没有哪个能令他有
这种感觉,迷醉中,心头忽又浮现出另一个削瘦的俏影来,令他陷入更深的一层
迷醉之内。
而沈瑶却是第一次,只觉天旋地转美妙难言。
正如梦似醉间,突闻一声长嗷破空荡来,既似奔雷又似海啸,震人心魄。
两人分开,脸色齐变,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令人无端联想起什么上古
怪兽来。
宝玉战声道:“是什么?”再仔细听去,似又隐隐有女子的呼声传来。
沈瑶凝神聆听,突然跳了起来,叫道:“是兜兜!”将碧玉笛塞入腰间,提
起放在跟前的湛泸剑疾步奔向阁廊,姿如飞仙般一跃而下。
*** *** *** ***
宇文长老微笑道:“恭喜皇上,这可是一只上佳的炉鼎,而且其身八九还藏
有异宝。”
皇帝喜道:“此话怎讲?”
宇文长老道:“此姝发泽乌润,肤蕴晕华,目清似水,皆为好炉鼎之相,质
地必然极益男子。请皇上再瞧她那鼻儿,是不是与别个有些不同?”
皇帝点点头道:“比别人高了些,翘了点……”
宇文长老道:“此相花心必浮,另外她颈项甚短,即表花房浅近,配合起
来,这小娥身上八九藏著名曰‘骊龙吐珠’的宝器。”
皇帝早就听说过“骊龙吐珠”,只恨从未遇上,惊喜道:“国师可没品错?
仅凭一个女子相貌,就能断到她内里去?”
宇文长老微笑道:“此乃道家阴阳秘术之妙矣,虽无十足之准,也有九成把
握,臣绝不敢胡乱杜撰。”
白藕一边笑嘻嘻地怂恿,“皇上不信,何不就此一试?若是我师父胡说八
道,回头便重重治他的罪。”
皇帝早已心痒难搔,听了这话,哈哈笑道:“好!好!那便试一试,若是国
师品得没错,朕必重重有赏。”左右内相听了,立将那白裳少女送到殿后的小阁
去了。
白藕有事欲求皇帝,趁机腻上前去道:“这新乘春马,说不定拗手拗脚的,
奴家来侍候万岁爷好么?”
皇帝一把揽了她的蜂腰,笑道:“好,要是朕今日果真得了名器,连你也
赏。”
白藕忙拿住话道:“君无戏言,奴家可将此话记在心里啦。”
红莲与碧荷一听,皆闹道:“奴家也要侍候皇上。”
皇帝开怀道:“都来都来。”手臂张开,搂住身边两个美人。
宇文长老忽朝红莲悄悄打了个眼色。
红莲乜见,便作羞色对皇帝道:“奴家先去那个一下,待会儿便过去。”皇
帝也没在意,满心念着品尝那唤作“骊龙吐珠”的宝器,在碧荷、白藕双美的左
拥右簇下往殿后去了。
红莲跟宇文长老走入侧殿的一间小室,撒娇道:“师父偏心哩,怎么放她们
两个去陪皇上,却单单把徒儿留下来了?”
宇文长老神色凝重,道:“为师此刻走不开,有两样至关重要的物事需你去
交给一个人……”在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第六十七回 夺命神龙
望仙殿后的小阁内堆锦积绣,鲛绡遍垂,华丽得令人怀疑此乃道家清修之
地。
皇帝色迷迷地盯着怯生生的白衣少女,牵着她手儿含笑问:“无须害怕,你
是哪里人?叫什么?几岁了?”
那小娥垂首跪在被堆上,羞涩答道:“奴家是余杭县人,叫谢宝儿,尚差半
月便十一了。”
皇帝听她声音娇滑非常,心中更喜,对伴在左右的碧荷与白藕笑道:“好听
好听,常听人说吴侬软语天下最甜,果然半点不假。”
碧荷道:“圣上喜欢,以后多寻几个苏杭的美人放在身边,碰上心里烦时,
便叫她们说话来听,岂不妙哉?”
皇帝哈哈大笑,“好主意!好主意!”
白藕也盯着那谢宝儿,啧啧有声道:“好个小美人,越瞧越漂亮呢,万岁爷
呐,你瞧她那双眼睛多活。”
皇帝道:“是么?待朕好好瞧瞧。”说着,用手勾起女孩下颔,见其满脸娇
羞,眼波流转,时而悄睨别处,时而与己相顾,真个撩魂醉魄,不觉瞧呆了。
原来这谢宝儿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而是江南妓户所养的“瘦马”,自幼便
缠了脚儿,到了七、八岁起,便有专门的师傅教她吟诗写字、弹琴吹箫、画画围
棋、打双陆抹骨牌等百般伎艺;又有女师傅教她梳头匀脸点腮画眉、在人前怎么
行动坐立,晚上再为她熏香澡牝,用数册淫书浪曲培养枕上风情、数本春官图儿
演习娇姿淫态。日子久了,自然养得一身风流,言谈举止皆尽乖巧合体,一颦一
笑无不动人心魄。
白藕笑道:“奴家可有说错?”
皇帝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叹道:“小小年纪,怎能有这等杀人的眼神!”
谢宝儿忙把丽目闭上,诱人的樱唇在天子面前微微张翕。
皇帝奇道:“怎不与朕对望了?”
谢宝儿道:“奴家不敢了,只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圣上哩。”
皇帝见她顽皮可爱答应甚巧,愈是喜欢,笑道:“寻常人伤得,朕是天子,
百神呵护,岂是你这小妮子能伤得了的?”
“既然如此,奴家便斗胆再瞧瞧圣上。”言罢眼皮张开,星眸含情脉脉地凝
望君王,其内清澈如水秋波荡漾。
皇帝心魂俱酥,忍不住俯下首去亲吻她那两瓣凝脂般的嫩唇。
谢宝儿仰面娇羞接住,双手初似不知该往哪放,片刻之后,便慢慢绕到君王
颈上搭住,口内嫩舌也往对面偷偷送过去。
皇帝心中越来越爱这小美人,边吻边上下其手,所触皆感滑腻如缎,一掌塞
入她亵裤之内,指尖即从紧闭的蚌缝上摸着了一丝黏滑。
谢宝儿自小就耳濡目染风流诸事,春心早已暗动,无奈每晚睡前必被师傅用
一条汗巾将手紧紧缚住,连那指舞之戏都做它不得,如今被男人真个一弄,立时
全身酥坏,整个人都瘫软在君王怀里。
皇帝在她裤内掏弄,指尖渐挖渐深,触着花唇内那嫩不可言的妙物,眼角睨
见女孩那微微蹙起的柳眉,欲焰猛然暴发,当即快手剥下她的亵裤,从袍底掏出
肉棒,喘着粗气抵在嫩红的蚌缝上,闷哼道:“朕要幸你了,可怕不怕痛?”
这宝儿一心只想博君王宠爱,娇喘吁吁道:“只要万岁爷快活,便是痛死,
奴家也心甘情愿。”
白藕取过一条月白汗巾,用手拿着放在两人交接处下边,笑嘻嘻地朝君王点
点头。
皇帝大喜,倏一发力,龟头已将女孩子的嫩膜刺破,尝着了从未给人碰触过
的鲜美瓤肉。
谢宝儿惨叫一声,底下便似给刀子剖开一般,原本想要讨好君王,怎料竟是
如此之痛,立时颤啼道:“不要!不要!”双手居然来推君王。
皇帝瞪目道:“方才口口声声答应,怎么一下子就反悔了?噢!”怒棒仍一
分一寸往纵深直推,谁知刚刚过半,龟头竟已抵着一粒圆圆润润的极嫩之物。
宝儿又尖呼一声,不知内里什么东西被刺着,登时汗如浆出,哆嗦不住道:
“痛杀奴了!”
碧荷笑道:“你道是小孩过家家么?想惹皇上便惹,想不干就不干!”
皇帝翕然忖道:“难道已顶着花心了?是了是了,‘骊龙吐珠’就是形容花
心生得极浅哩……”顾不得怜香惜玉,又试着刺出数枪,龟头居然能下下插着那
粒极嫩之物,不禁喜得大叫:“国师果然没有料错,这孩子果然身怀名器!”
白藕问:“真是那‘骊龙吐珠’么?不知什么样的?”
皇帝凝神狠刺,嘶声道:“几乎下下都能捣着心子哩,哈哈,简直是百发百
中!朕不知幸过多少女人,这样的妙器却还是头一回遇见。”
碧荷贴着君王一侧,双手扶着助他抽耸,娇声道:“下下都能抵着花心?那
岂不是美死了!”
白藕亦在另一侧“拥君勤王”,却是用手推送皇帝的屁股,目不转睛地瞧着
两人交接处,喘息道:“万岁爷,小妮子流了好多血哩。”
皇帝兴动如狂,哪有工夫温存挑逗,下下似那霸王开弓,枪枪若那长虹贯
日,龟头连刺女孩内里那粒从池底凸出的花心子,开怀道:“是么?好孩子!好
孩子!朕喜欢极了!”
宝儿虽深惧龙威,但终究挨将不过,娇躯乱挣乱扭,哭哭哼哼地东撑西抵,
虽然体娇力弱,也把君王累得粗喘起来。
白藕笑道:“果然拗手拗脚哩。”当下与碧荷一人一边把宝儿紧紧夹按住,
将女孩的两条粉滑玉腿大大分开,托起粉蕊任由君王纵情驰骋。
碧荷哄道:“乖乖地挨着,只要让万岁爷高兴了,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哩。”
皇帝一下插得正准,棒头几将女孩池底的嫩物捣碎,咧嘴道:“对对对!回
头朕便立刻封你做个才人。”
白藕对宝儿笑道:“你瞧,万岁爷已许个才人了,还不快快谢恩?”
宝儿闻言,咬牙啮齿死忍了片刻,但她毕竟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如何禁受
得起这等恣意逞狂,倏地又哭出声来,“不要了,奴家什么都不要了!”压在股
下的雪白纱裳早已溅了数朵令人触目心跳的红梅。
皇帝袍边衣角也被鲜血溅湿,见她这般苦楚模样,心中不禁又惜又怜,稍缓
了数十下,但龟头触着女孩那粒生得浅浅的滑嫩心子,周身欲焰愈烧愈炽,大叫
道:“不要也得要了,朕岂能允你出尔反尔!”遂将女孩从榻上抱起,放在怀里
更加疯狂地奸淫。
宝儿嫩蕊初启,阴内窄紧如箍,如风中细柳般随男人的颠耸摇来摆去,纤腰
几似折断,娇态惹人之极,可惜那罕世风情只得君王一人领略。
转眼又鞭过百十抽,不知是不是痛得狠了,皇帝忽乜见宝儿那两条细细长长
的白腿猛然收合起来,蓦觉浑身大畅,两手急将女孩的玉股用力按下,茎头紧紧
刺住阴内的嫩心,朝上发狠揉抵数下,龙精终于奔涌而出。
宝儿丽目一翻,人已晕厥过去,斜斜歪倒在君王怀里。
皇帝心满意足,抱着昏迷的女孩儿亲吻了一阵,方将其放在被堆里,龙颜大
悦道:“宝儿宝儿,里边果真藏着个宝贝儿哩,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白藕把垫在两人股下的月白汗巾取出,双手展开,将上面溅染的血梅送与君
王瞧,笑嘻嘻道:“恭喜万岁爷今儿鲜采新红,又得了件绝妙宝贝,只不知方才
许过的话儿算不算数?”
皇帝开怀笑道:“小白藕呐小白藕,你一早便在算计着朕,到底想要什么?
说吧说吧!”
白藕撒娇道:“哪有呀,不过是前些日遇见了个小太监,办事还算伶俐,不
知万岁爷能不能把他赏与我?”
皇帝道:“小太监?呵呵,朕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你喜欢哪个,朕都
赐给你。”也不问是哪宫哪馆的太监,便接道:“你去找夏守忠,要哪个,只管
跟他讨,不过这采琼阁里多了个小太监倒显得有点奇怪哩,嗯……就让他改做道
士吧,给你这小圣姑当徒弟。”
白藕心中大喜,脸上却强忍着不露出来,嫣然朝皇帝盈盈拜下,娇滴滴道:
“万岁爷真好,奴家谢恩啦。”
皇帝眼睛乜着瘫在被堆上纹丝不动的女孩儿,舔唇道:“方才觉得新鲜,耍
得有些过了,不知有没有伤着她?”
碧荷唤人取来一条干净的大汗巾,曲膝跪于君王跟前,双手扶起肉棒,捧在
腿上仔细揩拭,笑道:“这么多血,没伤着才怪,万岁爷适才那个狠呀,真真吓
坏人哩。”
皇帝道:“她就留在这里,你们给朕好生调养。”
白藕趁机道:“这种身怀异宝的女孩子千百人里边才有一个,皇上何不下旨
多多采选?不但可教以宫廷礼仪,传以娇歌艳舞,充侍后庭,质地上佳的,更可
由我师父哺以丹药,授与房中秘术,炼成万岁爷的修行炉鼎,岂非妙哉?”
皇帝听得心动,想了又想,忍不住恨声道:“朕何尝不愿!只是牛清那老东
西始终缚手缚脚的,就说这一次到苏杭采选吧,还是我叫蔡嘉不可大张声势,方
能成功哩。”
碧荷停了手,雪滑的双臂如圈套般绕上了君王的脖子,朱唇凑在龙耳边眯眼
道:“老骨头这么可恨,皇上何不下道圣旨叫他告老还乡?到那时呀,万岁爷想
怎么乐就怎么乐,看谁再敢多管闲事!”
皇帝听得脸上阴晴不定,时而绷嘴时而咬牙,良久之后,突如射了精似的萎
靡下来,哆嗦道:“动不得他动不得他,他手里有先皇赐与的劝贤鞭啊……”
旁边双美银牙暗咬,怒目盯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大肥猪,真恨不得立时把他阉
了。
*** *** *** ***
宝玉见沈瑶跃下楼去,赶忙飞步追随,疾奔中又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嗷,震得
心魄俱动,不禁白了脸,心忖:“到底是什么怪物?叫声就这等骇人。”
转眼奔至岸边,那岛心的碧玉阁楼发出的光亮已弱,四下模模糊糊地瞧不清
楚,听沈瑶叫道:“兜兜!是你么?你在哪里?”
昏暗中有个女子哆嗦叫道:“小姐?小姐!快救我!”
宝玉与沈瑶赶忙循声摸索过去,见前面乱石间似有个人,待近一瞧,果然是
兜兜,衣裳湿透浑身瘫软,面上尽是惊怖欲绝之色。
沈瑶抢上前扶住她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兜兜摇摇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边的水面,胸口剧烈起伏道:“这儿
果……果然有……有……”
沈瑶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有什么?”
兜兜用力吸了口气,终于说出接下的话来:“龙!这儿有龙!那……那五条
神龙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宝玉一听,吓得往水面乱望,心道:“原来是龙!难怪能发出那样的叫
声。”
却听沈瑶道:“世上哪里会真的有龙?你真的瞧见了?莫不是蛇吧?”
兜兜毫无怀疑地用力点头,道:“真的,是真的,只有龙才有那么长那么
大,它一直在水里边追赶我们,游得好快!”
沈瑶道:“我们?你跟焦伯伯他们在一起?”
兜兜道:“嗯,蒋叔叔原先拉着我,后来就被那条龙冲散了。”
沈瑶立起身,对宝玉道:“你先扶兜兜去那阁楼里休息,我瞧瞧焦伯伯他们
有没有在附近。”
宝玉道:“不……不,我跟你一起去找。”
沈瑶见他面有惊惧之色,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忖道:“他虽害怕,却不放心
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心中一甜,嘴角弯起,微笑道:“好吧,那我们先找找,
待会再一起回去。”
宝玉向她走去,两人不约而同伸出手,刚要牵在一起,猛听“哗啦”一声大
响,沈瑶背后突然掀起数丈高浪,千万滴水珠中现出一条银白色的巨影来……
沈瑶听到声响,急转过头去,顿见一个狰狞非常的怪首直扑过来,眨眼已袭
至面前,倏地张开一张血红腥臭的巨口,现出上下两对如钩的尖牙,中心一条暗
赤色分叉长舌,与印象中的蛇头十分近似,只是全部都放大了数倍而已,女人天
性怕蛇,何况是这等骇人异象,浑身蓦地一麻,整个人都僵住了。
宝玉大惊,不及多想便奋力扑出,抱住玉人急往旁边滚开。
那怪首一击落空,在半空转了个弯,如影随形直跟过来,沈瑶这才看见它下
边的身子,竟有梁柱般粗,前端纹色也如蛇腹,只觉一阵极度的恶心,浑身酥麻
无力,只想躲在男人的臂弯内永远不再出来。
宝玉其实也惊得无以复加,但见两个女孩均吓得花容失色动弹不得,只有鼓
起勇气挺身而出,虽抱着沈瑶,脚下却丝毫不慢,死命往岛中央的阁楼奔逃去。
那银色巨怪连扑几次皆没袭着目标,不知是不是恼了,突然回首转向瘫软在
乱石间的女孩。
兜兜见那巨怪口中长信如鞭甩舞,目露凶光地缓缓逼向自己,只唬得香魂出
窍,脑瓜里边一空,双手捂住眼睛拼命大叫起来。
宝玉已奔出几十丈远,听见后边传来的尖叫声,不由一怔,脚底立时慢了下
来。
沈瑶也有气无力道:“兜兜,兜兜她……她……”她与兜兜虽为主仆,但不
知一起经历过了多少风雨,感情早已如同姐妹,因此惊骇中仍挂念着对方。
宝玉驻足停下,见怀内的小仙子眼中泪水盈盈,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
兜兜那张可爱的俏脸来,忽咬咬牙放下沈瑶,对她道:“别着急,你在这儿等
着,我回去看看。”
沈瑶想不到宝玉竟有如此勇气,微微一呆,已见他掉头奔了回去,原本还觉
得这心上人有点懦弱,此际观感尽改,心中既欢喜又担忧,突记起手中的湛泸神
兵来,深吸了一口气,拔出剑也往回奔去。
宝玉奔回岸边,见那怪物正如巨柱般向兜兜撞去,赶忙疾扑过去,从乱石中
抢出女孩,凌空翻滚出去。
那怪扑击落空,将一块大石撞得四分五裂,恼火中掉过头来,宛如惊虹般直
追宝玉,这次大有绝无善罢甘休的架势。
兜兜以为必死无疑,这倒不是很怕,但想到被那怪物咬进嘴里的情形,不禁
心胆俱裂,忽觉被人抱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唤道:“小姐,是你么?”
宝玉喘气道:“兜兜不哭,是我。”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兜兜睁眼一瞧,脱口诧道:“倒霉蛋?”万想不到救起自己的竟是这个心目
中既好色又懦弱的小公子,绝处逢生之余,只觉他怀中暖和如春,真是世上最好
的地方,双臂紧紧搂住他脖子,玉颊晕红轻嘤道:“你……你原来……原来这
么……这么勇敢的。”
宝玉素来相信天地间有鬼神,自然也信这世上有龙,虽说身后尾随的怪物无
须无角无足无爪,跟传说中的龙不太一样,但体形这般长巨,叫声这等吓人,多
半就是龙无疑,慌不择路中惊得面青面绿,哪里还能听见兜兜的话,颠簸中胸口
流入的气息突然一岔,奔势登时顿滞下来,如影随形的怪物刹那逼近,长信似乎
已触到了脖子上边,眼睛一闭,心道:“这下完啦!”
所幸沈瑶已赶到,见状大惊,握着湛泸飞身跃起,一招“银蟾吐彩”疾刺怪
物。
那巨怪似有灵性,竟识得沈瑶手中神兵的厉害,电光石火间在半空中弯曲避
开,丢下宝玉和兜兜,有如银河倒挂般从另一个方向直扑沈瑶。
沈瑶十分害怕,力道与速度都大打折扣,连刺数剑皆尽落空,整个人反被逼
得踏到水里去。
宝玉这才瞧清了那条银色怪物的全貌,长度竟然有四、五丈长,体型虽然无
比长巨,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居高临下连连凶猛扑击,沈瑶已呈明显的不支之
象,心中大急,却不知如何才帮得了她。
沈瑶手忙脚乱地招架,从前所学的精妙笛招竟连一式也想不起来,慌乱间脸
上突被那怪物口中的流涎甩溅到,只觉粘黏滑腻,又有奇腥无比的恶味袭入鼻
中,恶心得差点当场呕吐出来,躲闪稍缓,左肩已被怪物的身体抽撞到,衣服登
时给鳞片抓去一大块,整条胳膊酸麻如折,湛泸宝剑脱手飞出,远远地坠入水
中。
宝玉大惊,忙放下兜兜,飞步急奔去救。
沈瑶花容惨白,危急中跃出水面,右手舞出白莲幻掌中的最厉害的一招“荷
影千叠”,接连数掌皆击在怪物那滑不溜手硬如铁石的身上,掌势看似轻盈飘
渺,却曾重挫过武林中无数内外家好手,谁知这次竟然半点无效,怪物仿若不
觉,依旧飞舞如梭,反将她扯带得东倒西歪空门大露。
宝玉见那怪物扬首蓄势,猛一顿挫,宛若银色巨钻般直投沈瑶怀中,想起刚
才那一块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大石,脑瓜中“轰”地一响,浑身血液骤涌上首,大
叫道:“不要!”人已飞扑过去,身子挡在沈瑶前面硬生生地挨受撞击。
沈瑶瞧见,心胆俱裂,也大叫:“不要!”但听“啪”的一声闷响,宝玉已
重重撞在自己身上,两个一起坠入湖中,溅起千万点水珠。
宝玉有如被巨石砸到,只觉百骸俱散五脏皆碎,在水中模模糊糊见沈瑶伸手
过来,眼看就要触到,谁知身上一紧,整个人已离她远去,听得“哗”的一声大
响,视线倏地脱出水面,竟如腾云驾雾般高高地升上半空,俯瞰见了岛心那座散
发着幽幽碧晕的阁楼……
兜兜见两人被怪物撞落水中,正在惊惶,突见那怪物从水面冒出,宛如一道
银流般直冲空中,身子竟然卷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宝玉,顿时整个人都吓蒙了。
沈瑶疯了似地再次跃出水面,皓臂一甩,绕在腕上的黑绸倏地飞出,在空中
缠住了宝玉的脚踝,那银色怪物觉察,身子一剪,登然也把她从水里拽出,疾速
横抛向岸上的一块大石。
沈瑶犹不肯放手,突听“哧喇”一声,绸带已从中撕裂断作两截,她重重地
摔在石面上,顾不得周身血气翻腾,跳起来又要追去,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不
由自主跪坐于地。
那条银色怪物长嗷一声,似乎在嘲笑对手的不自量力,卷着宝玉从空中重新
扎入水中,这次居然完全潜没,再没有半点动静,水面波澜渐缓渐柔直至平复,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恶梦罢了。
第六十八回 人玉归一
沈瑶两眼发直呆呆地瞧着水面,突然“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染得
前边乱石俱赤。
兜兜奔过来,扶住她急道:“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沈瑶怔怔地流下泪来,喃喃道:“他……他不见了。”
兜兜也十分伤心,望向水面道:“他是为了救我,他要是不转回来就……就
不会……不会弄成这样了,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沈瑶泪水一注注涌出,摇头道:“是我是我!要不是我闹他带我到这儿来,
就什么事都没有,他现在仍好好的呆在家里,依旧锦衣玉食前程似锦,说不定将
来还要做大官的,可……可如今……如今……”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两人均觉是自己害死宝玉的,相拥痛哭。
片刻之后,沈瑶忽收了眼泪,对着水面平静道:“宝玉,你别怕,我不会丢
下你,让你独个儿留在这里的。你不是说如果回不去了,我们便留在这里做神仙
么?那好,你喜欢这里,我便留下来陪你。”说着立起身来,举步往岸边走去。
兜兜吃了一惊,忙跳起来追上抱住她,颤声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沈瑶淡淡道:“我要留在这儿陪他。”
兜兜死死抱紧她,哭道:“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我们还要去寻老爷和太
太呢。”
沈瑶轻声道:“已经找五年多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希望怕是不大了,如
今他又离我而去,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兜兜睁大眼睛道:“你们……你们……”
沈瑶道:“他几次舍命相救,不管是有意还是凑巧,贪恋我的容貌或其它,
在我看来,这便是缘分,他说过与我在一起,死也无妨,我也许诺来生要去寻
他,现在正好践诺。”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与宝玉初遇的那一刻,他忽然从车厢里伸出手来,
轻轻拿掉沾在自己头上的枫叶,记得当时好羞好恼,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好甜好
美,甜美得心头阵阵发酸。
兜兜终于明了她小姐的心意,也止了哭,用手儿抹了抹眼泪,点头道:“那
好,小姐要陪他,我要陪小姐,况且他也救过我,我都应该服侍他的,咱们一起
留下来吧。”
两人不再言语,牵着手慢慢往水里走去。
*** *** *** ***
宝玉被那条银色巨怪卷住带入水中,往深处一直沉去,神志已陷入半昏迷
中,忽想起从前的一个梦来,他与可卿从仙阙中出来,携手游玩到一条名叫“迷
津”的黑色大河边,当时也有一个怪物将他拖入水中,心里昏昏沉沉思道:“莫
非这还是梦,又掉入了那迷津之中?老天爷呀,快点让我醒过来吧!”
谁知这次非但不能清醒,身上的压力反而越来越重,仿佛给一条粗巨的铁链
紧紧地捆绑住,而且还在不断地绞紧,箍得他骨头似裂几欲窒息。
原来这条银色怪物并非是龙,而是一条数百年的巨蟒,原本生活在苗疆的沼
泽之中,后被丁翊捕获驯伏,放养在这地底守护宝库,专门用来杀死一切入侵活
物,它如其它蟒类一样,习惯先将猎物绞毙,然后再整个吞食。
宝玉呼吸渐窒,眼前金星乱冒,种种幻象滋生而出,已至生死一线之际,正
痛苦不堪间,突觉胸口一股暖流注入,顿然舒服了些许,神志也清楚了一点,好
比那溺水之人在绝望中抓住了根稻草般,心神忙移去胸前,立觉那暖流又盛了一
些,一缕缕由心口流往别处,充盈着肢体抵抗如山的压力。
他之前几次感受到那奇怪气流,皆懵懵懂懂的没留意是从何而来,此际被那
巨蟒捆着,那块通灵宝玉紧紧地压在胸口上,仿佛与心脏直接贴在一起,彼此正
交融呼应,脑海灵光一闪:“莫非是它?”
当下凝神去感应通灵宝玉,立时有如气脉通连,大股大股的暖流洋洋灌注过
来,周身更是舒服,讶异又思:“这玉随我与生俱来,的确有些蹊跷,上边写着
除邪祟疗冤疾,难道真的是有这种奇效?”
回想起来,果然几次危难之时都曾得到那奇怪气流相助,愈觉不可思议。
银色巨蟒力量奇大,从前在苗疆时轻易便能箍死一些诸如野牛、巨蜥等大型
动物,岂料此次不但许久没能令猎物窒息,反而感觉到了抵抗,一种奇怪的力量
正不可遏制地散发出来,惊恼之下,更使尽混身力气,欲将宝玉绞个粉碎。
那力道何止千钧,而且还有水底深处的巨大压力,宝玉又从舒服转为难受,
急忙拼命凝思胸口的通灵宝玉,只觉暖流愈来愈急,也愈来愈炽热,内里渐渐变
得一团火烫灼烈,而外边的湖水却是冰冷透骨,无比的难挨。
过不一会,宝玉通体如焚,那通灵宝玉所发的真气仍如江河决堤般从心口汹
涌灌入,不能自主地充盈全身,四肢百骸似欲胀破,整个人如陷梦魇之中,心智
又渐转模糊。
银色巨蟒也感觉到了异样,只觉紧捆住的猎物居然变热了起来,这可是它从
未遇过的经历,在水中一摆长尾,又往更深处潜去,直至触到湖底方止。
此时已深达数百米,水压奇大,加上巨蟒那重逾千钧的绞力,若是别人早就
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了,但宝玉体内的通灵真气却反而愈来愈盛,始终充盈身体的
每一寸地方,帮他抵御着体外的一切压力。
宝玉咬牙死忍,终于挨不过这炼狱般的煎熬,只觉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会比这
一刻更加难受的了,心中迷迷糊糊地大叫:“不要了!不要了!就让我死掉吧!
快让我死掉吧!”殊不知,他在这绝无仅有的情况下已到了水火求济、龙虎交会
的大关头,正是武林中练气之士突破任督二脉的最关键的时刻。
银色巨蟒只觉所捆猎物越来越热,周围的水都有些滚烫起来,绞缩也越来越
感吃力,正在骇异,倏地一股巨力从中心爆发出来,烈如火药炸开,登时震得它
腑脏似碎,怪嗷一声甩开了身子,摇摇晃晃地慢慢伏到湖底的沙地上,不知是死
是活。
宝玉正在痛苦的极限上挣扎,蓦感一道巨流闪电般贯穿了身体,所有烦闷焦
灼皆随之消失无踪,心神忽似进入了另一个神秘天地,某种无比奇妙与动人的莫
名感觉油然而生,紧接着身上一松,银色怪物已放松漂开,整个人顿被水的压力
挤托升起,迅速往上浮去……
原来天造地设机缘巧合,宝玉已无意中打通任督二脉,终于同与生俱来的通
灵宝玉真正地融为了一体。
*** *** *** ***
世荣偷偷溜进万花结界,忆着凝露所教之法,转过无数面花墙,终于到达了
花阵中心的琳宫华室。
此时正值午后,四下皆安静无声,他蹑手蹑足悄然进入,偶遇看守的道僮,
便闪避绕开,查探了近十间房屋,却无丝毫收获,心中思忖:“妖道布下奇阵把
守此处,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这里房屋甚多,一间间查探需时太
多,待到妖道回来,那便麻烦了……”旋又念道:“反正就要逃出宫去了,捉个
小僮来拷问又何妨?”
正在犹豫,忽听有人道:“长老在宫中布下这个大阵,狗皇帝不生疑么?”
接着另一个女声娇滴滴道:“那蠢物如何晓得内里玄机,我师父完成此阵之
时,曾请他过来游玩,结果迷得他如痴如醉,还连夸我师父博学多广巧夺天工,
为他宫中添多了一道奇景哩。”
世荣正在一间大屋中,听脚步声似往这边过来,眼见避出不及,赶忙闪身躲
到屏风之后。
听得推门声响,两个齐步进来,先前那人哈哈笑道:“看来那蠢物气数已
尽,龙椅坐将不久矣。小红莲,你师父急着要本座入宫,却怎么还不现身?”
世荣暗暗奇怪:“红莲?她方才不是去迎驾了么,怎会这样快就回来?”
红莲道:“圣使莫怪,狗皇帝适才突然过来,带了一帮新采选的幼女,要我
师父帮他品鉴,因此师父只好命我来见您了,你……你不乐意么?”说到后边,
语气中竟露出一丝暧昧。
世荣听到这里,心中突地一跳:“圣使?莫非就是上次在藏锦坞跟妖道说话
的那个龙象圣使?无怪声音似曾听过。”
原来那男子正是白莲二使之一的龙象圣使平擎岳,听了红莲的话,哈哈笑
道:“乐意乐意,乐意极了,回头我定好好谢你师父。”
世荣悄悄从屏后探头望去,正见一个道袍男子笑嘻嘻挨近红莲,年纪约在四
十左右,国字脸,虎背熊腰,身型十分高大。
红莲神情娇媚,双手似要推他,笑道:“那也不用,圣使请站稳,若是一个
不小心跌倒在奴家身上,那可受不了呢。”
原来宇文长老这三个淫浪女徒在未入宫前,早已同教中许多人有染,平擎岳
便是其中之一,此时哪会吃红莲那一套,一把强行抱住,把嘴往她脸上乱香,哼
声道:“你这小妖精莫不是忘了厉害,倒跟本座正经起来了!”
红莲身子发软,颤声道:“坏人,你在外头逍遥自在,可晓得人家宫里边有
多苦么?”
男人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哄道:“知哩知哩,这不是来陪你了么?长老已跟狗
皇帝说我是他的师弟,最近云游至此,往后我十天半月便能入宫一次,会你的时
候可多了。”
红莲粉臂猛搂住他脖子,惊喜道:“真的?”
平擎岳抱着她往太师椅中一倒,笑道:“哄你是狗儿,啧啧啧,我的小红莲
身材越来越好了。”一手捏握她蛮腰,一手已摸到她粉股之上。
红莲从前面首极多,入宫后除了宇文长老一月一次的“讲经传道”,余下便
是皇帝那半饥不饱的偶尔临幸,内里早已如饥似渴,此际被老情人一撩,周身立
时欲火如焚,但因牵挂着师父交待的要事,只得驭心猿意马,娇喘吁吁道:
“先办正事要紧,师父要我拿两样东西交与你带回教中去。”
世荣一听,耳朵立竖了起来,心忖:“龙象圣使在白莲教中地位极尊,须由
他亲自带回去,必非寻常之物。”
平擎岳色迷迷地继续寻幽探秘,放在妇人后边的那只手隔着罗裙深深陷进股
心里去,心不在焉道:“除了‘九转千琼丹’,还有一样是什么?”
红莲微感花底黏湿,心知这般闹下去,便难再做其它,奋力从男人怀里挣逃
出来,风情万千地扶了扶顶上乌云,腻声道:“你等会儿,我去拿。”
男人着恼,坐在椅中气喘呼呼道:“急个啥,待会再去取不成么?”
红莲蝶儿般飞向里间,掀帘时犹回头妖媚地撩了男人一眼,娇笑道:“待会
就不知东和西了。”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只余男子粗浓的喘息声,世荣心知此人的大力龙象功独
步武林,立在屏后闭息凝气,不敢弄出丝毫声响。
不过片刻,便听红莲从里间出来,走至男人身边道:“师父再三叮嘱,这两
样东西重要之极,万万不可有失。”
龙象圣者接过,见是一只深紫色葫芦和一只卷轴,他将葫芦放在旁边桌上,
拿起卷轴问红莲:“这是什么?”
红莲道:“你瞧瞧不就知了。”
男人将她拉在腿上坐了,拉松绦带打开卷轴,瞧见起首题字,愕然道:“西
南密奏?”再瞧了稍许,神情渐渐凝重,又道:“是冯左庭的军报?”
红莲娇声道:“对啦,是不是好东西?”
世荣心头遏不住地狂跳起来,当下聚功于耳,凝神聆听。
龙象圣使道:“这么绝密的东西,长老是如何弄到手的?”
红莲道:“说来话就长了,简而言之,冯左庭因为西南压力渐大,屡次上书
朝廷,要求增强西南驻军的实力,在牛清那几个老家伙的鼎力支持下,时至年
初,狗皇帝终于答应给冯左庭增加五个营的编制,从各省征募了六万多军士调去
西南供他指挥,又从各种税赋中抽出三百八十万两银子拨与他使用,于是,冯左
庭整部在西南重新布置,直到两月前才大致完成,兵部催促他把最新部署呈报上
来,因此便有了这一份西南密奏。”
平擎岳只觉不可思议,宇文长老虽被皇帝尊封为国师,但国师并非事朝大
臣,不可能接触到这等绝密的军报,奇道:“难道兵部有人肯把这份军报送与长
老瞧?莲华丹的威力有这么大?”
红莲笑道:“虽然兵部有许多人想要莲华丹,但这株连九族的大罪还是无人
敢犯的。”
龙象圣使手捏美人腰肢,催促道:“快说快说,莫急你男人!”
红莲“哎呀”一声,打了男人的手背一下,娇嗔道:“放手!你是谁的男
人?这份军报是从狗皇帝那儿搞到的。”
龙象圣使道:“这就更奇了,狗皇帝竟昏庸至此?长老要看,他就给了?”
红莲道:“当然不是,但狗皇帝的确昏庸无明,那日在上书房,他只聚精会
神地玩看我师父送的采补经书,而这份事关重大的军报却随手丢在案头。”
平擎岳笑道:“长老便给他来个顺手牵羊?”
红莲点头道:“我师父连夜抄下了这一份副本,第二天悄悄把正本送回去,
狗皇帝居然半点不知,直至昨日兵部尚书亲自请奏,狗皇帝才记起有这么一个奏
报,看没几眼便草草批阅,丢还兵部去了。”
龙象圣使展轴又看了一会,见冯左庭在南疆的兵力、建制、补给等部署无不
记述得详尽备至,后边还有数幅地图相辅,标明军营、兵种、粮仓各部位置,越
瞧越是心喜,连声叫道:“好!好!好!笑镇南天冯左庭是朝廷不多的几根顶梁
柱之一,我教欲谋天下,迟早要与他较量,这份军报到时定能帮上大忙,长老又
立一大功矣!”
世荣听得浑身皆热,原来圣门早就在南疆发展实力,暗中组建了一支近十万
人的军队,由圣门中的另一个不世奇材陈见羽经营统领,数年来,已悄然吞掉了
当地几个较强的土著族群,而冯左庭拥重兵坐镇昆明,眼下已成了最大的绊脚
石。
红莲娇声道:“你如能将这两样东西稳妥地带回去,功劳自然也不小,到时
候可别把人家忘了。”
龙象圣者大笑道:“忘不了!忘不了!小莲儿,本座先赏样好东西给你。”
把卷轴放在桌上,起身将妇人反压入太师椅中,一手探到下边松衣解裤。
红莲娇躯酥软,如何不知他要赏什么东西,吃吃笑道:“不要!谁稀罕那坏
东西!”双臂却如蛇般缠上了男人的脖子……
世荣赤眼盯着桌子上的卷轴,心中突突狂跳:“见羽虽然用兵如神,但因兵
力悬殊,始终不敢去碰冯左庭,若能得到这份绝密军报,说不定见羽便能凭此撼
动冯左庭,在西南打开局面,为我圣门问鼎中原打下根基。”
此时,太师椅上的男女已颠鸾倒凤起来,红莲外边的玄葛道袍滑落下来,露
出半边滑雪雪的削肩,贴在男人颈间不住揉动,听她哼吟道:“这椅子硬梆梆的
好……好硌人,抱人家到……到里边去吧,有……有床……快……快啦……”
世荣心中急催道:“快去快去,但那只卷轴千万要给我留下来!”
谁知男人嘴里应了,却仍按着妇人大开大阖地耸弄,丝毫没有把她从太师椅
上抱起来的意思。
红莲娇声不住:“你坏!你……你坏!弄死人了,嗳呀,腿……腿要……要
断了!”
世荣偷眼望去,原来男人正把她那对瓷器般的美腿大大分开,用肘紧紧压在
两边的扶手之上,真似要将之拗断一般,瞧着瞧着,不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平擎岳喝道:“别喳喳呼呼!先丢一泡出来,爷若爽了便抱你进去。”但见
他胸臂上的肌肉块块坟起,抽耸之势如那猛虎下山,真似欲将妇人洞穿方快。
红莲娇躯越滑越低,整个人几陷在椅内不见,只听她婉转娇啼道:“不丢不
丢,就……就不丢!你……你有……有本事就把人……人家弄出……出来,哎
呀!顶着了,就……就那儿呀……哎呀!我……我……”
又熬了一会,世荣心中愈来愈是焦灼,暗忖道:“这对狗男女怎么还不进里
间去!再等下去,弄不好妖道也赶回来了,到那时,就连脱身都成问题。”思量
片刻,险念渐生,终于暗下了决心,默默调息数周,待得真气盈然流荡全身,倏
地足底一顿,人已无声无息从屏后飞出……
太师椅上两人正难解难分,你吁我喘间眼角似有什么闪了一下,那龙象圣使
极为机警,扭头朝旁边的桌上望去,猛见卷轴同紫葫芦皆已不见,登时惊得蹦了
起来。
红莲突觉男人抽身离去,顿觉一阵极度难过,大发娇嗔:“做什么呀?恨死
你了!”如丝媚眼顺着男人的目光乜到桌上,刹那也呆了。
第六十九回 南疆六魅
龙象圣使反应极快,怒喝道:“你不是说这万花结界外人决计进不来么?”
红莲也是又惊又怒:“我怎知道,还不快追!”两人皆知丢失这两样东西非
同小可,夺手扯了外袍套在身上,一前一后从屋内疾追而出。
世荣一手提着紫葫芦一手握着卷轴,默忆着凝露所教之法在万花结界中急
奔,过不片刻已听后边有人追来,心忖道:“这万花结界的穿行之法我终归不如
那妖女熟悉,依此下去,非被他们追上不可。”当下再顾不得许多,运功强行从
花墙中突破出去,但听细碎的铃声四下传荡开去,果如凝露所说花墙中藏有许多
报警的传声铃铛。
红莲飞奔中凝耳聆听,指向某方道:“往这边,那厮定是破墙而出了!”
平擎岳脚下丝毫不停,沉声道:“方才居然没发觉他,此人功力只怕不在我
之下。”
红莲道:“宫中高手虽多,但有此修为的,恐怕……恐怕只有那四张面
具……”
龙象圣使哆嗦了一下,恨声道:“四大圣卫?该死该死!那两样东西如果夺
不回来,我平擎岳也甭回圣教了!”
红莲气哼哼道:“谁叫你正经事不先办,适才拿了东西就滚,也没这些
事!”
她云发半坠衣裳凌乱,两只玉峰晃荡不住,疾奔中撩人非常。
男人顾不得跟她斗嘴,咬牙切齿道:“待我追回东西再肏死你这骚蹄子!”
世荣疾奔中听得四面八方人声沸扬起来,知是那些铃声已惊动了宫中的侍
卫,心念急转,猛想起皇宫北面的小瑜山通连外界,急忙调头往那边飞驰而去,
途中遇见数队侍卫,却如何拦得下他,片刻后,终于奔逃上了林木郁郁葱葱的小
瑜山,心中稍稍放宽:“这里地势复杂林木茂盛,即使再有几队侍卫包抄,量也
留不住我了。”
突然前面闪出数名墨袍侍卫,手中兵器各不相同,站位也甚妙,世荣眼见绕
不过去,心中不敢大意,当下将卷轴藏入怀中,把紫葫芦系在腰上,暗运月华精
要第一层的功力,倏施展出得意的小擒拿手朝敌人袭去,尽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阻碍。
原来这些墨袍侍卫号为黑衣卫,乃皇宫侍卫中级别甚高的一类,总数不到百
名,个个武功高强,若是去到江湖之上,至少也算一流好手。
但世荣武功已臻绝顶境界,身形疾如鬼魅,只一个照面,便将为首之敌的手
臂格断,反抓又将一人的铜锤劈手夺下,顺势甩起,立把他砸得脑浆迸流。
右边另一个黑衣卫不敢近前,只把手中长枪远远搠去,使的却是杨家枪的套
路,招势既稳又狠,不知当中浸淫了多少年的功夫,谁知对方却一闪而逝,陡然
间已欺怀而上,还不及出声,脖子便被拧断。
余人大惊,皆知眼前的这小道士乃生平未遇的强敌,一齐疾退数步紧守门
户,望着那个断了脖子的同伴慢悠悠软绵绵地倒下,个个心中萌生出逃意。
世荣见露出空档,飞步一穿而过,倏听后边有人暴喝:“给我站住!”原来
经这稍稍一阻,龙象圣使与红莲已追近上来。
世荣功力尚未全复,心中颇惮这名震江湖的白莲使者,哪肯与之无谓纠缠,
仍默不作声往前疾奔。
红莲见只有十余步之距,探手从衣内摸出一把细丸,两指夹住一颗,倏地朝
前弹出,正是她的独门暗器“血莲子”,其上喂有剧毒,不知已有多少江湖人物
折于此物之下。
世荣听得背后细物破空之声,忙往左斜冲出,刚刚避过,又有一颗袭至,只
好再次折向躲闪。
两下顿滞之后,龙象圣使又追近了数步,心中估了估距离,暗将功力提起,
突然“咄”地一声沉喝,醋钵大的拳头猛朝敌人背心击去。
世荣听脚步声明明还有数步之远,怎料倏地一股巨力破空袭来,心中一惊:
“这厮的拳劲竟能隔空打人!”急向前扑出,却已迟了一霎,通体一震,脚步虚
浮了起来,风筝似地跌飞出去,所幸扑势卸去了不少拳劲,且有月华精要的气劲
护体,才未受伤。
红莲飞身掠过,将他去路封住,娇叱道:“你是何人?居然穿着我采琼阁的
衣服!”
世荣顾不得周身血气翻腾,垂着头将一截袖子撕下包在脸上,这才直起身
来,仍然默不作声。
龙象与红莲见状,心中稍放:“他身上穿着道僮衣裳,这时又包起脸来,显
然是怕人瞧见他的相貌,看来八九不是宫中之人。”
平擎岳森然道:“放下东西,或可留你全尸!”只见他衣袍猎猎鼓起,如风
灌其内,气劲已潜然锁住敌人各处。
世荣丝毫不敢大意,运起月华精要的第二层凝神以对,他曾听过关于此人的
种种传言,至今已有近百名白道高手败在他的手底下,据说大多只挨了一拳。
何况旁边还有个实力不明的红莲。
红莲又问:“你是何时混入采琼阁里的?受谁指使?”她心中最担心最忌惮
的便是镇国公牛清,如果那老骨头已盯上采琼阁,问题可就大了。
世荣仍静如处子,眼皮低垂。
平擎岳用气机一番试探,竟然丝毫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不由暗暗诧异:
“此人定然不简单,宫里怎会突然冒出个这样的扎手货?”
红莲叱道:“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哩,待本圣姑擒下你再问!”她倏地将
手中所余的“血莲子”尽数打出,跟着身形一展,十指如钩般朝世荣扑袭过去。
世荣左腾右挪,仿似堪堪避过那蓬血莲子,忽查敌人欺近,忙展臂格挡。
红莲见他躲避得吃力,这一招架,更显仓促,一连数爪照其头顶击落。
世荣又急封上方,身形浮动,已隐约露出忙乱之象。
谁知红莲这几爪皆为虚招,乜见敌人中诱,双手皆封阻上三路,腹下终于闪
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破绽,心中暗喜:“你还不惨!”一爪已无声无息从底下悄
袭而去,却是她的成名绝技“枯血爪”,其上凝着道家秘功“小玉炉”的气劲,
中者穿皮碎骨,血流难止。
旁边的龙象圣使凝目细观,本待瞧出敌人的深浅后再出手,见世荣一上手便
落入红莲的调子,总觉哪里不妥,突掠见他眼睛冷冷地斜睨红莲正欲偷袭的地
方,心中一惊,急喝道:“小心有诈!”蓄势已久的铁拳迅若奔雷般飞击而出。
红莲眼见就要挖中敌人的腹部,猛听龙象大叫示警,不禁一凛,方想跃开,
陡然间左右腕上几乎同时一紧,身形顿滞,心中暗叫:“不好!”剧烈的疼痛已
从臂上传来。
但听“啪啪”脆声响起,紧随着便是红莲的惨呼声,原来世荣已用小擒拿手
将她两腕硬生生拗断。
平擎岳飞拳已至,强大的气劲带起一阵烈风,笼罩了目标的全身。
世荣以一对二,心知对方乃是白莲教中的一流高手,而自己的内伤尚未痊
愈,若不想办法先废掉一个,恐怕讨不了好,因此与红莲甫一交手便使诈示弱,
巧妙地露出一丝破绽,终诱得她轻敌冒进,一举重挫敌人,正暗自得意,突见龙
象袭来,速度与劲道皆十分惊人,一下子即封住了种种闪避逃遁的可能,心中微
悚,急中生智,捉起红莲迎头送去。
平擎岳怎舍得伤及这千娇百媚的老相好,步子一顿,雷霆万钧的拳势竟然说
收便收,改从另一侧勾击。
世荣立知此人武功远在红莲之上,心中暗暗凛然:“果然是白莲教的顶级人
物,名不虚传矣。”急将红莲转向抛出,阻了敌人一霎,身子终于脱出攻击范
围。
龙象圣使接住妇人,顾不得看她伤势,又揉身抢上,拳势紧紧锁住敌人,生
怕他趁机逃逸,那两样事关重大的东西就此失去。
世荣见他十分机警捷迅,始终寻不着脱身机会,正感头痛,又听不远处有几
声长长呼啸,原来是那几名黑衣卫在招人援手,心中微微焦灼起来:“若待大批
禁卫赶至,那便麻烦了。”
红莲痛得双目垂泪,耷拉着双臂摇摇欲坠地跌退十几步,靠在一棵树前朝龙
象怒吼道:“快替我废了他!我……我的手全……全断了,呜……”
龙象喝道:“闭嘴!”原本鼓起的衣袍忽而垂下,似乎在将功力散去。
世荣暗觉奇怪,倏见他又一拳挥击过来,动作看似凝滞,却不知怎么就到了
跟前,立知这拳非同小可,若要闪避怕是就此落入下风,心中又急欲脱身,忙将
月华精要提升至第三层,飞掌迎出。
孰料大错铸就,两人拳掌相接,听得一声闷响,龙象圣使只是往后退开三
步,世荣却觉对方的巨力有如泰山压顶般直迫过来,整个人顿时跌飞出去,口中
同时呕出大蓬鲜血来,在空中洒出一抹艳丽的赤红轨迹。
原来平擎岳听见黑衣卫求援的呼啸声,也暗自担心,当下悄运起令他名动江
湖的绝技“大力龙象功”,尽出十成的功力,但求一举克敌;而世荣却因顾虑身
上的伤势,且对自己的月华精要太过自信,只使出第三层的功力,刹那立遭重
挫。
世荣连续撞断两棵大树方止住跌势,悔之不已地忖道:“这家伙的功力竟然
可怕如斯,早知道拼着旧伤复发也得用第六层迎击!”当下顾不得运功疗伤,立
从地上勉力爬起夺路狂奔,心明这已是逃生的最后机会了。
平擎岳心中也暗自骇异,万料不到在使出十成功力的情况下竟会被震退三
步,又感一股怪异的阴柔劲道透臂而上,直侵至肩头方才化解掉,更觉不可思
议,飞步追赶间,猛想起宇文长老跟他说过月华邪功的种种特征,大喝道:“你
便是那个采花盗么?”
世荣边奔边运息自检,查得体内数道经络皆已大伤,不由沮丧万分:“此次
即便逃脱,也得疗上数月的伤,月华精要的第七层莫指望有什么进展了。”
只听龙象圣使后边狞笑道:“如今便是还我东西,本座也饶不得你啦!”
世荣体内气息大乱,越奔越觉吃力,眼看身后敌人渐渐赶上,忽见前边林中
闪出一条人影,只道是宫中侍卫包抄,心中绝望油然而生:“满腔抱负未展,今
日便折在区区一个江湖人物的手里,真不甘心呐!”
谁知前边那人朝他打了个手势,却是圣门中的暗号,飞一般地疾奔过来。
世荣大喜,也忙向来人奔去,此时浑身乏力,脚步虚浮,忽给什么绊了一
下,整个人扑跌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赶至跟前,探手一抓,将他搂在
怀里,颤抖道:“王爷,你受伤了?”声音娇滑柔腻,却是个女子。
世荣一听,不禁又惊又喜,抬头瞧去,见那人一袭白袍由头包到脚,面上也
有纱巾围着,鬓角露出一绺紫发来,闷哼道:“孔雀儿,是你么?”
那女子低下头来,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哽咽道:“荣郎,孔雀儿想
死你了。”果然是南疆双姬之一的紫发妖姬。
世荣微微一笑:“宝贝莫哭,有人追来了。”
紫姬方才一省,忙背起世荣起身奔逃,听平擎岳在后边大喝:“什么人?都
给老子停下!”声音洪亮如钟,似在耳边炸响,疾奔中竟然毫无颠颤迹象,心中
一凛,已知追者是个绝顶高手。
她脚下不敢丝毫停顿,飞奔中眼角瞥见世荣嘴角挂血,胸口衣襟上也染红了
一大片,心惊道:“伤得很重么?”
世荣苦笑道:“只要今儿能逃得掉,我便死不了。”
紫姬道:“王爷放心,六姝也来了,就在前边接应。”
世荣听了,心中立时一宽,哈哈笑道:“看来我这未来天子今日命不该绝!
白莲教呐白莲教,你们往后可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紫姬奇道:“追来这厮不是宫里的侍卫?”她轻功虽然极佳,但比龙象圣使
尚逊一筹,背上又负着世荣,眼见距离渐渐缩小。
世荣道:“他是白莲教的龙象圣使,你叫六姝小心,只挡一会就走。”
紫姬应了声是,却又道:“这厮虽然名震江湖,但也未必能在六姝手里讨得
了好。”
世荣道:“不可恋战,若是惹来了四大圣卫,麻烦便大了……你们怎么会正
巧在这里?”
紫姬道:“我们得知王爷陷落皇宫之中,苦于无法入内营救,只好分批守在
外围各处等待。而这小瑜山与宫内相接,地形又复杂,我想王爷若是要出宫,多
半会选择从这边出来,所以这些天我都在这儿等着。适才听见有人呼啸,便赶过
来瞧瞧,阿弥陀佛,果然真叫我给撞上了。”她侧首又乜了乜男人,脸上尽是欢
喜之色。
世荣心中感动,赞道:“好,好,聪明!不愧是我的小孔雀……六姝到底在
哪里?”
这时龙象圣使已追至离他们数步之距,形势万分吃紧。
紫姬道:“就到了!”背着男人飞鸟般穿出林子,朝前边的一间简陋草棚叽
叽呱呱地大叫了起来,用的却是南疆的苗语。
平擎岳眼见就要赶上,大喝一声,挥拳直捣世荣的后心,谁知倏感一缕细风
从侧面袭至,刺激得颈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急忙错步斜里避开,眼角瞥见一道
银芒流星般贴着肌肤堪堪掠过,心中暗叫:“好险!”跃出数步回首瞧去,只见
一个面围纱巾的女子从半空飘飘落下,手上提着一把细长怪刀,笑嘻嘻道:“只
差一点点哩,可惜可惜。”
平擎岳听她语气如同儿戏,不由怒喝道:“什么人?安敢暗算本座耶!”
这时从草棚中又飞出五名女子,手中各执奇形兵器,面上全都围着一条如烟
如雾的软纱巾,有的头缠大白帕,有的鬓插孔雀羽,有的耳挂饭碗大的银耳环,
有的身穿艳若山花的峒锦,有的腿绑细丝绳靴,有的足踏编花草鞋,还有干脆赤
着白脚儿的,裸露的粉臂、雪腿、足踝上皆箍着大大小小的金环,环上又系有许
多小铃,衣饰稀奇罕异,绝非中原所有。
她们瞧见紫姬背上的世荣,个个面露喜色,抢上前曲膝跪下,用苗语叫道:
“属下叩见少主。”
世荣含笑点了下头,闭起眼默默调息,看见这六个美人,心知终于又逃过了
一劫。
紫姬用苗语道:“我先送少主回去,那厮是白莲教的高手,你们阻他一下就
走,切切不可恋战。”
六个女子齐声应了,纷纷立起身来,目光流媚地朝龙象圣使平擎岳望去。
平擎岳见她们看似毫不经意的随便立着,其实站位暗藏玄机,每人皆巧妙非
常地封住了一个角度,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对江湖人物了如指掌,但对这
几个女子却感毫无头绪,见她们皆似身手不凡,心中无比疑惑:“那男子究竟是
什么人?一个采花盗怎会有这许多接应者?”凝视那个最先阻袭他的女子手中的
怪刀,见长约二尺宽仅寸余,脑海灵光一闪突地想了起来,叫道:“景颇刀?这
是阿昌族的景颇刀!你们是南疆六魅?”
有个背着小竹篓的女子笑眯眯道:“哎呀,想不到中原还有人认得我们哩,
这位大哥去过南疆是么?”她这么一说,已是等于承认龙象圣使没有猜错。
平擎岳瞳孔收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
露、如电……传说圣捕候小月在南疆唯一的一次惨败就是折在你们手里?”
另一个手拖斑斓织锦的女子咯咯娇笑道:“那是我们六人打他一个,赢了也
没什么了不起哩。大哥是不是害怕啦?”
平擎岳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来十分自负,但暗惦自个未必胜得过候小月,
当下悄将功力提至极限,心忖:“听说这南疆六魅从未踏足过中原,而且早已在
数年前消失无踪,今日却怎会突然在都中出现?”忽瞧见紫姬背着世荣拔足又往
前奔,忙飞步跃去,大喝道:“休想逃!”
但听有人娇滴滴地嗲声道:“嗳哟哟,别急着走嘛,留下来陪我们说会儿话
好不好?”刹那间六姝已随之而动,个个身形妖娆婀娜,手上各舞奇兵怪器,姿
若天女飞仙般朝他扑袭过来。
*** *** *** ***
沈瑶与兜兜牵手走向湖中,水已没至胸口,忽听“哗啦”一声,前边浪花翻
滚,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水面,不由均吃一惊,兜兜颤声道:“莫不是那……那怪
物又来了?”虽然两人已抱死志,但被水溺死跟给怪物吃掉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沈瑶失魂落魄地想道:“若宝玉给它吃了,那我落入它肚子里也无妨。”见
冒出之物体形并不巨大,模糊中倒有些近似人形,心中一跳,朝前边急游过去,
颤呼道:“宝玉,是你么?”
宝玉从数百米深的水底高速浮至水面,若是常人早就毙命,但他已跟通灵宝
玉融为一体,周身皆有强大的真气保护,只是感到一阵极度的晕眩,天旋地转中
似听到有人唤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这时沈瑶已游近,瞧见他胸前那只透出晕芒的宝玉,慌忙一把搂住,急呼
道:“宝玉,你怎么样了?”
宝玉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睛睁开,瞧见沈瑶的如花俏颜,顿也大喜道:
“阿瑶,是你救了我么?”
沈瑶听他出声,知是还活着,喜得几欲晕去,伸手在他发上脸上乱摸,声音
都抖了:“你……你还好吗?我还以为……以为再也……再也见不着你了!”
宝玉道:“我也是,我也是。”在水中紧紧地抱住了玉人。
两人涕泪交加地吻在一起,虽只是短短的别离,却感历遍生死仿若隔世。
第七十回 欲火焚身
兜兜游近瞧见,不觉俏脸飞红,心中却着实欢喜,泣中带笑道:“倒霉蛋,
其实你一点也不倒霉,真真命大得很哩!”
沈瑶这才与宝玉分开,晕着脸又问:“你伤着哪里没有?”
宝玉摸摸身上,除了被巨蟒撞到的胸口还有些疼痛之外,其它并无大碍,摇
摇头道:“没有,你们怎么都跑水里来了,为了救我是么?好危险的。”
兜兜心直口快,道:“不是,我们以为你死了,小姐她便不想活了。”
宝玉心情激荡,将沈瑶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秀发上吻了一下,对兜兜道:
“那你呢?怎么也下水来了。”
兜兜面如红布,嗫嗫嚅嚅道:“我要陪小姐,去哪里都要跟着她的,而且
你……你也救了我,我……我……”声音越来越细,说到后边就没了。
宝玉最重美人恩情,只觉之前所受的种种惊吓,所吃的种种苦头皆尽不枉
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柔荑。
兜兜心中一颤,本就害羞,何况还有小姐在旁,慌忙一挣,把手抽了出来,
找话说道:“对了,那怪物怎么没咬你?”
宝玉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明白,它把我拖到水底,不知怎么又放开了,
嗯,听人讲有些野兽就是不吃死物的,定是它见我不动,以为死了,因此便扔
了。”
说到这里,突省起眼前处境,忙道:“我们还是快回岸上去吧,莫等那怪物
又寻过来。”
三人游回岸边,爬上小岛,重新往那岛中央的碧玉阁楼走去。
兜兜乃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整座都会发光的建筑,顿叫眼前的奇景给镇住了,
待瞧见里边那些被冠以“天下第一”的种种奇物,更是惊叹不已,连赞:“好奇
妙的地方。”
宝玉苦笑道:“可惜这儿半点可吃的东西都没有。”
两女被他一提醒,立觉腹中饥饿难耐,沈瑶道:“不知这岛上有没有什么小
动物……”
兜兜想起那条银色巨怪,心中犹有余悸,哪有去外边寻找食物的勇气,说
道:“这里边这么大,我就不相信真的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分头再好好找一
找吧?”
当下三人各自去寻找食物,宝玉转到楼上,乜见过道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书
法,不由瞄了几眼,只觉满纸墨迹灵动,呼之欲出。忙近前细观,原来仿的是王
羲之的《得示帖》,但见结体多欹侧取姿,有奇宕潇洒之致,深得原贴韵味,更
有一种疏散风气盈荡其间,令人心感意态无穷,不觉心驰神摇,赞道:“好字!
好字!不知是哪个大家的墨宝?”低头去看,见署名处居然注着”天下第一士丁
翊“数字。
宝玉微怔:“原来这是丁翊的手笔,想不到他还是个书法大家哩。”瞧见旁
边也悬着一只玉牌,便抄起来看,只见上边刻着:“天下第一草书,某年某月某
日丁翊乱写。”
不禁一呆,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多名家
墨宝中唯有王羲之的《兰亭序》被公认为天下第一行书,草书却是从来无人称
王,你丁翊虽然写得很好,但怎敢自命天下第一?”
正觉这丁翊好不狂妄自大,忽听兜兜那边叫道:“你们快来,瞧瞧这些是什
么东西?”他赶忙循声过去,走到廊台上,见兜兜在阁楼后边的一个小园圃中东
张西望,神情甚是兴奋。
这时沈瑶也闻声来到廊台上,两人一起跃下,见园圃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
美丽非常。
兜兜道:“这些花花草草有许多已结了果子呢,不知能不能吃的?”
沈瑶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丁翊古怪,他在这里种的花草,定也非寻常之
物,我们先莫乱试,瞧清楚再说。”三人沿着一个方向慢慢瞧过去,竟无一样能
叫得出名字。
走到一座花棚下边,兜兜忽叫了起来,“你们瞧,这棚子莫非也是玉做
的?”
宝玉与沈瑶仔细一瞧,见那花棚所有支架皆呈碧绿颜色,流荡着梦幻般的晕
华,果然像是玉做的,而且质地似比阁楼所用的玉还要好上许多。
宝玉咂舌道:“如果整个真是玉做的,那这花棚也可称做天下第一了。”瞧
见棚架那边一株花草形姿奇美,不觉靠近前去,立闻一缕异香扑鼻,直透肺腑之
中,心里已十分喜欢,又见它白瓣胜雪,粉蕊若乳,更绝的是底下茎管居然呈半
透明状,隐约可见里边的晶莹液体,忙唤二女来看,赞叹:“不知这是什么花?
这等稀罕。”
沈瑶道:“有点像兰花哩,好香…咦,它下边也系着牌子呢。”拈起一看,
见小玉牌正面注着:“天下第一香。”翻过背面念道:“瑶池娇。四季兰玉真系
之极品,采于苗疆神仙谷。”
兜兜道:“果然是兰花类的,又是天下第一,敢情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
是什么天下第一哩,我去瞧瞧别处还有没有小牌子。”
宝玉喃喃道:“瑶池娇……瑶池娇……好名字好名字,嗯,跟我的阿瑶正相
衬哩。”瞧了瞧沈瑶,又痴痴道:“待我摘朵下来与你戴…”说着就伸出手去,
欲采那瑶池娇上的花朵。
沈瑶忙拍他的手,叫道:“不要去碰它呀,这么稀罕的花儿,弄死就可惜
了。”
宝玉一省,收回手道:“对对,我怎么糊涂了?”
沈瑶见兜兜在看别处,晕着脸悄移近他身边,似嘲似嗔地小声道:“你就是
迷糊的,谁是你的了!”
宝玉心头一荡,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她的柔荑,笑嘻嘻道:“不是么?”
沈瑶也没抽手回去,任由他握着,娇白了他一眼,低啐道:“脸皮好厚。”
两人静下来,宝玉这才注意到沈瑶浑身湿透,一袭墨色紧身衣如肌肤般粘贴
于身,毫无保留地显衬出她那玲珑浮凸曲线曼妙的美躯来,最要命的还是跟巨蟒
激斗时被撕去一块衣布的地方,露出了半只滑嫩似雪的香肩。
沈瑶眼角掠见,不觉慌乱地缩了下肩,她记得自己从前最讨厌男人的这种目
光,曾经有个号为倚梅公子的慕容家子弟因为多看了她一眼,结果被她一怒之下
当即挖去了两颗眼珠子,不想此刻瞧见宝玉的眼神,羞涩中竟觉得有些欢喜与得
意。
宝玉只觉口干舌燥,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目望向别处道:“你冷不
冷?可惜没法生火来烤一烤。”
沈瑶又悄悄朝他移近了一点,声音如丝道:“嗯,有点儿。”忽然好希望这
人能似方才在水里那般紧紧抱住自己。
两人一时忘了去看别处花草,肚子也不觉得饿了,正迷醉间,又听兜兜兴奋
叫道:“快来快来,这儿有灵芝哩!”
宝玉与沈瑶忙走过去,见兜兜蹲在一块大石旁瞧着什么,近前一看,原来在
石根处长着许多赤红色的东西,形状果然像是灵芝,竟有手掌大小。
兜兜雀跃道:“快看,这些东西很像古伯伯说过的血灵芝,可以吃的,还极
补呢。”
宝玉问:“古伯伯是谁?”
兜兜道:“古伯伯是我们极乐谷中的神医,他知晓很多稀罕的药材,绝对不
会弄错的。”
沈瑶道:“问题是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血灵芝?千万莫是有毒的才好。”
宝玉道:“再不吃东西可要饿昏了,我先试一试,若是没毒你们再吃。”伸
手就拔了一只起来。
谁知兜兜动作更快,夺过去放嘴里咬了,一边嚼一边说:“我先吃我先吃,
你们等一会儿。”突然就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宝玉与沈瑶大惊,齐声道:“怎么了?”
兜兜舒服地吐了口气,眉开眼笑道:“果然是能吃的,汁多肉厚,甘香极
了!”
*** *** *** ***
三人坐在碧玉花棚下饱餐了一顿灵芝,不知当中含有什么奇珍妙质,不但解
决了饥饿,困乏也一扫而空,个个觉得神清气爽。
宝玉抚着肚子笑道:“真是好东西,我怎么飘飘然的,莫非这些灵芝吃多
了,就会变成神仙?”
沈瑶娇白了他一眼,抿嘴道:“又来了,你很想做神仙么?成日家挂在嘴
上。”
兜兜有了精力,又在花棚中东寻西找。稍顷又捧来几条形若椒状通体粉紫的
东西,对两人道:“尝一尝。”
沈瑶道:“这是什么?别乱吃。”
兜兜道:“小牌子上写着天下第一春,叫什么‘如意角’,我见它们生得可
爱,便试了一下,果然很好吃,甜极了,快吃快吃。”
两人接过各尝了一条,果然十分甜腻,汁水也多,于是把余下的几条也吃
了。
兜兜忽觉有点热了起来,用手朝脖子里扇了扇,皱眉道:“怎么越吃越渴?
我再去寻些多汁的果儿来吃。”起身又走开了。
沈瑶叫道:“小心呀,别乱吃东西。”突感腹下热了起来,心头微微一凛,
见宝玉似乎若有所思,忙问:“你觉得怎样?”
宝玉掀掀领口道:“这果子有点奇怪,汁水那么多,却越吃越口渴的,身上
也热了。”
沈瑶听他也说热,吃惊道:“莫不是有毒的?”
宝玉安慰道:“别乱想,也许是这果子的性子比较热罢了。”不觉多瞧了她
两眼。
沈瑶感到腹下那团温热慢慢流散出来,惹得浑身都热了,越思越觉得像是中
毒,心中也越来越惊,忽然乜见宝玉温柔似水的目光,刹那惧意尽消:“便是中
毒又何妨,即使这会儿死了,也是与他在一起。”当下挪挪身子,与他挨近了一
些。
宝玉见她俏脸潮红粉额见汗,只觉分外艳丽,心中又生出要吻她的念头,手
臂不知不觉环住了她的纤腰。
沈瑶轻吟一声,把头靠在他身上,手儿摸摸自己的脸,娇喘细细道:“宝
玉,我好热。”
宝玉喘道:“我也是,越来越热哩,怎会这样的?”眼睛盯着她那裸露的半
只白肩,真想摸之一摸。
沈瑶昏昏道:“可能刚才那果子是有毒的,我们都快死了……”她有点胡言
乱语起来,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似的,鼻子却灵敏了起来,只觉男人身上的气息愈
来愈浓烈,十分好闻。
宝玉也有些迷糊起来,就如往时发热症一般,脱口道:“都快死了?嗯……
死就死吧,反正我们在一块。”手已移到她离香肩仅寸余远的地方,咬了咬牙,
又收了回去。
沈瑶眼角乜见,心中一阵失望,忍不住道:“宝玉,你现在…怎么样了?”
宝玉道:“我?我…”他感觉到底下的宝贝迅速肥大起来,裆中一团火热。
沈瑶忽道:“你摸摸我的脸,看是不是很烫?”娇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涩
意,已是从未有过的腔调。
宝玉朝她脸上摸去,触手一片滚烫粉腻,突感掌心一滑,原来沈瑶用舌儿舔
了他。
男儿闷哼一声,裆内已膨胀的巨物刹那间勃得硬如铁铸。
沈瑶仰起脸来,柔声问:“怎么了?”
宝玉见她娇羞满眼春意酥慵,倏地将她俏脸捧住,俯下头去用嘴罩住了她的
朱唇。
沈瑶“嘤咛”一声,粉臂挂上了他的脖子,感觉到心上人在努力寻幽探秘,
心中一酥,朱唇悄启,把那泥鳅般的舌头偷偷放了进来。
宝玉在她檀口内乱挑乱逗,搅得香津满溢,又不时将舌收回,诱了几次,终
引得美人的嫩舌儿跟了过来,赶忙用力噙住,狠狠一阵咂吮狎戏。
沈瑶何曾尝过这种滋味,顿给心上人撩得浑身发烫鼻息如炙,却仍吐着丁香
任其轻薄。
此刻两边都觉对方格外诱人,上边贴着热吻,底下的身体也在相互纠缠厮
磨,心底皆想就此化作一团,宝玉按捺不住,突放过沈瑶的香舌,俯首吻上了她
那只裸露的粉肩。
沈瑶香汗淋漓地瘫软在宝玉身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又感到肩头传来
阵阵酥痒,扭头去看,见男人正用滚烫的舌头在裸露的地方来回舔舐,刚才明明
十分渴望,这时又吃羞起来,缩了缩肩几欲逃遁,娇吟道:“宝玉……你……你
好坏……”
宝玉猛抬起头来,嘴唇这次袭击的目标却是她那雪腻的粉颈。
沈瑶娇躯时绷时舒,蓦觉花底一烫,似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掉了出来,慌得低
哼一声,手儿掐着心上人臂膀道:“我……我快……快热死了,要……要烧起来
了!”
宝玉鼻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她玉颈上流荡,粗喘道:“那……那把衣服脱了好
不好?”
过了好一会,才听沈瑶嘤声道:“你……你帮我。”
宝玉迷糊中掠过一道狂喜,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解开她腰上的束带,将紧
身衣拉开,只见里边并无肚兜,而是一条果绿的抹胸紧紧缠裹在玉峰之上,所露
肌肤无不欺霜赛雪滑如凝脂,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沈瑶乜见他眼睛都直了,忙把双手抱在胸前,双颊如火地娇嗔道:“别瞧…
别瞧……宝玉!”
谁知不挡还好,这一遮掩立惹得宝玉狂性大发,双手猛掰她两腕,拽住果绿
抹胸用力一扯,登时弹露出两只娇娇挺挺的翘乳儿来。
沈瑶低呼一声,双手又要抱回胸前,但男人的脸已迅速贴了上来,滚烫的嘴
唇罩住了其中一粒娇嫩鲜艳的红梅……
两人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也给欲焰焚烧殆尽。
【第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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