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武林之淫乱后宫】(番外 11-14)作者:文学流氓
番外第十一章:床下胜景 那杨正坤一听对方是姓姚的女子,立刻猜到是姚珊,不禁喜出望外,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连忙换了身锦袍,亲自去大门迎接。却见姚珊穿着孝衣素裙,头上首饰耳环尽去,满头青丝只挽着蓬松的堕云鬓,眼角红红堆万般愁态,泪痕点点犹存新丧之哀,杨正坤最近看惯了珠光宝气的沈雪等人,姚珊这模样不禁让他耳目一新,心中不禁叹道:“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她这副样子连楚薇都比下去了。”一时恨不能立刻拉入怀中,大肆轻薄。
于是躬身作揖道:“自盘龙寨一别,许久不见姚姑娘,别来无恙?”一边说一边往她身后张望。姚珊道:“赵姐姐没来,你不用找了。”杨正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堆着笑脸道:“姚姑娘误会了,只要你的芳驾能大驾光临寒舍,我也是祖上积德。”姚珊冷笑道:“行了,别肉麻了,咱们快人快语,我来找你是有事相商。”杨正坤道:“那快请进,外头冷,我们屋里商量。”姚珊正色道:“别!我说完便走,你答应便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自从夫君去世后,他留下来的银子都归了楚薇,她如今改嫁给了你,银子自然也都进了你的腰包,我们这些未亡人一文未得,丧葬又花去许多,如今盘缠已是不足,所以大家派我来讨要,你可愿意分一些出来?”
杨正坤听了,连忙拍额作懊悔状,痛惜道:“这可是我疏漏了,姑娘该早些登门才是,我早就命人预备下了银子,只等你们一来我就发放,自进京以来,我已经四处托人去找,只可惜一直寻不到你们的踪迹,后来朝廷事多,这一忙起来就忘了,这可真该死,姑娘好歹饶我这一遭,快进来,好歹喝口热水再走,楚薇她们其实也一直念叨着你,就怕你们想不开,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再则天寒地冻,也担心你们缺衣少食。”
姚珊犹豫了一下,又道:“看你态度还算端正,我便赏你这个脸罢了。”杨正坤点头哈腰,连忙唤来左右道:“去通知夫人,家中来了贵客,让厨房准备一下,把上好的酒菜都预备着,老爷我今天要大宴贵客。”左右答应着去了。
姚珊见下人走了,便冷哼道:“如今你踩着咱们夫君的肩膀发了迹,可是很得意?”杨正坤连忙道:“哎吆,你这可是冤枉死我了。早前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可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若是不把师弟的遗体交给朝廷,咱们几个都会被定为逆党,我和楚薇倒无所谓,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过惯了,可那几个孩子才十几岁,好歹给师弟留下一点血脉来,将来万一做了官儿,赵家还有再起的一天,师弟九泉之下也才安心,偏你和赵姑娘对我多加误会,只说我害死了师弟,我如今就是十张嘴也辨不清,别看我这几日娶亲又买房,也不去参加师弟的葬礼,那都是做给朝廷看的,其实背地里我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总是不能安心,只能偷偷给他烧几张纸聊以慰籍,再说了,你们也不想一想,要是我真有害他之心,当时只须丢开不管,师弟就会落入朝廷手中,何须我再多此一举?”
姚珊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们冤枉你了?”杨正坤连忙看看左右,悄声道:“那是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楚薇,原本师弟的葬礼我要去的,可朝廷还是不放心我,在我府里安插了一些人,我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盯着,只怕我前脚出门,后脚他们就给皇帝通了消息。”
姚珊冷哼道:“你惯会油嘴滑舌,指不定背后又在算计什么。”杨正坤还欲再辩,忽听有人道:“姚妹妹你总算是来了,这些天我们可担心死你了。”二人转身一看,只见楚薇、沈雪、贺馨儿都走了过来,楚薇上前拉着姚珊的手道:“快进屋里,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又对杨正坤道:“你去忙你的吧!”杨正坤只得讪笑了一声,转身去了。
门口丫鬟掀开幔子,迎众人进了花厅。分宾主坐定,楚薇便命人上茶,又端来热热的火炭盆子,房间里登时暖了起来,没说两句,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凄楚之态,引人侧目,沈雪连忙安慰。姚珊起身道:“杨夫人何故大哭?可是那姓杨的待你不好?”楚薇哽咽道:“妹妹叫我杨夫人,可知你心底是对我有成见的。”姚珊冷笑道:“杨夫人此话差矣,你如今已非赵家人,自然该称呼你为杨夫人了。”
楚薇连忙拭泪道:“妹妹是怪我丧期未满,就急于改嫁?”姚珊冷笑道:“杨夫人此言差矣,我不过赵家一个侧房小妾,那里有资格来管你?”楚薇连忙给了沈雪一个眼色,沈雪会意,从神位拿出一道黄绸圣旨来,递给姚珊道:“妹妹你可仔细看了,我们嫁给杨正坤也是逼不得已,那是皇帝特意下的谕旨,还严格限了日期,宫里的宣旨太监还传了话过来,若是抗旨不遵,赵家所有女眷都会被发卖为官妓,男的则刺配宁古塔守边,我们如今也老了,那里还有精力跟朝廷对抗,再说孩子们还没长大,须得我们留的残躯好好照顾,给重振老赵家留下最后的希望,这才是不负夫君往日所托。”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流泪,道:“若是没有孩子们,我拼着一死又有何惧?”楚薇也流泪道:“你们怨我们无情,也是合情合理的,从古至今没个丈夫尸骨未寒,妻妾就改嫁的,虽说是迫于生计,但总是有愧妇道本分,你要气不过,就只管打我骂我吧,这样我心里好歹好受一些。”一边说一边拉过姚珊的手,道:“你尽管打就是了,我对不起夫君,更对不起你们和孩子。”
姚珊抽出手来,拿着圣旨细细看了一回,叹息道:“这个皇帝也太无耻了,岂可乱点鸳鸯谱?圣旨居然不但将你们送给杨正坤,连我、赵欣、何香婉、碧如、罗芸和蔡瑶都包括在内。”
沈雪含泪道:“也不知夫君做错了什么,皇帝恨透了他,此举就是在故意羞辱他,我们这些人虽然略有些武艺,可对朝廷来说不过螳臂当车,只能任人摆布罢了,前几年江南的那些大家族不肯剃发,结果杀的伏尸百万,把那长江染红,男人们都是如此,况且你我弱女子。”
姚珊听得颇为伤感,叹道:“何曾不是,男人们争斗,却只拿我们女子撒气,也是委屈各位姐姐们平白受了委屈,还要被人冤枉,小妹在这里赔罪了。”说毕就要跪下磕头。楚薇听了大喜,连忙起身扶起她道:“好妹子,你要是能理解我们,那就是天大的恩德,该是我们给你谢恩才是。”姚珊也拭泪道:“既是如此,那姓杨的待你们如何?”
沈雪便道:“他为人是粗苯了一些,幸而也能体贴女子的苦楚,并不曾为难我们,也没有逼着我们做不愿意的事。当日他还为指婚之事顶撞过圣上,差点被免了官职,可知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我想着眼前也无着落,不如和他凑合着过一段日子,待以后再做打算。”
楚薇道:“正好你来了,有空告诉赵欣她们,不要为了夫君的事误会了他,若是还不解气,只管冲我来便是。杨郎虽然有些江湖中人的匪气,可不至于干出那种同门相残的坏事来。若是想通了,就尽快让他们搬到杨府来,不管是真嫁还是假娶,瞒过朝廷就好,等过了这阵风声,她们爱去那儿就去那儿,千万别被朝廷列为钦犯,如今天下大定,再不像以前乱世一般,可以自由来去,城中乡野层层保甲,田间陌头都是关卡,一旦被列为钦犯,极难再逃。”
姚珊答应着,同时心中也更是佩服楚薇,她竟然可以把自己所作所为都可以合理化正当化。要不是她与楚薇多年相处,还真就觉得这个女人无辜可怜,值得同情。
诸女正说的热闹,外面杨正坤喜滋滋地进来笑道:“厨房那边已经备妥了,还请夫人示下。”
楚薇道:“就摆在这边吧。今日是咱们姐妹相聚,你自己去别处用饭,别来打搅我们。”杨正坤恭敬道:“是,我去书房便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姚珊看这情形,便知楚薇在家里说一不二,若换做赵羽,她是断不敢如此跋扈的,也难怪她会嫁杨正坤。家主竟如此好拿捏,正好可以遂了素日掌权之心。
正想着,只听一个丫鬟在门口掀起幔子道:“进膳。”众人便抬着一个长大桌子进来,络绎上菜,让姚珊东面坐下,沈雪安箸,贺馨儿进羹,左右丫鬟持帕端热水,先服侍姚珊洗了手。
楚薇在主位笑道:“天冷了,也没什么好菜招待,妹妹别嫌弃,好歹多吃点。”姚珊与赵欣在外面颠沛流离许久,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如此丰盛的菜肴,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当初在王府的富贵日子,一口热菜咽下,却激起心中无线委屈,眼圈儿又红了起来,忙低头遮掩。
楚薇打量她如此动作,心中不禁得意,与沈雪对视一眼,笑道:“以后我们的家也是你的家,想吃什么穿什么只管说,我吩咐人去办,虽不比当年王府盛况,到底也能填饱肚子。我已经命人收拾了一间上房,你今晚便住下吧。”
姚珊连忙道:“赵姐姐还在客栈等我,我吃完饭便要回去。”楚薇便道:“也罢,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多装一些菜肴带上。”姚珊答应着,打量左右道:“怎么孩子们都不在?”楚薇笑道:“赵音病了,最近只能吃素,你不用管她,赵平和赵寻去了私塾读书,晚间才回来。”
一时用饭毕,丫鬟端来香茶漱口,杨正坤又过来打了招呼,与楚薇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去了偏房,商量了半日,拿出五百两银票以及一些绸缎来递给姚珊。
姚珊也不点数,直接包裹了便走,夫妻几个一直送她出了大门方回。姚珊回去便将楚薇的话与碧如、何香婉、赵欣说了一遍,赵欣冷笑道:“他们两个倒也大方,五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真是看得起我们。”碧如道:“银子倒在其次,现在看来那杨正坤还是色心不改,我们正好可以借机接近,找个好机会,一并将他们铲除。不过我跟楚薇依旧是死对头,我去了反而不妙,关键只能麻烦赵、姚二位妹妹了。”赵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跟他结婚?”
碧如道:“还不用这么急,先住进杨府再说,他势必来讨好你们,不要轻易让他得了身子,如有把握,最好能给楚薇下药,只要弄倒了她,其他人不在话下。”众人正商量着,忽然外头有店小二敲门道:“客官,外头有人给你们捎了信。”碧如便道:“从门缝里塞进来吧。”那小二依言做了,赵欣过去捡了起来,拆开来看了一眼,对众人惊讶道:“婆婆回来了!”
不言众女如何惊讶,且说杨正坤与楚薇商议道:“姚珊此来何意?我不信她只是为了过来分赵羽的家产。”楚薇道:“她向来没什么主见,此次过来一定是受赵欣或碧如的指使,不过是探探咱们的虚实而已。”杨正坤不解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楚薇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还装?夫君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碧如那么精明的人,岂能被你轻易骗了,只是你手脚做的干净,她没法直接指责你杀人,但你的嫌疑最大,明的不行,暗地里来整你却是可以的。”
杨正坤悚然而惊,跌足道:“碧如姐姐真是误会死我了!赵羽是我师弟,咱们关系从小就好的很,怎可能回去害他?”楚薇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这是什么?”说毕从手里拿出一根银针,细如发丝,不仔细看还根本看不出来。杨正坤看了大惊失色,颤着手指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薇淡然道:“怕什么,敢做不敢当?俗话说人心不能见铁,见铁必死,你当初就是用此针插入赵羽心脏,弄死了他,好巧的手法,那针眼极小,又不出血,一般人真还看不出来,可惜你能瞒过众人,却瞒不过我。”杨正坤无从抵赖,只得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楚薇道:“那很简单,只需将内力输给尸体,何处漏阳、何处受伤便一目了然,只是她们想不起来而已。偏是我想到了。”
杨正坤连忙跪在地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除掉他,如何能得到你?”楚薇叹息道:“我知道,不然你就是有九条命,此时也死了,你杀了这个废物,也算是有功。”杨正坤大喜,抱着楚薇道:“能得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此生再无所求。”楚薇推开他道:“你先别急着欢喜,丑话说在前头,我虽然嫁给了你,可别指望我能如平常夫妻那般谨守妇道,我若是看中了别的男人,你可不准干涉,同理,我也不会干涉你跟别的女人如何,咱们凑合着搭伙过日子,谁也别想控制谁,明白了吗?”
杨正坤踌躇了一会儿,他内心其实也不愿楚薇与别人胡来,但现在情况容不得他说不,否则很可能被楚薇一刀宰了,只得道:“这是自然。只不知夫人如今看中了那位公子?是否要为夫牵线搭桥?”楚薇笑道:“暂时没有,我看中了自然会告诉你。”杨正坤心中一阵懊恼,却也别无办法,他虽然娶了楚薇等人,可那有赵羽那般的手段能辖制她们,现在对楚薇是又怕又爱,处处受到挟制,名义上是一家之主,其实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赵音,从不敢违拗楚薇的话,可以说是名副其实地怕老婆。
此后杨正坤进宫述职,被顺治钦点为钦天监院副,成为汤若望的副手,二人因此结识,杨正坤哪里会推演时令历法?连基本的九章算术也不会,顺治此举是特意给了闲差,不让他干预朝政。
时逢恩科开榜,北京汇聚了全国各地来的青年举子,各处茶馆酒楼满客,放榜之后,更加热闹,那些新科进士用过琼林宴之后,骑着高头大马夜游北京。城中女子全部出动,提灯围观才子,以期能被进士老爷相中,好不热闹。
楚薇不耐家中寂寞,也去凑热闹,在人堆里忽然看见一个青年提剑而行,此人几分像赵羽,又有几分像她父亲,生的棱角分明,俊朗异常,心中便动了主意,立刻命人去打听此人消息。
原来此人乃新科二甲进士,湖北人士,名叫卢高,今年也才十八岁。
楚薇回去后,便搜罗了他的许多文墨,在杨正坤面前提及此人,大肆夸赞一番。杨正坤便知她对此人有了意思,奈何身为女眷,岂能轻易去会男子,少不得自己做媒,引他二人相见。
当下便递了名帖,要与卢高相谈。
第二日小厮来报,说卢高处下人送了回帖,杨正坤取来看了,见相约明日于其寓所同饮,不由大喜,赏了来人十几文铜钱,那童子欢天喜地去了。到得次日,杨正坤用了午饭,早早使人打点了一桌酒菜,用食盒装了,挑着先往卢高处打前站。又选了几幅字画,命小厮背了,一骑一行,往卢高府上来。
约莫将至,远远便见昨日那童子早候在门口,见二人到来,一溜烟地进去通报,须臾主人亲迎而出,仍是一身青衫,满面笑容道,“杨兄来便来,何需破费治那一桌酒席,哪里吃得?”
杨正坤见他品貌不错,难怪楚薇喜欢,心中不免有些醋意,面上却笑道,“前日见贤弟文章,果然别出心裁,正合我心中之意,实是见字如见人,今日固有风雅,更需有酒肉,方可促膝长谈,一醉方休。”
两人说说笑笑,执手坐了,两个下人一捧画一执壶,在旁伺候。杨正坤把携来的字画与卢高看了,杨正坤粗人一个,那里懂画,不过附庸风雅而已,那卢高初到京城,正须官员照拂,也就不介意杨正坤粗鄙。这一日狂歌痛饮,报了三更方散。
很快二人已甚是熟稔。杨正坤小心地打听,知卢高也是世家子弟出生,在京城也有些产业,并非浪荡子弟,也就放下心来。楚薇心中焦急,不免时时问起。杨正坤道,“我邀他后日来家中一叙,到时你自瞧去。”
言语间作势往妇人胸乳间嗅去,惹得妇人娇笑闪避,二人打情骂俏,春色融融。
弹指间,两日匆匆而过。这一日卢高携了一幅新作,一坛烈酒,登门来拜。杨正坤早命人在后花园里摆了桌椅酒菜,闻听小厮来报,忙行出来相迎。卢高见了礼,递过一幅卷轴笑道,“这几日多承大哥破费,写了几段破字,赠与杨兄。”杨正坤装作大喜,展开看了,赞叹不绝。吩咐婆子道,“请夫人出来一叙。”
今日沈雪、贺馨儿、赵音都去看望秦丽华,须得数日后才会,家中只剩楚薇,她也知今日要见客,早早画了远山眉,施了红花脂,簪了金步摇,着了石榴裙,犹自拿了几套衣裙,比在身前要丫鬟瞧着。闻听有请,忙放了东西,又在铜镜前端详了半日,方款款行出来。老远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耳生,心道:“这便是了。”
转过一片假山,一抬头正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不由心中一跳,粉面微红,别转了脸垂首行至杨正坤跟前。卢高见了楚薇,不由一怔:“嫂子竟恁地标致!”
如何标致?但见:黛眉弯弯,未蹙先挑三分愁。杏眼流波,不语自含羞。琼鼻毓秀,最巧樱桃口。腰如柳,莲步风流,惹相思人瘦。
卢高魂游片刻,强自收摄心神,恰逢杨正坤笑道,“夫人,这便是我常与你说的,新近识得的一位大才子,才高中恩科第二甲进士。”转与卢高道,“贤弟,这便是贱内了。”
卢高忙上前行礼,那妇人仍垂了首,轻声细语地应了。杨正坤同二人坐了,取了卷轴道,“夫人且看,这就是卢兄今日赠我的一幅字画,端地是佳作。”说罢展开与楚薇瞧。
楚薇向来对书画有些造诣,不免赞了几句。卢高平日颇得佳评,多不以为意,此时得美人称誉,竟有些局促,呐呐谦虚了几句。看毕杨正坤又与卢高吃酒,楚薇亦在一旁侍饮。方才未曾看得仔细,此时偷眼细细打量卢高,心道,“这位相公,生得好生俊俏。”
忽见卢高拿眼瞧她,二人对了一眼,眼见楚薇眼波流转,魅惑众生,一时失却魂魄。卢高虽逛过青楼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貌美妇人,心中乱跳,不知不觉下面硬了起来。
他正是血气旺盛的年纪,见了楚薇一面,竟尔一见钟情,难以自抑。虽是在同杨正坤说笑,眼角余光却时时为那窈窕倩影所引,几忍不住要瞧过去。
楚薇频频以含情目相迎,她如今岁数也有些大了,竟发觉自己爱好少年郎,似乎能从对方身上寻觅到当年的青春。
此时主客你来我往的,已将一坛佳酿喝了七七八八,卢高酒意上涌,假作饮酒,以袖遮面,偷眼瞧那妇人。虽只惊鸿一瞥,愈发觉得此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时心神俱醉。
楚薇心思细密,神色淡然故作不觉,心中却是雪亮,也是凑巧,卢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那一瞥却被杨正坤瞧个正着。杨正坤心中一动,说笑间暗瞧楚薇一眼,亦觉她今日明艳无畴,风仪万千,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娇媚。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竟眉来眼去,心中醋意翻腾,又觉格外刺激,又多饮了几杯,假装醉倒,竖起耳朵,暗地里观察二人一举一动。
卢高见他醉倒,便要起身告辞,楚薇便道:“夫君醉倒,你该帮着奴家扶回去才是。”卢高只得将杨正坤扶起来,楚薇便在前面打灯笼照路。
杨正坤被二人扶到床上后,只听楚薇道:“哎呀不好,我也有些醉了。”身子便软软地伏在了卢高身上。一时软香在怀,少年人那里控制得住,当即抱着楚薇猛口亲了起来,满口道:“嫂嫂貌美如此,小生实在忍不住了。”楚薇连忙拦住他,指了指杨正坤低声道:“到我那边去。”
杨正坤见二人离开,立刻醒来,他的心也怦怦乱跳,摸到楚薇闺房外面,只是虚掩着门,于是探出小半截身子往里观望,却不见了卢高的影子,只见楚薇只穿着丝袍,乳沟半截都露了出来,下摆刚刚过臀,露出白嫩的两条修长的美腿。似乎连亵裤都没穿。
什么情况?杨正坤体内热血上涌,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楚薇房间门,将本来倚在门边的楚薇挤进了房间,杨正坤将门顺手带上,进屋就一把抱住楚薇,嘴就堵住了楚薇的嘴,伸手一把朝楚薇丰圆的臀部抓去,“那卢才子何处去了,怎么不见他人?”
楚薇急的挣扎着:“他方才尿急,马上就回来,你快滚。”杨正坤伸手遍体抚摸,揉搓的楚薇细声细气地呻吟,楚薇用手阻挡着杨正坤朝她身下的手。嘴因为被杨正坤吻住而不能顺利发声。忽听外面脚步声到来,杨正坤正欲夺门而出,但为时已晚,说时迟,那时快,杨正坤飞快退回到房间,拉起床单朝床下一看,谢天谢地,够一个容身,杨正坤赶紧示意楚薇躺在床上,然后自己以无比迅捷的身躯一头就梭进了床底。
他的身子刚刚梭进去,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卢高的声音传来:“好嫂嫂,可想死我了!”
杨正坤此刻微微侧身仰躺在床底。床底空间狭小,让他全身不活络,头稍微一扬,鼻尖都差一点顶着了床板。他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却大气都不敢粗一声。
“好嫂子,趁杨兄睡着了,你我何不痛快乐他一回!”
听着卢高气喘嘘嘘的说,看样子是急冲冲从茅厕赶回的。他急不可耐,已经脱下裤子,那腿肚子跟杨正坤不到三尺的距离,在眼前一晃一晃的,连腿上毫毛的毛孔都看得清楚。楚薇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很紧张--在奸夫面前紧张床底下藏着的男主人?真够荒唐的,楚薇却假意道:“万不可如此,好兄弟,你别这样。”
卢高的呼吸粗壮起来,接着传来楚薇嘤嘤呜呜的声音,看来两人吻在了一起。
楚薇呻吟声和嘴唇的吮吸声音交合在一起,“好了……好了……小兄弟……别……”
杨正坤只觉头顶的床开始晃动了下,然后重重的往下一沉,床板差点碰着他的鼻子,床板上抖落下来的灰尘弄了他一脸,连嘴巴都吃进了灰。
接着杨正坤看到卢高刚才还踩着地上的腿不见了,原来是这小子扑到床上抱着他夫人滚床单去了。楚薇声音有些愠怒,像是在推搡着,“你要干嘛啊?”“求……嫂子……成全!” 卢高说话开始带着喘气声。“别……别…..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楚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卢高却道:“无妨……你我如此有缘,真乃天意。”楚薇继续推搡着,说话仍然不连贯,一定是遭遇到了卢高的强吻。
杨正坤接着从床底看见穿在楚薇身上件丝袍就飞到地上来了,然后是那条鲜红的亵裤。然后卢高身上的深衣也一件一件飞到了地上……
“嗯嗯嗯……哦哦哦……”楚薇听得出来极力在压低声音,但毕竟还是呻吟了出来。
杨正坤只觉窝囊透顶,醋意翻涌,偏他不敢冲出去坏了楚薇的好事,下面竟莫名其妙地硬了起来。此时他耳朵里清晰的传来楚薇在别人身下莺莺袅袅的声音,而头顶上的床板像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两人在床上的情形,却能想象出那香艳场景,胯下已经硬的发疼,似乎要顶破了裤子钻出来。
床底下什么都看不见,这让他满脑子都猜测楚薇发出的每一声娇叹是因为那书生什么样的动作蹂躏在她身上引发的。这个猜测的过程让人爽心蚀骨,当杨正坤想到楚薇从床上传来的某一声快乐的呻吟有可能正来自于卢高在含弄她的乳头或者舔着她的蜜穴,杨正坤身下的鸡巴都会以猛烈的拉扯来显示它的存在。
一边是耳朵里让人刺激无比的冲击,一边是只能看到的眼前脏兮兮正在微微晃动的床板,而那种晃动,无疑正是楚薇和奸夫肉帛相撞发出来的,杨正坤无数次想掀了这块黑布一般的床板,他多么想亲眼看看作为美丽的娇妻在男人胯下翻腾的淫美胜景。
这种视线的阻断,这种近在眼前却不能一睹的折磨撩拨到杨正坤每一个神经生痛,满心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刺激。此时杨正坤唯有感到胯下的鸡巴已经在裤裆里十二分勃起,他的手不由朝身下摸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猜测到,床上此时战况正在走向炽热,楚薇的身体应该正遭遇着猛烈的前戏,卢高一定是手口并用,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从脖子,耳垂,乳房,大腿,臀部,还有那迷死人不偿命的肉穴都被人一一亵玩了个遍。“嗯,真的好硬。”
楚薇在嘤咛中突然很细小的声音被杨正坤竖起的耳朵捕捉到,听得出来妇人这声“好硬”里面传达出来的情不自禁的娇羞与欣喜。“硬得我受不了了,嫂嫂好美,我要你要你!”卢高喘着粗气说到。“嗯嗯……”
突然听得楚薇长长的叫一声--这声叫把杨正坤的心子都抓紧了!
“嗯,嫂嫂疼吗?嫂嫂刚才……下面不是湿湿的吗?”卢高赶紧问到,杨正坤只觉脑子里翁了一声,原来是这小子已经将鸡巴插入到夫人的屄里了,楚薇是自己冒着巨大风险杀了赵羽才换来的,今日却被这书生给轻易肏到手了,他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转而思考两人到底是什么姿势插的,前插后插斜插坐插,反正不管什么插杨正坤都感觉自己已经受不了那个刺激,一向高贵典雅的楚薇的淫屄竟给一个刚刚谋面的人给肏了。
她的浪屄会不会被人干肿了,会不会被肏烂了?杨正坤开始转而担忧起来。也不知这书生的鸡巴大不大。楚薇的呻吟声突然加快,但也许因为杨正坤躲在床下,他感觉楚薇的呻吟并
没有完全放开。接着是清脆的肉肉相击的啪啪啪声。啪啪啪声越激烈,楚薇的呻吟就越快,杨正坤感觉夫人的音量在慢慢的放开,偶而伴随着一声酥酥的叫喊!随着床板开始激烈的摇动,更多的灰雨掉落下来,弄的杨正坤满口是灰,心中大骂。
啪啪啪继续传进杨正坤的耳膜,一遍一遍刺激着杨正坤已经开始感到胀满欲射的鸡巴。约有数百抽之后,接着杨正坤看见卢高把楚薇抱了下床来,两人固然赤条条的,但杨正坤只能看见小腿以下的部分,杨正坤看到俩人四只脚都已经踩在了地上。
但见楚薇的双脚就朝床沿靠过来抵着床沿,脚丫子朝着床底,而卢高的双脚落在她的身后,脚丫子也朝着杨正坤的方向,然后感觉卢高的身子整个从背后伏在楚薇的身上,而楚薇的身体自然被压着了床上。接着杨正坤感觉楚薇的整个身子突然个震了一下,然后他清晰的看见楚薇的脚趾头一阵痉挛,紧紧抠着地面,随之传来的是楚薇一声长长的娇叹:“啊--”无疑,卢高以这样的姿势从后面插入了楚薇!
他能看见的只有楚薇脚踝上的银脚链在随着身体轻轻抖动。他还看到夫人痉挛的脚趾头抠在地上久久没恢复过来,可以看出卢高刚才从后面插入带给了她身体多么强烈的快感。而楚薇大脚趾头都抹了些艳丽的甲油,正在床底阴潮的黑暗印衬下荧荧发亮。“啊啊啊……哦哦哦……”
这时候楚薇的呻吟声亮开些了。而且呻吟里有一些杨正坤平时都没怎么听过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夫君正躺在脚底下,而自己的阴户却盛满着另外一个男人滚热的鸡巴。
杨正坤已经对眼前的景象无法自持,他几次都冲动得想探出头去,看那根肉棒如何的在夫人的屄里抽进抽出,也能看到妇人的屄是如何在别的男人鸡巴下快活淫欢,这个冲动折磨得杨正坤差点就想要掀翻床板,唯有不停的快速撸动自己的鸡巴来抑制住这种冲动。
“啪啪啪”卢高从楚薇身后快速的冲击着,这种后插的姿势无疑让做爱者肉体的撞击更猛烈,发出的碰撞声也更加响亮。突然,杨正坤看见楚薇也许是为了更好的应承身后卢高的抽插而调整了下姿势,脚丫子朝床底的方向移动了些,这样--杨正坤突然想到个念头,如果他伸出手去捉住楚薇的脚趾头,他肯定从卢高的角度是无法看到的!
不言杨正坤心中如何所想,但见楚薇爽的无以复加,她的身子低低俯在床上,后臀却高高朝天撅起,卢高的鸡巴又长又硬,鼓捣的花蕊纷纷吐蜜,有力的撞击使得她身子向前一耸一耸,把床单都裹得邹做一团。胸前的两只酥乳不安地甩来甩去,似要甩出奶汁来,她不得不腾出手来安抚住奶子,却给人感觉是在自摸奶子。男人带给她身体的刺激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床下还藏着杨正坤,他是自己已经拜过堂,结过亲的夫君,现在却不得不趴在下面,任由别的男人来干自己的淫穴。
正爽到极点的时候,忽然脚下一凉,楚薇感觉到脚裸被一个人的手抓住了,这人无疑是床底下躲着的杨正坤,无与伦比的刺激让她阴道剧烈地收缩起来,终于啊地一声,喷出滚滚的淫液来,那卢高也是第一次在别人家偷人媳妇,要不是混迹青楼多年,有丰富的御女经验,早就泄了精元,此时已是苦苦支撑,忽然感觉马眼被一大股热浪击中,再也顾不得别的,长啸一声,腰部死命往前一挺,紧紧顶住花心,两个卵子剧烈受缩,接着排出滚滚浓浆来。
番外第十二章 复活 雪越下越大,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中,赵羽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着,上面积了厚厚的积雪,与天地同色,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呼啸的北风之中,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从雪幕中走来,由远而近,发出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最后终于来到了墓碑前,她伸出纤细的手,推开墓碑上厚厚的积雪,细心地擦拭着,落下的泪水滴在墓碑上,很快结成了冰凌。
跟在她身后的孩子看起来已有七八岁,指着墓碑对母亲道:“娘亲,这死了的人是谁,天寒地冻的多冷啊,我们为什么要来看他?”那妇人一边哭一边道:“望儿,他是你从未谋过面的叔叔,你快磕头拜一拜。”
那孩子道:“这地上雪太多,跪下多冷啊,我不拜。”那妇人只得道:“那你一旁去玩儿去,让娘亲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那叫望儿的孩子道:“那你快点,这里太冷了,我想回家。”妇人点点头,等儿子走远了,就扶着墓碑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羽哥哥,妹子来迟了,上次一别,竟无缘再见,再见已是天人永隔,妹子还有好多心里话跟你说,从此也无处可说了,早知道那天你过来,我就不该赶你走。”
妇人哭了好一会儿,只觉肝肠寸断,心酸难耐,哽咽了好几回,连俏脸都发紫了,这才勉强收住眼泪,稳了稳心神,从怀里的包袱里拿出许多香纸烛钱,在坟前准备点燃,然而北风凌冽,划动了好几下火镰也点不燃火折子,妇人只得哭道:“我就知道,你还在嫉恨我。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就原谅一次我不行吗?”说完之后,又用划动了手中的火镰,划的火星乱蹦,却依旧点不燃火折子,她只得又鼓起勇气道:“你还是那样执拗的脾气,我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没错,是我不知廉耻,淫荡下贱,被王爷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不顾你我婚约在先,竟与他有了私情,还怀了他的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到无声,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再打火镰的时候,那火折子竟轰地一声熊熊染了起来,连忙凑到纸钱堆里,烧的青烟缭绕,火光摇摇,只得幽幽叹一声,又把香烛也一并点燃,在坟前插上。
此女便是赵羽的未婚妻秦丽华,方才那孩子正是她与吴克善所生的儿子秦望。说完那些话,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又低语道:“这些心里话我早该跟你说了,可我总抹不下面子,从来不敢正视这一切,现在才说出来,也不知你会不会原谅我。这么多年来,这些话总是堵在我心里,让我片刻不得安宁,无论念诵多少佛经,也不管用,就是现在你死了,我也才鼓起勇气对你说出来,可这又有什么用?
我们总归是有缘无分罢了,不但你无法原谅我,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干出如此丑事来,后来我熟读佛经,努力寻求从中解脱,这才悟出一点道理来,说白了我其实就是一个贪恋权势和男色的女人,就不该跟你有任何交集,偏还以为自己是俗世中的另类,不会在感情中掺杂名利,可惜我错了,错的如此离谱,那年我在生死存亡之际,遇见了你的父亲,他生的人高马大,又很会体贴人,最重要的是,他是满清的亲王,统帅着千军万马,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见了他也要俯首帖耳,就是跟在他身旁,在众人眼里也是仰望的存在,他似乎天生就是贵族,举手投足都有王者风范,偏又能放低身段哄女人开心,这让我打心底里佩服他眷恋他,而你在当时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纨绔子弟,家里又夫人众多,两相比较之下,我的心就渐渐偏向了你的父亲,虽然我一直不承认这一点,但后来种种迹象表明,我的确是个最庸俗最卑鄙的势力之人,尤其是在秦岭遇险之后,我就彻底陷入他的温柔乡里,并且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甚至做起当王妃的美梦来,可是到了北京之后,我才发现你与他是父子关系,原来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那时候的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不但不怪自己毁约在先,还嫌弃你挡了我的王妃梦,不知不觉之中,竟三番五次挑拨你们父子关系,惹的王爷对你越来越越不满,以至于最后想废了你,想让我腹中孩儿秦望成为世子。那时候我是多么不懂事,只顾着自己的王妃梦,从未想过你被废以后,又有何脸面苟存于世?这等于变相将你往死路上推,你向来心高气傲,怎肯受制于人,终于你们父子关系彻底破裂,以至于兵戎相见,父子相残,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一边说一边哭。刚说完,哗啦一声,一阵狂风卷起,将香烛纸钱一下卷到了天上,抛出老远。
秦丽华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忽然一个须发近白的男子搂住她道:“快别说了,我不许你这么轻贱自己,我跟羽儿的事情,也不完全怪你,他始终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所以在王位废立的时候,我未免偏心了一些,以至于造成如此大祸。”秦丽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吴克善。
她松了口气,附在吴克善身上哭了嘤嘤哭着,吴克善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罢,秦丽华又抬起泪眼道:“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吴克善道:“我听蒋英说你去了香纸铺,便猜到你会来这里。”秦丽华红了脸,粉拳打了他几下道:“好没廉耻的,方才我跟他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吴克善讪笑道:“那里那里,我刚来,并没听见什么。”秦丽华只是不信,娇嗔道:“再不理你了!”吴克善将她揽在怀里笑道:“这边冷,咱们早些回去吧,望儿都快冻哭了,别再伤了风,那就麻烦了。”秦丽华这才觉得浑身冰冷,点头道:“这鬼天气真是要命,我只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麻木。”吴克善拿出一个帕子来道:“谁说不是,你看你方才一哭,睫毛上都结了霜,我给你擦擦。”这时秦望跑过来道:“爹爹娘亲我也要抱,快冷死我了。”
吴克善笑道:“好孩子,稍等一会儿。”秦丽华嗔道:“羞也不羞,这么大的男子汉,还要人抱。”吴克善给秦丽华抹去脸上的霜雪,然后一手抱着秦望,一手搂着妻子,三人相拥着往远处走去,快要走到林子里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赵羽的墓,不由叹了口气。
回首当年,他和许多王公大臣齐聚多尔衮帐下,以狩猎为去了古北口,实际上是因为多尔衮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急着抢班夺权,因此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扳倒顺治母子,让多尔衮取代顺治登基为帝,顺带着让他废了赵羽的世子地位,改立秦望为世子,没想到多尔衮竟然突发重病,一命呜呼,众人登时慌了神,毕竟多尔衮膝下只有一个东果格格,难以继承大统,于是众人又商议着改立多尔衮之弟阿济格为帝,毕竟历朝历代也有弟承兄业的传统,阿济格也十分高兴,磨刀霍霍准备着发动宫廷政变。
谁知赵羽不知为何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竟率先掌握了丰台大营的数万大军,还得到了两黄旗、两红旗的支持,眼看大势已去,吴克善无心再参与争斗,嚷着要回草原。然而阿济格脾气暴躁,明知兵力不济,威逼这些人要跟他一路打到底,否则格杀勿论。
吴克善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阿济格带着数千人马打到东门,当时毕竟顺治实实在在的皇帝,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所谓出师无名,那些将士都是旗人居多,因此军心涣散,一轮冲锋就很快败下阵来,四散而逃,阿济格当场被俘,其余逃散的王公都被放过,唯独吴克善这一支部队被赵羽的大军死命追击,吴克善逃不过,最后力竭投降。
本来想着赵羽会念父子之情,放过自己一马。谁知赵羽连他的面也不见,就让手下左向明用长矛刺入他的胸口,他受了重伤,还被补了几刀,躺在倾盆大雨的草地上,只剩一口微弱的气息还在,眼看没了指望,秦丽华却及时赶了过来,她用秦岭带回的龙鳞磨成粉末和着雨水服下,没想到那龙鳞竟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硬是将他从将死的边缘拉了回来,虽是捡回一条命,身子依旧受了重创,此后便一直卧床不起,秦丽华衣不解带照顾了他整整两年,这才完全康复。事后才得知,秦丽华为免赵羽生疑,将他的衣冠配饰全都解下来,穿在一个与他体格差不多的小兵尸体上,然后捣毁面目,成功瞒过了众人。待伤势略好,又将他安置在一个农户家中,秘密静养。
吴克善康复后,再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也没有去知会海兰珠,只守着秦丽华母子颐养天年,深居简出,直到赵羽败亡的消息传来,他才重新回到邻水庄,那时蒋英已经疯疯傻傻了很长时间,全靠秦丽华悉心照料才活下来,吴克善的忽然出现,竟让蒋英恢复了往日的神智,她当初受赵羽惊吓,一时痰迷心窍,本就不严重,吴克善的到来让她分外惊喜,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散去,也就恢复了本性。
得知赵羽死讯,吴克善满心喜悦,这个逆子终究遭了报应,只可惜秦丽华心中对赵羽还保留着一些情分,他不敢多加指责,反正赵羽已死,对他已经没了任何威胁。不过随着查王一系的败亡,邻水庄也失去了收入来源,秦丽华靠着每日织布到深夜,换取一些生活补贴,眼睛早被油灯熏坏了,如今看字也不太清楚,他十分心疼,四处去谋生,只盼能减轻她的负担。
只可惜他一生只会带兵打仗,手头上不过会一点粗浅武功,都是战场上练就的厮杀本领,其实无用,干苦力又有旧伤在身,年纪也大了,实在干不动,他也想过去找太后和皇帝要钱,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当初皇帝给赵羽定的谋逆大罪,其中一条就是弑父,若是自己忽然复活,那皇帝岂不是下不来台?他讨不到钱,反倒会弄丢小命,北京认识他的人也多,更不能在热闹的地方当差。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去了一家镖局,做起了押镖的营生,此时虽然天下大定,但小毛贼还是不少,各处商路都要镖局护送。吴克善手头功夫尚可,遇贼也从不退缩,反倒总是第一个冲锋在前,靠着几次成功的退敌,很快混成了镖头,在圈内声名鹊起,拿的俸禄也不少,邻水庄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只是他这营生走南闯北,夫妻离多聚少,一年之中少有见面。
这一日他收拾行装,又要去赶镖,秦丽华、蒋英依依不舍,一边替他打理行装一边道:“今年雨雪偏多,你要多带几双靴子,穿坏了扔了便是,不要让脚受罪。打尖住店多留心眼,外头黑店还是很多,更不要吃酒赌博,招惹是非,能退一步便是退一步,退不了才动刀子,钱不钱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能平平安安回来。”吴克善笑道:“行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你只管放心便是,当年我在战场上尸山血海都挺过来了,押镖而已,小场面。”
二女又道:“刀剑无眼,你身上也有伤,岂能跟从前相比?”说着说着二人就流起眼泪来,吴克善见妻妾如此,眼圈也红了,连忙按捺住满腔悲怆,扳着脸训道:“不过旬日便回,你们哭什么哭?”蒋英拭泪道:“算来你今年也五十六了,还这么拼,怎叫我们放心?依我的主意,还不如把邻水庄的房子卖了,咱们再到别处买几亩薄田,总有一点收成,也不图卖多少钱,够吃就行。”秦丽华道:“我倒是想卖,可这里原本是查王府的产业,如今皇帝已将查王府的所有产业转赐给郑亲王,他们家产业太多,一时还没来得及顾及到这边,所以容我们住在这里,若是有一日他们忽然想起来,我们只怕会被赶出去,连住都没资格住,那里能转卖这些?房牙子也不敢轻易要王爷的产业啊。”
吴克善笑道:“所以说嘛,趁着我还有些力气,为你们多积点财产,将来才不至于后手不接,莫要再哭了,我答应你们,再干几年,自然会收手。”二女又好一番叮嘱,吴克善才离了家,一路随镖队来到山东,当年他也曾来过此地,那时候他追随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肃亲王豪格,手中带甲数万,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却沦为小小镖师,又何等的落魄,因此满心感慨。
心情虽不好,但一路却很是顺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临清州,此处虽遭战乱荼毒,可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生机,有诗云: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栋入青云,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折岸惊流此地回,涛声日夜响春雷。城中烟火千家集,江上帆樯万斛来。
当日众人将押送的货物交付完毕,那东家是老主顾,为人十分热情,又请众镖师去青楼作乐,这些走镖的汉子最喜嫖娼,因此齐声叫好。吴克善曾贵为亲王,什么世面没见过?因此谨记家中所托:“不可吃酒惹事。”无奈架不住众人热情相邀,只得勉强去了月华楼,大家满座一堂,酒菜上座,吃了片刻,那老鸹领着十来个莺莺燕燕的姐儿过来,任由众人挑选。
众镖师齐声喝彩,走过去挑这个拉那个,像苍蝇一般围着众姐儿打转,动手动脚,调笑无度,吴克善却未起身,他是去鬼门关转过的人,把男女之事早看淡了许多,并不如往年那般视色如命,但这种场面也不好太过清高,只待众人挑好之后,才随意拉了一个过来作陪。
然而他才坐定,对面坐的一个姐儿却一下让他失了神,虽说此女与别的姐儿一样,都是浓妆重彩,满头珠翠,身上只有薄薄地粉衫,袒露出抹胸来,然而容貌却是他熟识的,这不是蔡瑶是谁?怎么她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蔡瑶此时也看见了他,两个人同时一愣,皆是失神落魄。
蔡瑶还当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她认为吴克善早就死了多时,又身份尊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下攘攘,面目相似者也有许多。来之前她已知晓今天的客人是一群镖师,她最喜欢这样的客人,比那些穷书生出手大方,就是手段略显粗暴,不打起精神好好应付,很容易被人玩死。
想到这里,她冲吴克善微微一笑,又转身拿着酒杯给身边的张麻子斟酒,张麻子哈哈一笑,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道:“小娘子如此绝色,令这些美酒佳肴都显无味,老子都快忍不住了,现在就想把你正法。”蔡瑶在嫁给赵羽之前,就曾做过清倌人,这场面倒也熟悉,连忙娇笑道:“张大爷神威,奴家早已渴慕许久,若是能喝下这一壶,奴家便任由你惩罚。”张麻子笑道:“你这是要灌死老子,好开脱今晚的好事,偏老子就不让你得逞。留着力气,今晚杀的你跪地求饶才好!”众人起哄道:“张兄,既然蔡姑娘提了要求,你好歹答应下来,一壶酒而已,醉不死人的!”张麻子笑骂道:“既如此,你们怎么不灌一壶?莫要中了蔡姑娘的奸计!”
一边说一边搂过蔡瑶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乳拿臀,大肆轻薄,道:“偏你知道摆弄男人,让我也来摆弄摆弄你。”摸的蔡瑶俊脸通红,气喘吁吁,连忙夹了一块蛤肉给他道:“你此时说的厉害,就怕一到了床上,不过三下两下,跟猫儿挠几下一般,不但不解痒,反惹的人火起,那才让人难受呢,即是如此,多吃点海鲜补补身子才好。”众人笑道:“老张,蔡姑娘说你不行哦,你快证明给他看。”
张麻子却笑道:“别人给我夹菜,我只是随便吃吃,唯独你得按规矩来,不然我是不吃的。”蔡瑶只得将那蛤肉放进嘴里,张麻子凑过来,两唇相接,伸出舌头一卷,也不咀嚼,将那蛤肉吞入腹中,拍桌大笑道:“美味!美味!我还要吃!”说毕又搂着蔡瑶亲嘴,蔡瑶只得强忍他一口大蒜味,将红唇送上,任凭他粗粝的舌头在口腔里来回刷裹。
两人这般作态都让吴克善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当年他觊觎蔡瑶姿色,只是还未得手,却已将其视为禁脔,谁知后来各种事情纷至沓来,也就无暇再顾,这一别竟是沧海桑田,赵羽死后,吴克善认为蔡瑶或者改嫁,或者出家,也就死了心,没想到现在却落到这个火坑里,现在与他在此处相见,必不肯轻易相认,毕竟自己已经‘死去’多年,对方很难相信他没死。不过如今能巧遇也算天意,就算不续前缘,自己好歹也要将她救出来,方能称为大丈夫。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囊中银子,不过才带了十二两,都是秦丽华包给他用做路上的盘缠,据他所知,这青楼女子的盘身费起码千两银子,此时就是不考虑后果,押上全部家当也才不过区区数百俩银子,如何能替她赎身?不由感叹当年他做王爷时,千两银子不过小数目,随手就有,现在却如凌霄之花,高不可攀。
总之不管怎样,他先得与蔡瑶相认,不然一切无从谈起,于是频频使眼色给蔡瑶,蔡瑶那边也是因为他长的像吴克善,又是对面而坐,见他频频使眼色给自己,心中也是一动,心道:“难不成他真是老王爷,可老王爷已经死了许久,又怎会来此处寻欢?若不是他的话,他又为何给自己频使眼色?当真古怪的紧。”一时心神不宁。就在此时,吴克善起身道:“各位好饮,我去撒泡尿。”众人肆意取乐,也不作理会,吴克善掀开帘子去了走廊守着,只等蔡瑶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蔡瑶才从里面出来。正要说话,吴克善道:“找个说话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方才过于吵闹,蔡瑶没有听见吴克善说话,此时一听声音,果然和老王爷一模一样,不免愣在当场,惊疑道:“这位客官,你是……”吴克善心想若不说几句让她服气的话,她必不肯随自己出去,只得道:“那年中秋你在家中献舞,本王赠你的金缕衣,你可还收着?”
蔡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胸口起伏,泪光盈盈:“你……是老王爷?”吴克善强忍着泪水点头道:“走吧!”
蔡瑶失了魂魄一般,信步带着他来到顶楼的栏杆处,夜风习习,展目一望,对面就是大运河,远处河中来往客船如梭,纤夫整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近处提灯游人如星河点点,往来在挂满红灯的街市上,好一个春花秋月夜。吴克善正要开口,蔡瑶一把抱住他大哭道:“奴家不是做梦吧,你真是王爷?”
吴克善轻抚她的肩膀柔声道:“我如今那里还是王爷,不过一镖局走卒而已。”蔡瑶不可置信地摸着他的脸,温温热热的,面前就是活生生的人,又泣道:“奴家听闻你……难不成他们骗我?”吴克善含泪笑道:“没有,他们没骗你,我差点就死了,不过还好有丽华救我……此事说来话长。”于是将秦丽华救他之事娓娓道来,又问蔡瑶道:“你如何落到这魔窟里,我一向举得你并非轻浮之人,难不成有什么苦衷?”蔡瑶红着眼圈将当日之事都尽数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她与罗芸一道回京去救孩子们,没想到江湖经验不足,误入黑店被白莲教用药给麻翻了,最后落入总坛淫窟,成了白莲圣女,受尽长老淫辱,只得苟且偷生,后来年岁渐长,白莲教又新进了一批年轻圣女,她们便被转卖给了青楼,一直是被逼接客,已有一年多时间,每日强颜欢笑,受尽苦楚,只盼能脱出火海,只是身上除了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别无他物,只能任人摆弄。
吴克善道:“罗芸原来也在这边,方才怎么不见她的人?”蔡瑶道:“她在隔壁的楚楼馆,已是许久没见,听说有人已经愿意替她赎身,也不知还在不在。”吴克善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赎你们出来,你可知要多少银子?”蔡瑶道:“我年纪大了,也时常多病,妈妈虽然才作价一千二百两,再加上罗姐姐的身价也不低,这笔钱可不少,王爷你如今没了爵位,又辛苦走镖供养秦、蒋二位姐姐,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
吴克善沉声道:“你不用多管,我自有办法,只需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了,我向你保证,不出一月,我一定将你和罗芸弄出这鬼地方。”蒋英还要再说,楼下已是吵嚷不已。只见那老鸹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一见了蔡瑶,眼中出火,伸手就要打,吴克善连忙挡在她面前怒道:“我说这婆子,有话好好说,怎么动手打人?”那婆子不理,冲蔡瑶道:“下面客人发了疯一样找你,你怎么还有闲心跑这里吹风,快跟我下去接客。”
吴克善道:“我有话跟她说,你且等一等。”那老鸹道:“哎吆,她今晚已经被那张麻子包下了,客官何不早说?”吴克善从兜里拿出十二两银子道:“这钱够不够?”那老鸹见多了嫖客之间争夺妓女,立刻坐地起价道:“这包夜费就要五十两起步。客官你这点钱还真不行。”
蔡瑶连忙道:“妈妈不要说了,我下去就是。”那婆子一把将她拽过来,拉着往下面走。
蔡瑶一步三回头,满眼含泪。吴克善握着银子满面无奈,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如今自顾不暇,居然还想着拯救两个女子出火海,这看起来就是一场荒谬的笑话,一时郁闷、恼恨各种心思涌上来,只想大哭一场,又恐被人撞见,只得也下了楼,更没心思赴宴。
刚走到大门口,忽然几辆马车过来,涌出许多彪悍的汉子,各持刀剑,看起来就是护院打手。吴克善浑浑噩噩不曾留神脚下,被那些打手一把推开,嚷道:“都给老子让开,挡了曾大的驾,你们可吃罪不起。”吴克善被推了一个趔趄,满心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只怒目盯着那个叫曾大的人从马车上下来,登时被众人围绕在中间,一路往楼上走去。
那曾大虽然一身的华贵皮草,却十分不合身,反显得有些滑稽,他那气质没有一点富人该有的雍容之态,反倒是满面凶悍,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辈,尤其头上发际还很茂盛,连头也不曾仔细剃过,可知此人对朝廷法令也很是不屑。
吴克善心中一动,如今朝廷五令三申“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若是自己出言投告,引来朝廷扫清此处窝点,或许能救出蔡、罗二女。可他也算在官场上侵淫多年,深知此处是白莲教经营了很久的地盘,哪能轻易撼动?白莲教向来在历朝历代都有反叛倾向,也是历朝历代重点打击对象,如今却堂而皇之在临清开了这许多青楼楚馆,一定在当地拥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当地官员或许就有份子钱投在此处,自己贸贸然去投告,很可能会触犯当地权贵错根盘节的利益,投告不成很可能自己率先进了牢子,最后莫名其妙死在狱中。
想到这里,他便拿出几钱银子递给门口的龟奴道:“我说这位师傅,方才那个曾大是谁,看起来你们都很敬重他。”那龟奴见他出手大方,因此恭敬地笑道:“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你去当地人那里打听打听,谁不知咱们掌柜的叫曾大,这沿河的一半铺面都是他老人家的产业,别说咱们这里的知州,就连东昌知府都卖他的面子。”
吴克善听的连连点头,又问了好多细节,这才告辞,第二天他便向镖局告了假,在运河两岸走访多时,也就摸清了那曾大的来历,此人果然有白莲教背景。把持了临清一带许多赚钱的行当,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他寻思良久,干脆直接去了济南,打听到现任山东巡抚是耿焞,此人是前明宣大总督,入关后降清,多立战功,以至于屡有升迁,吴克善以武人身份写了拜帖求见,自然是毫无音信,只得亲自去了一趟抚台衙门,亮出自己的正黄旗人身份来。
那门子见他是旗人,不敢怠慢,只得上报上去,此时各地旗人稀少,而且多居高位,耿焞虽贵为巡抚,到底是个汉人,在气势上就矮了三分,连忙整顿官袍,迎了出来,吴克善也不跪拜,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耿焞为了验证吴克善的身份,又请来一个满人军官,叫他与吴克善以满语交谈,吴克善精通满蒙双语,自然是对答如流,而且说起那些高官名流来,也是如数家珍,而且吴克善举止颇有些勋贵的气息,这是一般人想仿冒也仿冒不来的,耿焞十分重视,立刻邀他内房相谈。
吴克善便提及曾大之事,说他违旨蓄发,又有白莲教背景,怀疑为逆党分子。治下竟出现如此逆贼,还被一个满人察觉,耿焞吓得屁滚尿流,深恐泄了密,也不知会当地官员,连夜点起兵马,带着吴克善去了临清,将那白莲教窝点好一顿查抄,当即查出白莲教匪数十人,救出失足妇人近百人,一时震动山东官场。耿焞于是上书顺治请功,还要吴克善也联名上奏,吴克善那里肯表露真实身份,连夜带着罗芸、蔡瑶二女乘船离了临清,走水路返回北京。耿焞派人寻觅不见,只得作罢。
且说罗芸、蔡瑶二人被吴克善从魔窟里救出,真乃意外之喜,三人又是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说,不过吴克善囊中羞涩,带来的十二两银子已在济南用光,还是靠罗、蔡二女变卖首饰换来银子才租了一艘去北京的客船。
当晚三人在船上秉烛而谈,说起营救的经过来,吴克善眼看二女满脸崇敬,平添了几分豪情,将那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如说书一般刻意增加了许多惊险桥段,二女对她越发崇敬,不时发出赞叹惊讶之声,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蔡瑶又问起赵羽的情况,原来她俩竟不知赵羽已经亡故,吴克善只得与她说了,二女本以为此次能与夫君重逢,谁知竟是天人永隔,不免痛哭一场。吴克善只得竭力安慰,二女哀痛稍解,又问及婉宁、赵寻踪迹。吴克善对罗芸笑道:“说起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国母了,谁知一点富贵没享受,反倒受了这许多委屈。”罗芸诧异道:“此话从何说起?”吴克善笑道:“你放心吧,婉宁她天生命贵,如今已被皇上封为皇贵妃,只比皇后低了一头,深的圣心,只是她思念父母,不免添了一些病症,你这次平安回去,她不知该有多高兴呢。”罗芸先是一阵欣喜,后又哀叹道:“我如今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女,有何面目见女儿?”一时泪流满面。蔡瑶也问及赵寻、楚薇、碧如等人的情况,吴克善对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含糊回答了几句,别人倒也罢了,蔡瑶尤其担心儿子赵寻的近况,恨不能飞到京城去寻找,同时也害怕自己的身份玷辱了儿子,吴克善只得又竭力宽慰她。
吴克善安慰二女道:“汉人常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别看他们现在富贵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生母亲,而且做这行当也是为人所迫,并非自甘下贱,谁要敢以此轻视亲生母亲,那真就是猪狗不如了,倒不相认为好!”罗芸连忙道:“世人多嫌妓女下贱,王爷为何满不在乎,甘愿冒险来救我们这等下贱女子?”蔡瑶也道:“没错,王爷你怎么说也是天潢贵胄,竟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今后也怎不知该如何报效王爷。”
吴克善板着脸训道:“这番话就见外了,你们本就是我的儿媳,也是我的家人,遭此大难,我不救你们,谁来救你们?以后别叫我王爷,如今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糟老头儿罢了。”罗芸、蔡瑶在青楼之中受尽人情冷暖,也深知男人本性是鄙视妓女的,眼见吴克善如此以礼相待,怎不满心感动?
是夜,罗、蔡二女在里间休息,吴克善在外面守夜,三人一路劳顿,又解开许多心结,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因此睡的格外深沉,未料那船老大也是白莲教教徒,平时半民半匪,遇见弱势的主顾就要将船开进芦苇荡子杀人越货,遇见强势的主顾又化身为良民,做起正经的买卖。今见罗芸、蔡瑶二女妆容艳丽,钗环众多,吴克善又是个老头儿,不免起了歹心,瞅见三人睡的香,竟将那船悄悄移入芦苇荡子,岸边几个水匪接住,持刀拿棍登上了船,先将吴克善五花大绑,再将罗、蔡二女从梦中摇醒,也牵了出来,大肆搜罗一番,不过几副钗环和一些干粮,其余并无多少财物。
众匪发怒,勒逼三人交出财物,却那里逼的出来?那匪首见罗、蔡二女生的花容月貌,于是提刀笑道:“她们两个还算不错,卖到青楼或许能值当几个钱,不过事先要让咱们哥几个爽一爽,权当咱们收了利钱。”罗、蔡二女再遭横祸,此时惊惧异常,唯有流泪而已。
吴克善心中懊悔不及,暗骂自己糊涂,只以为出了临清就一帆风顺,竟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一个喽啰提着吴克善道:“老大,这老头儿咱们怎么处置?”那匪首笑道:“老匹夫无用,按老规矩来办。”众匪得令,给吴克善四肢都绑了十来斤重的石头,言下之意已是很明白,要将他沉尸河底。
番外第十三章 乞丐 京城郊外的路口,秦丽华满心焦虑远远地张望着,门前那条路一直绵延到天际,如果吴克善归来,必定会出现在这条路上,可秦丽华已经守候了两日,任凭她再怎么望眼欲穿,并不见丈夫熟悉的身影,此时又寒风猎猎,她冻的脸色发白,却仍然不肯离去,正痴痴张望中,忽然背后有人给她披了一件宽大的厚斗篷,秦丽华回头一看,原来是蒋英,只听她道:“春寒未消,姐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夫君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你若冻坏了身子,叫他怎能心安?”
秦丽华含泪道:“今天已是二十五,论理他二十三就该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蒋英连忙道:“这时候最忌讳胡思乱想,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损伤身子,路上遇到的情况多的是,我们也无法推测,或许是遇到大雨,或许是偶感风寒,延误几日也是正常的,姐姐不要多心,只管放下心来安心等。”
秦丽华道:“你不用管我,自己回去吧,我总要在这里才能安心。”蒋英摇头道:“你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想着孩子,望儿整天缠着我要妈妈,你饭也不吃,只在这里站着算什么事?”
秦丽华长叹一声,只得道:“好吧,我回去便是,辛苦你了,那孩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不过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能麻烦你替我照顾他。”蒋英诧异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秦丽华含泪道:“昨晚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王爷遭遇不测,一直到现在还心惊肉颤的,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是担心望儿还小,一切都只能拜托你。”说毕对蒋英长鞠一躬。一番话说的蒋英也伤心起来,于是含泪道:“你又说胡话,王爷武功高强,怎可能有事?快别胡思乱想了。”两人便携手而行,谁知没走几步路,忽然路旁转出个乞丐来,但见此人一手拿破碗,一手拄拐杖,穿着一件破烂棉袄,手脚发黑,浑身流脓,恶臭扑鼻,令人避之不及。
蒋英捂着鼻子怒骂一声道:“那里来的花子,还不快离了这里。”拉着秦丽华疾步而行,那花子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音,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走了许久,蒋英回头见那花子紧跟在身后,转过身骂道:“我们家没有饭给你吃,再跟着我可叫人了。”秦丽华终是良善之人,拉着蒋英道:“如今夫君在外,我们何不赏这花子一点吃食为夫君积德?”
蒋英道:“这年头花子遍地都是,你赏的过来?他要是外头跟别的花子说了,那些人听到好处,门都给你挤烂,那时再后悔就迟了。”秦丽华道:“那有你说的这么可怕?我看他那么可怜,就想起王爷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心里不是滋味。”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蒋英知她痴病又犯了,劝也无用,只得道:“随你怎么办吧,我可先说好,不许他进门来,送一碗米饭就走,否则我是决计是不答应的。”
秦丽华喜道:“是,一切都听你的。”于是走过去对那乞丐道:“老人家,我们家正好有一些剩菜剩饭,你跟我回去吃一点好不好?”谁知那乞丐见了她,神情激动,只是嚎哭,嘴里嗬嗬说个不停,一句也听不清,这还不算,似乎还要张开臂膀搂着她,秦丽华连忙后退几步,捂着鼻子道:“老人家,我好心给你饭吃,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乞丐见她那躲闪的动作,立刻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身,方才还激动的眼色突然多了一层灰暗,整个人就像一盆滚烫的热水立刻化作了冰。
蒋英捂着鼻子走过来道:“原来还是个又聋又哑的疯子,你搭理他做什么?”秦丽华依旧和善道:“老人家,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如果想吃饭,就点点头,不想吃饭,就摇摇头。”那乞丐似有所悟,木然地点点头。秦丽华向蒋英嗔怪道:“他这不很正常吗?那里会是疯子?”说毕又对乞丐道:“老人家,那你跟我回去吧,这大冷天的吃点热热的东西,好暖暖身子。”
很快到了家,蒋英唯恐乞丐接近房子,用喂鸡的木瓢舀了一些剩菜剩饭丢给那乞丐道:“赶紧吃了走。”彼时七八岁的秦望看见母亲回来,高兴的迎了出来。又指着那老丐道:“这个脏兮兮的家伙是谁?来我家做什么?”蒋英拉着他道:“你离他远点,当心熏着了。”
秦望见蒋姨娘这么嫌弃,也就跟着嫌弃起来,唱着:“花子花子,不用动手,狗来狗撵,猪来猪嫌。”一边唱一边随手拿起一枚石子,朝那老丐砸去,那老丐正狼吞虎咽地吃饭,一个不留神,竟被那石子砸中了额头,一时血流如注,米饭都染红了。慌的秦丽华连忙拉住秦望道:“作孽哦,你打他做什么,你看把人打的。”秦望嬉笑道:“只要村里进了花子,他们都这样打。”秦丽华念佛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他都那么可怜了还去欺负。”一边说一边去寻纱布,要替那老丐包扎,蒋英拦住道:“你快住手吧,也不嫌脏,小心别染上什么怪病。”秦丽华道:“人命要紧,若不包扎,他只怕会活不长,那就作孽了。”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秦丽华心中大喜,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吴克善回来了,连忙扔下手中的纱布,迎了出去。果然见吴克善骑着高头大马,他激动的满脸通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迎来的秦丽华拦腰抱起来,打着圈儿旋转,哈哈笑道:“娘子,我终于回来了!”
秦丽华慌忙道:“大白天的,这是怎么说的,快放我下来。”吴克善又转了几圈,这才放下来道:“又瘦了许多,抱起来都没啥感觉。”秦丽华红着脸道:“老没正经的,快去屋里歇着吧。”
这时秦望也冲了过来,抱着吴克善的腿道:“爹爹回来拉!”
吴克善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酥饼,递给秦望道:“趁热吃罢,这孩子,才几日不见,个子高了不少,这几日有没有听你娘和姨娘的话?”蒋英也迎了出来,笑道:“他但凡能多听几句话,我就要烧高香谢佛了。”吴克善一把搂过蒋英笑道:“辛苦了,我在外边又不能帮忙,反而让你俩牵肠挂肚的。”
正说着,吴克善背后一个女子走过来道:“这是望儿吗,都长这么大了。”秦丽华和蒋英见了此女,登时愣在原地。吴克善笑道:“你看我越老越不中用了,我都忘了说,我在路上巧遇蔡瑶和罗芸,她们过来想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
四个女子今日相见,大家久别重逢,许多话要说,千头万绪的只是说不出来,最后搂在一起大哭起来,还是吴克善劝了许久才略略止住。秦丽华便道:“你们究竟去了那里,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害我一直担心着。”罗芸含泪道:“不说也罢,你们如今过得可好?”蒋英含泪笑道:“都站在风地里做什么,快进屋去,我烧滚滚的热酒热菜来给你们吃,赶了许多路,你们想必都饿了吧。”蔡瑶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养尊处优的蒋夫人也居然会做饭菜。”
蒋英道:“还提那些旧事做什么?如今虽然苦了一些,总算是自给自足,不像以前寄人篱下,处处要仰人鼻息。”吴克善便让诸女先进了房间,他把马匹牵去马棚里拴上,喂草。
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脏兮兮老丐,连忙去柴房里寻了一根大木棍子,挥舞着冲出去道:“给我滚远点!”那老丐却一点也不怕他,只是坦然望着他,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竟像是流着血泪。吴克善的气势竟被一夺,只得放下棍子柔声道:“老人家,听我一句劝,去别家吧。”老丐隔着篱笆往屋里张望了一眼,似有无限留恋之意,只见窗子里灯火通明,四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围着桌子说着话儿,恍惚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那些夫人们也经常这样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家长里短,他往往只是看着她们说,不时插上一嘴,很多时候他自己会成为夫人们围攻的对象,而今,他不过一个老丐而已。那里还能回到从前。
原来这老丐不是别人,正是赵羽,他死以后得到一个老道点化,不至于堕落成魔,但他一直心结难除,随时都有重新入魔的征兆,那老道为了解开他的心结,先让他的生魂回来见见妻妾们,以完结这笔烂帐,然而生魂停留时间过短,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那老道便想了个法子,特意让他的生魂寄托在一个将死的哑巴老丐身上。这样赵羽既能呆的久一些,也不会影响到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来之前老道特意提醒过他,毕竟他已经死了,按道理是不允许再和世人有任何接触,否则将会触犯天条,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不过方才赵羽还是忍不住要和秦丽华相认,直到秦丽华做出躲闪的动作,他才清醒过来,自己烂疮满身,脓流遍体,如何能与人相认?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罗芸、蔡瑶、秦丽华、蒋英、吴克善、秦望这六个人团聚,自己却是局外人,眼前一切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原本他还指望着被秦望砸伤额头后,她能给自己包扎,然而她一听到吴克善回来的消息,喜的根本忘了这件事,看来她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个人。自己的出现更显得多余且愚蠢。
赵羽忍不住大哭着,对额头上的伤口不管不顾,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喜气洋洋的一家子。落魄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天边。
当晚蒋英杀了一头羊,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众人。吴克善一边喝酒一边给秦丽华讲遇到蔡、罗二女的经过。
因为顾忌到二女的脸面,他便将二女做妓女生涯就略去,只说她二人被白莲教控制,轻描淡写地把救人经过说了一遍。蔡瑶、罗芸便知他害怕秦丽华担心,故意将事情经过说的平淡无奇。实际上那天晚上惊险之极,她们一行人在睡梦中全被水匪控制,可以说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吴克善更是手脚都被绑了石头,两个喽啰抬着他要往河里扔,结果因为一个喽啰过于用力,脚底打滑,一下子摔倒在地,再加上那绳子捆的并不牢固,竟让吴克善一下挣脱开来,顺手就夺了那喽啰的刀,砍去脚上的绳索,爬了起来,疯了一样砍杀周围的水匪。
众匪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慌忙逃散开来,吴克善便救下罗芸和蒋英,刚拉过船来准备逃走,那些水匪又重新聚集起来,黑夜的泥地走动不便,随时可能陷入沼泽地,因此在远处纷纷放箭,吴克善为了保护她们两个,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二女,好在夜色较黑,众匪看不清目标,不过胡乱抛射,他背上只中了三箭,忍痛砍下缰绳,一路小跑推着船往河中心划去,终于逃过一劫。二女替他拔出箭头后,他又惦记着家里面,只休养了两日,因此不顾伤势赶了回来。好在他皮糙肉厚,那水匪用的大多是轻箭头,入肉不深,若是那种破甲重箭,此时只怕早已死翘翘。
经此一役后,吴克善身体大不如前,不敢再行走江湖,因此辞去镖师的差事,用积攒的家底去蓟州乡下购置了一间小屋和三十来亩田地,专心务农。蔡瑶、罗芸无处可依,也留了下来,她两个是做过妓女的人,吴克善却丝毫不嫌弃,又有三番四次的救命之恩,于是嫁给他做了三房四房,四个女子又分别给他生了两儿一女,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的,却无从前那般颠沛流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赵欣、碧如、何香婉、姚珊等人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杨正坤,只苦于他防范周密,没有空子可钻,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所住的客栈却被清兵层层包围起来,拼死抵抗一阵,终究力竭被擒。
当日拿到府衙,坐堂官便定了涉嫌谋逆的罪名,关在死牢之中待审。那地方暗无天日,恶臭难当,跳蚤丛生,硕鼠乱窜,吃喝都是霉烂米面,四个娇花一般的人物,那里吃过这般苦楚,还没怎么行刑逼供,四人纷纷病倒,连口干净水也喝不到,困苦难当。熬到将死之际,忽然牢门打开,有许多女牢头进来,举着火把将黑牢照的透亮。
四女纷纷眯着眼睛,躲避刺眼的光芒,待适应了光线以后,才看见一个穿着五品官袍的中年男子捂着鼻子靠近了牢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正坤。只听他咆哮道:“你们瞎了狗眼,竟敢如此对待这几个姑娘。”那女牢头纷纷跪在地上请罪道:“回大老爷的话,我们并不知大老爷认识这些姑娘,无礼之处还请大老爷谅解。”杨正坤便道:“赶紧给她们换个干净一点的地方。”那女牢头道:“她们现在很是虚弱,只怕没法走动。”杨正坤怒道:“那你便去背,若她们少了半个毫毛,老爷我只跟你算账。”那女牢头没办法,只得召集了几个仆妇来,一起将四女背到了条件好一点的隔壁牢房,这里铺着厚厚的稻草,窗户也明亮,比先前的条件要好上许多。
四女此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得任人摆布,杨正坤又去舀了清水来,先后给四女喂下,她们一个个都是唇干舌燥,大口大口喝着水,一边喝水一边哭,真可谓凄楚万状,杨正坤也跟着哭起来,当场跪下磕头道:“我来晚了,让弟妹们受苦了!”赵欣见他如此,不免将往日嫌恶之心抛下,喘息道:“这个时候你能来就好。”杨正坤大喜,起身拍着胸脯道:“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你们放心,我就是散尽家财,也要救你们出火海!”
说毕又请进一个大夫来,给四女先后诊脉,然后熬药,轮流着亲自一口一口喂下。诸女遭此大难,见他如此殷勤服侍,都觉此人未必是想象中那么坏,求生的希望也强烈起来。
此后杨正坤每日都带来香喷喷的肉食米面和汤药,四女的身子也很快恢复起来。
又过了好几日,杨正坤又弄来一个髯须大汉,命他在诸女面前跪下。诸女便道:“此系何人?”
那髯须大汉道:“各位姑奶奶不认识小的,可小的却认识各位姑奶奶,小的乃是当年盘龙寨的小头目,名叫胡大福,江湖人送外号鬼头刀……”刚说到这里,杨正坤踢了他一脚道:“别扯没用的,说正事。”那胡大福道:“是……是,小的一定全都说,但求各位姑奶奶能饶了小的一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小……”话音未落,又挨了一脚,他只得连忙道:“小的曾被大当家的派出去刺探消息,当时在城门口看到皇帝下的重金悬赏,说是要用五百两金子换赵羽的项上人头,另外还能封妻荫子,小的当时就被猪油蒙了心,心想赵羽就在咱们盘龙寨养病,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咱不能一辈子做土匪吧,到底要做个正经营生养老,这皇帝的悬赏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因此就动了歪心思,回了盘龙寨之后就处心积虑要办成此事。后来有一天晚上,各位姑奶奶好像起了什么争执,那赵羽的房间没人值守,只剩他一个人躺着,我趁此溜了进去,本想一刀结果了他,又怕他死前发出声音惊动众人,因此用被子将他活活闷死了,谁知我那天霉运当头,正准备砍了首级去邀功,有几个姑奶奶已经往房间里走来,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砍首级就逃了。”四女听得泪流满目,赵欣含泪喝骂道:“原来害死他的人是你?”那胡大福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一时糊涂,求各位姑奶奶饶了小的一命。”四女此时才遭大难,死里逃生,正是昏头昏脑的时刻,也没心思细细揣度,也都全信了。纷纷大骂那胡大福,那胡大福只是不停磕头。
他正磕头磕的用心,忽然一道刀光闪过,那胡大福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脖子的创口处立时喷出三尺高的血液,诸女下了一跳,尖叫一声,再看时,原来是杨正坤一刀斩下了那胡大福的头颅。只听他骂道:“狗才太过可恨,我要用他的头颅去师弟的坟前献祭。”说毕命人用布包裹了头颅,尸身也被拖了出去。赵欣连忙磕头道:“多谢大师兄除此恶贼,先前小妹对师兄多有误会,还请大师兄不要见怪。”碧如见此,也领着何香婉和蔡瑶跪下了,杨正坤笑道:“弟妹快快请起,为师弟报仇乃是我的本分,如今凶手已伏法,师弟在天之灵也能得以慰藉。”
四女郁积在胸中的苦闷一朝释出,纷纷大哭起来。从此反倒视杨正坤为恩人,待之十分亲厚。
那杨正坤如今也算是顺治身边的红人,不过稍使了一点手段,又将诸女从牢里放出来,他如今对付女人已经深得法门,那就是先将她们踩入泥中,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际,自己再扮演英雄将她们救离苦海,这一招可谓百试百灵,当初他弄到楚薇也是这招。最讽刺的是,当初传授他这套法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师弟赵羽。
赵羽当年之所以能娶七个貌美如花的美女,除了他自己形貌和武功不错外,也擅长用欲擒故纵、扮演救世主这一招,正所谓天道好轮回,他当年跟杨正坤吹嘘自己御女之策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大师兄竟然将这些计策全部用在了他的女人们身上。
碧如等人出狱后,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杨府。楚薇亲自迎了出来,与诸女抱头痛哭,各自述说别后境况,经杨正坤提议,大家又去赵羽坟前祭奠一番,把那胡大福的头颅在墓碑前烧掉。
可怜那胡大福其实与赵羽之死毫不相干,不过是被杨正坤收买来的一个替死鬼,如今钱没拿到,莫名其妙丢了命,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祭奠归来后,楚薇又拉着碧如进了一个房间,看看左右无人,对她跪下道:“好姐姐,当年的事情我终于查清楚了,那坑害你母亲的两个镖师,其实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无法反抗,所以才动了贼心,他们做的丑事,我跟父母一无所知。不过纵然如此,我们也有御下不严之罪,还请姐姐治罪。”碧如道:“那你可曾找到这两个畜生?”楚薇道:“找到了,一个已经死了,只留一个独子,还有一个快七十,你要是想报仇,我立刻带你去。”碧如点头道:“也好,事不宜迟,你明日就带我去。”
于是第二日两人与众人告辞,杨正坤问起缘由,楚薇只说是办私事,他便不敢再多问,赵欣等人不放心,也要跟去,楚薇只得雇了两俩马车,行了三日才到大同老宅,两个人先回去拜了各自父母的灵位,眼见儿时庭院,今日废墟,村人多是见面不相识,自然生出许多感慨来。
碧如原本抱着满腔恨意去见那轮奸母亲的镖师,谁知及至到了他们家里,那恨意却化为乌有,原来那已经病死的那个镖师,只剩一个病弱的儿子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寡母,她如何下的去手?反倒送了许多吃食,另一个镖师则已经在床上躺了许多年,现在只剩一口气在,耳聋目瞎,一问三不知,又如何让她起杀心?只得又返回父母灵前哭诉不孝。众人怕她哭坏了身子,于是劝她及早回京。
这一次算是白跑一趟,不过横在碧如和楚薇两人之间隔膜终于完全消除。又加上一路上两人相谈儿时家乡往事,反倒增添了不少情谊。当日回京以后,杨正坤设下隆重的酒宴招待众女,酒过三巡后,他挥手让音乐停止,又对碧如赔笑道:“好妹子,有天大的喜事,你要不要听?”众女笑道:“什么喜事?直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杨正坤笑道:“真是天大的喜事,不知妹子是否认识钦天监的汤大人,他现在要向你提亲呢。”碧如红着脸诧异道:“他是谁,我不认识。”杨正坤笑道:“妹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他,那汤大人可记得你呢,我听他说曾经在蓟州与你相处良久,他还给你讲过天文历法,你们两个相处的很愉快。”诸女一听,立刻炸开了锅,纷纷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碧如姐姐快讲一讲。”
碧如听杨正坤这么一说,这才想了起来,当年赵羽在蓟州为顺治寻找皇陵,没想到宴罢归来中突然遇刺,幸好她及时赶到,这才救起赵羽,只是他身上已经中了一记火铳,受了重伤。碧如从来没有治过铳伤,只得求助于汤若望等人。幸而汤若望是泰西人,对铳伤治疗很有经验,赵羽才躲过一劫,不过他恢复了将近一月才好,这期间碧如和汤若望日日相见,渐渐就熟悉起来。
那汤若望从未见过碧如这等绝色的东方美人,早已心醉神迷,颇有亲近之意,只是当时碧如一门心思都在赵羽身上,那里能理会汤若望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这个洋和尚博古通今,颇有才干,又有救赵羽之恩,心中多有好感,其他的也没多想。汤若望见她深爱赵羽,也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把握,只得将那想法暂时搁浅。
如今汤若望深得帝后恩宠,又闻知赵羽死去,碧如守寡,不免再次动了心思,他又跟杨正坤是钦天监同僚,于是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杨正坤正想巴结他,也就满口应承下来,于是在晚宴上说了出来,诸女都觉得这门亲事甚好,只有碧如却红着脸低着头不答。
碧如因为天资过人,也并非那传统女子,坚持要给丈夫守贞,谁都想有个男人在身边知冷知热,如今赵羽死去已久,她又在死牢里受了许多挫折,心中早渴望回归平常家庭,过寻常日子。只是对汤若望这个人,她只觉得十分有才,甚至眼界比赵羽还宽阔,常与她讲什么大洋大洲,地球与月球,做朋友倒是可以,就是不知做夫婿又如何?
当下杨正坤见她不答,也知她是害羞,于是又道:“这事太后也知道了,她发话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汤若望,她就会恢复你彩云郡主的身份,从此依旧是皇家亲贵,还可以常常进宫与她闲聊。”碧如听了更是意动,当年受赵羽的连累,她的封号也被拔除,虽然她对封号不是十分在意,最在意的还是脸面问题。毕竟历朝历代被废封号的郡主还真不多,如今重新回归大清,有了封号就可堵住那些悠悠之口。想到此际,她便对杨正坤道:“你容我考虑考虑。”
正说着,忽然门外响起叫骂声。杨正坤吩咐左右:“去看看,外头为何吵嚷,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左右应诺,出去片刻之后,回来道:“回老爷的话,外头来了一个花子,赖在门口不走,那门子正轰他呢。”杨正坤怒道:“晦气,赶紧给我打发了。”
左右连声答是,碧如却拦住道:“这大冬天,施舍一些吃食给他们吧。”于是端起桌上一盘烤鸭,让下人送出去。谁知那下人回来又道:“那花子吃了烤鸭,仍旧不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再打只怕要出人命。”
杨正坤不出声,他的意思是打死又如何?不过一个花子而已,这个时候没有官员敢惹他。只是当着碧如的面,不好露出自己太过狠心。楚薇见他不发话,于是起身道:“那不是花子,只怕是强盗来望风,你们去寻了刀剑来驱赶,若驱赶不了,就地处死即可。”
家奴听了主母的话,立刻有了主意,正要转身便走,碧如道:“且慢,让我去看看,莫要误杀了百姓。”众人劝道:“这风高月黑的,你何必找罪受,还是在席间烤火吧。那些小事让下人们去处理。”碧如正色道:“人命关天,就算是花子也不能例外,出去一会儿冻不死人。”
众人见她如此说,只得由她出去。
碧如便去里间穿了一件斗篷,手里提了马灯,杨正坤见她要去,只得也跟了过去,亲自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几个丫鬟则捧着好几盘菜在后面跟着。
外面的雪下的正紧,扯絮一般随风乱舞,来到门口,果然见一个老丐蹲在那边,浑身已经落满了积雪,瑟瑟发抖。几个小厮持棍拿棒对着他谩骂不止。碧如过去喝止小厮,对那老丐柔声道:“老人家,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别在地上坐了,地上冷,当心着凉。”
那老丐听了她声音,立刻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露出一张蜡黄的瘦脸来,两个眼窝深陷,眼珠子黄黄的似有病症,鼻子上还挂着长长的鼻涕,已经结为冰块。
他这突然的动作倒下了家丁们一跳,众人连忙拦在碧如身前,将她与乞丐隔开。碧如和杨正坤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老丐却吼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没人听得清楚他讲的什么。杨正坤不耐烦道:“这就是个疯子,何必理会他。”
碧如看向那老丐,四目一相对,她只觉得浑身一震,仿佛这人的眼神很是熟悉,像极了某人,
手里的灯笼也掉在了地上,燃起熊熊火焰来,左右连忙用雪花扑灭。杨正坤见碧如表情有异,只得小心问道:“莫非妹子与这个花子曾谋过面?”碧如连忙摇头道:“没有,只是……只是这个花子……”她一时说不出来,到底认识不认识,说认识吧,这人容貌还真没见过,说不认识吧,他的眼神又那样熟悉,仿佛能看透她的心灵,使她毫无躲避之处。
杨正坤笑道:“那就对了,你是堂堂大清郡主,怎可能与这花子有结交,既然如此,咱们许他一些吃食,及早打发走才是,那边众位姐妹都在等我们呢。”碧如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与那花子对视,挥手让那些丫鬟将盘子里的鸡鸭鱼肉都倒在一个布袋子里,又亲自递给那花子道:“老人家,趁热吃一点把,吃了这些东西就不冷了。”然而那花子并不领情,把那袋子扔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碧如。一番好意竟被人如此践踏,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怒,但碧如却觉得并不意外,她竟然出奇地意料到了花子的这个动作,因此一点也不恼怒。
一旁的杨正坤却怒了,他一路走来,都是靠着心黑手狠,怎会同情一个花子?此番过来送食也是看在碧如的面子上,因此再也忍不住大喝道:“反了天拉!好心给你东西吃,你却不领情,赖在这里又不走,存心是来糟践人的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我是何方神圣,岂容你一个花子上门来羞辱,左右给我打,至少打断他一条腿,给咱们郡主出出这口鸟气!”
众家丁巴不得如此,正要上前围殴,那花子却突然直直地倒在地上,众人一时不知怎么好,围在一旁发呆,杨正坤便道:“晦气!给我探探脉息,死了就扔出去,没死也扔出去。”一个小厮便上前探了探,拱手道:“回老爷,这人冻僵了,还有一口气在。”杨正坤道:“扔出去!”
碧如却道:“慢着!”于是拉着杨正坤到一旁道:“这个时候扔出去岂不是要冻死他?他虽对我无礼,我却不能对他无情,你让人将他抬到厨房去,用积雪擦拭身子,这样就能救活过来。”
杨正坤道:“你呀,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不过一个花子而已,我听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去年这个时候,外面冻死了两千多个无家可归的花子,尸体在城外烧了好几天才烧完,要都像你这样发善心,那这日子没法过了。”
碧如也有些糊涂了,她其实也不是那种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求人打右脸的菩萨善人,尤其是今晚这种情况,然而见到这个花子后,她却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来。只得叹气道:“你若不救他,我自己来就是了。”杨正坤见她如此说,只得笑道:“说不过你,好吧,你是大清郡主,咱哪能得罪,一切都按你的意思来,只是将来你要进了宫面见太后,在她老人家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只要做到这一点,别说一个乞丐,就是十个乞丐我也应承了。”
碧如笑道:“是,我一定替你说好话,你也是个官迷,如今陛下封你为天津将军,五品云骑尉,也该知足了,还想着往上爬呢。”
杨正坤笑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哪有官员嫌弃乌纱帽小的,这不人之常情吗?再说陛下封我的都是一些虚衔,其实没有实权,而且咱们再怎么努力,熬到六七十岁,做到一品官退休就是顶天了,那像你这样的皇室宗亲,一生下来就是超品,腰缠黄带子,洪承畴那样的一品大员见了也得行国礼,金贵着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众家丁于是将那花子抬入柴房,按碧如的吩咐给那花子浑身擦雪,果然让他清醒过来,又喂了些热汤服下,渐渐缓了过来,便有那婆子过来替他洗澡,剃胡子,换衣服,喂他吃饭,那花子只是呆呆的,任人摆布。众人见他如此,只当他冻傻了,便没了先前的提防。
谁知夜深后,待众人睡熟,那花子便悄悄离开柴房,一直摸到上房,手里还拿了一把菜刀。
然而还没摸到门前,他便看见一人从上房里攧手攧脚地摸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栋宅子的主人杨正坤,那花子见他一路往西厢房摸去,也不知是何道理,忍住没跟去,推开上房的门,一直摸进卧房,里面暖融融地烧着炭火,一点也不冷,楚薇盖着一层轻薄的棉被,睡的正香甜。花子举起刀,一起一落,几度要砍向她的脖子。
番外第十四章 前传 七月的天气十分炎热,楚薇让丫鬟们将藤椅搬到后花园的花影下,躺在上面乘凉,她右手拿着团扇轻轻摇着,左手拿着丫鬟们递过来的冰镇西瓜,小口小口咬着,红唇中不时吐出几粒瓜籽儿,引得地上两条哈趴狗儿你争我抢,又有两个丫鬟拿着大团扇过来,一左一右替她扇风,其余两个则蹲在膝下,替她捶腿。
楚薇舒服地望着天空云卷云舒,听着蝉鸣声声,只觉困意涌上心头,正要闭目,忽然一人过来道:“娘子好睡,我都快累死了。”楚薇睁眼一看,便见杨正坤穿着官服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他满头大汗,身上的官袍连背心也湿了。楚薇笑道:“干嘛那么累?皇帝不是只派你做了闲差吗?”杨正坤将手中红樱官帽递给左右,又接过帕子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贤贵妃的病又加重了,满朝文武都在上表安慰圣上,我们这些近侍大臣就更要命了,还要去庙里给贤贵妃颂佛念经。”他一边说一边拿过西瓜来,狠咬了几口,畅快道:“好容易今儿个略好了一些,所以放我们回来。往后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此时楚薇因为嫌热,外面只披了一件薄纱,露出胸前的许多白腻来,脖子微红,渗出许多香汗,下身连裙子也没有,只穿着一条茶红的亵裤,两条长腿笔直纤细,左右交搭着。杨正坤看得淫意大起,便凑上来笑道:“娘子越发动人了,我的魂儿都被你勾去了。”楚薇与他相处日久,一见便知其意,冷笑道:“滚开,本来就热的慌,那里搁得住你又来闹。”杨正坤笑道:“好人儿,可怜我在外面受罪,回来你也该享受享受。”
楚薇便不发话,只是用团扇遮住脸,婢女们纷纷含笑退开。杨正坤喜得连忙脱下裤子,也不及前戏款款,便将她往面前一拉,扯下亵裤,扛起两条雪白的长腿,瞅着那道粉红缝儿,翘起肉棒捅了进去,楚薇下面已是水汪汪一片,任他往来抽拽自如。
闷哼中,楚薇只觉饱胀欲裂,那肉棒滚烫,又粗又长,不似往日形状,心中正诧异,忽听他说道:“好妹子,我伺候的你舒不舒服?”楚薇听那声音不似杨正坤,连忙抬眼再看,这一看吓得半死,原来伏在她身上耸动的男人竟不是杨正坤,却是那顾显臣,只见他浑身鲜血淋漓,赤红着双眼,胸口脖子上的肉都被砍翻开来,深可见白骨,脓血不停渗出,依旧不管不顾抱着她大力抽送。
楚薇吓得尖叫起来,曲起双腿在他腹部用力一蹬,将顾显臣踢到在地,起身要跑,身子却如中了邪一般,怎么也动弹不了,那顾显臣缓缓爬了起来,脸已经扭曲成疯狂的样子,只是张嘴嗬嗬笑着,笑声尖锐刺耳。楚薇恐惧到极点,转而大怒道:“你早就死了!如何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顾显臣才收住疯狂的大笑,继而脸色阴冷的可怕,淡淡道:“没错,托你的福,我早就死了。”
楚薇疯狂扭头道:“你是被那山民砍死的,不关我的事,为何却寻到我?”顾显臣再次狂笑起来,声音中带了几许悲凉,最后懒懒道:“其实你让我去跟那赵碧如联系的时候,我便知你下了杀心,可依旧义无反顾地去了,只盼着你能念着往日的旧情,能幡然醒悟,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变了,变的那样狡猾和狠毒,你眼睁睁地看着碧如将我打成废人,再眼睁睁看着我被那山民砍杀。我才明白,不要说那往日情谊,你其实已经恨我入骨,我成了你当王妃的障碍,你巴不得让我快点死!”
楚薇怒道:“没错,我就是恨你!我过的好好的日子,凭什么你要来插一杠子!当初是你救了我一命,累你在蒙古人手里吃了许多苦头,这是事实,我不否认,可那也不是我逼你去的,是你自愿的!你不能总拿这个要挟我一辈子,死了也要来说道!过去了就过去了!”一面说一面哭,顾显臣听了,笑的更厉害了,血淋淋的手指着楚薇道:“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很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舍命救你,是我不知廉耻找了你二十年,是我死了也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可是我的好妹子,难道你就以为你真的以为,仅仅靠着时间就能忘记过去的这一切吗?就算你能忘记,别人会忘记吗?”
楚薇正细细咀嚼话中的含义,忽然一个人从顾显臣身后转了出来,只见他依旧如初见之时,眉目间英气勃勃,仿佛世间任何困苦都难不倒他,这人总是替她遮风挡雨,为她排忧解难。只要看到背影就能认识,早已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羽。楚薇看见了他以后,方才的一切阴云似乎都已消散,踏实而满足,因为早已习惯了依靠他,所以下意识走过去拉住他道:“你去那里了,怎么我到处找也找不到。”赵羽笑道:“你方才不是嚷着很渴吗?我见那山泉冷冽,于是去取了一些来。”说毕将一个水囊递给她。楚薇此时正口干舌燥,拿着灌了一起,果觉神清气爽,展眼一看,只见她和赵羽正置身一处山林,到处是鸟语花香。
赵羽指着顶上的山峰笑道:“我们还有好几个时辰的山路要爬,你累了吧,不行我背你上去。”
楚薇红着脸道:“若是让你的师兄师弟们看见了,岂不是要笑死我,”赵羽笑道:“让他们笑一会儿就是了,若是累坏了我的宝贝儿,那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楚薇自小习武,倒不怕累,只怕出汗,于是道:“你背我也可以,只是要近山门的时候,就得放我下来,不许让人看见。”赵羽点头笑道:“都依你就是,只是你最近胖了许多,走点山路就怕热,将来只怕会成第二个杨妃。”
楚薇大羞,娇嗔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一对粉拳招呼过来,赵羽一边笑一边左躲右闪地求饶,两人追赶一阵,欢声笑语惊起了周围许多鸟雀。
玩闹一阵后,赵羽伏下身子让楚薇爬了上来,虽然身上多了个人,但他走得格外轻松,笑道:“每次咱们回师门,你都很害羞,你怕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弟,从小就有过命的交情,偶尔开个玩笑,没人会折辱于你。”楚薇道:“我也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你那些师兄弟很坏。”赵羽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把我的师门当成了婆家?也是哈,我父母云游多年未曾回中年,你把师父师母当成公公婆婆也不是没道理。”楚薇笑道:“说的好像是那么会事。”
两人爬到一处小山岗的时候,楚薇怕丈夫累了,从他背上下来歇息,赵羽却忽然指着对面山坡道:“妹子你看,那紫色的好像是曲铃草。”楚薇也跟着看了过去,果然见草丛中有一抹紫色,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于是笑道:“或许是薰衣草也未可知,曲铃草那会这么容易找到。”赵羽兴奋道:“妹子有所不知,咱们这九华山一带,就爱产这种曲铃草,只是这草也怪,你若刻意去寻它,哪怕你决心再大,能力再强,十有八九找不到,早年我那祖师爷就不信这个邪,走了三山五岳,竟未曾得到一株,后来心灰意冷,打算在九华山归隐,未曾想竟在此处找到许多,从此他便在这里开山立派,亲手创立了紫英派,今日被咱们遇见,不是我们找到了曲铃草,而是它找到了我们。你稍等,待我去给你摘来!”
楚薇也是欣喜万分,正笑的开心,她忽然指着一片雾道:“夫君你看,那是什么?”赵羽看了登时邹起眉头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层薄薄的黄雾已经笼罩在曲铃草那片地方。赵羽从小在九华山长大,这种景象一看便知,哀声道:“那是瘴气,万不可靠近,否则吸多了会有大麻烦。”楚薇便道:“那就算了,还是你身子要紧,曲铃草我们下回再来取。”
赵羽摇头道:“一个人一辈子顶多遇到一次,这次不去摘,它很快就会消失,再也遇不到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应付。”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捂住口鼻,跃跃欲试。楚薇十分心疼丈夫,然而她费尽口舌,却也劝阻不了赵羽。
毕竟她从塞北归来之后就染上了头风的毛病,正常的时候好端端的,发作的时候简直天崩地裂,疼的恨不能用斧子劈开脑袋,连家里的木板都咬坏了无数个,甚至赵羽身上也留下她的牙齿印,四处寻医问药,就是不见效果。当年曹操也是患了头风,连神医华佗也要劈开脑袋治病,当世这些大夫自然更是束手无策。
后来还是周云逸开出了药方,说要用曲铃草做药引,才可彻底治好头风之症,赵羽披星戴月找了好几年,终归一无所获,没想到却能在此处找到,他自然不甘心因为瘴气而放弃了宝贝。
当下赵羽施展轻功,掠过树梢,很快来到那曲铃草的旁边,在瘴气面前,他动作迅捷,务必速战速决,谁知刚把手伸向曲铃草,一条黑蛇忽然窜出来,照准胳膊咬了一口,赵羽此时只求迅捷,根本没有防备,被那蛇狠狠咬了一口,蛇毒发作的极快,伤口很快发黑,疼的他大叫了一声。
这时赵羽才想起师父曾经的告诫,说是天材地宝多有毒物守护,取之务必当心。自己方才莽撞了,只管防着瘴气,竟忘记了毒蛇。
楚薇听的心里一颤,他深知赵羽武功深厚,就算与人过招的时候中了好几刀也不会哼一声,能逼得他惨叫的痛,一定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她连忙施展轻功赶过去,赵羽见她过来,再顾不得周围瘴气浓烈,拉开遮挡在口鼻之间的布料道:“快回去!别过来。”说完便觉嘴里吸入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爆竹燃烧后的火药,心知不妙,于是强忍疼痛,摘了曲铃花插在腰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出瘴气的范围,刚冲了出去,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楚薇连忙赶过去,见赵羽脸色发青,如被摘去心肝,哭的撕心裂肺,但她见赵羽手臂上的黑气迅速蔓延开来,也不敢再哭,只得压下伤悲,背着他一口气往师门跑去。还好当时周云逸没有出去云游,又对那黑蛇的毒性十分熟悉,这才救下赵羽一命。因为接触赵羽,她自己也中了毒,不过情况要轻微的多,吃了周云逸的解毒药后,一天就恢复过来。
不过赵羽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因为吸入太多瘴气,又被剧烈的蛇毒入体,身体可以说是被毒物内外夹击,只能躺在床上服用清石化膏拨毒。那清石化膏虽能化解体内剧毒,可是在药性也最凶悍,入口如火烫五脏,到后面四肢都被灼烧,又会呕出大量腥臭的黑血,每次服药后,赵羽只觉自己像是被人用火刑折磨,疼的撕心裂肺,日也不能安睡,连被子都能挤出汗水来。而这样的折磨竟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那呕出的黑血才渐渐变红。事后楚薇问他道:“若是你事先知道如此后果,你还愿意为我摘下那曲铃花吗?”赵羽笑道:“傻瓜,我才痛一个月,你的头风却永远不会再发作,这笔生意很划算。”楚薇听了抱住他哭道:“这辈子我是离不开你了。”赵羽笑道:“你当然会离开我的,不过是在我死以后。”楚薇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好端端的别说不吉利的话,你跟我都会长命百岁。”
谁知刚说完这话,赵羽脸色突然变的煞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楚薇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搂进怀里,却见赵羽身子已经发硬,身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俨然不过是一具尸体,楚薇吓得连忙去摸呼吸,那里还有半点热气,楚薇从未如此绝望,嘶声裂肺地大哭起来,直到丫鬟将她叫醒过来,她才发觉方才不过是黄粱一梦,于是命人点起蜡烛,披衣起床。往镜子前一座,才见一双眼睛红红的,连嗓子也嘶哑着,心中犹觉酸痛不已。忍不住回忆起梦中情形来,虽然都是陈年旧事,却历历在目。现实中赵羽并未如梦中那般死去,只是经此一事后,他的身子也变的奇特起来,性欲极强,一晚上来个五六次都不成话下,而且每次都是激情澎湃,丝毫不知道累,楚薇先还欢喜,时间一长,渐渐抵挡不住,往往被他折磨的力尽神倦,不堪其扰,尤其下体总是肿痛不堪,晚上不得安睡,白天不得清闲,只要一有空,也不管白天黑夜,家里家外,只要周遭无人,赵羽性起,便要拉着她行云雨之欢,期间,赵羽也很怜惜妻子身体,事后扇自己耳光、掌嘴、罚跪各种自我体罚都试过,当时是安稳了,可过不久,又旧病重犯,愁的楚薇看见赵羽便想逃脱。实在忍不过了,只得含羞去请教周云逸,周云逸便道:“师弟这是被淫蛇所咬,遗症犹存,我也没办法。”连他也没办法,楚薇只得另寻办法,她现在力尽神危,面色枯黄,再不控制,只怕有性命之忧,万般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让赵羽纳妾,寻思让别的女人来分担他那多余的精力。然而这一下却收拾不住,赵羽一下竟娶了六位天姿国色的美人儿。之后的事就不用过多陈述,赵羽终归身死,楚薇也嫁给了杨正坤。
一瞬间楚薇想了很多,她一点也不后悔这样做,可对赵羽的感情却未曾消减。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丫鬟忽然惊叫了一声,楚薇连忙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那丫鬟道:“回禀主子,这地摊上是怎么回事?”楚薇连忙低头看去,只见那地摊上有一双湿脚印,一直从门口来到她床边,似乎在床边盘旋了许久,最后又走了出去。楚薇便道:“是不是你们几个踩了雪没换鞋就进来,那雪化了就变成这样。”丫鬟们都道:“并不曾出去,就算出去踩了雪也不敢不换鞋。”
楚薇又看向床上,发现并没有杨正坤的身影,于是问道:“这个时候老爷去了那里?”丫鬟们只是摇头不知。楚薇便不再理会,杨正坤很可能偷偷摸摸去了别的女人房间,不过她没有心思去管。只是好端端的为何房间里会出现这几些脚印?真是奇怪。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赵羽的魂灵已寄托在一个花子身上,方才拿着菜刀摸了进来,原本要结果她的性命,可她在梦里哭的如此伤心,还喊着赵羽的名字,即便菜刀已经贴近脖子,赵羽终究还是没能下手。灰心丧气地退了出去。
不过既然放过了楚薇,他可没打算放过杨正坤,即便那老道叮嘱他不可干预世间之事,他拼着形神俱灭的下场也要出一口恶气。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就看杨正坤悄悄向东边摸了出去,因此连忙跟了过去,只是他对杨府不熟,这里房间又很多,绕来绕去差点迷了路,还好有个房间点起了蜡烛,在黑夜里就像指明灯,他便摸到了窗下,戳破窗纸,往里面张望。
果然见杨正坤正坐在里面与人说笑,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是赵欣。但见她只穿着薄薄的春衫,裙摆撒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裸,巧笑欣然,顾盼神飞,与杨正坤相谈甚欢。
只听她笑道:“师兄说笑了,如今你娶了楚薇、沈雪、贺馨儿、赵音这四个大美人,难道还不知足吗?又来打我们的主意,果然你跟赵羽一样,都是贪心不足,小心也落得他那般下场。”
杨正坤笑道:“你们如今也没别的去处,若只管住在我家里,我倒无所谓,大张双臂热情欢迎,只是怕外头又有许多闲话,与你们名声有碍。若是一并都嫁过来,你们姐妹几个又重新团聚了,岂不比外头更好。”
赵欣笑道:“那倒未必,如今我也想清楚了,嫁给富贵之家做妾还不如给平头百姓做正妻,虽说小门小户,一切自己做主,并不看人脸色。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想法。”杨正坤急忙道:“别啊,我其实跟赵羽一样,从来不会拿你们当妾,一并都是夫人,按进门的顺序排位,地位平等,不分妻妾。”赵欣摇头道:“此话休再提,夫君尸骨未寒,楚薇就急着嫁人,已然不对,我可不学她那样。”杨正坤起身道:“未曾想赵姑娘对师弟竟然如此痴情,奈何师弟命薄,竟遭小人暗算,让赵姑娘一腔痴情付诸流水,可叹可叹。”赵欣笑道:“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好,我不会给任何人守寡,该嫁时就出嫁,人生苦短,不可学那愚妇辜负大好青春。”
杨正坤笑道:“愚兄斗胆相问,不知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赵姑娘法眼?”赵欣笑道:“好没脸皮,我要嫁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你管?”杨正坤笑道:“愚兄斗胆猜测,赵姑娘天赋异禀,要嫁的男人当然也得本钱雄厚,不然怎能配上你如此人才。”赵欣道:“什么本钱?我不懂!”
杨正坤哈哈一笑,拍了拍手,门开处进来一个美人,不是别人,却是贺馨儿。她曾是蔡瑶的婢女,赵欣虽然认识,却没怎么打过交道。
赵欣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正坤道:“漫漫长夜,说来无聊,赵姑娘若是不嫌弃,愚兄愿为你献上一段好戏,你不用做别的,就请在旁一观。”赵欣笑道:“什么好戏?我倒要看看。”杨正坤便站起来道:“好馨儿,你可以开始了。”
贺馨儿应了一声是,便走过来,蹲在杨正坤面前,脱去他的裤子,露出粗大的阳具来,张口便含住,臻首晃动,那肉棒便在她嘴里进进出出,撑的她一张小脸鼓鼓的。赵欣吓了一跳,笑骂道:“我当什么好戏?你竟敢在我面前乱来。还不滚出去?”杨正坤笑道:“好心给姑娘解闷,如何要撵我出去,你喜欢也罢,讨厌也好,好歹看完。”赵欣生性旷达,也就不再纠结,笑道:“你的脸皮只怕是钢铸铁造。简直无人可比。”
那贺馨儿显然被杨正坤调教的十分柔顺听话,杨正坤数次将那粗长肉棒顶住她的喉咙,她也不排斥,反而讨好地全根含入,直到干呕不住,满面通红,涕泪纵横,弄得肉棒上全是晶亮的唾液。接着她又用小手握住大肉棒,低头含住下面的肉球,品咂地滋滋有声,灵巧的舌头来回裹弄,杨正坤舒服的仰头长叹一声,眼角瞥见赵欣看的津津有味,心中十分得意。
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杨正坤的肉棒涨地更大更粗,向上高高地翘起,赵欣的眼睛里分明多了一分妩媚的味道。虽然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睛也不安地眨动着,可她的确很仔细地在看着贺馨儿的用手抚弄杨正坤阴茎。
杨正坤把贺馨儿拉到了自己身前,在她脸上和耳垂处亲吻,他故意亲吻出很响亮的声音,然后把她的身子往下按。贺馨儿会意地矮下身体,竟然曲膝跪在了地上。杨正坤对着床上的赵欣说:“这就是男人的本钱,能肏爽任何女人。”
赵欣不置可否地低下了头,赤红的脸颊像是被炉火烘红了。她又用力地蜷了下双腿,来回摩擦了几下。贺馨儿把杨正坤的阴茎握紧,用力地向根部捋过去,包皮被完全拉得展开来,硕大的龟头因为被挤压而显得更巨大狰狞。杨正坤舒服地“嗯”了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
贺馨儿吐出了舌头,在龟头下端的棱角处轻轻抵舔,每舔一下,阴茎就被刺激得向上跳动一
下。然后她的舌尖来到了龟头顶端,在马眼处微微地碰触一下,头就向后退开,舌尖沾到了
马眼上的液体,被拉出一根细长晶莹的丝,淫秽地悬在空中微微颤抖。
杨正坤的手按住了贺馨儿的后脑,把她一点一点地往自己胯下挤压,同时挺了一下臀部,阴茎就整个埋没在贺馨儿的嘴里。他边挺动着身子,让阴茎在贺馨儿嘴巴里缓慢地进出着。眼睛却盯着赵欣看,赵欣却白了他一眼,下意识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面。
阴茎在嘴里抽插时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阴茎拔出来时,上面沾满了贺馨儿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更多的口水被带出来,顺着阴茎流到阴囊上,再滴落下来,拉
成一条长线,一直垂落向地面……
杨正坤熟练地脱贺馨儿的衣服,几下子就将衣服扒了个精光,贺馨儿赤裸裸地站着,用一双手托住丰满白皙的乳房,对着杨正坤叫:“老爷,来摸我……来肏我……”
杨正坤踢掉了身边的衣服,说:“好,宝贝儿!我这就来干你!我就喜欢操淫荡的女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赵欣一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上去粗鲁地推了贺馨儿一把,贺馨儿就一下子仰面朝天躺到了床上,杨正坤双手抓住贺馨儿两腿分开来,把腿间的阴部完全暴露出来给赵欣看,说:“你不知道这个骚货,原本也是赵羽的侍妾,平时看着贞静,谁知她还和赵羽的老爹吴克善乱来过,先是在假山里被强肏,后来被肏舒服了,主动送上门给那老头干,这还不足,赵羽生病的时候,她竟不顾自己的庶母身份,还跟那赵寻乱伦,真真厉害,赵家一家三代男人都被她弄上了床,真是我辈楷模,不佩服都不行。”赵欣不信道:“贺馨儿,他说的可是真话?”贺馨儿笑道:“当然是真话,本来老王爷还要肏我们蔡小姐,让我牵桥搭线,谁知后来事情太多,竟没能弄成,可惜可惜。”
赵欣笑骂道:“你个浪小蹄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夫君送了这许多绿帽子,我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否则让我得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贺馨儿用手抚摸着自己的乳房,转头对着赵欣:“好姐姐!先我也想着一心一意伺候夫君,可后来才明白,及时行乐才是最要紧的,为了快乐,那里顾得了那么多?”
杨正坤把贺馨儿的双腿扛在了肩膀上,用手扶着阴茎在她两片阴唇中间上下滑动,对她说:“你告诉我,你现在多想我肏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有多淫荡?”
贺馨儿喘着气,腻声回答:“我现在就是想被人肏,就是发浪,哪怕是外头的花子来,老娘也要拉着他肏上一肏。”杨正坤看着赵欣,把阴茎慢慢插了进去,赵欣笑道:“好一对狗男女,继续表演!”
杨正坤开始在贺馨儿身上抽插,动作缓慢地把阴茎从阴道里拔出来再送进去,让赵欣清楚地看到整次抽插的过程。她不由想起当年和赵羽吃大杂烩的时候,赵羽也是这般弄着别的女人,她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正看的入神的时候,杨正坤把贺馨儿抱到了她面前的床上,紧靠着她,于是身边多了交媾的两个人,赤裸裸的扭动着身体,肆无忌惮地纠缠交接。
杨正坤每一次插下去都是重重的,狠狠的,床被压得凹了下去,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着。每一
次颤动,也都会牵动赵欣的身体跟随他们的动作一同颤动。贺馨儿的双臂向两边大大的摊开,一只手就伸到了她腿边,似挨非挨地碰触着赵欣的大腿。
杨正坤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两人下体连接的地方传出“呱唧呱唧”的声音,贺馨儿的臀部被挤压着,臀肉随着杨正坤剧烈的动作颤抖,她毫无顾忌的大声呻吟着,拉长了那种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声调。杨正坤开始沉重的喘息,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看着贺馨儿那雪白的奶子晃来晃去,赵欣忍不住拿手揉捏一番,笑道:“你也是个笨蛋,轻易就让男人占了身子,以后能珍惜你吗?”贺馨儿呻吟道:“杨哥待我很好,我不后悔。”
杨正坤快速地抽动了几分钟,才长舒了一口气减缓了动作的频率。他身下的贺馨儿被刚才激烈的撞击带动得兴奋起来,似乎不满足杨正坤此刻的力度,她用力挺动着自己的下体去迎合杨正坤,搭在杨正坤肩上的双腿向上绷得笔直,连脚尖也舒展着,一边喘息一边对杨正坤喊:“快……再来!像刚才那样操我!我舒服死了……”
杨正坤并没有响应贺馨儿的要求,而是伸出了舌头去舔她的小腿,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大腿去按住阴蒂的位置快速地揉搓起来,同时竟然用中指和自己的阴茎一起插进了贺馨儿的下体。贺馨儿全身猛地一抖,尖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赵欣的大腿。
赵欣也伸手过去,两个人紧紧的攥住了,像是在给她鼓气。又侧眼看着杨正坤的手指和阴茎一起在那水淋淋的私处抽插进出,不停地的眨着眼睛,嘴角还露出邪魅的微笑。
杨正坤一边用中指挖抠一边用拇指按住了阴蒂的位置,快速地揉搓着。贺馨儿的身体立刻像蛇一样扭动起来,抓着赵欣的手按在自己乳房上用力搓揉着,一边大声呻吟一边叫:“快……快……快快……”
赵欣双手齐出,将她那肉球捏扁抓圆,还感叹道:“奶子是够大,可惜总生不出孩子,只便宜给男人用了。”贺馨儿把整个脸贴在赵欣腿上,喃喃着说:“姐姐,我好舒服!他真会玩女人,我要被他弄死了!你不想要吗?你也来试试吧!”
一边说着,腾出了一只手,顺着赵欣大腿内侧的空隙向上摸了进去,蛇一样伸进了赵欣的裙
子里面。赵欣没料到她这个动作,下意识猛地夹紧了两腿,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贺馨儿的手就在裙子下面快速地动着,像是摩擦着什么。中间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快起来,不过变成了像杨正坤一样的抽插,似乎是已经把手指插进了她的身体里。
贺馨儿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来,赵欣的裙摆在她猛烈的动作下被掀开了一截,大腿全部露出来,
内裤也隐约可见,她的手挡在了阴部的位置,快速而激烈的戳动着。
赵欣两腿软软地微微张开,扶在贺馨儿双乳的手也滑落在一边。杨正坤此时却停止了动作,让阴茎停留在贺馨儿的下体里,双手扶着她的腰肢,贪婪地看着贺馨儿的手在赵欣腿间抽动。这时的贺馨儿竟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和杨正坤对视了一眼。
她的眼神里居然没有了刚才如醉如痴的情欲,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和炫耀,好像在向杨正坤邀功。杨正坤宠溺地刮了一下的她的鼻子,她把赵欣的手又抓住了,扯着拉到他们两个人交接处,赵欣笑道:“难不成还要我来伺候你们两个?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于是将头凑到两人的交接处,看着那溜光水滑的肉棒在粉红的肉缝里进进出出,忽然突发奇想,伸手抓住杨正坤的肉蛋,只捏住一点皮,轻轻一扯,疼的他嗤牙咧嘴地大叫起来,不过他受此刺激,抽插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赵欣兴趣大起,又伸出两只手来,看见一根阴毛已经发白,用力一拽,杨正坤疼的一阵激灵,但他不敢反驳,只好把怨气都发泄在贺馨儿身上,赵欣连拨了数根阴毛,还移过蜡烛来烧,烧的阴毛卷缩,发出刺鼻的焦味。这样还玩不够,又让两人停下动作,将两人的阴毛拧在一起打了死结,如果稍不注意,动作过大,就会扯动,两个人疼的嗤牙咧嘴。可又舍不得那快感,只能小心翼翼地肏,肏到后面不免大开大合,又忘记了这一茬,结果又是一扯,皮肉都扯肿了起来,赵欣拍手笑道:“有趣有趣,快干快干!”
杨正坤没想到赵欣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跟从前那样惯会捉弄人,当初他跟沈雪奸情被赵欣撞破,也是在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原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她秉性改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而且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只得停下动作道:“好妹子,让我来服侍你一晚,保证你满意。”赵欣笑道:“也好,不过前提是,我得玩够了。”杨正坤满脸懊恼之色,苦笑道:“到底要怎样玩?上回我和雪儿差点没被你玩死。”
赵欣笑道:“也容易,就看你两个会不会配合。”话音刚落,她便将手中蜡烛迅速移了过来,一下将两人的阴毛点燃,那阴毛沾了油油的浪水,一碰到火苗瞬间爆燃起来,两人下面着了火,各自尖叫起来,刚要分开,那阴毛又打了死结,一时分不开,火苗迅速窜了起来,杨正坤慌得涕泪具下,慌忙叫:“快来人啊!救命!”
赵欣却泰然笑道:“傻瓜,你继续肏,那火苗就烧不起来了!”杨正坤慌忙用力往前一送,两个人再次贴合在一起,果然那火苗被压的熄灭,终于松了口气,叹道:“你要玩死我们才罢手吗?”赵欣咯咯大笑道:“是你要给我来看戏啊!这会子又怪我?不过你们表演的真是有趣极了!”杨正坤只觉后背汗毛直立,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渐渐把肉棒往外面抽出,谁知他刚露出一点缝隙,那火苗遇到空气,却很快又复燃起来,慌忙再次压上去,紧紧贴合着,不敢再分离。赵欣笑道:“傻瓜,就这样才最刺激啊,烧不死人的,你像平常一样抽插就好。”
杨正坤却只是不动,深怕被火苗烫伤,赵欣见他如此,少不得上前抱住他的屁股道:“你不是本事很大吗?这会子又不动了!既然如此,我来帮你。”于是推着他一送一抽,那火苗就在两人的交接处一熄一燃,杨正坤直觉插入时很爽,抽出时却被火苗烤的极痛,个中滋味,难以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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