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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李秀玲】 (121-123) 作者:Blank

2024-04-09 19:19:54

【再见,李秀玲】 (121-123)

作者:Blank
2022年12月19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男人在勃起的过程中,会分泌前列腺液,其主要成分是水,另外含有一些营养精子的成分,还含有一些能提高精子活性同时可以对精液进行水解的酶。我们知道占精液总成分95% 的其实都是精浆,而前列腺液又占了精浆的绝大部分。由于前列腺环绕在膀胱颈的位置,因此在参与精液成型的同时,也会有一部分液体因为海绵体充血或男性受到刺激时会阴肌群反复收缩,而被直接挤出尿道,特别需要说明的是,之所以体外射精法的避孕效果最差,其原因之一就是在性交过程中男性流出阴茎的前列腺液中可能含有少量精子。另一个原因则和萝卜烂在地里相同,只怪拔的太晚。不管怎么说,无套口交的过程中,女性不管愿意不愿意,是必然会将一部分前列腺液吃进嘴里,甚至吞进肚子里的。因此那些配偶(或临时配偶)不愿吞精的男人们大可不必为此苦恼,实际上只要对方肯为你无套口交,就变相的等同于成功了,恭喜你又解锁了一份其实没啥卵用的志得意满。

  老马的鸡巴上沾满了避孕套的味道,于其中倒还有一丝淡淡的腥甜。周向红如今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了,知道男人的鸡巴头里是会冒出那么一点滑溜溜的液体来的,但她并不在乎。鸡巴已经柔软了,在嘴里随着舌头的拨弄弹性十足的来回摆动。硬起来确实是不太可能了,老马越是着急,这器官倒越不配合。但周向红何许人也,公园里多少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她嘴里都焕发出了青春活力,岂能任老马逍遥法外。他只觉得吸力一股股的从周向红嘴里不断传来,将自己的鸡巴强行抻开,不大会儿随着她头部摆动,鸡巴竟然又开始在她嘴里像模像样的抽插起来。饶是如此,周向红裹了一气儿,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后猛的加大力度嘬住鸡巴抬起头,将其抻到几乎极限,最后啪的一声从她嘴里拔出来时,鸡巴还是软软的倒了下去,原来只是膨大起来,再无一点儿可能勃起的迹象。于是她一低头,用嘴捞起龟头重新吸进嘴里,干脆不再单单使劲的抽,而是加上噙在嘴里不住的用嘴唇和舌头套弄起来。

  硬是硬不起来了,可感觉还是有的。老马也弄不清周向红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反正已经这样了,舒服一会是一会吧,他见周向红坐在自己身侧只顾埋头吸弄,干脆用手在她身上乱摸,揉了会儿奶子,又顺着腰肢滑下去,在屁股上转了一圈,再到前面。周向红的胯下湿漉漉的,感觉到他的手移动到了自己的下腹,她嘴上没停,却把屁股和腿挪了挪,将自己的阴户尽量从床单上向前露出,床单已经洇出了一片水印。老马的手在她阴毛上划拉了两下,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腾出一只手伸下去,抓着他的手就往下塞。于是老马的手指就顶在了一个硕大且硬撅撅的物件上,只表面略有一层柔软,与此同时她身体一震,嘴巴猛然一紧,从鼻子里唔唔的哼出声来。老马于是先用一根手指在那物件上来回的拨拉,每次拨弄都会惹得周向红唔唔的哼叫,身体也不安分的扭动起来。越拨那小东西越硬挺,越拨她下身就越湿,老马也是个过来人了,哪能猜不到周向红目前的情况是兴奋,源头就在自己之间的那个小肉球上,于是他越拨弄越快,将那个小玩意弹琴般的玩弄起来,周向红因此配合着也哼出了曲调,忽而婉转,忽而高亢。

  有时候,勃起和射精并没有绝对的关系。这一理论是经过了多少个公园老头的认证的,颠扑不破。老马渐渐觉得,鸡巴上开始有了一些酥麻,这档口要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但鸡巴在别人嘴里,自己几乎做不了什么。因此他只能从周向红的阴部下手,不断将屄口的液体涂抹到她的阴蒂上,然后更快的用手拨弄揉搓它。到后来那玩意硬挺的像一颗饱满的珠子,老马干脆用拇指和食指像之前对待周向红的乳头那样揪住了揉搓,当然力道还是要控制的。周向红因此获得了难以言喻的快感,下体传来的感觉几乎让她发了疯,天知道自己的器官可以被人玩弄到这种程度。电流洪水猛兽般袭遍全身,为了方便俯身而向两侧大张开的双腿都因此紧绷起来,两脚的脚趾狠命的抠着床单。这种需要调动全部意志力才能与之对抗的感觉化作了动力,促使她更加猛烈的摆着头,用嘴大力吸吮老马的鸡巴。

  老马的手因此愈发灵活起来。二人一时陷入了恶性循环,不大会儿老马突然一绷腰腹,嘴里嗬嗬有声,周向红则猛的从鼻孔发出一阵仿佛被抻成了线的哼鸣,浑身抖动双眼紧闭,几乎将老马绵软的鸡巴完全吸进了嘴里。哼鸣一声又接了一声,总算七八秒后她全身一松,仿佛解脱般刚从鼻子里倒吸进一口气去,老马的手可没停,依然捏着那个小肉块捻动着,于是周向红再次浑身绷紧而后颤抖,从鼻孔里发出一阵比刚才还要悠长、抻得更细的声音来,如泣如诉。

  精液自然射进了她的嘴里,鸡巴抽出来的时候,周向红不得不兜着嘴唇,以免嘴里的液体流出来。饶是如此,嘴唇和龟头之间,还是拉出了长长的一根丝。

  老马放松下来呼呼的喘,看她急忙爬去床头抓过卫生纸,扯了一把垫在嘴上,把口水和精液的混合物一起吐出来。这事儿周向红也经历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在老马看来,仍然值得人血脉贲张。可惜岁数到了,肾气自然不足,再怎么贲张也不往下涌了。他接着周向红递来的卫生纸擦拭胯下,只觉得自己的老伙伴软的像一摊泥,倒是腿根和鸡巴毛上湿漉漉的一大片,连带卵子上都是如此,大部分是最后阶段周向红流出来的口水,也有些半干得黏黏糊糊的,是俩人之前交合时从周向红屄里流出来的东西。打理了好一阵,二人才收拾完,周向红脸上红晕未褪穿了衣服,老马自觉劝人从良劝成这样,自己也实在没什么话再好说,因此周向红夸他勇猛,劝他再来之类的话他只哼哈答应着。临走倒是扔下五十块钱,他那个朋友上次就跟他说过价码,但老马觉得拿二十给她还是不好看,毕竟这么多年交情,睡了人家一回就给二十,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周向红还要推脱,他已经转身出了门,于是只好乐呵呵的将钱装进了口袋,扭腰撇腿的去打水自己洗洗。

  刚才这一阵给她也累够呛,还弄得高潮了,体力消耗不小。这欲火一得到缓解,人就心情愉悦,尤其钱包也得到了满足,双喜临门加腿有点软。她在卫生间一边蹲着撩水,一边哼着小调,如果不是突然传来巨大的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坐进水盆里,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周向红第一反应是公安来了,之前蒋该死跟她说的事不由得立刻窜上了心头。

  她慌里慌张站起身来把裤子一提,也顾不上还没擦了,腿和屁股上的水顿时将那裤子洇湿了好大一片,动作之迅速几乎失控,一挪腿的工夫又踢到了水盆,小半盆水漾出来洒了一地也洒了她一裤脚。但这些都顾不上了,她慌里慌张的往屋就跑,那床头还压着避孕套和卫生纸呢,更别说纸篓里一堆战斗留下的玩意。

  等进了屋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屋里就自己一人啊!掐时间一算,老马这会儿早该走到外面大道上了,就算是被警察堵在半路上,可抓嫖这种事,总也得抓现行吧。

  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她还是把床头压着的东西一股脑抓出来,又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扯出来全塞进去系好了,从窗户瞄了瞄见外面没人,一使劲扔上了楼下别人家私搭的棚房房顶,关好窗户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真要问起来自己就说这些水印是被敲门吓的,手滑水盆没拿稳,洒自己一身水这事儿警察管不着吧。强行镇定从头到脚再到屋里捋了捋,自觉得确实没什么破绽了,周向红这才壮着胆子踮脚走到门边,带着颤音的问:「谁啊?」来人正是李秀玲。她从批发市场出来就急匆匆坐了车往回赶,特意从公园里穿过,拉客的女人堆儿里没见着周向红,进家门发现也没有,因此推断八成就在对面屋里。老马和她走的路线并不一致,因此俩人根本没遇见。她憋着一肚子气,敲起门来自然下手颇重,好在这楼大多是租户,平时各忙各的互不相识,因此也没人出来一探究竟。周向红门里这一问,李秀玲听见她确实在这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我!开门!」周向红不明所以,但听得出李秀玲的声音,见不是警察抓嫖,嗓子眼一块石头当时就砸在了子宫上,心说这孩子是吃错药了怎么着,整这么大动静吓我一跳,于是气息舒缓的开了门:「哎呀妈呀,这给我吓的,玲儿啊,啥事儿啊给门敲的咣……」话音未落,李秀玲噌的冲了进来,眼看着面色难看至极。「咋地啦?」周向红小心翼翼的问。李秀玲先是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而后又撇了撇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说:「把你东西收拾收拾,咱回家……」「不是,出啥事儿了?我,我收拾什么啊?」周向红一头雾水。

  「回家再跟你说。」李秀玲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哗啦啦的掏钥匙开了门,头也没回的拉开门进了屋。

  「怎么了这是?」周向红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又不明所以。要说东西,其实也没啥,主要那点玩意刚才都扔窗户外去了,现在知道不是警察,她还有点心疼,毕竟那都是花了钱买的。她连忙换了鞋,跟着李秀玲回家:「玲儿啊,到底出啥事儿了?」李秀玲正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喘:「妈,不是说了让你把东西都收拾回来!」「你先告诉我出啥事儿了,别着急,你……你喝点水慢慢说……」「还说什么呀!」李秀玲实在是压抑不住胸中的怒气了,猛的从椅子上窜起来:「我说老刘头怎么突然不搭理我了,啊,好家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她给说净了!好不容易有个人帮咱,啊,我寻思以后指不定还得有点啥事儿靠着人家呢,这可好,还靠个屁啊!」老刘头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周向红很清楚,等到弄清楚李秀玲是因为王雅丽刚才在批发市场的一番话才大发雷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要不,咱找时间跟他好好唠唠?花俩钱儿?实在不行,我……你再把他约来……」再约来?李秀玲在心里苦笑一声。她这么长时间在舞厅,总算对男人还是有些了解的。老刘头这种人,面子里子都要,比较起来,恐怕还是面子更重要些。

  自己在王八蛋家那些龌龊事他可以不在乎,但婆媳俩实际上都是卖淫女这事儿,只怕给他的打击已经超乎了他的承受能力。说白了,如果从一开始这事儿就是挑明的,也许他色从心头起,花些钱消遣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今兜兜绕绕了这么大一圈,又搭人情又搭脸面,到头来这些事儿都办在了妓女身上,恐怕他这心里窝的气都快炸了锅了。如今他能不背后下绊子出气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不过周向红说的也有道理,事在人为,总也该试试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一还有补救的可能呢。但王雅丽是真不能再接触了,当初要不是因为张晓芬,又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个倒霉催的,一而再再而三这桩桩件件的破事儿就没有一次不跟她有关。李秀玲到底还是难消心头气,一定要周向红以后远离王雅丽。周向红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家里外边还是分得清的,王雅丽真是几次三番的搅合了这个家,虽说每次原因各有不同,但利益面前哪有什么永恒的朋友。只是这话真要答应了李秀玲,自己的生意今后就没地儿做了。眼瞅着天气转冷,过了秋天就是冬天,到时候总不能带着男人钻小树林吧。别说落了叶的树林一眼几乎就能望到头,起码撩衣脱裤肯定冻得受不了,就算自己挺得住,哪个男人能花钱买罪受。

  可如今李秀玲就在面前气冲冲的等着自己表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办法她只好先点头答应了下来,又心疼如今才过了半个月,自己月初可是照着全月给的王雅丽房租钱。

  王雅丽自然不知道,自己逛市场的工夫,李秀玲婆媳俩已经把自己从社交圈子里「开除」了。等她回来开门进屋,试了两件新买回来的衣服,才发现本该属于周向红「工作」的那间屋子里,很是有些凌乱。被褥什么的都是张晓芬当初留下的,周向红自然没动,但一些她自己花钱买的东西,还是统统拿走了,就连卫生间里的洗液也没剩下。王雅丽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满头雾水。在她的观点里,李秀玲是李秀玲,周向红是周向红,虽说这俩人其实是一家,可后者和她毕竟是同室肏哥的交情,因此竟一时没有将其与下午李秀玲在市场铁青的脸色联系在一起。做人呢,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王雅丽带着一肚子纳闷去敲周向红家的门。

  不敲还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也就是了,她这一敲,正在家郁闷的李秀玲赶了个巧。不过毕竟是租住在这里,周向红日常又委实没干什么正经行当,因此她不得不按耐住冲出去和对方大吵一架的心,只叫周向红出去搭话。

  周向红也有气,雅丽这孩子的确是不懂事,甭管有心无心,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啊。但她毕竟老成持重,总算比李秀玲多些城府,事情闹到这一步,掰是肯定要掰了,也没必要张扬,起码在楼道里喊得满城风雨,自己家脸面也挂不住。再说,她跟王雅丽到底还是有些感情,这么长时间处下来的。因此推门出去,直接把王雅丽推回她自己家,关上门这才详详细细的说了说这事,顺便也问了问老刘头来的当天的细节。王雅丽这才恍然大悟,要换此刻面对是李秀玲,依她的性格,保不齐死鸭子嘴硬就吵起来了。可惜现在是周向红,再则这事儿她也确实是又给捅了篓子,因此诚心诚意的道了歉。周向红也挺无奈,后果在那摆着呢,道歉能解决什么问题,就算她自己不计较,要李秀玲因此就消了气,摆明了不可能。那就先这样吧,好歹还是对门住着,天天总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等周向红回来,李秀玲已经在盘算老刘头那边自己该怎么办了。气还没消,但正事要紧,驾着破船就得不停舀水,这几年在舞厅,可以说她的成长是显着的,无论肉体还是心灵。别说一个老刘头,就是没有缝儿的王八盖子,也得想办法给他撬开……哎对,这事儿得让王八蛋帮忙想想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刘头在市场并没有看见李秀玲,当然了,看没看见并不要紧,消没消气才是重要的。显而易见,这气儿没那么容易消。最近他时不时的就会在心里将这件事翻出来,倒腾一回,怨念就多一分,尤其是在地瓜拽着他去逛街的过程中。本来地瓜就磨叽,他又不敢催促,偏偏偶尔走个神想起李秀玲婆媳俩,又被她当街教训了几句,于是越发烦躁起来,从最一开始只是觉得被对方耍了,渐渐就生出怨恨来。这要不使手段教她们吃点亏,她们也不知道马王爷第几只眼叫马眼!李秀玲家那点事都是出于他的手,有些已经兑现了,可毕竟还有没兑现的,真要摆弄,其实也就是和别人打个招呼的事儿。他那边琢磨着哪天方便就办,李秀玲这边也在积极想办法。第二天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王八蛋,也就在她的肉弹攻势下坚持了不到五分钟。老家伙头脑自然是够的,打李秀玲主动粘上来开始就意识到这娘们有事求自己,都这么熟了,李秀玲也没十分的拐弯抹角。本来王八蛋是不知道周向红的事儿的,李秀玲也不爱提,可他真要和老刘头搭上了话,也就啥都瞒不住了。话说回来,瞒不瞒的还能有多大区别。因此她一边儿继续往王八蛋身上贴,一边儿吞吞吐吐的讲给他听,不过也不能全讲,只说是让老头们占占便宜,偶尔用手什么的……听到一半王八蛋就明白了,他也是联想到这两天老刘头对他态度的转变。明白是明白了,可那老家伙脸酸得很,要自己舍了脸皮去从中说和倒也真难办。可惜他此刻被李秀玲用好处堵了嘴,命脉又被她攥在手里,自然提不起拒绝的念头来。等到李秀玲都讲清楚了,他倒意外的受了些刺激。上次帮忙搬家王八蛋是见过周向红的,那时候看着只觉得是个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没想到背后居然「为了贴补家用,偶尔搁公园那片儿挣点钱……」心里一琢磨周向红的相貌以及她现在的营生,李秀玲又在眼前活色生香,王八蛋小腹里那点星星之火还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幸好李秀玲要求不高,老刘头将来还能帮自己什么的已经是不敢想了,别闹的太僵背后下绊子就行。于是王八蛋最终还是表情狰狞的答应下来,话音刚落就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没办法,岁数大了毕竟受不住太刺激的事儿,这小娘们真敢下嘴啊……既然应下了,自然宜早不宜迟,这要办不明白弄得李秀玲翻了脸,自己这点儿性福生活,大概也就过到头了。话说回来,都是熟人,怎么也不能看着不管呐,她家确实困难,自己帮一把也是应该的。王八蛋仗着地理优势守株待兔,刚到下午就跟老刘头在楼道里碰了面。可惜对方还是那个臭德行,刚开始虽说态度冷淡,勉强还能打个招呼,可他一提起李秀玲来,对方立刻就油盐不进。好在彼此都注意影响,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气得他在心里大骂老刘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骂归骂,这事儿总也还得研究,秤砣也好铁饼也罢,高低得教他吐出来。问题是怎么建立沟通呢?老家伙愁眉苦脸的在家想了半宿,第二天早上李秀玲来的时候发现他眼珠都熬红了,整个人蔫头耷拉脑的:

  「秀玲啊,不是王叔不帮你,这个死老刘真是……哎呀你先听我说……我跟他其实也没多少交情……你看你,说正事儿呢,秀玲你这样,好像你王叔就是贪这点儿事似的……我是真想帮你,问题是那老家伙比茅坑里的石头还……你把这个解了,要不太别手……行吧,我也没说不管了对吧,你等我再研究研究……哎别别,今儿就算了,嘿嘿,王叔这身子骨可禁不住连着折腾啦……行行行,我保证给他弄折服了,你王叔的手段你还不了解?瘦狗也得给他榨出二斤油!……哎昨儿我没好意思问,你婆婆真干那事儿呐?」「咋的王叔,你问这话……是嫌吃我这锅里的还不够哇?」「啊哈哈哈,哪能呢,你王叔是这样的人么!就是随便问问……」「……没事儿王叔,我这啥都跟你说,就是没拿你当外人……你要真帮我把刘叔这事儿摆平了……哪天……我让我婆婆来当面谢谢你……」李秀玲也是豁出去了,许多事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她安排周向红去「感谢」老刘头时,内心还斗争了很久,这回跟王八蛋说这话就自然了许多,几乎脱口而出,内心也就微微起了点波澜而已。王八蛋真要摆平了老刘头,那周向红也不冤,虽说事儿坏在王雅丽身上,可毕竟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再说家里实实在在得了那么多好处呢,两相比较还是划算的。

  王八蛋确实有那么点儿勾勾心。周向红虽说岁数大了,可终归还是比他要小很多,论模样肯定是谈不上漂亮,可要在同龄人里比较,也算还有些姿色。话说他以前混迹于舞厅,那些个女人老的少的都没少看,对年龄还真不太在意。当然了,也不是说周向红有多诱人,最主要的是李秀玲和她的关系,有些事禁不住人琢磨,越琢磨,隐藏在欲望深渊之下的某种东西,就隐隐约约的浮动起来,把那些平时被理智与道德压制住的邪恶,像煤炭一样往人心里填,于是心就变成了锅炉,炉火渐旺,热气翻腾。李秀玲的话则打开了最终的阀门,王八蛋先是詹姆斯·瓦特降神,而后就提姆·鲍尔斯、詹姆斯·布雷洛克和K。W ·杰特尔三重附体,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干劲十足。这当然不能当着李秀玲的面表露出来,可等她一走,老家伙就摩拳擦掌起来,嘿,姓刘的你个老瘪犊子,走着瞧吧!

  《增广贤文》有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河狭水激,人急计生。王八蛋不知前程,倒惦记着好事,可惜他再急,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计来。第三天李秀玲来电话,跟他请假说是大壮忽然状况不好去了医院,因此最近两天可能都来不了了。他倒无所谓,只顾琢磨怎么攻破老刘头的防线,偏偏没堵着人,弄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但命运这玩意,实在是无常,一时水高船去急,一时沙陷马行迟,难以预料。转过天下午王八蛋在家里刚泡了壶茶,忽然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正是老刘头。看得出来对方眼神里有些尴尬,王八蛋这边则是心中暗喜,但俩人都是老江湖了,面儿上可都没露出来。王八蛋把老刘头让进门:「你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前些天我刚买的龙井,刚泡上,来来来,尝尝。」老刘头撇进屋坐下,接了茶客客气气跟他先闲聊了两句,又夸了茶香,这才把话题往正事儿上引:「前两天儿我这态度不好,你多包涵。这么多年邻居了,你知道我,哪经过那样的事儿啊,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一时半会儿也没转过劲儿来……唉,其实跟你有啥关系呢,我也是老糊涂了……」「哟,兄弟,你看这话说的,外道了不是。咱老哥俩谁跟谁啊,犯不上的,没事儿,也怪我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喽。

  以后哇,咱还得好好处着对不,不能让她们就给搅合了……」王八蛋见他态度松动,自然顺着往上唠。他估摸着老刘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忽然转了风向,先听听对方的来意是正经事。

  闲言少叙,关于两个老家伙之间的交流咱们就此略过,其核心内容无非是老刘头托王八蛋办点事。虽说王八蛋的能量远远不能和他自己相比,可人无完人,这社会方方面面犄角旮旯谁也不敢保证都能接触上。实际上两个老家伙这点交情除了因为是邻居,就是以前彼此有些事项往来的原因。此事于王八蛋不过举手之劳,他心里又装着事儿,因此当即满口答应下来。前面咱们说过,找人办事自然不能白办,这个游戏规则他俩都是心知肚明,人家答应了,后续那就是报酬的问题,起码也得先表个态。王八蛋就等着这个环节呢,自然高风亮节,表示老哥们之间谈这些就远了,这么多年感情摆着呢,不用往心里去云云。然后稍稍提了嘴劝和的话,说李秀玲家的确是困难,之前那档子事也不是有心欺瞒,消消气儿就过去得了,何必跟她们计较。老刘头的脑袋那也不是装饰品,稍微转转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非亲非故的,这王八蛋看上去也不像是要续弦,凭什么一个劲的帮那俩娘们说好话,无非落个人前显贵,大约能多占点便宜也就是了。他不要报酬更好,自己倒省钱了,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去那娘俩面前尽情显摆吧。不然自己也不过就是想出口气,顶多干点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罢了。总的来说一壶茶的工夫宾主尽欢,以老刘头的品行,自然不能答应了的事再反悔,李秀玲这档子事儿就算基本达成目的了。

  事情办成了,自然得让李秀玲知道,王八蛋等老刘头回家进了门,又在客厅里转了两圈,这才穿了外套,下楼去打电话,结果等半天也没等到回电。好饭不怕晚,王八蛋琢磨着她应该是记得自己家楼下这个电话,因此也没着急,溜达着奔楼角那个象棋摊去了。要说自打李秀玲来干保姆之后,老家伙倒真没像从前那样四处乱窜,把自己这点娱乐资金和革命资本完全都交给了她,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奇迹。书分两头,李秀玲和周向红这几天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连个人业务都停下了。大壮前几天睡着觉呢突然就喘不上来气,给俩人吓得大半夜往医院折腾,一个人弄不动,又不能丢下孩子,于是只好拉家带口的下楼。到了医院就走不了了,检查完医生表情有些凝重,建议住院观察几天,并隐晦的指出,像大壮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需要在医院长期治疗观察的。长期?就这么隔三差五的来,家里都遭不住,更何况长期?这一趟折腾,杂七杂八就把之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钱花出去一大块,李秀玲斜靠在床头,一边迷糊一边盘算一边心疼,除此之外还有些思绪是不太容易形容的,混杂在一起,让人无力又心烦。孩子晚上没睡好,到了医院好歹在旁边的病床上又哄睡了,早晨谁也不舍得喊醒,可幼儿园又不能不去,毕竟是交了钱的,于是周向红上午才送过去,紧跟着就回家做饭,中午又送来。

  她劝李秀玲回去歇歇,大壮毕竟暂时又稳定了,自己在这里先盯着就好。于是李秀玲下午回了家,走之前和周向红约定好自己去接孩子,并做晚饭送来。到家她又累又困,想休息又怕睡着了耽误事,于是定了个闹钟然后合衣躺在床上,果不其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人睡着了,十有八九都会做梦,李秀玲也不例外。恍惚中她是在一个陌生的家里,宽敞、整洁,看上去富有阔气,孩子还是乐乐,好像是上学,又好像不是,丈夫可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好像是做什么生意的,成熟稳重气质不凡。相貌倒是陌生的,却自然而又温馨。做过梦的都知道,你或许可以记住梦中的许多情节,但从何开始是万万记不住的。李秀玲也是如此,只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生活。恰逢丈夫出门去谈生意,自己操持家务、打理孩子,这个过程中似乎还有和邻居什么的互动环节,就都记不清楚了。唯一清晰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丈夫忽然回来了,告诉自己公司又赚了一笔钱,于是两口子出去吃个晚餐庆祝,温馨又浪漫。

  第二件似乎紧随其后,丈夫和自己说,出门这么久早就想她想得饥渴难耐,于是也不知怎么着,还在饭店里,衣服就都脱了。似乎是饭店就提供这种方便,因此李秀玲躺在了桌子上,把赤裸的身体完全展现给站在桌边的丈夫,眼看着他胯下的鸡巴高高翘起,又粗又长,只一下就捅在了自己大张的双腿之间。似乎是充实的,又似乎没有,但这样的情节不由得不叫人情欲高涨,于是她用手将自己的大腿越发掰开来,教丈夫肏得再猛些,再深入些。一旁昏暗的灯光里围了许多人,影影绰绰的边观看边评论,有夸她奶子又大又白的,也有说她屄好水多的。

  丈夫毫不在意,一边肏一边抓起她的两个朝天高高耸起的奶子,用力揉搓。甚至还附和着那些评论,向旁人介绍自己妻子的奶子有多软,屄有多紧,天生就是个被男人肏的贱货。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些言辞似乎让人不太舒服,又有些熟悉,可丈夫喜欢,那就由着他吧。她清楚的看见那根鸡巴插在自己的屄里,全根没入而后又长长的抽出,自己的屄因此都被撑得变了形,大阴唇像个喇叭一样张开。

  肏翻了肏翻了啊,旁人因此发出许多惊叹来,还有人摩拳擦掌解裤带,似乎准备等丈夫结束了,就排队上来继续,偏偏自己沉浸在被大力蹂躏的快感之中仿佛还不满足,笑着致意那些人,好像很期待。俩人正颠鸾倒凤到紧要时刻,眼看着自己就要高潮,丈夫也绷紧了身体,鸡巴上都迸起青筋了,不知怎么的突然传来一阵闹钟响,于是他突然就泄了气,把鸡巴往外一抽,转身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五十块钱来扔在自己身上,嘴里还嘟囔着:「这就到点儿了啊,我还没射呢……」她陪着笑:「咱不说好了么,顶多一个小时……主要是我着急,一会儿还得去医院送饭呢……下回的啊,保证伺候好你……」去医院送饭!她激灵一下猛然从床上坐起,刺耳的闹钟声还在旁边的桌子上响着。好不容易驱散了脑袋里那股子懵闷的感觉,她这才醒悟刚刚只是一个梦。

  坐在床边咂了咂嘴,李秀玲回忆起梦中的种种,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挪屁股想要起来,却感觉裆里一片冰凉,伸手往里一掏,屄上滑溜溜的全是淫水,连裤衩都湿透了。唉,怎么就做了这么个梦呢,看看时间还来得及,自己其实也不过就睡了一小会儿而已,赶紧脱了裤衩扔到洗手间的盆里。大腿内侧全是黏黏糊糊的,于是干脆弄了点水蹲着洗。手指撩着水摸在屄上,又想起梦中那个「丈夫」粗大的鸡巴将自己的屄肏得翻开来的情景,不由得心中一阵烦乱,草草擦了擦,光着屁股进屋翻出一个干净的裤衩穿好,这才稳定了心神开始忙活需要准备的东西,然后去接孩子。等到哄着孩子吃完饭,收拾利索去了医院,就看见周向红用胳膊支在床边上打盹。毕竟上了岁数,她熬的比李秀玲还多。再加上孩子也不能在医院再过夜了,因此李秀玲和周向红商量晚上留一个人就行,让她带孩子回去睡。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灯舞厅,是存在于社会体制内的一处阴暗所在,从法律和公序良俗角度来说,称其藏污纳垢并不过分。然而换个角度来看,这又是一种必然。人性千百年来如此,妓女据考证乃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虽然和骗子、窃贼、劫匪、神棍、首领并立,但区别在于前者的确赚的是辛苦钱,大多也是良心钱。历史上多有指责其钱「脏」者,却未能考虑,那都是男人们的血汗钱,主动拿出来用以交换对方的肉体,买卖公平,实在是比某些勾当干净得多。只是既然违反公序良俗,为世间道德所不容,必然有其道理。进了这样的场所,要说堕落那是很快的,男女皆同。环境会诱使人产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法,本来么,真要抱着这是违法乱纪为人所不齿的念头,还怎么有心情玩乐。既然没什么大不了,那自然接受和同化的速度就会不断加快,于是隐藏在人性阴暗面中的某些东西,很容易就会滋生,甚至像疾病一样传染蔓延开来。时间久了,人心就会如同那里天花板上挂着的灯球一般,什么色都有。譬如婚姻,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层面,当下的婚姻都与嫖娼这种行为势不两立,我国也就东南沿海某地区的部分女人,受身边大环境影响,才会说出只要男人不包二奶,偶尔嫖娼管他做什么这样的话来。

  说远了,因此黑灯舞厅里讨生活的女人,甭管本地外地,还处于婚姻存续状态的很少。如今早已不是跳跳舞就能赚钱的年头了,家里再穷,也没有几个男人能甘心靠媳妇卖身活着。舞女们之间,日常交流里对于婚姻的态度当然也更倾向于轻视和洒脱,反正不洒脱也就那么回事。整天身处其中,耳濡目染,要说李秀玲一点影响都没受到,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家的情况还要更加特殊点,丈夫不但丝毫无法履行伴侣的责任和义务,反而像是一个无底洞,将整个家的精力与金钱都投入进去也填不满。就算不考虑自己,可也还有孩子呢。更何况为什么不能考虑自己,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想要对自己好一点,有错吗?

  这些东西当然只是在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轮廓而已,从来也没表露出来过,也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然而很多想法就是这样,一旦生了根,就会一点点的从构想变为欲望,保不齐哪天发芽开花,比如李秀玲做的这个屄被肏开花的梦。里面当然有许多她日常经历被大脑皮层扭曲揉杂在一起的元素,可也有一些,是她不愿面对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周向红带着孩子走后,她坐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大壮。后者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表明他仍旧是个活着的人,有血有肉,只是灵魂被禁锢在了某一个角落里。这几年自己都是怎么过来的?李秀玲想。孩子五岁了,如今对爸爸唯一的印象,就是爸爸病了,爸爸在睡觉。除此之外呢?自己从踏入舞厅到现在三年了,打从第一次被人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咂儿开始,如今挣到手的钱也该有几万块了,除去一家老小的生活所费,以及还了些旧债之外,那些钱呢?那些旧债也都是为了给大壮治病落下的。前两天到手的报销和补助,费了多少劲?搭着自己跟婆婆俩人的身子才弄来的,后续为了不留后患只怕还得再做点什么……一家人活成这个样子……将来……她甚至不敢想象将来,许许多多的问题会在将来可以预见的不断出现,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可就这么走下去,怎么可能走到高处。更何况还有孩子,乐乐要上学的,乐乐要长大的,早晚有一天她会什么都明白,不再是一个哄哄就能过得去的小孩子。到那时自己还在舞厅里混?婆婆还在公园里混?

  不想则以,想了就停不下来,直到头脑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满目疮痍,嗡嗡作响。然而终究也没有什么能仅仅是靠构想就解决的问题。她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起了老吴,想起那个男人宽阔的肩膀和稳重成熟的气质。然而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老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到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李秀玲在心里苦笑一声,自己连去打听他的消息都不敢。由此她倒清醒过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病床上的大壮身上,后者依然是那个样子。夜深了,外面走廊里的各种杂乱声音也渐渐消失,只有偶尔哪里的门吱咯一响,间或传来谁的咳嗽声。

  李秀玲带着疲惫和压抑,倚在一旁的床头,渐渐开始打起瞌睡来。

  周向红正在家里辗转反侧。儿子这一进医院,生意又停了。当然了,和儿子比起来,赚钱的事自然必须往后排。这些年她也累,也烦躁,也曾想过日子为什么会一路直到如今的模样。但有一点她清楚,儿子她是绝不能放弃的,还有乐乐。

  为此再苦,再累,再承受任何糟心的人或事,她也必须有进无退。可惜这一路行来,艰难困苦,真是步步是坎处处有坑。晚上她带孩子回来进楼门的时候,正巧遇见一楼的小周,也就是「拐子」。一朝面拐子就似乎有话要说,可眼看着周向红带着孩子,于是只打了招呼,简单问了问她前两天半夜折腾啥。原来她脑神经衰弱,半夜有点动静就醒,听见楼道里叮叮咣咣的,又有人说话,好像是周向红的声音。彼时她和李秀玲刚把儿子挪下楼,又急忙反身上去抱孩子。拐子行动不便,因此就没出门来看,第二天又没见周向红出现在公园,因此今天看到了才会问她。好巧不巧,王雅丽领了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在楼道口,抬头一见是周向红下意识的刚要说话,又急忙反应过来刹住了,周向红也是欲言又止,俩人到底只尴尬的打了个招呼,王雅丽就匆匆带着老头上了楼。拐子好奇二人的态度,问:

  「大姐,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乐乐在一旁插嘴:「我妈妈说,咱不搭理王姨了。」周向红连忙拦住孩子,朝拐子笑笑:「秀玲跟她闹别扭了……」她着急送孩子上楼,也不知拐子找自己到底有啥事。这女人还是挺实在的,前些时候跟她唠嗑能听得出来,又举目无亲的样子,因此俩人目前算不上很亲密,关系却在迅速升温。有孩子在,拐子只好隐晦的提了一嘴,是关于「管理费」的事。这事儿一直在周向红心里悬着呢,可又不好当着孩子面唠,因此只能约她晚上八点来钟上家来说。其实应该是周向红去找她,可毕竟自己还得看孩子,好在拐子虽然腿脚不利索,上一层楼还不是问题。

  等她早早哄睡了孩子,拐子如约而至。原来蒋该死那边这几天已经和公园里这帮人联系得差不多了,就定在这个周末去派出所交钱。虽然这钱收的不合法,但总不能空口白牙连个凭证都没有,蒋该死带回来的消息是,给开票,具体啥名头到时候才能知道,暂定先收到年底的,明年开始半年一交。据说这还是她为大家争取来的,原定是一年一交。今年眼瞅着还有俩月就要翻篇了,因此收的不多,一人五百,明年就是半年一千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交吧,心疼,那可都是天天伺候男人赚来的辛苦钱,不交,又怕警察动真格的,有蒋该死她们的前车之鉴,整一回那可就是伤筋动骨。大家伙儿都是指着这个吃饭的,又不能轻易就撇了饭碗。拐子来的时间短,也不认识什么人,因此只能找周向红商议。蒋该死倒也跟她说过些拉拢的话,可核心目的只是要钱。

  对于这事儿周向红其实也没什么主意,眼瞅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自打齐德龙给定了最后期限,到现在忙这忙那的,她也没正经开展赚钱大计,如今偏偏又遇到这么档子事。按正理来说,她应该去找李秀玲商量,可一来上回那事儿李秀玲也没怎么跟她细讲,说完有没有用根本不知道;二来婆婆卖淫,让儿媳妇去帮着疏通关系,这怎么合计也不对劲。再加上李秀玲最近这几天一直在闹心,这么个节骨眼上再去支使她办这事儿,她会是个啥反应也不好说。可周向红转头又想,倘若自己不跟她说这件事,无论是花钱保平安,还是没花钱将来出了篓子,将来被她知道了,只怕会更尴尬更不好收场,这么两厢一比较,还是得说。可怎么说呢?今儿是周五,还有两天才是交钱的日子,因此她故作镇定先让拐子回去,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等对方走了,她躺在床上就开启了焦虑模式。

  唠完正经事儿,俩人多少也还唠了点各自的家事,从拐子关心昨天晚上的事儿开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多如此,了解彼此,从而更加亲近。拐子也不容易,据说从小就因为残疾而备受歧视,她亲爹英年早逝,在小学时就扔下娘俩撒手人寰,家里仅有的一点财产,也在治病的时候都消耗了。后来妈又走了一步,是邻村一个老光棍,为的是娘俩有个安身立命之所。那人岁数又大,品行也不好,可带着个残疾孩子的女人也没得选择。继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一不懂疼媳妇,隔三差五就对娘俩非打即骂。又过了几年,拐子初中毕业,她妈可也病倒了,没钱治,也没人管,没多久就去找了她爸。只剩下继父和拐子俩人的家庭是可以遇见到的糟糕,而且更加严重的是,继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开始动手动脚。万般无奈下她偷跑了出来,开始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你是不知道哇,我那是跑得快。我记着小时候,我们村有个丫头上墙掉下来摔瘫了,她爹也没得早,她妈带她又走了一家。咱俩都有病,平时关系就好。那她跟我唠嗑时候就说,她那个后爹动不动就给她使劲揉胸,还揪她下边,说是揪长了能当小子。那时候咱小,啥也不懂,现在回头一想,那不就是把她给那啥了么……」拐子后来吃尽了苦头不说,还被一个表现得似乎很关心她的男人骗了身子,然后又被抛弃了。生活不易,她又那么个腿脚,打工是不可能打工了,自己做点什么也很困难。不是不能吃苦,可就算吃苦也找不到挣钱的地方,于是也就剩下跟男人睡觉这件事了,对付活着呗,反正都这样了,不往开了想还能怎么办。可惜觉悟是有了,毕竟先天条件不足,这卖身的营生也不好干,一天到晚的混个吃喝,勉强能再攒点小钱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话当然是在周向红跟拐子大致说了自己家的情况以及儿子的病情之后。

  俩人可谓都是天涯沦落人,说到动情处彼此都抹了些眼泪。唠嗑归唠嗑,正事终究还是要办的,思量了大半宿,直到天都快发白了她才眯了一会儿。最终她决定,这事儿就不跟李秀玲说了,不就五百块钱么,努努力赚回来也就是了。自己手里的钱够,只是交了之后,和齐德龙的约定就又变得紧张起来,可也没有办法。让李秀玲搭人情去保自己卖淫不出事,这实在让人张不开嘴。早晨送完孩子,她在楼下看见了拐子,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拐子其实没主意,因此表示那就跟她一样吧。之后周向红带着饭去医院,李秀玲也没休息好,神情多少有些憔悴,于是换她回家去休息。

  周日,周向红交完了钱。一群女人惶惶恐恐的到了派出所,走的后门。周末,老虎和李大舌头值班,也没废话,一人给扯了一张「治安罚款收据」。王雅丽也去了,就是跟着,和蒋该死周向红都没搭话。对于这种事,她其实看得比别人都透彻,卖淫女想要对抗警察?哪怕是非法交易,那也趁早死了那条心。因此虽说王雅丽并不想跟随蒋该死的脚步,可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倒是李大舌头看见她来,还打了个招呼。老虎话倒是说的挺直白,别惹事,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有事自然提前跟你们打招呼,收据随身揣着,真要因为站街进来了也别闹,拿收据提我,然后保你们没事。当然了,只管到今年年底,按阳历算。这事儿就算暂时结束了,周向红等人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蒋该死当然趾高气昂,事实上她也交了钱了。私下里她倒是求过老虎,看在自己帮着拢人的份上,能不能少交点或者不交。可老虎把眼睛一瞪,怎么着,让你把人拢来,回头你不交,那别人还能交么!这么的吧,回头我跟李哥说说,明年让你少交点儿不就得了嘛。赶紧的接着舔!磨磨蹭蹭的……大壮出院了,头一天李秀玲提出来的,反正情况也稳定了。周向红有些担心,还想再住几天,医生不是说了么,建议长期观察,这要是回家又有情况了可怎么办。但她明白,家里不具备那个条件,把手头仅有的钱都投入进去,儿子也不会有什么起色,反而是整个家又会因此陷入到经济危机之中。因此没奈何只好同意了。王八蛋打传呼的时候,李秀玲和周向红正在往家里倒腾病人,自然没工夫回电话。等该安顿的都安顿好,天都快黑了,可这号码李秀玲认识,估摸着老家伙不能平白无故的联系自己,搞不好就是那事儿有消息了,因此琢磨着,干脆去他家一趟,于是急匆匆的出了门。王八蛋没成想她能跑来,自己正搁家看电视呢,一开门见是李秀玲,顿时眉开眼笑的让进了屋,又倒茶又问家里啥情况。李秀玲坐那简单说了说,便急不可耐的问起他,老家伙倒拿捏起来,把那个秃头一晃,挺胸腆肚的反问:「你觉得王叔办事,还能不成么?说说吧,打算怎么谢你王叔?」

「哟,瞧你说的,王叔,我要信不过你,还能信得过谁啊!」李秀玲听这语气,他是搞定了,因此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语气自然就撩人了许多:「他有啥条件没?用不用我花俩钱儿,买点东西啥的去赔个不是?」

「嗐,嗐花啥钱呐!我跟你说,啥事儿没有,你就放心吧!这老东西就是太固执……不过以后你可能也就指不上他啥了……」「妈呀,这就挺好了,我就怕刘叔不乐意,搁哪等着给我找点儿病啥的。王叔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咱就老百姓过日子呗,还能老有事儿求着人办呐……再说了,要不是啥太特殊的事儿,那不还有王叔你呢么……」李秀玲说着话就往他身上贴。「哎,你王叔虽说搁哪都挺好使,那也不能随便用吧……」王八蛋也老实不客气,自己占着功劳呢,说着话的工夫就搂上了李秀玲的腰,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过去在她大腿上摩挲。「行行行,哪敢啥事儿都麻烦王叔哇。不说远的了,这回不能让王叔白帮忙,你想我咋报答?」李秀玲把胸顶在王八蛋身上,话说到最后几乎都要变成在他耳朵根上吹气儿了。

  王八蛋没吱声,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哟,王叔,你还真……看来我是没伺候好你呀……」王八蛋对着电视目不斜视,只抖着肩膀嘿嘿两声。于是李秀玲暗暗泄了口气:「得了王叔,我也不至于忘性那么大,你……听我信儿吧,啊……今儿太晚了,我还得安顿家里,就不陪你了啊……哎呀放心吧,你瞅你挺大岁数个人,心眼儿还挺小……」

【待续】