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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4第七章 之子于归

2023-12-24 13:10:37

程宗扬举樽一饮而尽,然后「呯」的一声,将酒樽砸在窗户上,把窗上一块 玻璃砸得粉碎。   「太他妈的混蛋了!」   胡情已经退下,程宗扬仍然思绪难平。他起身在室内了走了几圈,只觉心里 憋闷得像要炸开一样。吕雉不是什么好鸟,但她还是一介少女的时候,被人如此 糟蹋羞辱,未免太过分了。   程宗扬越走越快,最后猛地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帷幕上的仙人。那仙人脚踏 云雾,手握星辰,冯虚御风,矫矫不群,凌驾于俗世凡尘之上,根本看不到世间 有如此多的混帐东西。   程宗扬抬手撩起帷幕,里面一个丽人横卧在紫檀榻上,早已经泪流满面。她 手脚的穴道都被制住,为了防止她咬断舌头,还用布条勒住了她的嘴巴。   看着她的神情,胡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耳际,「那天 之后,娘娘的心就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程宗扬原本觉得吕雉对她老公的嫔妃处置太过狠辣,可这 会儿倒觉得,吕雉没把她们全部杀光,已经够克制了。至于刘奭,被她抽血活活 抽死,只能说活该。   默默看了片刻,程宗扬放下帷帐,然后唤道:「琳儿。」   房门微响,阮香琳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袭轻盈的纱衣,白玉般的 胴体时隐时现,重新妆扮过的娇靥犹如桃花,媚态横生。   程宗扬揽住她的腰,笑道:「打扮得这么漂亮,不怕别人说你像窑姐?」   阮香琳娇声道:「只要相公喜欢,奴家才不怕别人说。」   「真香。」程宗扬在她耳根下亲了一口,笑道:「琳儿喜欢我干你前面,还 是后面?」   阮香琳声音甜腻得像蜂蜜一样,「相公喜欢哪个,奴家就喜欢哪个。」   「那我们今晚换换花样,好不好?」   「讨厌,又要弄奴家的后庭。」阮香琳笑着啐了一口,然后道:「相公开心 就好。」   「真的吗?」   「奴家的身子都是相公的,随相公怎么摆弄都好……」阮香琳说着,如水般 俯下身子,解开夫君的衣带,张口含住阳物,细致地吞吐起来。   片刻后,阮香琳吐出已经含湿的肉棒,然后伏下身子,拉起臀后的轻纱,露 出雪滑的圆臀。她主动用双手掰开臀肉,绽露出红嫩的肛洞,带着柔媚入骨的韵 致道:「奴家的后庭花已经开了,等着相公来采……」   程宗扬揉弄着她白腻的臀肉,突然道:「你跟你以前那个老公做过吗?」   阮香琳身体一僵,以有夫之妇给人作妾,一直是她被那些奴婢嘲讽的痛点, 被相公突然提起,尴尬之余还有些狼狈……   「闺房之私,裸裎相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说实话。」   阮香琳声如蚊蚋地说道:「拙夫倒是未曾。只是……被旁人占过便宜……都 是奴家的不是,求相公恕罪……」   程宗扬笑道:「我们那时候都不认识,难道谁还能让你去给一个不知道的人 守身如玉?」   「是奴家不好,第一次没能留给相公……」   「行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的破事。」程宗扬道:「既然收你为妾室, 说明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往后给我当好小妾,别去勾三搭四就行。」   「相公……」阮香琳感动几乎要哭出来。   「聊得太久了,」程宗扬指了指下面,「好像有点乾了。怎么办?」   阮香琳展颜笑道:「奴家专门带了琼芳妙玉脂,请相公赏用。」说着她拿出 一只精美的细颈瓷瓶。   「什么东西?」   「大内秘制的香脂。净如水,滑如油,妙用无穷。奴家专门带来,还没来得 及用呢。」   阮香琳打开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在手心里倒了少许。那是一种透明的汁液, 犹如玉髓,但略显黏稠。阮香琳摊开手掌,将脂液抹在臀沟内,用指尖抹匀。透 明的油脂涂抹在雪滑的臀肉上,肌肤愈发柔润滑腻,被体温一蒸,散发出淡淡的 玫瑰香气。   「喔……」身下的美妇低低叫了一声。   那香脂果然不错,经过润滑的屁眼儿滑软得仿佛一团腻脂,怒涨的阳具带着 令人战栗的火热挤入肛洞,除了肛洞本身紧致的弹性,进入时没有半点滞碍,感 觉就像丝绸一样顺滑。   「相公……」阮香琳撒娇般嘤咛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论起来, 奴家更喜欢后面。」   「为什么?」   「以前奴家也不觉得,还是有一回,被相公用了后面……」   「哪一次?」   「那回奴家和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在庭前赏灯,相公喝醉了,让人把我叫 到房里,不由分说就扯开衣裳舞弄……偏偏相公醉中眼花,不小心弄错了洞,入 了奴家后面。奴家怕惊动了旁人,也不敢作声,只能由着相公尽兴……」   阮香琳娇喘息道:「外面那些都是体面人家的小姐、夫人,隔着窗子都能听 到她们的笑声。奴家生怕被人撞见,紧张得心都要快跳出来了。偏生那天相公力 气大得要命,干起来还特别粗鲁……干得奴家三魂出世,六魄升天,淫水流得两 腿都是……」   随着美妇的娇声软语,程宗扬的动作愈发狂暴起来,粗大的阳具犹如怒龙, 毫不怜悯地在她柔嫩的肛洞里狂抽猛送。   程宗扬笑道:「原来琳儿喜欢粗暴的。」   「啊!啊啊!啊……相公……」   身下的美妇浪叫连声,被干得娇躯乱颤。   一轮干完,阮香琳身子就像瘫了一样,伏在地上娇喘不已,她臀肉不停抽动 着,松开的屁眼儿仿佛张成一个无法合拢的圆洞,涂过香脂的肛肉红艳欲滴,里 面冒出带着玫瑰花香的袅袅热气……   程宗扬还未尽兴,索性把阮香琳抱起来,放在几上,两手抓住她的臀肉,将 屁眼儿拉开,挺着阳具又是一轮猛干。   「相公饶命……」阮香琳连声求饶,「爹爹,饶了琳儿吧……」   好不容易相公停住抽送,阮香琳已经泄了身子。   程宗扬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把玩她湿答答的嫩穴,一边笑道:「怪不得说女 人都有强暴幻想。光想像自己被人强暴,都会高潮。」   阮香琳面色潮红,圆耸的雪乳不停起伏,身子战栗着,下体早已淫液横流。       ***    ***    ***    ***   雪亮的银剪探入焰中,剪去灯花,渗着龙涎香的烛芯跳了一下,重新变得明 亮起来。   榻上,吕雉泪痕已乾,那双幽暗而深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   程宗扬放下银剪,在榻旁坐下,先松开她勒口的布条,然后解开她手脚的穴 道,「当奴婢就要有当奴婢的样子。你现在是我的奴婢,你的身子就是我的私人 财产。我让你咬舌了吗?主子的财产是你能随便损坏的吗?」   「是,老爷。」   「明天是老爷我大婚的日子。小心伺候,给夫人留个好印象。免得夫人不高 兴,随便指个小厮,把你配了。」   吕雉轻轻笑了起来,「奴婢是在老爷房内伺候的,即使惹恼了夫人,顶多被 打发到偏房,不让服侍老爷。总不会配给别人。」   程宗扬摸了摸鼻子,「你是非要显摆你有多聪明是吧?」   「不是。」吕雉忽然抱住他的手臂,「我想伺候你。不管你是把我当奴婢, 还是当成玩物,我都不怕。只要你别看不起我,别把我当成傻瓜,别挖空心思防 备我……」   吕雉声音颤抖着,无声地恸哭起来。       ***    ***    ***    ***   晨曦刚至,冬日的薄雾还未散开,一列衣饰鲜明,喜气洋洋的车队从焕然一 新的舞阳侯府络绎而出。   程宗扬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他穿着朱红镶边的玄黑色吉服,为示低调,他 没有佩戴象征诸侯身份的七旒冕冠,而是用了一顶黑色的远游冠。按照汉国的风 俗,手上捧着一只作为聘礼的金雁,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秦桧、程郑、敖润、冯源、韩玉、郑宾……数十位亲朋好友左右随行,文士 气宇轩昂,武者龙精虎猛,方士道骨仙风,引得路人无不驻足以观。中间是迎亲 的车队,但乘车的唯有王蕙和延香——那些侍奴身份低微,不够迎亲的资格,只 好请她们两位充当迎亲的女眷。这让老敖脸上大有光彩,甚觉与有荣焉,连胸膛 都挺得比平常高了几分,全然不顾自己跟延香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   车队后面,是捧着各色聘礼的婢女、僮仆。汉国风俗厚婚丧嫁娶,秦桧和程 郑又要借主公的婚礼彰显自家的财力,聘礼更是极尽华美,各色珠玉、宝石、粳 米、美酒、丝帛、鹿、羊、钱铢……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两张贵重的白鹿皮,被 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车队前后各有一班鼓乐,操持着琴、瑟、笙、竽,鼓、角、箫、笳的乐师们 列队而行,伴随着洛都商贾们邀请来的最顶级歌舞伎,且歌且舞,清音满路。   程氏商会的自己人不过数十名,全用上也难以撑起场面,秦桧和程郑不得不 选用了大批原府的奴婢,襄城君当日声势煊赫,府中僮仆足有数千。秦桧与程郑 经过甄别,挑选出来一批性子本分,无甚劣迹的家奴。让程宗扬意外的是,孙寿 的贴身侍婢红玉居然也在其中。她似乎还不知道府中新换的主人是谁,此时神情 忐忑地混迹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捧着礼物,目光丝毫不敢斜视。   张灯结彩的舞阳侯府内,曹季兴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诫,「询哥儿,自家孩子 成亲,你咋能这样呢?本来都说好了的,小主子爷临行前过来磕头,主子爷给他 赐酒,圆圆满满把事给办了。你倒好,躲到湖里摸蛤蟆……这大冷的天,到底哪 儿来的蛤蟆?」   朱老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个太监,懂个啥?我刚才要是出面,紫丫头将 来咋办?云家那丫头虽然不坏,可咱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紫丫头那是亲的!」   曹季兴绝望的伏在地上,一边拍着地面,一边惨叫道:「我的亲娘咧!主子 爷,你是弄岔了吧?是让你给小主子爷当长辈,跟我亲亲的紫妈没关系啊!」   朱老头吹着鬍子道:「咋没关系?」   「可不是嘛。」蔡敬仲摸了摸小鬍子,「关系大了去了。」   朱老头立马得意起来,「瞧瞧!我说的吧!」   曹季兴眨巴着昏花的老眼,「一碟儿啊。」   蔡敬仲把茶盏往案上一墩,「你叫谁一碟儿呢?」   「不是小蔡吗?」曹季兴道:「主子爷这回给小程当爹,下回给紫妈当爹, 两边不挨着,多合适?再说了,主子爷好不容易回来,总得摆摆身份吧?」   「得了吧。」蔡敬仲翘起兰花指,「你家主子爷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亮 出去不光招灾,还得招祸。」   「嘿你个一碟儿!」朱老头捋起袖子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大爷还是 想揍你!」   「别急。」蔡敬仲道:「我是觉着你做得对。让我说吧,这边没长辈出头也 怪好,那边也是没爹没娘,就几个哥。大伙儿算扯平,谁也占谁便宜。」   三个人静了一会儿,曹季兴道:「询哥儿,你真不打算露面了?」   「我这把年纪,还要那些虚名干啥?」朱老头拍了拍曹季兴的肩,「行啦。 外面的事办完,让他们过来给我磕俩头得了。有些事,心里有就行。认祖归宗啥 的,用不着都放明面上。」   老太监肩膀耷拉下来,「成!听你的。」   蔡敬仲从容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府里人多眼杂,令人放心不下。我去瞧 瞧礼金……」   曹季兴一把拽住他,摁回座垫上,冷笑道:「小主子爷交待了,他最不放心 的就是你。钱的事,万不敢让你沾边。万一瞧眼里,拔不出来咋整?」   「小人之心!」蔡敬仲嗤之以鼻,然后淡淡道:「分你三成。」   曹季兴都想啐他,「三成你都有脸说?」   「还有四成,是给君侯的。」蔡敬仲腿一弯,以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 匍匐在朱老头脚前,「请笑纳。」       ***    ***    ***    ***   整个迎亲的队伍前后绵延数里,披红挂彩,鼓乐齐鸣,虽然比不上昔日的襄 邑侯,但也排场十足。尤其是还未卸任洛都令的董宣奉长秋宫诏谕,特意派出差 役为舞阳侯净街,各处路口一律禁止通行,使得道路两侧聚集了不少路人看客。   一名身披羽氅,仙风道骨的方士立在一辆翠盖华车上,他伴随着鼓乐举起双 臂,高声吟唱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声音宏亮洵美,响彻长街。这首《出其东门》是汉国婚庆中常用的诗歌,众 人都不陌生,当即便有路人应声歌道:「有女如云!」   车上载着成筐的钱铢,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叫了声好,抄起一把钱铢,往应 合处抛去,顿时激起一片喝彩声。   匡仲玉打扮得跟神仙一样,白鹤般挥舞着双袖,且吟且唱,声振金石,「虽 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鼓声大作,更多人应合道:「聊乐我员!」   钱铢雨点般抛洒而下,里面还夹杂着银铢,甚至金铢。主人如此豪阔,街道 两旁更是欢声雷动。   匡仲玉扬声道:「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满街路人齐声应合道:「有女如荼!」   高智商与富安一起动手,钱铢落地的脆响密集得连成一片,震耳的欢呼声此 起彼伏,连绵不绝。   匡仲玉双手举过头顶,鼓掌高歌,「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 与娱……」   伴随着歌舞鼓乐,迎亲的车马行至云家位于城外的别院。云家一众仆从在正 门前雁行排开,早已恭候多时。   程宗扬下马奉上金雁,云家一名长者接过聘礼,亲自将新郎引到厅前。   看到阶上众人,程宗扬吃了一惊,「六哥、五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云秀峰道:「舍妹出嫁,我们这些兄长岂能不出面?」   「我知道,可是云五哥……」   云栖峰冷着脸道:「我在舞都已经等了半月。哼,新郎倌好大的架子。」   程宗扬知道这是娘家人来给如瑶撑腰,专门给自己摆脸色的,他老实低头, 陪着笑脸道:「都是小弟的不是,一会儿好好敬三位哥哥一杯。」   「云五爷别来无恙?」秦桧大笑上前,挽住云栖峰的手,「建康一别,已然 经年,五爷风采不减当日,想来加官进爵,一帆风顺。今日是令妹大喜的日子, 恭喜恭喜啊。」   程郑上前向云秀峰作了一揖,然后呈上一叠大红的礼单,笑道:「六爷,这 是家主备下的聘礼,还请过目。」   云秀峰哼了一声,接过礼单,看也不看便随手交给下人。   程郑又呈上一份礼单,「家主的封地在舞都西北,与六爷比邻而居。为了往 来方便,家主特意在舞阳河畔划出良田万亩,以为聘礼,还请笑纳。」   万亩土地,面积几乎接近半个舞都城。如此手笔,让云秀峰也不得不为之动 容,终于收起愠色,郑重接过礼单。   王蕙与延香领着几名抬着箱子的奴仆上前,向云苍峰行礼,笑道:「这是宫 里赏赐的衣饰,眼下时辰已然不早,我等去服侍瑶小姐更衣如何?」   云苍峰笑呵呵道:「去吧去吧,辛苦两位。」   敖润、冯源、高智商捧着红绸串好的钱铢,口里说着吉祥话,四下发放,只 要前来观礼的宾客,见者有份,厅内一派喜气洋洋的热闹景象。   好不容易等到妆扮一新的新娘出来,在一众女眷的簇拥下向三位哥哥一一拜 别。云如瑶身着吉服,满头珠翠,纤柔的身形愈发显得娇弱。看着这个命运多舛 的幼妹终于嫁得良人,云苍峰、云栖峰、云秀峰三人又是欣慰又是不舍,一时间 都红了眼眶。   程宗扬留意送亲的人群,按说云如瑶出嫁,云丹琉作为晚辈,完全应该随行 送亲,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云苍峰勉强笑道:「瑶儿,你如今嫁为人妇,当勤谨持家,将来相夫教子, 做个贤妻良母。且不可……不可累着了……」   云如瑶原本还能噙住泪水,听到最后这句顿时泣下,「妹妹知道了。哥哥, 你也保重……」   厅前鼓乐齐鸣,程宗扬上前与三位兄长作别,然后将新娘送到车上。   秦桧等人前去迎亲,府中事务由班超主持。此时舞阳侯府早已车马盈门,宾 客云集。首先前来道贺的是洛都一众商贾。以田家的田荣为首,执掌粮行牛耳的 边家,垄断木料生意的许家,甚至连依附孙氏的吉家也出现在人群中。他们手中 大都握有程氏商会发行的钞票,程少主一跃成为实封的舞阳侯,让这些掏出大半 身家的商贾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不过随着汉国局势日益平定,尤其是取消对 商贾的各种限制之后,这些精明的生意人心思都活动起来,想着该如何借机扩张 自家的生意。   另一批宾客则是鸿胪寺的官员,作为昔日的同事,他们虽然与这位大行令相 处不久,但也纷纷前来捧场。而且有人私下传言,侯国方面有意招揽一些属吏, 开出的俸禄足以令人眼红。   身份最高的则是代表各诸侯、世家前来道贺的宾客。舞阳侯虽是新贵,但破 例拥有实封领地,已然可与这些顶级权贵相提并论。不过比起洛都之乱前,已经 少了许多赫赫有名的贵族世家,比如昔日权倾朝野的吕氏、孙氏,以及诸侯中的 赵王、江都王和定陶王。   其余宾客来源纷杂,有当日在长秋宫经历过血战的期门武士、殿前执戟、两 厢骑士,也有临阵投诚,立下战功的北军将领。有太学中学富五车的文士,也有 文字森严险刻的书吏,甚至还有一批出身市井的游侠少年。   有些宾客自持矜贵,对那些游侠儿大皱眉头,但接待的侍从小声说一句:这 些都是平乱有功的义士,这些贵人们也就收敛起来。好在府中安排周到,各方宾 客的筵席都用锦障隔开,倒也相安无事。   大乱方定,人心思安,即使以往有所嫌隙的旧识,此时相见也多了几分劫后 余生的亲近与庆幸,彼此互道一声平安,虽不至于前嫌尽释,倒也其乐融融。   吉时将近,外面乐声大作。平常极少开启的侯府正门洞开,载着新人的车马 迤逦而入。去时带的聘礼,回程带的则是新娘的嫁妆。只见抬箱挑担的奴仆绵绵 不绝,饶是舞阳侯府地方广大,送来的嫁妆也几乎摆满了殿前的空地。   匡仲玉当年离开星月湖大营,独自闯荡江湖,以卜算为生,精通各类红白喜 事,而且匡神仙的排场相貌也很拿得出手,于是由他主持婚庆。   披着羽氅的匡仲玉在殿前站定,朗声唱颂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 于归,宜其室家……」   一曲《桃夭》,拉开婚礼的序幕。新郎揖着新娘的手,在待者伴随之下来到 殿前铺好红毯的陛阶上,先向宾客揖手施礼,然后躬身互拜。   接下来叩拜父母,女方由云苍峰出面。有道是长兄如父,云家几位兄长也着 实是把如瑶当女儿来养,这一拜合情合理。不过男方的长辈,却是一个其貌不扬 的糟老头子。他翘着山羊鬍,弯腰塌背地坐在榻上,受了新人跪拜,赐酒时也有 气无力,一副刚让霜打过的蔫样。   宾客们私下里交头接耳,都弄不清这糟老头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认出来的 全都闭口不言,只是看着新郎的目光颇为微妙。阳武侯公然露面,这位舞阳侯身 份已经昭然若揭,即使没有改姓归宗,也有足够的资格裂土实封。甚至有人暗中 猜测,是不是宫中以分封为条件,才换取阳武侯一系放弃回归宗室。   程宗扬满脸堆欢地接过酒樽,低声道:「八八爷,你不是不来吗?」   朱老头道:「你这没爹没娘的,大爷怕你让人欺负喽。」   「说实话。」   蛇夫人道:「朱大爷跟人偷主子的礼金,被紫妈妈当场逮到,吩咐奴婢把大 爷押送过来。」   朱老头吹着鬍子道:「谁偷钱了?谁偷钱了!」   「蔡公子亲口对紫妈妈说的,还能有假?」   朱老头老泪纵横,「小程子,姓蔡的那可是个大大的奸臣啊!他连大爷都敢 骗……」   云如瑶笑道:「大爷受委屈了。待饮过这樽酒,瑶儿替大爷出气。」   朱老头很怀疑,「你行吗?」   「瑶儿为夫君管账,蔡公子要用的钱铢,都是从瑶儿手里拨付。」   朱老头顿时来了精神,「好儿媳,大爷可全指望你了。哎呦,你量窄,这酒 大爷替你喝了吧。」   蛇夫人早有防备,一把拦住这个没溜儿的老家伙,提醒道:「合卺酒呢,大 爷。」   宾客们远远看着几人交谈,只见长者慈睦和蔼,中间几度洒泪当场,新人温 文恭顺,一副父慈子孝的完美景象,丝毫没看出来老头是被人捉贼捉赃,强摁到 席上来的。   新人将樽中喜酒各饮一半,然后手臂绕过对方的颈子,交颈共饮。   喝彩声中,匡仲玉扬声道:「合卺而饮,共牢而食!」   汉国庆典祭祀上,以猪、牛、羊各三只,谓之三牢。侍从将三牢之一切下一 块,盛在碗中,由新人持箸共食,意为食则同牢,居则同室,生则同衾,死则同 穴,生死相依,福祸与共。   「解缨结发,白首不移。」   程宗扬解开如瑶鬓角一缕红缨,然后彼此用银剪剪下对方一缕发丝,一同编 织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匡仲玉声音抑扬顿挫,洋洋盈耳,「欢娱在 今夕,嬿婉及良时……」   婚礼进入尾声,门外乐声大起。就在此时,以单超为首,三名中常侍联袂而 至。单超手捧诏书,徐璜与唐衡各自捧着金册、玉牒,在一众宾客瞩目之下,正 式册封云如瑶为舞阳侯妃。程宗扬当初花钱给云如瑶买的舞阳县君,也晋为实封 的舞都君。   场中静了片刻,随即恭贺之声四起。舞阳侯的封地原本只到七里坊,这样一 来等于将整个舞都城都纳入封地范围。食邑大城,可谓意义非凡。倒是那些知道 底细的诸侯宗室并没有太过惊讶,以阳武侯的身份,这样的封赏其实还有些委屈 了。   长秋宫女傅江映秋带来侯妃的正服,亲自陪同新妃入内更衣。   新娘更衣出来,侍奴奉上一只五彩同心结,由新人共执,一同步入殿内。殿 中已经设好彩帐,两位新人同坐帐中,侍奴们捧着金盘,一边唱着贺辞,一边将 盘中的金钱、花果往帐内撒去。   程宗扬与云如瑶一道拉开衣裾,一边盛接抛来的金钱、花果,一边小声道: 「累不累?」   云如瑶笑道:「不累。」   「一会儿入洞房,你先歇歇,吃点东西,我去敬酒。今天来的宾客太多,恐 怕一两个时辰都敬不完。」   云如瑶柔声道:「是,夫君大人。」   看着她柔美的娇态,程宗扬心神一阵荡漾,周围的鼓乐声仿佛远去,眼里心 里似乎都只剩下云如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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